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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正文+番外完结_作者:尼罗-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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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征眼看李继安大难不死冒出了头,并且要和自己共用一根木头求生,便伸手摸向怀中,想要拔刀宰了对方。可是未等他动手,海风骤然转急,浪涛铺天盖地的压过来,瞬间就把他拍了下去。陆雪征虽有几分水性,却是没有经过这样的大险。本能似的紧紧搂住粗长木条,他在排山倒海的大浪中晕头转向,糊里糊涂的便失去了意识。
101荒滩
陆雪征悠悠醒转之时,发觉自己已经身在岸上。。
他趴在片平地上,睁眼睛望着前方那片荒凉石滩,有心起身环视四周情景,然而不知为何,竟是丝毫力气都使不出来,也许是在他神智不清时直在下意识的划水求生,所以捱到如今,已然将周身力量尽数耗尽了。
头顶的大太阳煌煌的照下来,也不知此刻是个什么时候。陆雪征闭闭眼睛,感觉到满嘴的咸涩,以及背上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心里还是有糊涂,他搞不清是什么东西压迫自己。
只鸥鸟俯冲而下,在他头顶轻啄下。他没觉出疼痛,可是听清身上发出的声惊讶呻吟;随即口热气扑到他的后脖颈上,李继安略略仰起脸,把下巴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唉哟……”李继安拖着长声:“唉哟……”。
陆雪征言不发的静静喘气,他实在是连话的劲头都没有了。
两人叠在滩上,被那大太阳晒许久。最后还是陆雪征先缓过口气,侧身推下李继安,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形象,他就见身的衣裳都是半湿不干,长裤是深色的,表面凝结的那层盐霜就格外醒目;亏得热,人都穿的单薄,所以如今尚可忍受。
李继安也坐起来,大概是被晒的太狠太久,所以脸上红彤彤的。扭头啐出口唾沫,他抬手按住胃部,扬头问陆雪征:“你饿不饿?”。
此言出,陆雪征的肠胃里立刻就咕噜噜的开始鸣叫。原地转圈环顾四野,他发现是处少有人烟的石滩,远方有片稀稀拉拉的树林子,除此之外,既无人家也无庄稼。
身上的西装上衣早已不知所踪,他身上连盒火柴都没有,茹毛饮血又不大合适。而李继安歪斜着坐在地上,手撑地,手撩开长袍去掏裤兜,却是摸出几张破破烂烂的大额钞票——都泡烂了,模模糊糊花花绿绿,简直看不出原样。
仰起脸望向陆雪征,他出言问道:“你是先杀我,还是先吃饭?”。
陆雪征手足酸软的勉强站直身体,俯视着他答道:“有饭吃,就先吃饭。”
李继安留神观察陆雪征那通身上下,看他失去上衣的遮掩,仿佛的确是已经没武器,才略略安下心。运足气力站起身,他回头眺望大海,就见海面上风平浪静,望无际的并无船影,便死条心,边解开身上的长袍,边迈步向树林走去。陆雪征见状,时没有其它出路,只好忍饥挨饿的拔腿跟上
李继安把身上的长袍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后腰那里赫然只剩只手枪皮套。低头把皮套把扯下,他随手将其扔到地上——枪都没,还要东西捆着自己干什么?。
陆雪征看了他一眼,没言语,猜想他大概和自己样,也是手无寸铁了。
两人在海里拼大半夜的命,换做旁人,怕是根本挺不到上岸,便早已沉海溺毙。可尽管他们体力过人,但是熬到般时候,也都疲惫到神昏力危的地步。前方那片小树林瞧着不远,然而当真用两只脚走起来,才发现路途漫长,阳光炙热,越走越是艰难。李继安抬手扶上陆雪征的肩膀,脚步踉跄,东倒西歪;陆雪征搡也搡不动他,只得由他靠在自己身上借力。如此挣命似的走许久,两人终于穿越树林,遥遥的看到户晒网人家。。
海边土地偏于贫瘠,没有漫山遍野的麦子水稻,乡民皆以打渔为生,只在那小块的平整土地上种植零散作物。陆雪征生于城市,长于城市,如今到步田地,不禁满心愁苦、不知所措;李继安环住他的脖子,却是依偎着他站稳,将个脑袋四处乱转着观看。片西红柿忽然进入他的视野,让他精神振,立刻就把腰板挺直!。
西红柿处在个半熟的时期,有青有红,有大有小;青的多,红的少;小的多,大的少。李继安饿虎扑食样冲上前去,专拣那又大又红的摘,摘下之后全兜在小褂衣襟里。陆雪征随即赶上,却是抢不过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李继安摘足,扭头就跑;陆雪征也知道偷吃是个背人的事情,只好紧随其后,也躲回树林子里。时再看李继安,已然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
陆雪征路搀扶着李继安,多费许多力气,如今见他如此自私,真是气不打处来。低头吃两个又酸又涩的小西红柿,他忽然上前坐到李继安身边,伸手便抢来只好西红柿,送到嘴里便是大口!。
李继安是个护食的,见状就瞪眼睛:“你敢抢老子?”。
陆雪征三口两口的吃光西红柿,骤然出手,又夺个:“要不是老子的木头,你早在海里淹死了!”。
李继安立刻把手中的半个西红柿填进嘴里:“放你娘的屁!要不是把老子从半空中踢到海里,老子还用跟抢那么根破木头?”。
在他句话的空当里,陆雪征将那个西红柿也吃光,劈手竟然又抢了一个。李继安气的发狠:“妈的,你是做贼的出身?”。
陆雪征到个时候,那嘴也野起来:“你怎么我知道偷了你娘?”随即低头就吃。
样两名年轻力壮的汉子,那食量都是很可观的。李继安眼看陆雪征骂的言简意赅,丝毫不耽误咀嚼,便姑且咽下口气,慌忙将怀中余下的几只西红柿吃光。。
陆雪征和李继安自从上岸之后,饥渴的要死,如今肚里有西红柿垫底,虽然不是正经粮食,但总归是安抚他们的肠胃。两人各自背倚大树坐稳,默然无语的喘息休憩。
此时看那光,应该正是正午时分,树林子里潮湿闷热,让人很不自在。李继安缓过口气,对着陆雪征道:“这回可好,咱们成对难兄难弟。”。
陆雪征打个饱嗝,抬眼望向李继安:“我现在是遇海难的船员,只要肯吃苦,总能回上海去。你就不一样了,背着你的日本爸爸偷跑出津,恐怕现在是不能见光的吧?”
李继安冷笑声:“船员?是船员还是通缉犯,还不是我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陆雪征抬手抹嘴:“可惜得很,我也不是哑巴。”。
李继安不再多。扶着大树站起来,他眼望前方长叹声:“唉,是哪儿啊?”
陆雪征也不知道是哪里。。
于是在太阳略略滑过头顶之后,他们拖着两条腿,又起身继续前行。。
李继安抱着他的绸缎长袍,独自进那户孤零零的渔家。陆雪征在外面等着,片刻之后见他出来,长袍已经不见,手里改拎只小小的破布包裹。李继安远远的对着陆雪征挥手,两人也不搭言,心有灵犀似的共同走向片玉米地。。
在玉米地里,李继安低声道:“问清楚,地方叫吴庄,离烟台不远。”然后他抬手拍陆雪征巴掌:“去烟台,跟走吧!”。
陆雪征瞄着他手上的那只小小包袱:“去烟台干什么?”。
李继安倒是不在上面做隐瞒:“我的兵全被派到山东来,我要找我的兵。”
陆雪征伸手就想去抢包袱:“我疯了,自己跑到你的兵营里去?”。
包袱里面是四个糠窝头,李继安立刻抬手躲:“别动,是用袍子换过来的!咱们现在要枪没枪、要钱没钱,是寡妇撒尿只出不进!这把吃了,下顿饭怎么办?”然后他指陆雪征的鼻尖:“告诉,我现在累得要死,连打劫的本事都没有,让我安安生生歇过,我好,大家都好。等将来到烟台,亏待不了你。要是敢给脸不要脸的跟来劲,NND豁出命来也要弄死!”。
陆雪征顶着脑袋热汗,连连头:“是,是,李团长不要吓去,去胆子很小的。”
102复仇之夜。。。
李继安生于山野,如今到了这般地步,也不慌张。因为知道一般人家都绝不会收留两个男子夜宿,故而他趁着天亮,带着陆雪征专往那大庄稼地里走,想要找那空置的看地窝棚。
周周转转的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果然在一处半塌的小草棚内安了身。草棚能提供给他们的只有一个稀薄糟烂的房顶,不过大夏天的,这也就足够了,总比在野地里露宿强一些——那容易被野兽啃了脑袋。
李继安给了陆雪征一个糠窝头,邀功说道:“看看,我拿我自己的口粮救你的命,这多少也算是一点恩情吧?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打算着要杀我?”
陆雪征接过糠窝头咬了一口,梆硬干燥,口感绝不比土块更好,费力的咀嚼片刻,他强迫自己咽了下去:“李团长,杀还是要杀的,若说你对我有一块糠窝头的恩情,那我到时给你多焚些纸钱就是了。”
李继安听闻此言,劈头便道:“操!养不熟的狗!”
话音未落,他耳边就听“啪”的一声巨响,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却是挨了陆雪征的一记耳光!
陆雪征欠身打完这一巴掌,便向后坐回了原处:“李团长,要说人话。”
李继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舍不得花费力气做出还击。和陆雪征在一起,时刻都存有危险,眼前还有整整一夜要度过,他须得保存实力。
低头捧起糠窝头,他费力的啃了下去。
李继安虽然是苦出身,但是这些年享惯了福,早已养的嘴馋舌刁,哪里咽得惯这粗糙干硬的糠窝头?千辛万苦的吃了一个,他趁着天色蒙蒙黑,溜出去摸了几根顶花带刺的小黄瓜回来,和陆雪征分而食之——不分不行,他不分,陆雪征自会来抢。
如此吃饱喝足了,李继安席地而卧,对那陆雪征说道:“睡上几个小时,咱们就得起来继续赶路。身上没有良民证,大白天的万一被宪兵拦下来,那才叫糟糕。”
陆雪征没说什么,一歪身也倒下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然变得墨黑。陆雪征仰卧在地,能从棚顶漏洞中看到天幕上的星星。李继安留意到他没有睡,便扭过脸来,去看他的侧影。
“哎!”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爱不爱哭?”
陆雪征正在出神,忽闻此言,就是一愣:“哭?我为什么要哭?”
李继安转身挪过去,伸手在他眼角点了一下:“大凡这里长了痣的人,都爱流马尿。”
陆雪征斜了他一眼:“李团长,你睡吧。”
李继安吃了糠窝头和小黄瓜,体力得到补充,居然还有闲心来逗趣了:“你陪我睡?”
陆雪征侧过身来,枕着手臂面对了李继安,淡淡的答道:“来吧。”
李继安知道他不是善类,既能答应的如此痛快,必定是暗暗存了主意,故而笑嘻嘻的不敢上前:“我怕你咬我。”
陆雪征听到这里,心中却是骤然动了杀机——万籁俱寂、四野无人,此刻不杀何时杀?李继安这种半兵半匪的人物,拉起大旗便能占山为王,谁知道他到了烟台之后,还肯不肯再回天津?万一他拉着队伍钻进了山里去,那自己上哪里再去找他?
思及至此,他毫无预兆的,对着李继安笑了一下。随即伸出一只手去,摸向了对方的胸膛。
李继安显然是出乎意料了,但也没有躲;胸膛坚硬如铁石,可见肌肉紧绷,是有防备的。
陆雪征的手游移向上,最后就扒住了他的领口,同时轻声说道:“脱了!”
李继安抬手攥住了他的手,颇为僵硬的笑出声来:“嘿嘿,你……你玩真的?”
陆雪征抽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脸,顺势打量了他的脖子:“真的。”
李继安,像抓一条鱼儿似的,又把陆雪征的手攥住了,野调无腔的低声笑道:“哎呦,我怎么就不大相信呢?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思,你先脱。”
陆雪征听了这话,果然是收回手来,低头摸向自己的腰带。李继安心脏一跳,垂下目光去看他那举动,而陆雪征暗暗抬眼瞄向他,见他一味的盯着自己瞧,胸前那里已然露出破绽,便猛然抬手,瞬间扑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继安猝不及防的落入他的手中,大惊之下抬手便要格开,然而陆雪征预谋已久,如今使出浑身力量,必要一举捏断他的颈骨。翻着白眼吐出舌头,他蹬着双腿“呃呃”叫了两声,大概心知自己这是要死,情急之下,不知从哪里迸发神力,竟然爆发似的大喝一声,生生掰开了陆雪征的双手!
陆雪征一击不成,当即一跃而起,抬脚踢向对方的胸膛,李继安交叉双臂奋力一挡,口中惊叫一声,不但合身向后撞上草棚支柱,而且臂骨险些当场折断。而草棚单薄,受到如此冲击,当即“喀嚓”一声倒塌下来。陆雪征后退两步躲避了一瞬,李继安趁着这个空当爬起来,也顾不得许多了,扭头撒腿就逃。
陆雪征知道杀人这种事情,向来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故而连忙追上。在一片玉米地外薅住李继安的后襟,他生拉活拽的把人摁在地上。李继安眼看自己是轻易逃不得了,索性鼓舞精神一挣而起,回身一拳打向陆雪征。
陆雪征用胸膛硬接了他这一拳,随即一膝盖就顶到了他的肋下。李继安面不改色的忍住剧痛,想要还手,哪知陆雪征攻势凌厉,竟是要活活打死他的光景。他在起初落了下风,如今踉跄着始终不能扳过局面,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后退。及至真正进了玉米地,他趁着夜色弯腰躲闪了一番,果然抓住时机,一脚狠踹到了陆雪征的腰间!
陆雪征晃了一下,依旧是满不在乎。李继安却是因为这一招暴露了踪迹。他深知陆雪征的特点,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做着保存实力的打算。眼看陆雪征冲过来了,他转身再跑,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出玉米地,沿着那高低起伏的小路向下逃去。
他腿脚伶俐,速度堪比兔子或者黄狼,一路狂奔,头都不回。正是跑的乘风欲飞,耳边忽然听得隐隐水流声音;他暗叫不好,放眼一瞧,就见前方一条湍急大河正在流淌,水面上闪闪烁烁的映出一轮皎洁明月。而就在这一刹那的犹疑中,他忽觉后腰那里受到沉重一击,不由自主的就纵身向前扑去。落地之后连滚带爬的立刻起身,他抱着脑袋还想再跑,可是已经太晚了——陆雪征的拳脚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打得他干脆失去了还手之力。
陆雪征想要速战速决,尽快要了李继安的狗命;然而李继安辗转腾挪,躲的巧妙,就是不死。及至双方一路打斗到了河边浅水中,李继安发觉陆雪征似乎隐隐有些气喘,心中便是一喜。故意装了个趔趄倒在水中,他在陆雪征抬脚踩下之时抓住对方的脚踝,随即翻身拼命一拽。而陆雪征脚下所踏皆是卵石,十分不稳,这时便是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李继安最怕他出腿,如今双方同时坐在水中,他立时占了上风,伸手摸出一块大鹅卵石,电光火石般的迅速出手,一石头就凿到了陆雪征的脑袋上!
李继安的力量,自然是极其惊人的,而且此刻竭尽全力,意图一击即中,纵使打不死陆雪征,也要把他打晕。哪知陆雪征紧闭双眼一晃脑袋,竟是安然无恙。而李继安随即挨了当胸一拳,却是心口剧痛,险些当场呕出血来。慌乱翻身滚向深水,他一只手在水中乱划,无意中倒是摸到一块长条条的锐利尖石。这样一件小小武器让他骤然鼓起勇气,水淋淋的举起尖石便扎向了陆雪征的太阳穴。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陆雪征一时看不清他手上详情,出于直觉向后一躲,让那尖石贴着鼻尖擦了过去。李继安趁着这个机会,在水中“哗啦”一声站起身来,拔腿便往岸上逃去。
陆雪征这回再追,李继安就不再躲闪逃避了——他开始正式反击!
反击的时候,他也不肯与陆雪征正面对战。他抓准时机扑倒陆雪征,随即随手抓起大块的鹅卵石,狠狠去砸对方的脑袋;而陆雪征挨了几下子狠的,并不呼痛,挺身而起还要还击——可是未等站稳,他身体一晃,一屁股又坐回了水中。
李继安气喘吁吁的露出狞笑,举起石头对准陆雪征的头顶心,狠狠又凿了下去!
撞击的冲力震动了他的手心,这回陆雪征一声不吭的向后仰去,脱力似的拍在了浅水之中。
李继安喘了两口粗气,兴犹不足。想到陆雪征竟然想要取自己性命,他恨的牙痒。起身抻直对方的右腿,他在岸边团团乱转一圈,随即弯腰搬起一块沉重大青石,一路踢着水花走回了陆雪征身边。
咬紧牙关高高举起大石,他快意淋漓的向下看准了陆雪征的右腿,随即向下猛然砸去!
激烈水声之中,起了“喀吧”一声断裂声响。陆雪征惨叫一声,而李继安低头再看,就见陆雪征的右侧小腿已经扭曲,正是被自己生生砸断了骨头!
这还让他不甚满意——他本是想砸碎对方那膝盖的!天黑,没看清,力道不准了!
砸断了一条腿,就姑且算是暂时废了他的腿上功夫。李继安任由大石压在陆雪征的断骨之处,转而走到陆雪征的上身旁边蹲下来。抬手扯过对方右边手臂,他要折断对方的肘腕关节。
可是就在他将要发力之时,陆雪征猛然从水中坐起,同时左手骤然出击,将一条尖石深深钉进了李继安的胸口!
李继安动作一僵,当即愣住了。
他怔怔的低下头去,就见那条尖石——自己从水中摸出来,又不知何时随手丢下的锐利尖石,已经大半没入了自己的前胸。没有鲜血,仿佛那条石头是从骨肉中生长出来的一般,无比妥帖、无比契合。
死亡的阴影瞬间从天而降笼罩了他。他站起身来踉跄而走,口中发出含糊怪叫。东摇西晃的踩过陆雪征,他疯了一般忽然发力向前奔跑,随即身子一歪,哀嚎着沉进了深水中去。
一只手伸出水面又抓了一下,李继安随着滔滔水流,起伏着消失在了远方。
而陆雪征咬紧牙关坐起来,拼出一条性命,奋力掀开了压在右腿上的大石。
剧痛并没有刺激到他的精神,可是望着那条弯曲歪斜在水坑里的右腿,他像害冷一般,剧烈的战栗颤抖起来。
他的腿,废了!
103回家去。。。
陆雪征趴在河滩浅水中,拖着右腿向前蠕动着爬行。
他不敢乱动,生怕恶化了伤势;但又不能不动,河岸太偏僻了,现在他要见人,凭他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了!
在天色将亮的时候,一名出来拾粪的乡民在田地旁边发现了水淋淋的陆雪征。陆雪征提起一口热气,向他说了无数好话求救;而那名乡民背着粪筐低下头,就见他穿着一身洋式衣裳,并非平凡百姓的模样,便不知所措,转身跑回去找来了早起的甲长。甲长看到海里冲上了一位落难的先生,也没有主意,披上小褂去请示了保长。
保长年纪大了,略有经见,亲自赶来探视了陆雪征,详细一问,方知他是轮船触礁,独自被冲上岸来,夜里又遇了强盗。那强盗因见他身上无钱,恼羞成怒,故而打折了他一条腿。陆雪征可怜兮兮,只说自己是轮船公司的经理,家里有钱,如今若能受助回家,必定不忘恩情,大大的对保长做出酬谢。
这保长是本村内德高望重的威风人物,听了这话,不禁动心。正好他的小儿子要带媳妇上县城去看望岳家,保长便做了这个人情,不但让人把陆雪征抬回家中,又让小儿子顺路到县上邮局里,按照陆雪征诉说的那个地址,向上海发去一封电报。及至陆雪征真到了他家,他却又招来两名巡警,对着陆雪征做出好一番盘问。陆雪征只说自己名叫顾江,讲起出身来历,头头是道,并且不怕对质。巡警们没察觉出问题来,便告辞而去,并不生事。
四天过后,接到电报的金小丰从上海一路找了过来——按理说,天津更近,似乎是该去找李绍文才更合适;然而陆雪征深知自己这回是要经过长久休养的,李绍文不坏,但是能力有限,他不放心,不敢依靠。
到了这个时候,就还是得去找金小丰。数来数去,身边像样的好孩子,也就只剩下一个金小丰了。
金小丰在保长家的柴房里,看到了陆雪征。
陆雪征还穿着上岸时的那一身衣裳,滚的满身满头柴草末子,脚边就摆着一只破马桶。右边小腿上了一副夹板,用那破布条子胡乱绑着。抬眼看到金小丰,陆雪征像是虚弱极了似的,面无血色的点了点头,又哑着嗓子轻声说道:“好,可算来了。”
金小丰人在上海,只道干爹无非是做一趟长途旅行而已,万没料到半路船沉,干爹竟会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快步走上前去跪下来,他把陆雪征抱到怀里:“干爹,您这是怎么了?”
陆雪征眼看他身后没有闲人,便抬眼望向了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做掉了李继安……可是啊,赔上了一条腿。”
金小丰面无表情的转头凝视了陆雪征的右腿——如果是普通的人,折了一条腿,慢慢养着也就是了,骨头总有长好的那一天,长好了,能走能跳,也就可以了;但是对于陆雪征来讲,那意义却是全然不一样!
金小丰也是练武的人,他知道想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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