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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正文+番外完结_作者:尼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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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生活
陆雪征走进卧室时,发现韩棠已经睡了。
他没出声,轻手轻脚的洗漱更衣。因为精神兴奋,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入睡,又不忍心惊扰韩棠,所以索性披着睡袍出了门,前去书房读书看报,消遣时光。
他坐在阔大的沙发椅上,把两只脚抬起来架在了写字台边,捧着一本《姑妄言》,读的如痴如醉,不时发笑。小灰猫闻声而至,从门缝中溜进来蹿到他的大腿上,他一手摸着猫,一手托着书,感觉十分惬意。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轻轻一敲房门,随即金小丰的声音响了起来:“干爹,您还没睡?”
陆雪征放下双腿坐直了身体:“进来。”
金小丰推开房门——他也是睡衣打扮,本来就是虎背熊腰,偏又昂首挺胸,所以越发显得高壮惊人。
陆雪征看了他一眼,随后把目光又落回了书本上:“给我揉揉肩膀。”
陆雪征在十几岁、二十来岁的时候,的确是位功夫高手,而且练得都是野路子,不为强身健体,也谈不上什么尚武精神,唯一的目的就是取人性命。
不过后来他认识到了枪的好处,在拳脚功夫上就渐渐松懈下来了。今晚毫无准备的打了这么一场擂台,他腿上还好,肩膀关节却是有些酸痛。
金小丰无言的走到他身后,抬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拿捏着力度缓缓揉按。陆雪征舒服的丢了书本,搂着小灰猫向后仰靠过去,专心致志的享受着金小丰的按摩。而金小丰垂下头去,就恒久的凝视了陆雪征的白皙额头。
这时,陆雪征忽然语气和缓的开了口:“明天,我换个地方住。”
金小丰一怔:“怎么?”
陆雪征略略皱了眉头:“叶崇义这个人,很麻烦,甩不脱,我又不好和他翻脸。换个地方住,我躲总躲得起。”
金小丰知道他和叶崇义是有暧昧关系的——也不像是有感情,仿佛一直都只是在胡闹消遣而已。他不明白陆雪征这话从何而来,可是对方不说,他也不好深问。
“那……”他迟疑着问道:“干爹打算去哪里?”
陆雪征仰头枕着椅背,这时就闭上眼睛侧过脸去,褐色泪痣在明亮灯光下一闪而过:“唐家。”
金小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那慵懒姿态,心中忽然一动,真想把他拖起来按到地上,强行干了!
然而那是不现实的,因为陆雪征会一脚踢断他的脊梁。所以金小丰只是想想而已——单是想想,就足以让他兴奋的血脉贲张了。
翌日清晨,陆雪征果然是收拾了简便的行装,带着韩棠、李纯、小灰猫以及鲤鱼,启程前去了唐家。
所谓“唐家”者,顾名思义,是位唐姓人士的住家。此人士名叫唐安琪,是个小小军阀,在天津虽也有两处房屋,但是平日常在外县,难得过来居住。唐安琪和陆雪征颇有一点交情,特地为他腾出了一处宅院——军人之家,门前都有卫兵把守,总比普通的住处更安全。而陆雪征和他是义气之交,故而也不见外,说来就来了。
唐家是一处大院落,虽比不得金公馆的富丽堂皇,可现代化的设施也都具备,抽水马桶和西式浴缸等物一应俱全。家中留守的勤务兵们见长官的好友来了,连忙四处洒扫除尘,又打电话到唐家本宅去,叫来一名厨子烹饪饭菜;不过一时三刻的功夫,就把日子过起来了。
陆雪征随遇而安,感觉这个住处也很不错,院子方方正正的,青石铺地,角落里还长着两棵碗口粗的柏树,树荫不算大,然而毕竟是聊胜于无;况且如今已进秋季,也无需在院内乘凉,有没有树荫都无所谓了。
他很少出门,连累的韩棠也要陪他隐居。李纯倒是自在——陆雪征看他不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对他要求很松。但他绝不因此讪脸,陆雪征越是给他自由,他越是处处留神自律,从早到晚规规矩矩,很有眼色的喂猫养鱼。
日子如此过了几天,金小丰打电话过来,说那叶崇义果然是上门拜访过两次。第一次扑了空,第二次前来,还带了几样礼品。
陆雪征听了这话,毫不动心——叶崇义固然俊俏活泼,可同时也怀揣着一副蛇蝎心肠,并且疯头疯脑、不知轻重。他没有自信去完全控制住这个家伙,所以索性敬而远之,不去惹那些横生枝节的麻烦。
陆雪征悄无声息的躲在唐宅,当真是过上了糖一般甜美的安静生活。入夜之时,秋雨凄惶,他和韩棠坐在温暖干燥的大床上,相对着分别占据了两端位置。松软洁净的棉被下面,他们的双脚在被窝里暗暗接了头。
韩棠低头叼着一根烟,似乎是不打算理睬陆雪征;然而陆雪征的赤脚很不安分,试试探探的对他进行挑衅撩拨。无可奈何的抬手取下烟卷,他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笑着扭开脸去,吁出了笔直的一线青烟。
陆雪征捧着一本书,满脸正气,两条腿却是暗暗地越伸越长,最后竟是把一只赤脚蹬向了对方的胯间。韩棠这回忍无可忍的猛然掀被,作势要用烟头去烫他——作势而已,他不敢真的去烫。
这一点,陆雪征也知道,所以能够不紧不慢的起身爬过去,和对方去做一对亲亲热热的交颈鸳鸯。韩棠在他的怀抱中轻轻挣扎了一下,心还硬着,可惜身体已然软了。
陆雪征慢条斯理,玩的细致,每次都能让韩棠小死一场,当然是快活死的。
抱着韩棠走去浴室,他在水中还能让对方再死去活来一回。韩棠一丝两气的趴在他胸前,闭着眼睛只是要睡;他却是余兴未尽,低头去吻对方的嘴唇,吻得缠绵长久。
他就喜欢韩棠这个款式,青涩洁净,带着一点苍白单薄的斯文气,是个别扭又扭捏的大孩子。
韩棠力不能支,是真的睡了,在他身上蜷缩起来,好像一只人形的大猫。
陆雪征由着性子,过了一个来月幽居生活,结果渐渐感觉头晕眼花,仿佛是夜里勤劳太过,有些“虚”了。
他心惊起来,立刻做出检讨,宣布禁欲。韩棠整夜的睡不成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双眼陷在青晕里,如今听了这项决定,自然也是举起双手赞同。
于是,从当晚起,陆雪征和韩棠便分了居。而夜里代替韩棠来陪伴陆雪征的,正是孤独已久、怨气冲天的小灰猫。
悠闲的时光
韩棠站在院内,仰头望着柏树那单薄的树冠。
天气凉了,一阵风吹过去,院内便是一层落叶,勤务兵一天扫三次院子,还是看不出洁净来。昏黄的阳光穿透枝叶,光影疏淡的洒了他一身,热量微乎其微。
后方房内传出了沉闷而连贯的击打声音,那是陆雪征在对着沙袋练拳。现在他依然处在禁欲期,每天只有三件事:吃喝,读书,练武。
韩棠推开房门,倚着门框站住了。
房内的陆雪征正在微微的喘息,对他视而不见。
房屋空荡,天花板正中央吊下一只硕大沉重的沙袋;角落处又立了几根碗口粗的木桩。陆雪征赤着上半身,光脚站在地上。
他那身躯实在是算不得粗壮,然而周身没有一丝赘肉。白皙洁净的皮肤下面,匀称的肌肉条理分明,紧紧缠绕附着在那坚如钢铁的骨骼上。
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又扭了扭脖子,陆雪征后退一步,骤然抬腿踢向沙袋。“腾”的一声大响过后,沙袋凌空高高荡起,随即夹着疾风向下回落。陆雪征转身一个回旋踢,将那荡至面前的沙袋又狠踢了回去。
陆雪征采取扫腿与侧踢的方式,让那只重达三四百斤的沙袋永远飞在半空,无法下落。良久之后,他大概是厌倦了这种乏味的训练,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对那沙袋使出一记凌空飞踢。而沙袋顺着力道高高飞起,“嗵”的一声直撞到了天花板上!
大汗淋漓的退到了安全位置,他抄起毛巾擦了擦汗,仿佛感觉很是爽快。这回抬眼望向韩棠,他开玩笑似的大声问道:“喂!发什么呆呢?”
韩棠打了个冷战:“没什么。”
陆雪征这一阵子早睡早起,精神振奋、体力充沛。迈步走到墙角木桩前,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而后原地蹦跳了两步,随即一腿猛扫出去——“喀嚓”一声,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
这样的成绩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多么得意,因为知道自己的骨头再硬,也不是子弹的对手。
再说他是个杀手,目的是要杀人,单是拳脚漂亮,又有什么用处?
陆雪征洗去了一身大汗,换上半新不旧的西装服饰,又变回了文明社会中的文明人。
他在温暖屋子里养了两盆四季兰,这时就一手抱着小灰猫,一手端着只大茶杯,很细心的给花浇水。花茎上已经伸出了两枚大花苞,正是含苞欲放的模样。小灰猫伸出爪子要去抓弄花叶,陆雪征见状,连忙侧身一躲,嘴里闲闲的唠叨:“小灰灰,不许淘气。多么好看的兰花啊,你不喜欢吗?”
小灰猫嗲声嗲气的喵喵乱叫,并且抬起爪子挡在了眼前,可见它是真不喜欢花草。
陆雪征低头看了它一眼,见它娇模娇样、憨态可掬,不由得轻轻的笑出声来,又单手把它托举到面前,很温柔的亲吻了它的耳朵与额头。
他认为小灰灰是天下最漂亮的猫。
深秋时节,依然天长。陆雪征无所事事,让李纯上街给自己买几本新书回来。李纯虽然认字,但是万万谈不上有学识。独自跑到书摊前,他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新”书,就拣那封面漂亮、纸张雪白的书本,高高的买下一大摞,用细绳十字花的捆扎牢固,一路拎回家去了。
陆雪征倒是不挑三拣四,有字就看。那一大摞书中夹杂着几本佛经,他挑出一本翻开来,一字一句的读了,感觉很有道理,合上书本后还冥想了许久。而在冥想完毕之后,他心思澄净、颇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愉悦。趁着这股子高兴劲儿没过去,他亲自在房内支起方桌,招来三个小卫兵,凑成了一桌麻将。
小卫兵意意思思的,还不大敢上桌,陆雪征见状,便做出保证:“都给我坐下!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的!”
小卫兵们一听这话,就挺不好意思的落座了。
陆雪征叼着烟卷,心平气和的打了一下午小牌,输赢也不大,是一场快乐的小消遣。小卫兵们吸了他的好烟,喝了他的好茶,而且各自赢来了几块零花钱,也是十分欢喜。及至傍晚时分,陆雪征刚刚吃过晚饭,又接到了唐安琪的电话——此人刚刚回到天津,听闻陆雪征正在自家的宅子中居住,就有心同他相聚,一起吃顿便饭。陆雪征邀他现在过来见面,他却又不肯,说自己昨夜乘坐汽车回家时,汽车夫犯困打瞌睡,半路连车带人一起翻到臭水沟里,跌得周身疼痛,现在刚刚好转,还不便出门。
陆雪征住着人家的房子,使着人家的卫兵和厨子,然而派头不小,明知唐安琪在臭水沟里摔了个半死,可是无意主动前去探望伤者——他有他的身份,犯不上去向旁人献殷勤。
陆雪征今天心情不错,于是决定终结这已经长达大半个月的禁欲期。笑微微的向韩棠递了个眼神,他把小灰猫扔到了李纯怀里。
李纯抱住张牙舞爪的小灰猫,感觉这里似乎用不上自己去铺床叠被,便很识相的告退回房。而就在陆雪征春心勃发之际,金小丰到来!
金小丰抵达院门时,陆雪征已经把裤子向下退到了大腿处,正像个好色之徒一样,向韩棠展示自己那勃发的命根子;韩棠的衬衫纽扣都被解开了,面颊泛红,也是一副动情的模样。正值此刻,李纯在外面用他那处在变声期的嗓门喊道:“干爹!金哥来啦!”
陆雪征和韩棠相视皱眉,统一的认为金小丰非常讨厌。然而金小丰并非无聊乱窜的人,星夜前来,必是有个缘故。陆雪征重新系好裤子,悻悻的独自开门,在客厅中接待了这位不得人心的干儿子。
金小丰有好一阵子没看到陆雪征了,可如今见了面,他也并没有流露出思慕的情绪来。平平淡淡的向对方问了好,他随即就进入了正题:“干爹,戴国章在北平,让人打了。”
陆雪征一惊:“他会被人打?”
金小丰笃定的一点头:“他收了人家一万,半夜带人去烧一处铺子,结果没看准,弄错了,烧了一位师长家的大皮货店,全烧光了。”
陆雪征听到这里,哭笑不得,简直无话可答。金小丰接着说道:“这事一出,人家正主儿不管,那个师长也不能白受了损失,全找到戴国章头上去了。戴国章昨天一个不留意,着了人家的道儿,腿上挨了一枪。”
陆雪征听到这里,眨巴眼睛思索片刻,随后对金小丰说道:“你把来龙去脉给我细讲一遍——还有,明天打个长途电话过去,让戴国章回来。”
朋友
在这个晴朗干爽的下午,唐安琪前来拜访陆雪征。
唐安琪今年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皮肤是牛奶白,嘴唇是樱桃红,眉目浓秀,是位很俊俏的青年军人。而他虽然有着小白脸儿的相貌和身段,为人处事可是相当的干脆爽快,颇有股子江湖人士的侠义之气。
他此行是专程过来与朋友相见,所以特地脱下军装,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袍马褂。昂首挺胸的站在院内,他不等旁人通报,自己就大声笑道:“陆兄,我来啦!”
此言一出,前方房门立时开了。陆雪征低头掀起帘子,笑微微的走了出来:“老弟,好久不见啊!”
唐安琪扬头一瞧,见陆雪征身姿挺拔,做半正式的西装打扮,看起来又随意又大方,十分顺眼,便赞许似的点了点头:“陆兄,好,风采依旧啊!”
陆雪征一听对方夸他有风采,就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的还挺大,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好牙齿。
两人进屋落座,一边喝茶一边谈天。唐安琪并不询问陆雪征的生活详情,只是讲述自己这大半年的琐碎烦恼。他对好朋友向来是推心置腹的,就算和对方不是真的倾心相交,也能做出以诚相待的架势来,让对方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心。唠唠叨叨的倾诉一番之后,他转入正题,也不加修饰,直接就坦白说道:“陆兄,我在军界有个朋友,知道我和你有点交情,就托我做个介绍人,想要见你一面。行不行?”
陆雪征沉吟着问道:“有事?”
唐安琪答道:“那是一定。”
陆雪征抬头望向唐安琪,要笑不笑的说道:“按理来说,他有话也用不着对我当面讲。生意就是生意,我派个手下过去,把他的事情听明白、办妥当,也就是了。”
唐安琪认真解释道:“理是这个理,不过我这位朋友如今已经熬到了师长的位置,在天津卫正经是个有名有号的人物;你肯见他一面,与我脸上有光,与你也不算坏事,何乐而不为呢?”然后他抬手抱拳一拱:“陆兄,生意要做,人情也要顾,两样都别耽误,这才是发财的根本。晚上我要大请客,你权当是给我面子,捧我的场,哪怕你到那儿干坐五分钟呢,也算是你照顾我的场面了!”
陆雪征素来不爱抛头露面,可是如今唐安琪一力邀请、盛情难却,他也不好太过无情。一言不发的忖度了片刻,他心里定下了主意,这才缓缓点头,又转向唐安琪,无可奈何似的微微一笑:“老弟,这次我去就去了,但是不要再有下次。我有我的规矩。人情大,规矩也大,为了人情废掉规矩,我这里就会乱套。”
唐安琪知道陆雪征这是看在双方友情的份上,对自己做出了妥协。不大好意思的垂下头,他愧疚笑道:“唉,陆兄,甭提了。我昨天下午,喝多了,在饭桌上吹牛,说咱俩是过命的兄弟,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叫来。结果今天被人家盯了上,想要推脱,就推不掉了!”
陆雪征探身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语气却是和缓起来:“这话不算吹牛,我真当你是我兄弟。”
唐安琪知道陆雪征犯不上拿美言来敷衍自己,所以这一句大概是真话。
唐安琪脱掉马褂挽起袖子,在房内走来走去,轻松自在的和陆雪征又说又笑。及至下午时光过去大半,他才匆匆告辞,赶去准备晚宴。陆雪征独守空房关严了门,连换五套衣裳,末了也没有打扮出新花样来,还是收拾成了个洋行职员的形象;又对着镜子仔细梳了梳头发——他的头发厚密,且短,天然自有一个固定的形状,并非人力可以轻易改变。于是陆雪征忙忙碌碌的修饰许久,末了毫无效果;和平日相比,并无两样。
一个电话打到金小丰那里,他细细交待了一番。金小丰领会命令,自去安排。如此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唐安琪再次驱车前来,把他接去了利顺德。
唐安琪是个讲排场好热闹的人,一请客就兴奋。一马当先的进了宽敞雅间,他自觉脸上有光,满面春风的就对座上宾客一点头,而后侧身微微让开一步,很有克制的低声笑道:“陆先生来了。”
宾客的数目大概能有个十二三人,有军装有便装,听闻此言便纷纷起身,乱哄哄的向陆雪征问好——陆雪征是一把好枪,说不准什么时候兴许就用得上,纵算是永远用不上,也顶好是在面子上一团和气,谁愿意得罪这么个危险人物呢?
陆雪征放眼一望,见这十二三人中,有大半都是熟面孔,并不陌生。唐安琪拉开椅子请他坐下,又一指自己身边的一位西装男子,对陆雪征介绍道:“这位是盛师长,盛国纲,早就想要认识你,一直没机会。”
陆雪征转头一看,就见这位盛国纲师长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是条威武的汉子。而盛国纲师长对陆雪征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本以为这会是个一身杀气的凶狠角色,哪知道本人既无杀气、也不凶狠,竟是无甚特色,而且如此年轻。
两人隔着唐安琪握了握手,盛国纲师长对陆雪征做出的所有想象全部被现实推翻,所以如今如坠五里雾中,一时间手足无措。陆雪征也没有同他多谈,转而和旁人寒暄起来。
唐安琪的这些丘八同僚们胡吃海塞,迅速就填饱了肚皮。有人还要叫酒,唐安琪却是出言拦住:“在这儿喝个什么劲?一水儿的爷们儿,喝高兴了又能怎么着?我看啊,咱们现在还是转移阵地,进军翡翠别墅吧!”
这个建议提出来,众人纷纷叫好,心中既有了一个“色”字,美酒佳肴就立刻失了味道。军界人士们吵吵嚷嚷的站起来,像一窝大马蜂一样,嗡嗡的就飞出去了。
翡翠别墅是法租界内一家最有名的大妓院,环境幽雅,装饰美丽,连里面的姑娘们都是识文断字,与众不同。唐安琪等人到了这众香国中,立刻各自寻觅伴侣,闹作一团;而盛国纲别有心肠,这时就占据了一间小小烟室,恭而敬之的把陆雪征请了进来。
两人都没有瘾头,无非是取此处的安静罢了。让那大丫头象征性的烧了两个烟泡,随后盛国纲遣走闲人,开始表白心事。原来他叫名是个军人,其实处处都有生意,新近又开始向关外满洲国那边走私布匹。这贩布的买卖进行到了奉天,因为冲击了旁人的财路,就受到了当地一位人物的干扰。盛国纲力量有限、鞭长莫及,又心中怀恨、气得要死;正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他还非得把这买卖做成不可了!
陆雪征歪在烟榻上半躺半坐,听到这里,并不动容,只是慢慢的一点头:“哦……奉天。”
盛国纲盯着他,察言观色的恳求道:“陆先生,帮帮忙,一切条件都好讲,只要你能替我除了那个眼中钉!”
陆雪征听他语气紧张,倒是笑了一下:“好办,小事一桩。”
盛国纲听闻此言,大喜过望,一挺身盘腿坐起来:“陆先生,你要是能为我出了这一口恶气,那我可真是……真是……”
陆雪征对他的感激言辞并无兴趣,语气温和的说道:“盛师长给我一个地址。明天我派人过去,具体事情你们见面再谈。”
盛国纲也猜出陆雪征未必会亲自跑去奉天,故而连连答应,又下地去找纸笔,写清自己的住处。正在这时,唐安琪的卫士忽然一掀帘子探头进来,轻声禀告道:“陆先生,外面有位叶先生要见您。”
话音未落,叶崇义侧身挤进烟室,气势汹汹的冲到烟榻前,瞪着陆雪征站住了!
怒火丛生
叶崇义是认识盛国纲的,所以进门时匆匆向他一点头,然后就把锐利目光完全射向了陆雪征。
陆雪征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坐直身体笑了一下,他主动招呼道:“崇义——”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叶崇义探过身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下来!”叶崇义从牙关中挤出清冷声音,语气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跟我走!”
当着盛国纲的面,陆雪征不好多说。用力扯开叶崇义的手,他一言不发的下地穿鞋,而后头也不回的率先向外走去。
叶崇义也没理盛国纲,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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