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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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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干什么?!”年轻人刚想大喊什么,被张积一把捂住了嘴,随后张积将自己的证件出示在他面前,年轻人便不再挣扎。
  孟大雷在十来平方米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年轻人的身边,示意张积放开他:“你是这家快递公司的老板吗?”
  “是啊。出什么事了,警官?”年轻人咽了口口水,表情很不自然。
  孟大雷瞪了他一眼:“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必须如实回答。”
  年轻人看了张积一眼,老实地点点头。
  “你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位坐轮椅的姑娘?”
  年轻人想了想,答道:“有过。”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好像是来查快递单的。”
  “什么快递单?”
  年轻人走到桌子前,怯怯地拿出一张快递单:“就是这个,是发去外地的包裹,她来问到了没有。”
  孟大雷扫了眼单据,收件人一栏字迹很淡,几乎看不出一个字来,而发件人地址则是在另一个省市。
  “看来是误会了。”孟大雷拍拍张积,示意先回去。
  “要不要先把他带回局里,详细问问报警电话是怎么一回事?”张积问道。
  年轻人连忙求饶道:“警察同志,这就不必了吧!”
  孟大雷摇手道:“不用了,是我们找错地方了。”
  说完,他甩开膀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风行快递公司。
  “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积轻声嘀咕道。
  孟大雷把车开出没多远,就停在了一片阴影中,关掉引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刚才走出来的那家快递公司。
  “你注意到没有?这家店有问题。”孟大雷点起一支烟,问道。
  “那个老板很奇怪。”张积说不出具体原因,仅是凭直觉说了这句话。
  “他不是老板。”孟大雷肯定地说,“这么小的快递公司,有时老板也要外出派送,你看他细皮嫩肉的,怎么也不像干过快递。刚才他拿单子给我的时候,连快递单都搞错了,凌薇怎么可能来查一张已经签收的快递单呢?”
  “我说把这家伙抓回去吧!”
  “别急。等着瞧吧!”孟大雷自信满满地说道。
  十五分钟后,刚才的年轻人从风行快递店铺里走出,拉下了卷帘门,转动脑袋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安心地朝店铺的后院走去。
  终于等到了机会。
  “走!”
  孟大雷低吼了一声,两个人从车里蹿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跟上年轻人。
  一段路的冲刺,孟大雷明显接不上气来,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跑得这么急是什么时候了。孟大雷遥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几乎就是在奔跑中度过的,那时候的老孟还只是小孟,在学校里只要提起一百米短跑,无人不知打破市里百米比赛纪录的孟大雷。那时他的梦想是毕业后能够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站在万人瞩目的跑道上,自己的名字响彻耳畔。
  现在想来,年轻时的想法太幼稚,一个参加工作后的成年人,梦想就会同他还清房贷的日子一样遥不可及,只有在停歇脚步的时候,才能奢侈地回忆一把当初不计后果的疯狂想法。
  孟大雷依然踏着当初教练告诉他的节奏,用鼻子吸气,每隔几步换嘴巴吐一口气,他身姿依旧,只是不再如当年那样有用不完的体力了,岁月不饶人啊!
  好不容易跑到了目的地,孟大雷的肺都快冒烟了,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撑着膝盖一个劲儿地喘粗气,嘴里骂道:“想当年这点儿路,老子也就十几秒搞定。”
  他缓缓扬起身子,从铁门上的小洞偷偷望向后院里。后院里的楼房点着星星灯火,孟大雷观察了一下楼房的外形和地势,发现后院里的人并不少,都在往一辆小面包车上搬着什么东西,但又不像常规的快递公司。
  年轻人走进去后,有人迅速地锁上了门,年轻人和身边的人打着招呼,完全没有快递店老板应有的风范,一路往楼房的二楼走去。
  孟大雷没有看见坐轮椅的人。出于职业本能,把手按在了后腰际的枪套上。
  突然,孟大雷胸口一紧,像被人在胸前绕了几十圈的麻绳一样,一口气提不上来,整颗心好像快跳出来似的。左肩的灼痛感,把孟大雷的眼泪都快逼下来了。这种感觉上次在凌薇家也曾有过,当时他硬扛下来了,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了?”张积发现他满头大汗。
  “没事。”孟大雷把他拉到几步之外,交代道,“你赶去凌薇家里看看,再让局里派些支援过来,这里好像不是普通的快递公司。”
  张积迟疑了一下,有点儿担心孟大雷:“要不让别人去找凌薇小姐,我和你一起守在这儿?”
  “你直接开车去,别耽误时间。”孟大雷不容置疑道,把车钥匙塞给了张积。
  张积不再说什么,一边跑向汽车,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呼叫支援。
  孟大雷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后院里面,没过多久,小面包车装车完毕,有人打开了铁门,在吆喝中小面包车驶离了后院,原本在院里的人也随车走了不少。不过,孟大雷没有看见那个年轻人出去。
  孟大雷龇着牙,左胸针扎般地疼痛。面包车驶远后,他用右半边身子拖着左半边身子,倚在门边,近乎虚脱地拼命吸着空气,待呼吸稍稍稳定后,他从锈坏的铁皮中伸手打开了门闩。
  “吱呀”一声,门开了。
  二楼窗户的灯光闪了一下,一个人影探出窗外。
  “谁在那儿?”那人的声音很警惕。
  “是我。”孟大雷快速移动到楼房门前,拾级而上。抬头的一刹那,他发现头顶上——一个摄像头正对准自己。
  孟大雷手里正紧紧握着枪,摄像头后的人一定看见了,索性明人不做暗事,孟大雷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门上。
  “警察,开门!快点儿开门!”孟大雷的喊声掺着几分干涩,显得力不从心。
  一时间,二楼房间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低语声和纸板箱搬动的声音混杂交错。
  贴着墙,孟大雷移动到了发出声音的门边,转动把手,发现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打开门!”
  孟大雷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打开,伴着巨大的冲力,门板和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奔楼梯口。
  “不许动,否则开枪啦!”刚要瞄准,眼前一片模糊。
  孟大雷只得放下枪,踉跄着追赶上去。
  前面的人跑得飞快,就像一道白光般闪出后院。
  陡坡而下,一级连一级的楼梯第一次让孟大雷感到恐惧,他咬紧牙关,死死不放过前方的脚步声。疑犯每个脚步声就像发令枪声,撞击着孟大雷的心,他不由得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个近乎疯狂地逃窜,一个不要命地追击,在吱呀乱叫的木质楼梯上展开着,如同孟大雷当时选择走上刑警这条路,同样也是少数人才有勇气去做的事。
  就像跑步,他喜欢无所阻挡的事业,前面的人迟早是会被赶上和超越的,当荣耀时刻来临时,筋疲力尽的畅快都变成了天堂般的享乐。
  追到街道上,疑犯已成为了远处灯光下的一个白点。
  孟大雷试图拦下一辆路过的两轮轻骑,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打着手势,命令着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赶快追赶前面的人。
  孟大雷抬起一条腿,刚想跨上后座,整个人却僵直得像根树桩,毫无保护动作地栽倒在柏油马路上,他的右手就快把左胸的衣服扯烂了,他右脸颊和额头上,全是在几层顶灯坏了的楼梯道里的擦伤,孟大雷顽强地向着疑犯逃跑的方向爬了几步,终于长吐了一口气,憋着劲的肌肉松弛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年轻人不知所措地捂着脑袋,听着地上的人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凌薇。
  第一次,孟大雷没有倒在终点线上。

  白色记忆
  车祸前那段日子,凌薇和男友蒋博文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尽管他们俩谁也不愿承认,但凌薇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蒋博文主动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常查看手机,还把原来的铃声调成了振动,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也许是蒋博文意识到了自己的冷淡,作为补偿,他安排了一次短暂的旅行。
  在蒋博文的车里,电台女主播用欢快的语调播报天气情况,他们两人正为假期旅行的去处争个不休。
  “一共就五天,时间紧张,我看就把奥地利放弃吧!”凌薇面前铺着旅行团派发的欧洲之行的指南手册。
  “你就迁就迁就我嘛!去奥地利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蒋博文坚决地摇头。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奥地利呢?”
  “我想去看看多瑙河。”
  凌薇知道,他喜欢蓝色。
  “你呀!脾气就跟小孩儿似的。”凌薇娇嗔地点了一下蒋博文的头。
  不知能否归为强迫症或是怪癖,蒋博文对于蓝色出奇地着迷,他喜爱蓝色的球队,蓝色的服装,连现在他开的这辆车都是蓝色的。
  凌薇故作正经地问:“你这么喜欢蓝色,万一有个蓝血人要嫁给你,你会不会答应啊?”
  “不会。”蒋博文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才乖。”凌薇刮了刮他的鼻子。
  蒋博文一脸坏笑道:“比起蓝血人,我更喜欢蓝精灵。”
  转过路口,电台女主播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音量适度的喇叭里放着不知名歌手的新歌,歌词听来和渐渐阴沉的天气遥相呼应。
  爱是不是都一样
  无论多漫长
  终究曲终人散
  可是我不想因为不敢
  却步沮丧
  然后半途收场
  其实我真的很难过
  只是难过都沦为沉默
  可能我真的不懂得让你更快乐
  我想和你在一起
  却在你未来缺席
  煞风景的歌词,令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凌薇回忆车祸前一分钟,蒋博文还深情地与她对视:“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你真的打算不去奥地利了?”
  车窗上已稀稀疏疏有了雨点,滑出一小道一小道的水印。
  一段同电台歌曲不和调的音乐响起,一只蓝色的手机发出振动的蜂鸣声,正眯眼笑着的蒋博文有些分神,接起电话的他嘴唇刚要张开说些什么……
  湿滑的地面,使得正前方一辆轻骑突然侧滑,贴着地滑到了快车道上,车身下擦出橘红色的火花,戴着头盔的轻骑手在马路中间打了好几个转,终于一动不动地躺在路中央,看起来受了重伤。
  隔着车窗玻璃,窗外是无声的世界,而痛苦和惊慌的情绪还是传递到了车里。
  蒋博文躲闪不及,距离太近来不及刹车,他猛打着方向盘,车胎撞上无人的人行道,剧烈地颠簸了两下,但车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凌薇的额头磕在了仪表盘上,发胀的耳膜被刺耳的刹车声填满了,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身体又随着车身一次剧烈摆动,那股类似云霄飞车转弯时的扭力,将凌薇的双腿甩到了前排座位之间,蒋博文还来不及喊上一声,车头连同引擎盖便猛烈地撞上了路旁混凝土的围墙。
  安全气囊没有弹出,瘪入车身的机械装置,将凌薇的双腿死死钳在了两个座位之间。蒋博文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驾驶座上都是他的血。
  直到恢复知觉,突如其来的事件中,唯独那首淡淡忧伤的歌词,和那句“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让凌薇印象深刻。
  凌薇了解到事故后的调查结果,他们的车是为了避让侧翻在路中央的轻骑手,右转上了人行道,可能雨天观察视线不佳,当蒋博文看见人行道上的一对父女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他只得改变方向,狠狠撞上了路边的围墙。
  事故中,凌薇严重受伤,蒋博文伤势过重,在医院里挨了两天,最后不治身亡。而人行道上的那对父女,在车冲向他们的时候,躲闪不及之下,勇敢的父亲把怀里的女儿推了出去,一个人面对着驶来的汽车,可最后车没有撞上他,可被他推出去的女儿,由于头部先落地,不幸遭受重伤,到现在仍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或者说,根本没有谁来负责,倘若把这一切归结为命运,也许是一生中不得不遭受一次的磨难。
  记得物理老师曾在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画过时间轴线,那就是命运,一条从不停歇、勇往直前的白色时间轴,它无法被复制,也无法被篡改。
  凌薇并不是这座城市里唯一遭受命运戏谑的人,与她同命相怜的那位父亲,为什么会和报假案的事件有关系呢?
  凌薇驱散心头的阴霾,暂时收起她不安分的好奇心。
  “不管了,问问他本人就知道了。”
  在坐电梯上来之前,凌薇已经在大楼下看到了房间里的灯光,确认房间里有人。
  她从轮椅上支起身子,右手食指压在了门铃上。
  门铃响了好几声,凌薇从门外也能听见。除了门铃声,她还听见了脚步声,那是有人在房间里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房门,可是到了门边就消失了,迟迟不见有人开门。凌薇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分明感觉到猫眼后面有只眼睛正盯着她。
  于是,她又按了一次门铃。
  门依然纹丝不动。
  凌薇很能理解一位父亲的心情,面对造成他女儿现在这种状况的肇事者,没有开门冲出来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对于闭门羹,凌薇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打算就此离开。
  轮椅没滚出几轱辘远,大门打开了。一条窄窄的门缝中,挤出一张倦意满容的脸,凌薇认得他正是女孩儿的父亲。
  “你有什么事吗?”男人眼神警觉地扫视着凌薇身后,生怕还有其他人似的。
  “您是宁夜先生吧!”凌薇又将轮椅转了回来,“您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医院见过。”
  见凌薇靠近房门,宁夜无礼地关上了厚重的防盗门,就像容易受惊的动物,好似在他眼里,凌薇就是一头凶猛的狮子。
  “你干吗?”防盗门里传来发问声。
  是什么让一个男人如此恐惧?
  “宁先生,我刚去医院看过您的女儿,顺道来探望一下您,还有件事想问问您,方便开门吗?”身为接警话务员的凌薇,声音带给人无比的亲切。
  “就你一个人吗?”门开了大半,宁夜仍保持着戒备。
  凌薇注意到宁夜身后的房间里,大白天竟拉着窗帘,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余光中的走廊窗户外,阳光明媚。
  在两人之间犹如画着一条看不见的黑白界线,凌薇徘徊在黑暗边缘,不知前方会有怎样恐怖的事件正等待着她?
  凌薇想知道,连住院的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只敢龟缩在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血浓于水的父亲也胆怯?
  终于,厚重的门在凌薇身后关闭,里面的门框上新装了一副搭扣,明显都是后来才安装上去的,宁夜将它锁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宁夜转过脸,上下审视了一番凌薇后,说的第一句话令人大吃一惊:
  “有人想杀死我。但我想,应该不会是你吧。”
  一盏幽幽的小灯,在地板上照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圆,宁夜和凌薇犹如一对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正演着对手戏。
  宁夜领着凌薇走进书房,他们开门时只发出了极小的响动,宁夜拨撩起窗帘察看了一下外面,才放心地按下了灯的开关。
  凌薇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有些受不了,她右手做瞭望状,问宁夜:“有人在监视你吗?”
  宁夜痛苦地扬了扬眉毛:“这事我很难和你说清楚。”
  凌薇往前移动轮椅,抬头正视着宁夜的眼睛,她能看到他眼眶中密布的血丝。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位父亲如此惊慌失措呢?报假案电话凌薇尚未搞清楚,行为古怪的宁夜本身又像另一个谜团。被窗帘围裹得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宁夜正经受着古怪离奇的曲折事件。
  “你刚才说你去看过小樱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宁夜挠了挠几天没洗的头发问道。
  “护士告诉我,小樱的情况有明显的好转,不过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凌薇换了种语气说,“你现在这种状态,也不适合照顾孩子,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我有什么能帮助你吗?”
  宁夜十分警觉:“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凌薇把接到报警电话、去快递公司等一系列经过,统统告诉了宁夜。
  “我来找你,就是想弄个明白。”凌薇恳请道。
  “我这里有个荒诞的故事,你愿意听我说吗?”宁夜问道。
  “如果故事是真实的,我很乐意。”出于对自己直觉的信任,凌薇点点头。
  宁夜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报纸,社会版面上的几则新闻被黑色记号笔画上了大大的圈。
  “你先看看这些奇怪案件的报道。”宁夜将报纸递到了凌薇手里。
  报纸上全是最近发生的那两起离奇死亡事件的报道:一件是从一层坠楼死亡的出租车司机,正是凌薇的隔壁邻居唐泽森。另一件是淹死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图书主编。
  一篇篇的报道全是看似自杀的意外,调查始终缺乏结案的证据,凌薇不明白宁夜为什么给她看这些,这和宁夜又有什么关系?
  凌薇突然发现淹死的图书公司主编,死亡的地点恰巧是在上泰大厦。
  “这两起案件发生前都有人报警,电话号码显示是你常喊的那家快递公司。”
  宁夜的声音辨析度很高,凌薇听得出打电话的人不是他。
  “不是我。”宁夜默默说道。他在写字台后的转椅上坐了下来,“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有人会以我小说中人物的死法来杀人呢?况且我的小说还没有出版,看过的人本来就没几个,但现在他们都死了。”
  “这两个死者你都认识?”凌薇奇怪道。宁夜认识那位主编在情理之中,但是那位在一楼家中坠楼的死者,也和宁夜有交集吗?
  宁夜点了点头。从一沓报纸中抽出一张,指着上面一个用黑笔画的圈,缓缓地说:“所有的事情都从这里开始。”
  黑圈中的报道,讲述的是一起在家中自燃的死亡事件。
  自燃——本来宁夜新写的小说会以此作为开篇案件,但几个月前,这个构想在给夏文彬主编看过之后被否决了,他正是那位报道中暴毙于办公室的死者。
  当天,闷闷不乐的宁夜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和健谈的出租车司机聊起了自己的新小说,出租车司机给了宁夜不少建议,两人像一对久违的老友,在短短的路程上,宁夜就构建完了自己日夜冥想三个月的小说,感激之余宁夜偷偷记下了仪表盘前工作牌上的司机名字和工号。
  “他叫唐泽森吧?”
  凌薇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名死者都和宁夜的新小说有关系,或者说,他们都看过或者听过宁夜的新小说。这部小说如同诅咒一般,真实世界里发生了小说中虚构的事件。她脑子里闪过风行快递的后院,会不会真的是“外星人”所为?
  宁夜继续讲述这个离奇的故事,凌薇耐心聆听着,不愿漏过一个字,接着听下去以后,凌薇的态度变了。
  故事的核心出人意料。
  在唐泽森坠楼之前,已经有一个与宁夜小说有关的人意外身亡了。他是夏文彬主编的助理编辑,这位编辑总是在宁夜交稿后,头一个看他的文稿,而他在看完宁夜的开头后,却莫名其妙被烧死在自己家中的浴缸里——这本是宁夜创作的自燃开场。
  这一巧合,让宁夜感到震惊,他考虑报警,又生怕是虚惊一场。但紧接着,出租车司机唐泽森的死如约而至,就像小说中那名如风筝般的红衣小女孩儿,如出一辙的坠楼事件,死者依旧是宁夜最新小说的知情者。
  主编夏文彬是第三位死者,他陈尸的方式,和宁夜新小说中的女死者马玲异曲同工。
  凌薇想起了那通报警电话,报案人在电话中还不小心说错了案发的大楼,文中所描写的大楼和上泰大厦仅一字之差。
  “我还打过电话提醒他,他笑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唉!要是我再说得肯定一点,让主编能够相信我,或许他就不会死了。”宁夜痛苦地把头埋进了双臂之中。
  “如果你告诉我这些都是意外,我绝不相信!”凌薇开始坚信所有死者都是被谋杀的了。
  显然宁夜和凌薇的观点一致,否则他也不会在房门上加了锁。宁夜告诉凌薇,他尚在创作的新小说常常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情节无缘无故与设想的不同了,自己笔下的人物不再驾轻就熟,宁夜翻看写完的部分,总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作品。
  宁夜一脸古怪,轻声在凌薇耳边说:
  “我感觉整本书就像有了生命一样。”
  “会不会是你的对手想整垮你?”凌薇假设道。
  “那也不至于杀人!”宁夜蹙眉道,“现在看过这本新书文稿的人,除了我,只剩下一个人了。”
  凌薇问道:“这人是谁?”
  “‘风行快递’的老板。”
  每次宁夜的书稿快递到夏文彬手里,夏文彬都提起过书稿有被拆封的痕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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