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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呼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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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你们,现在我用她的钱给你们买这栋别墅,算是替我妈尽一份孝心;再说南方暖和,适合养老,您二老就在这儿安安心心住着吧。 
  可当我真正把钥匙交给外公外婆时,我想象中的训斥却没有到来。我外婆一听我说这事眼圈就红了,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抹泪,不知道她是感动、高兴亦或是难过。 
  后来我跟外公外婆提起了我想跟着谢锦和做房地产生意的事。外婆觉得我太过冒险,不太赞成;外公想了阵跟我说:“你妈一个人出门闯荡的时候差不多也就你这么大,你要是真觉得行,我们不拦你。但有两件事得听我们的,一是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你妈留下来的钱里有一千万你是怎么都不能动的;二是学业上,大学这几年不能耽误,再有钱也得把本科证拿到。” 
  我说没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跟谢锦和商量地产的事,才知道他打算跟人合资在城南打造一个SHOPPING MALL,起了个洋歪歪的名儿叫什么新协和广场,意思是要比香榭丽那个协和广场修得还漂亮。我说老谢你这是给起的什么名儿啊,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医院呢。老谢这个医院广场预算投资得有十几个亿,老谢说这应该是他开发的最后一个大型项目,做好了他就安心回家当地主,再也不去搞项目担风险了。我说那我只投几千万进去,是不是显得太寒碜了点?老谢说你才多大点本事就想学人家当大股东?你还年轻,就当是来开眼界的呗。我最开始打算投五千万进去,被老谢严厉制止,说我太急功近利,只给我定了两千万的上限,一分钱都不多要。我去签合同那天老谢敲着我的脑袋教训我说,年轻人有野心是对的,可凡事都要慢慢来,别弄得跟暴发户似的,你妈赚点钱不容易。 
  在项目开发的规划书上,我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石棚巷。那时候我才知道老谢的商业街开发规划把石棚巷也圈入了拆迁范围,这一发现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觉得我那些珍贵的童年回忆,就要被我自己亲手毁掉了。 
  “石棚巷那一圈的老房子迟早都要拆的,能落在你手里也算是个缘分。”白椴在电话里安慰我,“再说我家不是还在么,你要是实在舍不得,还能上我们军区院子里转几圈,想想你当年是怎么往里面扔尿袋子的。” 
  “靠,你还好意思说。”我损他,“没拆你们军区大院,那就是祸害遗千年,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当年是怎么横着竖着欺负我们的。” 
  “谁欺负你了,不是你们自己招人恨么,天天往我们院子里扔尿袋子,谁乐意啊?”白椴跟我叫板,“再说张源,他跟郭一臣小时候抢过我多少个变形金刚你知道吗?” 
  “那都是你跟张源的私人恩怨,还好意思把气撒在我们头上,我发现你太狭隘了白椴。”我教训他。 
  “行行,你还有理了。你那时候才多大啊,天天跟着张源跑,助纣为虐的,见了我就扔石头,我都不稀罕说你。” 
  我听着白椴这样回忆往事,不由得笑了。那些陈年往事即使在今天想起来也未见得美好,可是却作为我和白椴所共有的最初一段记忆被保留了下来,无端地让人感觉甜蜜。 
  后来我约白椴一起去筒子楼转悠,一起在楼前面照了不少相;其中有一张是我跟白椴并排在一起让路过的人帮我们拍的。那张照片上我特别自然地挽了下白椴的胳膊,看着像对小情侣。我对那张照片极为满意,洗出来用相框框上摆在了我写字台上。白椴说你这张照得这么傻,眼睛都快笑没了;我说没事,只要你照得漂亮就行。 
  那天从筒子楼转悠回来,白椴说要不你今天就在我们家住了吧,明天一早起来还能在筒子楼顶上看次日出。我说不行,你爸妈都在我紧张,我以前有一次还把尿袋子扔到你爸身上过的。白椴一听差点笑岔气,说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那你更应该去了,我爸没准儿还惦记着你跟他赔礼道歉呢。我说白爷爷我错了还不行么,您今天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可是白椴不依,一路硬拖硬拽地把我拉到他们家去了。 
   
11 开始 
  11 
  刚进他们家门时我特别心虚,在门口磨磨唧唧了半天没敢进去。后来白椴换好了鞋子拎着果盘晃出来,见了我就笑:“怎么,你还羞涩起来了?” 
  我在门口东张西望:“你爸妈呢?” 
  “行行,你进来吧,刚刚没跟你说,那两人旅游去了。”白椴笑着拉我进门。 
  “靠,你耍我。”我瞪他一眼,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高兴。 
  “你做饭?”我进门后跟着他往厨房走。 
  “难道我还指望你?”他看我一眼,一边麻利地套上围裙。 
  “贤惠,你太贤惠了。”我夸他,跟他开着玩笑,“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你了。” 
  “会做饭你就要娶,你小子标准也太低了。”他一边打鸡蛋一边说我,“我就会番茄炒鸡蛋,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我帮你切番茄。”我在厨房里转着圈地找菜刀。 
  “不用,就几分钟的事,你一边歇着去。”白椴把一果盘的葡萄塞给我,“自己到客厅待着,一会儿就好。” 
  我觉得被白椴哄着的感觉挺好,端着葡萄乖乖地晃回客厅去了。中途路过白椴的房间,我忍不住进去看了一眼,进门就看见床头柜上一排古老的变形金刚,有几个我都还认得出来。白椴的房间收拾得很清爽,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他写字台上放着两个相框,一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凫州大学门口照的,还有一个是他跟他同学的合影,几个学生一起围着钟垣,一个个都笑得挺灿烂。我盯着钟垣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想这档子事,把相框放回了原处。 
  白椴的番茄炒蛋果然高效,不到十分钟就端出来了;接着白椴把中午的剩饭放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把番茄炒蛋一浇上去就成了番茄炒蛋盖浇。我看着他魔术似地在我面前变出两盘盖浇,直夸他是神人。白椴的手艺挺一般,但还是吃得我有滋有味的。吃完饭我跟他挤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十一点的时候他捅我:“该去洗澡了。” 
  我一愣:“我没带换洗的内衣。” 
  他也一愣:“哎呀,我都忘了这岔了。” 
  我大手一挥:“没事我牺牲一下,穿你的。” 
  他瞪我一眼:“你不嫌我还嫌呢,我去找找还有新的没。” 
  我挺委屈地看着他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新的。最后他指使我:“你今儿晚上洗完澡就马上把你那内裤洗了,明天一早就能干。”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你让我光着屁股睡觉?”我问他。 
  白椴一咬牙:“今天晚上你穿我的!” 
  “那不成,你不嫌我还嫌呢。”我逗他。 
  “嫌就别穿,有本事你今天晚上光着屁股睡觉。”白椴瞪我。 
  “光着就光着,裸睡有益身心健康。”我跟他起劲,“就是你今儿晚上谁我旁边的时候手别乱摸啊,万一摸到我哪里……” 
  我正说得来劲,发现白椴居然脸红了。我心下一个咯噔,心跳差点就漏了半拍,嘴上不由得停了下来。 
  我和白椴在沉默中大眼瞪小眼。 
  “快洗去。”白椴不耐烦地打破沉默,催我一声。 
  “哎。”我应了一声,乖乖朝浴室走去,与白椴擦身而过时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那天晚上我本来以为我会睡不好,谁知我往白椴床上一躺竟很快就入睡了。刚洗完澡的白椴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味道,飘在我鼻尖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很是让人安心。 
   
  九月,我的大学生活终于到来了。 
  开学典礼上教师代表只有几个老教授,我并没有看到钟垣,这或多或少让我松了口气。我刚在学校歇下脚就迎来了新生军训,我们这些新鲜劲还没过的大学生穿着一身军绿被拉到邻市郊区一个部队训练营集中管制,躺在仓库里睡大通地铺,下雨天还漏水。 
  军训的生活基本没有乐趣可言,倒是培养了一群难兄难弟。军训时我每天最大的想头就是给白椴打电话。那时候我对白椴的依赖已经近乎于病态了,军训时学校不许学生带手机,要打电话只能在晚饭后的统一时间用部队的电话往外打,不但话机少,还贵得要死;我那时候基本上每天就打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外公外婆,另一个就是打给白椴。部队里话机少,几千学生抢那么几十个电话,每天傍晚的通话室里说是打仗也不为过。我为了能每天都抢到话机,吃饭就跟扫荡一样,两口扒完就跑。我跟白椴打电话时总说,其实我也不想打给你,可抢一个话机不容易啊,我总得把资源利用充分了才行吧。当时跟我同睡一铺的人都问我是不是给我女朋友打电话,我说不是,我哪儿来的女朋友啊,就是一发小。他们不信,说什么发小那么大魅力啊,敢情是女发小吧?我说呸,人家有名有姓的,还算是咱们师兄呢,不信你们自个儿去看。 
  军训倒数第二天,我跟白椴欢呼说终于要结束了,我真佩服你爸跟张源,这么猪狗不如的日子居然能稳稳当当过那么久。白椴说你瞎说什么呢,真正的部队日子可比你现在滋润。我说不行再滋润我也过不下去了,我现在一看见军绿色我都胃酸真的。白椴一乐,说加油啊哥们,坚持就是胜利,你明天回来我亲自给你接风。 
  我一听这话,立刻精神大振,说白椴你小子说话要算数。 
  白椴说行,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你就等着吧。 
  接下来的一天,我乐得跟抽风似的,连教官都拿我当神经病。 
  第二天下午部队的车把我们送回学校时,我跟野马似地就往宿舍跑,洗了澡,把浑身都收拾妥当了才给白椴打电话,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接风啊? 
  白椴说马上,我现在在解剖楼,要不你先过来找我? 
  我心想怎么都行,兴冲冲地奔解剖楼去找白椴。当时是下班时间,楼门口的铁栅栏已经关了一半,解剖楼平时人就少,这时候更显得阴森。我找不到路,摸出手机想跟白椴发短信叫他下来接应我,但一条短信还没编完的功夫,我就听到了白椴的声音。 
  “跟你说了不可能,再说难听点,你就别那么贱!”白椴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传过来时吓了我一跳,我循着声音找过去,曲曲拐拐地摸到了楼梯间,看到一个男孩跪在白椴跟前,那场面似曾相识。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白椴的这种阵仗我算是见的多了,那时候的白椴横行霸道,别人跪在他面前认错算是轻的,抱着他大腿嚎啕的我都见过。 
  我上去跟白椴打招呼:“白椴,你干嘛呢,这孩子惹着你了?” 
  白椴见了我有点尴尬,挥一挥手:“没事,我们走吧。”说完直接从那人身边迈过来,拉起我就走。 
  我看了那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你不管他?”我问白椴。 
  “他找死。”白椴回望那人一眼,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那人痴痴地望着我们这边,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跟白椴说:“你就说句软话吧,你看人家都那样了。你以前可不带这样的啊。” 
  “没事,他爱跪让他跪去。”白椴不耐烦地拉着我就走。 
  我一步一回头地被白椴拉着走,直到最后那男孩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时,我觉得他似乎是哭了。我看向白椴:“那人把你怎么了,生这么大气?我看你风采不减当年啊。” 
  “没什么,小事。”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这事跟以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偷你钱了还是抢你老婆了?”我逗他。 
  “又跟你没关系,你问那么细干什么?”白椴看我,“你今儿是来接受接风的吧,说,去哪儿?” 
  “凫大前门有一家洲际酒店我看挺不错的。”我真诚地说。 
  “想得美,你干脆直接把我卖了得了。”他敲我一下,“北门外头鳝段火锅,你爱去不去吧。” 
  “去去去。”我一顿点头,嬉皮笑脸地拉着他就往北门走。 
  那顿饭的前半段吃得我舒畅无比,白椴叫了个包间,还带落地窗,风景无限好。他隔了个锅坐我对面,脸上的皮肤被火锅熏得红彤彤的;我边吃边盯着他看,说:“白椴,我发现你瘦了啊。” 
  他一摸脸颊:“说什么呢,我怎么没觉得。” 
  我顺势过去捏他:“你看你这脸,就光剩脸了。” 
  他没好气地笑了笑:“不剩脸还能剩什么?” 
  “你得多吃肉。”我边说边给他夹肥牛,“你看你那锥子脸,都快赶上我妈了。” 
  他沉默了一下,看我。 
  我看他一眼:“别跟我摆那种表情啊,这事儿是我自己说起来的,我知道。” 
  他低下脑袋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这孩子没心没肺的,离了谁都能活。” 
  我瞪他:“怎么能叫没心没肺呢,我这叫坚强。” 
  白椴动容地笑笑,很漂亮。 
  火锅吃到一半时,白椴的手机乍响,我起初没注意,后来看见白椴听电话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白椴接完电话后愣愣地,呆坐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我问他。 
  “刚才……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割腕了。”白椴直直地看着我。 
   
12 觉醒 
  12 
  白椴坐着没动,我倒是急了,颇有点皇帝不急急太监。我剩了一堆吃食没来得及下锅,结了帐拖起白椴就走。凫大的学生出了事一般都往附院送,我拉着白椴往附院的方向一阵小跑,快到医院门口时白椴突然从后面拽住我:“还是别去了。” 
  我回过头去骂他:“你别这么没良心啊,没准儿人家就是你给害死的呢。” 
  白椴挺木然地看着我,说不上是什么神情:“我不能去,真的。” 
  我们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一个男生从医院里跑出来,见了白椴就喊:“白椴?我正说去找你呢。” 
  “段小龙呢?”白椴问。 
  “救活了。”那男生答道,不知为何很有敌意地看我一眼,把一封信递到白椴手上,“小龙割腕前留给你的,缺德吧你。” 
  “谢谢。”白椴神情疲惫地接过信,“没事儿你替我看着他,我就不去了。” 
  “废话,他都那样了,我还能让他再见你啊?” 
  白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行,那我走了。别说我来过。” 
  “嗯。”那人应了一声,叹了口气,“你也是……别这样了,对大家都不好。” 
  “我知道。”白椴挥挥手,“你回吧,小龙今后还得麻烦你。”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之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我不敢直接问白椴,只得跟着他往回走,白椴一言不发地一直走到了琵琶河边上。我跟着他蹲在河堤上,见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还以为他要抽烟,但他却把手上的信给点着了。 
  “你干嘛呢?”我不解地问他。 
  “你以为我在干嘛?”他看我。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又问。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不行?”白椴终于不耐烦地转向我。 
  “行行,你自己待着去,懒得管你。”我站起来要走。 
  白椴没说话,双眼定定地看着河水。 
  我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又折回来:“白椴我告诉你,今儿这饭钱是我给的,你可还差着我一顿呢啊。” 
  “嗯。”他应了一声,眼睛依然盯着河水。 
  “那我走了。”我嘴上说着,双脚却挪不开,“我真走了啊。” 
  我试探性地走了几步,白椴突然转过头来看我。 
  “怎么?”我问他。 
  “割腕那小孩儿是我以前的相好。”白椴平静地说,“我是同性恋。” 
   
  那天晚上我做梦,老是梦见白椴,大大小小神态各异的白椴围着我,最后都有一句话:“我是同性恋。” 
  我一次次惊醒,吓得不轻。 
  后来我躺在床上开始想:白椴是同性恋,那我是什么?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白椴是可以去爱的;不是爱一只猫一只狗,也不是爱我妈我外公我外婆,而是把他作为一个对等的人去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我把自己吓了一跳;我想起我对白椴的牵肠挂肚,想起我一看见他就美得找不着北。我把从小到大的白椴一一排列在我脑海中,发现他的每一个表情都那么栩栩如生。我有些懵了,那天晚上我终于发现一个事实:原来我是喜欢白椴的,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就喜欢上,到现在已经再也拔不掉了。 
  得到这个答案后,我心满意足地睡去了。至于以后的事,考虑太多并不是我的风格。 
  那天之后的地球照样自转,太阳照样升起。白椴还是那个白椴,上课时斯斯文文,下课没事抽抽烟喝喝酒,快意一下人生。而对于白椴那天晚上那个堪称惊世骇俗的同性恋宣言,我们之间很有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过。面对这样禁忌的感情我选择了沉默;我想白椴假装失忆,我假装风声太大我听不清,就这么含混着抹过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在整个大一都没有钟垣的课,这一点让我很满意。大一时我跟钟垣见面的很少,基本上只有我去附院找白椴的时候才偶尔见着他两次。那一年白椴念到大五,本来是跟同学一起各奔前程的一年,但他居然真的留校了,在钟垣身边当了个小助教,还时不时在我们解剖实验课上露个脸发个手术刀止血钳什么的。钟垣在附院遇见我跟白椴在一起几次后,就想方设法地通过白椴做文章,时不时地让白椴给我捎点东西。刚入冬那阵钟垣让白椴给我扛了一床羽绒被,我起初以为是白椴给我买的,颠儿颠儿地拿回寝室去铺上。白椴看了不忍心,跟我说了实话,说钟垣这么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至少说声谢谢吧?我说白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当时白椴脸上的表情挺寂寞。 
  大一那年春节前我的生活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谢锦和的新协和广场正式破土动工,我作为最年轻也是持股最少的小股东,奠基仪式那天还跑去施工现场铲了两铲子土;我把当天在奠基仪式上照的相拿回去给白椴看,他说我戴个安全帽往谢锦和那帮中年企业家旁边一站,活像个农民工。第二件大事,也许在当时算不上什么,但却对我以后的生活起着微妙的影响——张源被调进了云南边防武警部队。 
  张源春节后才到临沧的部队上去报到,所以这一年的春节他很难得地回了凫州,跟家里人一起过。我把这事儿告诉了郭一臣,那小子一听挺高兴地就回来了,说今年这年头挺好啊,难得我们哥几个还能聚得这么齐,怎么说也得来个一醉方休。我能理解郭一臣这种心情,自从出了乔真的事后我们三个就没在一起好好聚过。当年那场恶斗的罪魁祸首乔真现在已经跟我断了联系,郭一臣入狱那年他和张源、乔真模糊不清的三角关系也已经飘渺如过眼云烟,也该是我们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聚一聚的时候了。 
  约时间那天我问郭一臣,说我能带个人来么? 
  郭一臣在电话里笑得暧昧无比,说怎么地,你还想带家属啊? 
  我说不是,那人你们都认识,我就怕带来了你们心里别扭。 
  郭一臣问谁啊? 
  我说是白椴。 
  郭一臣愣了下,说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他啊。 
  我说我这不是怕你们心里不舒服么。 
  郭一臣说我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当年那事儿我就是不待见刘肇青,至于白椴,除了他小时候跟我们筒子楼那点破事我还真没什么不待见他的;别说,你现在能跟他关系这么好我还挺欣慰。 
  我笑着开他玩笑,说不是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大人大量了,别到时候我把人带来了你们跟他打起来啊。 
  郭一臣笑着说,说什么呢,最多咱们拉好张源吧,他小时候抢白椴变形金刚被人家举着军刀帽子追,说不定到现在心里还记恨呢。 
  我乐呵呵地挂了电话,心里美得冒泡,那种心情就像心里七上八下地牵了女朋友回家后得到家里人承认一样,别提有多踏实了。 
  到了聚会那天,倒是白椴自己开始紧张,围巾理了又理,就跟要去相亲似的。我说你小子别臭美了跟小媳妇似的,你当年那种横刀立马的气势呢? 
  白椴瞪我说我今天去要是再横刀立马张源不得一掌劈了我? 
  我说你没出息你! 
  白椴说你懂什么我这叫懂事。 
  我跟白椴一路打打闹闹地到了跟张源他们约好的天禧茶楼,一去就看见楼下的黑色大奔,郭一臣笑眯眯地倚在车门上候着。跟一年前一样剃着青皮蹬着布鞋,一幅仙风道骨的范儿。 
  “郭一臣,你终于皈依佛门了?”我问他。 
  “我这是修生养性。”他理直气壮地答道。 
  “修生养性你就别开大奔啊,直接骑马多好。”我跟他贫。 
  “行我说不过你。”郭一臣说话间看到了我旁边的白椴,“白小子,斯文了不少啊。有空你得管管非子,他这张嘴迟早得惹祸,现在我们这群人就剩你还在他身边了。” 
  郭一臣突然说这么一句让我挺感动,让人觉得他没拿白椴当外人。 
  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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