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义父 正文+番外完结_作者:尼罗-第5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回,他在陆云端的小胸脯上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大口。
    陆云端疼的大叫一声,扬手打他。白嘉治满不在乎,抱着他快步跑回楼内。陆云端挣扎下地,正要向父亲诉苦,哪晓得陆雪征走过来弯下腰,在他那脸蛋子上也咬了一口:“儿子,日本投降了!”
    陆云端怔怔的“哦”了一声——他是知道日本人坏,不过心里还是懵懂,因为几乎生下来就是亡国奴,八年抗战,他八岁。
    然后他就这么懵懂着被许多人抱了,亲了,咬了。末了他躲在金小丰的身后,一手揉着脸上的牙印,一手搂着金小丰的大腿。
    
    在满街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陆雪征吃过了一顿捞面。俞振鹏等人也不回码头了,一起出门上了大街——满街都是庆祝的人海。
    陆雪征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他和金小丰并肩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先是良久无言,后来忽然心有灵犀似的,扭头对视一笑。
    陆雪征就这么笑着叹了一口气:“好,我总算能够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了。”
    他握住金小丰的大手:“其实这几年我也害怕,毕竟是上过日本人的黑名单,一旦旧事重提,我就还得再逃。”
    他向后仰靠过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现在好啦……我不怕啦!”
    金小丰望着他,就见他闭了眼睛,气息却是有些紊乱。抬手摸上他的面庞,指尖擦过眼角,感到了隐隐的湿润。
    这时,陆雪征用手臂环住金小丰的脖子,把他搂到了自己胸前。
    “我是想起了戴国章……”陆雪征依旧闭着眼睛,低声缓缓说道:“我们的人,在日本人手里死了不少。”
    他轻轻抚摸着金小丰的光头:“你们大哥哥是个好样的,一直听话,懂事,从来不争不抢。他没的时候,才二十五啊。”
    说到这里,一滴眼泪滑过了他的眼角。
    金小丰侧脸贴在陆雪征的胸前,认真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小时候戴国章欺负过他,他不怜悯戴国章。
    陆雪征抬手蹭去了那一点泪水,然后挺直腰板低下头去,望向了自己搂在胸前的光头。天热,金小丰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衫,衬衫衣领浆硬雪白,因为领扣没有系,所以领口大敞。陆雪征在他那后脖颈上亲了一口,又在他那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
    
    电话是杜文桢打过来的,杜文桢今晚要在家里大请客——他是经常请客的,不过往日从来不邀请陆雪征,因为陆雪征是非常不适宜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他请了也是白请。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他问陆雪征:“你来不来?”不等陆雪征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爱来不来!”
    陆雪征握着听筒笑道:“我去了,你怎么招待我?”
    杜文桢那边急匆匆的,仿佛是懒得和陆雪征多废话:“肯定给你饭吃就是!你来不来?”
    陆雪征这回没犹豫,一口答应:“来!你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我不能不给你面子。”
    杜文桢和陆雪征就像一对冤家一样,听闻此言,当即答道:“既然知道我一把年纪了,你就该敬老!”
    陆雪征哈哈笑出声来:“自从你办过五十大寿,我可是再也没揍过你,这还不算敬老?”
    杜文桢当即骂道:“去你娘的吧!”然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141欢腾。。。
    
    陆雪征前去杜公馆赴宴,在门口一下汽车就看到了正在迎宾的杜文桢。杜文桢穿了一身枣红长袍,胡须刮了个精光,背头梳了个锃亮,笑容可掬的面对八方来客。
    陆雪征如今和他已经相熟,故而毫不客气,上前就发出了欢声笑语:“哈哈,老家伙,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嘛!”
    他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幸而此刻周遭并无旁人。杜文桢听他出言不逊,立刻转为急赤白脸,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你四十来岁的人了你说谁是老家伙?”
    陆雪征一本正经的逗他:“我还有好几年才满四十呢,在你面前还不就是个小弟弟?”
    杜文桢听闻此言,心中极度不屑,当即“哼”了一声,想要做出有力的还击,一时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言辞,故而两个鼻孔出了几次粗气,末了又“哼”了一声:“哎呀,你请进吧!”
    
    杜公馆内已有许多宾客自由走动、谈笑风生。陆雪征辨认一番,依稀识得众人身份,都是沦陷期间洁身自好、历史尚算清白的社会贤达。贤达们不大认识陆雪征,陆雪征本人也并没有引人注目的气质,故而两不相干。陆雪征无意去凑那个热闹,径自找到了杜定邦说话。
    杜定邦前一阵子生了病,许久没有出门,皮肤苍白的快要半透明。大热的天,他穿了衬衫穿马甲,一点汗意也没有。病怏怏的坐在陆雪征对面,他用细高单调的小嗓子,叽叽喳喳的讲述自己的病情。
    待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飞快讲完一席话,陆雪征微笑着转移了话题:“贤侄,听说你爸爸上个月还打算给你提亲来着,后来怎么没音信了?”
    杜定邦像个娇嫩的小姑娘一样,非常清脆的“嗯哼……”了一声,是一言难尽的忸怩模样。
    陆雪征又道:“以我贤侄的人品相貌,只有你挑人、没有人挑你的,是不是你爸爸眼光太高了?”
    杜定邦一听陆雪征夸奖自己貌美,就又害羞又得意的一笑:“嗯哼……谁知道呢……”
    陆雪征忍笑扭开脸去——杜定邦是小长脸,五官没甚特色,鼻梁却是类似其父,相当之高。这个长相,若是高大富态一些,会是非常神气;可惜杜定邦仿佛男版林黛玉一般,所以看起来并不神气,只像小鸡。
    这时,杜家两名仆人走进大厅,踩着椅子登了高,将一面极大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粘贴到了墙壁上面。众人见了,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待到仆人退下去了,杜文桢陪同一名白须老者走进厅内,白须老者身边又跟着一名妙龄少女。杜定邦与少女四目相对,少女含笑略一点头,杜定邦却是木着一张小脸,并非动心模样。
    这一行人越走越近,杜文桢快步上前,对陆雪征压低声音说道:“我说,你快把位子让给人家小姐!”
    陆雪征果然起身让位,因见那姑娘健康美丽,所以心中又感到非常惋惜。这时白须老者上下打量了陆雪征,转向杜文桢询问道:“这位先生是——”
    杜文桢立刻微笑介绍道:“这位就是陆雪征先生了。”
    老者一捻白须,做了个惊讶表情,随即摇头摆尾的说道:“好!凭着陆先生当年的所作所为,老朽认为担得起一个‘侠’字。”
    陆雪征连忙表示谦逊,言谈举止十分得体。杜文桢冷眼旁观,见他对谁都有人样,唯独时常挤兑自己,心中就越发不忿起来。
    
    一时宴席开始,杜文桢占据首席,意气风发,高鼻子上油光闪烁,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讲话。陆雪征坐在一旁含笑倾听,几乎快要隐于无形——他从头到脚都是平淡而顺眼的,没有一处能够引起旁人的好奇,所以虽然占据上首席位,但是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溜过去,全部集中在了杜文桢一人身上。
    及至席散,宾客纷纷告辞。杜家父子亲自把陆雪征送出大门,而等候已久的金小丰立刻下车打开后排车门,两名保镖也随之靠近,护送陆雪征上车离去。
    杜家父子并肩目送,杜定邦说道:“爸爸,陆叔叔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杜文桢叹了一口气:“他么,做朋友还是可以的,不过……”
    
    陆雪征一路顺利到家,甫一进门,就被陆云端冲上来飞踹一脚,正中胯|下。
    金小丰随后进门,只见干爹夹紧双腿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一声不吭;而陆云端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是傻了眼的模样。
    原来陆云端见父亲闲来常在空屋内踢那沙袋,于是也去效仿,手脚练得十分灵活。方才他看了两本打打杀杀的小人书,自以为武艺非凡,故而向他爸爸露了一手——他没想过自己人小个矮,就算是蹦成跳蚤了,也只能是踹到他父亲的裤裆。
    “爸爸!”他心惊胆战的唤道。
    陆雪征咬紧牙关慢慢起身,脸都涨红了。神情不善的看了儿子一眼,他低声说道:“你这崽子真是欠揍了!”
    陆云端心知自己闯了大祸,哥哥又是爸爸的跟屁虫,不能保护自己,故而迈开大步就逃跑了。
    
    陆雪征没想到儿子跑的这样快!
    他像一只矫健的大猫一样紧追不舍,陆云端在前方一路狂奔,忽然做了个急转弯,竟是公然从陆雪征的身边蹿了过去。陆雪征一把没抓住,就见儿子在楼梯口纵身一跃,趴在楼梯扶手上险伶伶的滑了下去,嘴里还在大喊:“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呀!”
    陆雪征拔腿又追:“你差点踢得老子断子绝孙,老子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陆云端落地之后,瞬间逃了个无影无踪,声音却还遥遥传来:“爸爸,我不就是你的儿子吗?我将来再生一个儿子,你不就有孙子了吗?”
    “好啊,你还学会贫嘴了!”
    陆云端不知走的哪条路线,又从二楼上面探下了脑袋:“爸爸,哥哥不爱说话,我再不理你,你会孤独寂寞的!”
    陆雪征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臭小子,你懂得什么叫做孤独寂寞?你等着,爸爸今天非打你屁股不可!”
    陆云端一听这话,继续逃跑。
    
    陆家父子纠缠不休,最后金小丰看不下去了,觉得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既贫嘴又欠揍。他连拉带劝的制住陆雪征,两人同进卧室安歇。哪知如此过了不久,卧室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线,陆云端探头进来,怯生生的喊道:“爸爸?”
    然后不等陆雪征回应,他退下裤子背过身来,面向房内撅起小屁股,自己抬手拍了一下,嘴里还同时发出配音:“啪!”
    陆雪征刚要起身,他提起裤子就跑了。
    陆雪征没有追,美滋滋的坐在床边出神。片刻之后,果然儿子再次到来,这回没露脸,直接把屁股拱进门来,自己又打了一下:“啪!”
    陆雪征一动不动,就听儿子在门外讨好的说道:“爸爸,我们讲和吧!”
    他还是不理,直到陆云端试试探探的走进来了,他才骤然起身冲上去,一把抱起了儿子。回身把陆云端掼上大床,他扒下对方的裤子,弯腰在那屁股蛋上虚张声势的咬了一大口。陆云端惊叫一声:“哥哥,救命啊!”
    他那哥哥水淋淋的从浴室内走出来,见到此情此景,果然上前进行温柔的救命:“干爹,已经很晚了,睡觉吧,别闹了。”
    陆雪征笑着转过头来望向他,陆云端也笑着抬起头来望向他,两张笑脸惊人的相似,像是从一个模子里生长出来的,甚至连嘴角翘起的弧度也是一模一样。
    金小丰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去分开了父子二人。坐在床边拽过陆云端,他慈爱的把小弟抱在了大腿上,然后仰起头面对陆雪征,亲昵的歪过脑袋,在对方胸前蹭了一下。
    陆雪征弯腰抱住他们二人,亲了亲陆云端,又亲了亲金小丰:“两个混蛋。今晚一起睡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城市依旧沉浸在一片狂欢的气氛中,生活却是过的波澜不惊。及至进入九月份,白嘉治时常接了陆云端到码头去看美国军舰,看过了,再带他去西餐馆子吃顿好的。陆云端的好奇心很旺盛,也有一张馋嘴巴,所以在军舰和美食的诱惑下,他便姑且缴械,不再躲避白嘉治了。
    到了十月八日的这一天,白嘉治早早来到陆公馆,要领着陆云端去看受降仪式。陆雪征知道围观的人多,不愿去凑那个热闹,但是并不反对陆云端去。于是在这个清晨,陆云端早早起床穿戴整齐,又用梳子蘸水给自己梳了个界线分明的小分头,然后就兴高采烈的出门去,跟着白嘉治走了。
    
    
    142两分离。。。
    
    白嘉治和陆云端出去的早,但是受降仪式总要九点多钟才能开始。陆雪征知道白嘉治喜欢和自己的小儿子凑做一堆,看完仪式后必定还会去码头凑那军舰热闹,午饭也自然要在西餐馆子里解决。如果下午再顺路逛一逛大街的话,那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了。
    他自己成长的无拘无束,所以向来也不大约束孩子,只要陆云端别闹得出格就好。怡然自得的将几大盆菊花摆到花案上,他拿着一把银亮亮的小剪子,跃跃欲试的还是想给花草剃头。
    他现在不大管事,重担就落到了金小丰的肩膀上。中午他独自吃过午饭,悠然的躺到床上睡了一小觉。这一觉来的十分甜美,以至于身体在受到剧烈摇晃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梦境太过逼真——直到丁朋五把他猛然扶了起来:“干爹,出事了!”
    陆雪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明白这个时候还能出什么大事:“怎么了?”
    丁朋五变脸失色的告诉他:“云端被人绑了!”
    陆雪征听闻此言,心中登时一惊:“绑了?不是白嘉治带着他——”
    丁朋五气喘吁吁的语无伦次:“就在码头外边……白嘉治让人捅了一刀,云端被人绑了!”
    陆雪征抬腿下床,穿鞋迈步就往外走:“金小丰呢?”
    丁朋五立刻跟上:“他追上去了!”
    
    十月天凉,然而陆雪征穿着单薄衬衫,竟是丝毫没有觉出寒意。乘坐汽车一路赶到码头,他下车之后,只看到了已经断气的白嘉治。
    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一拥而上拦路劫车,拉开车门就要抢人。白嘉治光顾着保护陆云端,就没料到会有刀子从背后捅来,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金小丰还没有回来。陆雪征问那死里逃生的汽车夫:“看没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汽车夫是白嘉治的亲信手下,年纪轻轻,流着眼泪只是摇头。
    陆雪征的双腿有些哆嗦。强定心神站稳了,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转向丁朋五吩咐道:“你去追一追金小丰,别让他单枪匹马跑的太远。”
    丁朋五答应一声,立刻带了几名得力保镖上车离去。
    陆雪征就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俞振鹏无言的站在一旁,是傻了眼的模样;于是陆雪征就向他一挥手:“不是大事,忙你的去!”
    
    陆雪征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脑海里一片空白。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两辆汽车缓缓从公路上拐弯驶下,却是金小丰和丁朋五回来了。
    丁朋五带着保镖下了车,无话可说的呆呆站立;而金小丰走到陆雪征身边,弯腰说道:“干爹,没追上。”
    陆雪征看了他一眼:“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金小丰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只看清楚了其中一个。那人额头上有一道痕迹,可能是个兵。”
    士兵常年带着军帽,脑袋会被勒出圆箍,额头上也会被晒出分明的印子。旁的可以隐藏,这个不好隐藏,所以老兵想要冒充百姓,是不容易的。
    陆雪征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他没得罪过军界人士——除了一个李继安!
    “发动所有人,城里城外一起找。”他的嗓子有点哑,仿佛一瞬间就上了火:“我的家底,你都清楚,赏格你自己掂量着定。”
    金小丰现在几乎可以和他心意相通,无言的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是一样的焦虑难过。
    其实在这个家里,小弟对他的感情最深。陆云端仿佛和他有缘一样,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和哥哥亲近。
    与此同时,陆云端已经被人绑了手脚堵了嘴,扔到了汽车后备箱里。汽车一路疾驰出城,而他在颠颠簸簸的憋闷与黑暗中,知道自己是遇到危险了。
    他怕极了,想哭,想叫,可是哭不出来,叫不出声。一块臭布塞进了他的喉咙里去,他呕了两声,汽车忽然碾过一块石头,他在后备箱里飞了起来,脑袋和手肘一起撞的生疼。死去活来的紧闭了双眼,他用舌头拼命的把那块臭布往外顶——可是没有用;他又试图抬起手来拉扯,然而手脚已被捆到一处,箱内又是如此狭窄,他根本无法扭曲身体自由活动。
    “爸爸……哥哥……”他在心里绝望的呐喊:“救命啊……”
    
    良久良久之后,爸爸和哥哥都没有出现,汽车却是仿佛变成了码头水面上的大船,在波浪上起起伏伏的,一味只是颠簸。陆云端这时倒是不动了,他想自己再怎样挣扎也是逃不出去,索性歇一歇,否则就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周身都酸楚麻木了,胳膊腿儿纠结在一起,几乎失去了知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后备箱里躺了一辈子——至少也得是几天几夜。肚子里饿的咕咕乱叫,他想起白嘉治,不由得睁开眼睛,带出了一颗大泪珠子。
    他并不知道白嘉治的生死,只记得对方胸前洇出了巴掌大的一块红色。他想自己将来要是还能见到白嘉治,一定不和他闹脾气了。白嘉治其实是好人,就是淘气——自己也是淘气嘛,所以那也没什么的。他想白嘉治大概还是长的不够大,等再过几年,大概就像爸爸一样稳重了。
    他思念起了白嘉治,肚皮都饿瘪了,应该是白嘉治带他去吃西餐的时候了。
    
    又过了许久许久,陆云端怀疑自己是快要死了。
    他胸口憋闷,嘴巴大张着塞满臭布,下颚那里不能合拢,已经酸痛之极。有一搭没一搭的喘着粗气,他在昏沉中想起了妈妈。妈妈是死了的,这个爸爸已经告诉过他许多次;那自己如果也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呢?妈妈当然是好的,不过很久不见,已经不再想念了,他更愿意留在爸爸和哥哥身边,但是爸爸和哥哥又在哪里呢?
    在这半迷半醒之间,一阵惯性让他合身向后撞去。他骤然提起精神——汽车停了!
    一阵低微的嘈杂过后,前方的黑暗缓缓破开。陆云端拼命抬起头,看到了满眼的繁星,以及一张陌生冷漠的面孔。
    大手伸过来,拽下了他口中的臭布,随即像对待一个小包袱一样,把他轻轻巧巧的拎了出去。一把雪亮尖刀在他眼前一晃,他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要死了,然而刀子划下来,却是割开了他手脚上的绳索。
    他委顿在地,听到旁边的几个高个子男人在嘁嘁喳喳的说话,口音和家里的人都不一样,所以乍一听上去,并不大懂。安安静静的扭头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在一片田野之中。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那是低矮草房的木格子窗。一只长命的秋虫蛰伏在半黄的衰草中,撕心裂肺的哀鸣,陆云端喘息着仰起头,看到月牙挂在半秃的树梢上。
    大手又伸过来了,这回揪住了他的衣领。他怕死,怕疼,不敢反抗,顺着力道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两步,一条腿还是麻,不过又走了一段路途,倒是好了。
    大手把他搡进了一间矮趴趴的土坯房里,让他踉跄了一下——地是土地,坑洼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站稳了,抬头望向前方。
    房间又冷又潮,棚上壁上都结了灰网。靠墙的火炕上放了小桌,桌边盘腿坐着一个人。桌上油灯吐着一豆火苗,一颤一颤的照出了那人的全貌。
    陆云端凝视着那人,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头发是花白的,眉毛却漆黑,这就怪;左肩高右肩低的歪着脑袋,这也怪;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他死盯着自己狞笑,这就不只是怪,而且可怕了。
    陆云端咽了口唾沫,双手抓住了长裤两侧。规规矩矩的弯腰一鞠躬,他说:“叔叔好。”
    李继安笑了,笑声中夹着嘶嘶的杂音,仿佛是嗓子里很不痛快:“过来。”
    陆云端一点也不想过去,但是鼓足勇气抬起腿,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肯走,后面那双大手也会把自己扔过去。
    这回在炕前停住脚步,他近距离的再次看清对方,发现这个叔叔虽然形象怪异,可是面貌长的还挺好看,眉毛浓浓的,眼睛亮亮的,脸皮也是白皙干净。
    这时,李继安探头仔细审视了陆云端,然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真像。”
    陆云端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就是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恐慌,但他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所以压下心悸,大大方方的问道:“叔叔,你是谁呀?”
    李继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又格外用指尖在那点泪痣上蹭了一下:“我呀,我是你爸爸的仇人啊!”
    陆云端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他装傻:“是爸爸欺负你了吗?”
    李继安忽然一皱眉头,捂住胸口咳了两声,而后扭头向炕下啐了一口唾沫。舔着嘴唇抬起头来,他微笑答道:“是呀,他欺负我,我又打不过他,所以我就要去欺负他的儿子,你说叔叔坏不坏呀?”
    陆云端是个讲卫生的孩子,如今看他乱吐口水,真是感觉恶心极了。不过一手扶住炕沿,他主动探身伸手,在李继安的心口上摩挲了两下:“叔叔别生气,我帮你去教训爸爸,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143相对而谈
    
    陆云端很怕李继安,可是他没有父亲那样一脚踢飞沙袋的本事,所以只好另寻生路。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攻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