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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离婚的日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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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是成人。

活在太多的审视中。

仿佛在与痛楚赛跑。离期末考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每天更加拼命埋首工作,写着道貌岸然的工作总结,甚至那些考完试才要求交的各色档案。同事们都惊诧她的工作“激情”;觉得与能力无关,因为这几近一种疯狂。

第四章 流言灰色(3)

她终于把一切工作完成,剩下是与学生相对消磨时光。

她要赶在不可预知的崩溃到来之前把一切完成。

说到底,还是个有着强烈责任心的人,除了对待自己。很尊重这个世上的各种规则,在生活的正面,她是积极而自信的,没有人看到她背后的疯糜。

一个学期的晨出暮归。又带了大迭的作文本改至深夜。为了提高学生成绩,又额外出了很多资料。家的里打印机竟成了学校办公用品,一天到晚吃力地吞吐着。

像只蚂蚁,爬行在如山的障碍中。始终坚定,有条不紊,自信,汗水能浇灌出花朵来。

却是徒劳。

成绩残酷地提醒着她。孩子疲惫的目光又在批判着她。也许,自己只是一个空有一腔热望,却失败的老师。没有美感与爱的教育。勤勉,只是残酷的代名词。对人对己均如此。

回到家便哭了,隐忍地默默垂泪。卧室的窗户紧闭,紫色的窗帷透不进落日的恢宏。

像个倔强的孩子。拿着已散架的玩具。回复不到原样。又强求着。

趴在床上。

“别看得太重了。”他坐来在身边,抚着她的头。

“总是这样要强。”

“你是出色的,大家都知道。”

“你没有偷懒,问心无愧,何必为难自己。”

“对不起,不能给你安稳,解你焦虑。还……”

……

她仍是不作声,他叹叹气,走开了,又把房门掩上。

遂放声大哭。

其实从来没有安全感。属兔,易受惊,总焦虑,为不可名状存在的危险。所以兔是要有三窟的,多处的逃避所,安顿脆弱的灵魂。若是只退守一隅,再无寄存,那姿态便要凛然起来,微弱,无助,冷然等待,知道也只是一劫。

路边,丛林,草地,白亮一闪而过。如箭似光,与时日光阴赛跑,多是盲目,没有算计。

仓皇,却维持洁净。

静若处子,端坐时,温良娴雅。细看,目光却是警惕的,随时要离开。

红的眼圈,永远的刺痛。无须泪的提示。

结伙嬉闹终究是短暂。莫辨雌雄只因知道最终只有孑然。

不刻意柔美,相伴欢喜过,记忆中留下芳草的芬芳。

逃遁是永远的主题,生存的唯一方式。

 婚姻的不如意,可以躲到工作里。工作又失意,还可以逃到哪里。

像是没有窟的兔子。在敞开没有隐蔽的平川上狂奔。绝望。疲惫。等候最后一击。倒地。远处残阳如血。

很晚才洗澡。像是被抽空一般。繁重的工作是要告一段落了,只剩下些整理档案事务的工作。便可以漫不经心起来。没有分秒必争的紧迫。

没有开浴室的灯。黑暗中可看到玻璃窗透进的霓虹闪烁。

一色的白。当眼睛适应了夜的黑时便可清楚地看到浴室的四壁,莹洁。

躯体便融化在这黑暗中。子宫般安全洁净。

如果说过去的狂热是一种天性的挥发,那么后来她一个人独立支撑家庭的时候则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鞭挞了。当一切看不到希望,当所有的明天都要她来兑现时,无法把握尺度,弦紧绷,轻触,已是尖响,弓在余震中战栗。

疯狂的工作背后是无所依附的惶恐,如果不是为了支持他创业,她如何神经质至此。他也是明白的。也心疼。可是人终究是要奔向快乐的。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原则并不适合于他。

而他是要撇下这一切不管了。

流言终是来了。

“她丈夫外边有个女人……”

“一定是她水性杨花,所以男方不甘心。”

“就懂得工作,哦,谁受得了啊。”

“听说你要离婚了。”——有跑过来直接问的。

又有人怜悯地看着她,拍着她的肩头。

更多的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见她来了,又急急散开,但话的末梢却是清楚地传过来了。

第四章 流言灰色(4)

不想去追究它的源头。原本就是一个没有机心的人。但那些漂来荡去的泡沫,不管属不属于她,都暧昧地围在她的身旁。令人窒息。

便坐在教室里不再回办公室。独处也许是防止受伤的硬壳。

教室后有个小室,放着些许杂物,一张临时办公桌。也有一扇窗。新学期换来这间教室时,走进小室,几分惊喜。因为窗外正对着一壁山崖,浅灰的石壁似刀削斧劈,竟有马远山水的意境。山涧耸立的绿树,四处攀延的藤蔓,各种不知名的植物在人迹无法至的地方努力地生存。

凉风带着山林的味道沁入肺腑。城里称得上山的只是些小土坡,而即使小土坡也是寥寥无几的。她竟独自占据这一片清凉。黑白相间的小鸟静驻在窗前的枝丫上,大胆地看着她。忽而又箭般飞远,消失了。只剩下那枝叶在无依地摇晃。

放学了,这里更显清净。她却像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倔强; 固执,带着受伤后的僵硬。

如果是一匹马,她会嘶鸣,会狂奔,在雪原上喷着热气。

如果是瀑,她会惊天动地,纵身一跃。

或许像那只有着美丽羽翼的小鸟,直击云天,义无反顾。

没有美丽的故事,在这个社会里。本来与他是很平和的,相视还可以温暖地笑。还可以牵手,走在公园里,在西餐馆里吃饭。

 但在别人的眼里,嘴里,都有了臆想的情节。断然,而且简单,粗暴,极为干脆利落的猜测。

 最后是想当然的结论。

 生命是那么微妙的事,生活是那样千丝万缕,得失对错是那样说不清道不明,两个人的相对又有那么多的开心或无奈。冷暖自知。可是,当你是一个社会的人,你就丧失了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些庸俗不堪的尘世的标准在时刻丈量着你,在听到的那一刻,她承认,她绝望了。

一向淡然的她忽然感觉绝望了。

在爱情和婚姻里,所有的伤害疼痛都可以是优雅的。可是在社会里不。或怜悯或鄙夷,或幸灾乐祸或落井下石。你也许并不狼狈,可是你的故事成全了别人的快感。

在同样也是逼仄的人世里,无数阴暗的嘴唇,像嗜血的兽,咀嚼着风中的想象的腥味。饥饿着,又自慰着。

更加明白安妮宝贝笔下的那些行走的灵魂,那些不愿妥协的身影。光着脚穿的球鞋,男式的风衣。行走在尘世的规则之外。舍弃安稳。那些抽着烟似乎虚空的心,那些也许最后弥散在浴缸里的血。

不被牵绊与制服的躯体。

孤独的人便热衷与死亡对话。没有畏惧。

“归去吧。”

“黑暗安全的处所。”

“没有伤痛。” 似是一种诱惑。

“伤痛是活着的代价。”显浅的领悟已足够。

……

只有直面死亡,尝试走在时间的末端,才可战胜一些困惑,让自己暂且喘过气来。

屏着气行走在时光里。每一步都是刀锋浪尖。

一天不曾慢半点也不曾快半刻,面无表情地过去了。她昂着头挺着肩走出校门,胸腔里那口气忽然就泻了下来,脚步浮虚,天地皆变色。

推开家门的时候,他惊诧地看到她面如土色。

“怎么啦?”她漠然地推开他,跌坐在沙发上。半晌无语。

后来他到阳台抽烟去了。

孩子在书房里折飞机,撕得一地的纸。

暮色愈浓,天索性黑了下来。

“我走了。你照顾好孩子。”什么也不带,她推门走了。

站在车站的候车室里,看人流如鲫。有男女相拥而别的,又有坐在椅子上执手相看无语的。行色匆匆的孤客,又对着手机反复交待着。

只她。无牵无挂。

甚至不知道要去何方。

“去哪?”售票员漫不经心地问。

第四章 流言灰色(5)

“去哪!!”见她不答,后面又有一排长龙,那二十多岁的女孩尖声厉问。

“哦,那就……广州吧。”

在说出广州的时候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也许潜意识里,那里有个家。温暖的,所有的灾难都会到此止步。强大的,所有的困惑都可迎刃而解。

那样熟悉的路。

有段日子不走了。自从说离婚,便不好再去。

他妈妈知道了气得发抖。姐姐哥哥则说,放心,家永远都为你敞开。又教她如何对付他。一家人都是疼她的。

“他是软弱的,只要你冷然对他,不许再回来,他会受不了回来的。”

“经济要制裁他,家里存折密码要换,没有钱,那女孩子自然会离开他。”

……

只是点头。

后来电话也不敢多打了。知道他们为难。

那是他们的弟弟,再如何,仍是血浓于水。如果有一天真成陌路,弟弟仍是弟弟,而她,只是女儿的妈妈罢了。亲近与疏冷,一念之间。人情,脆弱如纸。

她是不会使用技巧的,当然不是不懂。对待男人,从来真实。聪慧的她如何不知道应该娇柔,低垂着头,如风中的莲,楚楚动人,男人就要跑过来接过一切重担的。如何不知道应该装出一幅无知的样子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又知道对待入侵者的种种妙计,在心理上如何折磨,离间,绥靖,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仍是展示真我。接受真我。以及由此带来的一切惩罚和苦难。

依赖手段,终究不会快乐。内心是高傲的。

虽然痛苦,却愿意高贵地滴血。

重回广州的家,那个不是她的家的家,

地铁一如既往熟悉,坑口,公园前,晓港,中大。末班了。车上人很少。

等车来时,用最后的理智,打了个电话请假。

“哦,是的,约了教授看病。是的,那份表格回来再交。谢谢。”

从小到大,她都是学校的优生,工作后,一直罩着各种荣誉的光环。

可她竟逃学了,在无数个循规蹈矩的日子后。

地铁在城市地层深处的黑暗中奔驰,像是钻进了某些内核。她在车窗的反射里,看到一个女子,纹丝不动。还穿着白天上班的套裙。(奇。书。网…整。理。提。供)木偶般。没有生命的提线。

中大西门。

仰头便看到了高楼上的家。

夜已深,他们都睡了。

她带着旅途的疲惫,往白色的皮沙发上深陷。没有行囊,只是想来,就来了。家人推开横断的木拉门,探头问,

“来了。”

“嗯”,不再言语。

泪水纵横驰骋。窗外是广州的夜,珠江畔的楼丛如水晶般剔透,灯火,寂寥。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来。一种莫名的驱使,一种迷惘的探寻。

他姐姐却是病了。

“要喝水。”在房里轻唤。

姐夫调好水温,小心翼翼端来。伸手在姐额上反复探着。又掖了掖被子。

房里开了空调,凉凉的气一股股从敞开的推拉门里溢出。

她微微打了个颤。脸上的纵横阑干,竟如冰凝结。

“爸爸,快来,我害怕。”扬扬哥哥在另一个房里嚷道。

“就来就来。乖啊。”姐夫连忙应着。

“洗澡睡吧,别想太多。”姐夫拿了水杯出来,在黑暗中凝视她。透着疲惫。但目光却是温暖的。

泪水再次决堤。

窗外,城市的灯光像一个隆重而虚假的布景。有雷电轰鸣,一闪一闪的白光从黑的天幕泻下。那些或黄或绿被灯光虚饰得庄严洁净的楼丛瞬间发白。

像是漫画里惊悚后的一张张脸。

她对家人谎称来开会。

第二天,清冷干洁的家只剩下她一个人,都去上班了。她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在学校里乱转,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走出西门,干脆到学而优书店里闲逛。

第四章 流言灰色(6)

那个先进党员,那个巾帼妇女,那个教书育人先进,那个……

像个顽劣的差生,头发凌乱,没有擦防晒霜。

没有罪恶感。

她拖着难以言述的伤痛走在路上,像那只落水的骄傲的孔雀拖着湿漉漉沉重的伤悲。

每一步都抖落亮晶晶的碎片,扎伤一幅幅匍匐在脚下的过往。

学而优狭长的过道清冷,早上,没有什么人看书。她陷入文字的泥淖中。

她不该再看安妮宝贝的书,可是她却把它们夹在腋下,一本又一本,贪婪的。还有安意如,还有杜拉斯,还有年少时喜欢过的席幕容,看它是因为爱惜自己远去的年少。

还发现亦舒的,以前看了很多,最喜欢《喜宝》。

“我希望我可以有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那就要很多很多的健康,再没有,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喜宝说。

给钱的时候知道下个月的工资还要等上一阵子。没有犹豫,可以不吃饭,但没有文字的慰藉,她会饿。

有一次在地铁里,听到一个街头流浪歌手的歌。极粗糙的音乐,嘶哑的嗓音,却一字字击入你的灵魂。地铁里人来人往,没有人驻足。他自顾自呢喃,怀抱着吉他。

走过,又折回,放下二十块钱,拿了一本小书就走,那个歌手却叫住她,把一张歌碟递给她。到坑口车站才发现那二十块是她最后的车费,却变成了流浪歌手肖巢的苍桑与坚定。

“在每一个叶黄的季节,在每一个花开的地方,总会想失去的你。在某一年某一天不得不分离。不知是为你祝福还是为自己伤悲。曾为爱相知的你,曾为爱相守的我。不知是为你担心还是为自己叹息。”

“放开的你的手,谁又会紧紧地把它攥住。秋风吹来是什么凉意,情缘散尽是什么感觉。霓虹灯闪烁在这个城市,它照不进我心中的凄迷。冬天再冷始终会过去,春花再美始终会凋谢,心中的你不能够一生厮守。”

“却要用一生,一生来忘记。”

——《用一生忘记》

她记得那时她像一只流浪的小狗。蹲在芳村的天桥上等待领养。原来流浪也是会传染。

羡慕那些物化的人。握着可感可触的事物。便可以安稳。那样的满足是轻易得到的。而在城市里的许多角落,有人哼着歌。流浪,不知找寻什么。

爱情成了某种可望不可及的理想。成了活着的一种信仰。却从来无法得到与满足。永远的漂泊与忧伤。

走出学而优,阳光有几分刺眼。

她拎着几兜书,向地铁走去,淋湿的翎毛总会慢慢干吧。

没有告别。那个家。无处告别。

门从来敞开着,她随时如风而潜,穿堂而过。

那份温暖,终是与她无关。

第五章 性事荼蘼(1)

“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荼蘼是夏天的最后一种花,开到荼蘼了,便没有退路,也不能继续美丽了。多么绝望与颓废的两个文字。

以上是在网上看到的对荼蘼的介绍。

又说,“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如此之类,一朵荼靡,一支彼岸花,都是分离的表征,没有了那份无与伦比的超脱,即使自命忘情,也不免会为她流泪。尽管愿望的最深处,并不希望你我荼靡,不希望看到悲伤的彼岸花,却依旧祈祷籍着你的手,让她发芽、绽放。”

不知道理性的介绍为什么这么感伤。在图片里第一次看到荼蘼。白的小花,细绿的藤蔓。原也寻常。

他与她的性事亦开到荼蘼。

“和你共同生活的这七年,有过无数的快乐和激情。从为别人工作,到组建自己的公司开始,这些快乐和激情便逐渐地与我无缘。一路的坎坷,前途的迷茫,也有过颓废。但也在一步一步地走着,可是你柔情的目光已渐行渐远,这让我感到荒凉。夫妻之间的性生活早已濒临绝迹,体谅着你的疲惫,长期的焦虑烦闷之余,只能在夜深人静中自己安慰自己 ……”

——五十幻。

那是他在网上的告白。

五十幻是他在网上的名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此诗含义,众说纷纭。今人刘学锴、余恕诚《李商隐诗选》如是诠释:“生世遭逢如梦似幻,伤春忧世似杜鹃泣血;,才而见弃如沧海遗珠,追求向往终归缥缈虚幻。”

他竟是以此自况了。

想来心疼。

女人怎会不喜欢性,爱一个人,是恨不得把他揉到自己的生命里去再也分不出你我来的。在性中,她妩媚张扬,在性中,她勃然盛放。

那年暑假,她去广州陪他,住在中大北门的下渡村。

白天,她无所事事地对着电脑打字。

下午又跑到校园里乱逛。校园太大,又是路盲,便迷路了,一直走到天黑都转不出来,哭着坐在路边的大榕树下。一个看门的老头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她,终究不像十六岁。又走开了。

……

无尽的思念,无尽的守候。她的世界,小到只有他。

直到暮色浓浓,他才回来。从他上班的地方坐公共汽车回来要几个小时,换几趟车,他疲惫不堪。

半夜,她睡不着。爬起来看他。不放心地。

她的郎,若是失散在人群中,如何相认。

房子只有9平米,却有一扇大窗。月华如水,从窗台上流泻而下。他们睡在屋子中的一张席子上。爱一个人,所有的物质都一一隐退,青天下只一席足矣。只要你在身旁。他俊朗的侧面安静。裸着宽厚的肩背,泛着月的亮光,皮肤很好,白皙得像女孩子。有一只眼是单眼皮。头发细软。那时清瘦,竟似是流行的韩星。

爱意渐浓时便生出一阵燥热来。

便骚扰他。轻轻舔他的耳垂,眼睑。用舌尖试探他的唇。

“嗯”。听他轻吟。眉头紧皱,似在梦中挣扎。

忽而醒来。拍拍她的背,“累,乖啊……”

他的声音转瞬消失在她的柔唇中。舌尖辗转,启开朵朵莲花。

一路抚去,已是坚硬如铁。

倾覆扭转之际,抖落披了一肩的银纱。

月无语。天地纯洁。

似是一个春梦。末了,他又蜷曲而睡。似无邪的童子。只觉可爱。

习惯枕着他臂弯睡,又把腿搭过去,两相纠缠。

夏的热气都无法驱赶,那份缠绵。

清晨。

又爬到他身上来,蹭他的胸膛,拨弄他的胡子渣。调戏晨起昂扬的它。

他赶着上班,仍勉为其难。

……

第五章 性事荼蘼(2)

有一晚,是周末,在姐姐家吃完饭出来,天色已暗。

手牵手走在路上。看不见天,一路古榕参天,无数褐色的须根低垂。

路过那片红砖矮墙时,闻到一阵浓郁的花香。不知是哪户人家。中大的红砖楼住过许多名人。〃奇…_…書……*……网…QISuu。cOm〃陈寅恪的故居亦在此。

“夜来香”,不约而同叫起来。

顿时淘气起来。他翻身越墙。去寻芳菲去了。

她紧张地在墙外守候,及至看到他笑吟吟地出现在墙头才放下心来。

手里得意地举着一大束夜来香。花色白中透青,正面俯看像一颗颗星星,细细长长的花蕊。

他很少送花给她。却喜欢这样的意外。

回去便拿一个矿泉水瓶子插起。小房子顿时芬芳四溢。

他看她,亦如一束娇羞低垂的花。忽而便俯身过来,把她压下。

“让我送你一世芬芳。”耳畔呢喃。手却摸索起来。

褪去衣裳,她亦不过一瘦削女子。那时青春,脸尖尖的,也觉楚楚动人。

躯体温热,相融似水。不一会儿,便沸腾起来。

交颈摩挲,如烟花在夜空中迸射。五色的缤纷撑至圆满,方寂下,又是一团盛放。

又如山涧飞流,狭窄处的反复痉挛后,忽而放大,哗然奔涌……

那是2001年的事了。

如今想来,只觉韶华胜极。余后是无尽悲凉。

比烟花寂寞。

怎么会不喜欢性爱呢?原是极正常的女子。

只是后来,这些年,当所有担子都在她肩上聚拢,她好累。不是没有性,只是他总是比她清闲得多,总是不够吧。她依然记得去年,她那时在教毕业班。一天,家教结束,已经很晚,她还在灯下准备第二天的课。他轻搂着她的肩说老婆辛苦了。

她转过头来清醒地告诉他:“有一天,我所有的付出都会变成你离去的理由。”

果然。

虽然,他也是可悯的。

他曾回头。流着泪。她同意了。

从来就没有决绝过。家总是他的。

那个女孩子放弃了他。一段时间的接触,那么年青的女孩子,也看透了他。说他没有想象中成熟。总是贪玩。

他是个很好的玩伴。如果没有经济的压力。当然他不奢侈。甚至是克制的。他又温柔,又与她有相同的爱好。寻幽探胜。在那些寻常处看出味道来。以前很开心了一段日子。

他说那个女孩子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他痛,以至要向她倾诉。她默默看着他,聆听。

夜深。他柔柔的话语仍在耳畔回荡。辗转反侧,很悲凉。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对爱情。又一次失望。饶是如此短暂,也是悲凉的。

感到痛与绝望,并非是对他,甚至不是对男人。其实亦是一个博爱的人,万物皆有其苦衷,何况人。

他亦是情非得已,我们唯一不能欺骗的是自己。当身体内的那种化学物质分泌结束的时候,我们便剩下的了责任。

婚姻终究只是一个存疑的制度,在一段时期内,用以约束,以保社会稳定。

但它从来没有别的功能,例如为爱保质,例如让爱回归。没有,也不可能有。

难听一点,是变心甚至是花心。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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