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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概念作文一等奖新作精华_十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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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打算再问下去。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她抽完烟,准备起身离开。她想着。下了很大的决定。她将离开这棵即将死去的树,离开这个哭泣的男人。他们的交错相遇,只在一瞬间发生,也只在这一瞬间,他们相依为命,互相依靠。这之后,她是她,他是他。他们要走回各自的生活,不管生活充满多少阴霾和孤独,日子能否继续下去,一切都只能独自面对与承担,谁也帮不了谁。

  她摁灭烟,将烟头狠狠埋进雪中。起身,拍打干净身上的堆砌的雪花。拾起地上的包。

  有些困难地让双脚有了行动的能力,因为冰冻太久,肌肉好似沉睡一般,血液都凝固僵硬。她站起身,大口呼吸,她呼出的气依旧是白色的,证明她还活着,并没有死。身后的呕吐物也没了,消失了,或者说被大雪再一次覆盖。仿佛从没有过一般。

  她要停止这场对话,立刻停止,必须,非常迫切。然后,她要逃。拔腿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她只要跑,不要其他。然而这次的跑和先前的跑在某种意义上,又不相同。先前的跑是有希望的,内心愉悦的,这次的跑,只有绝望和冷。先前想要远走高飞的少女,张开双手,以为自己在飞翔。先前她是带有悲悯之心的,又存在希望,相信能够远离俗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现在,她想逃,不是为了远走高飞,只是为了离开这个男人,远离他,她不想再看见他一眼,听见他说一句话。




李超:冷(5)




  她拔腿准备逃,他蹲着身,几乎是瘫软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来。掩着面。断断续续地哭。时而悲怆,时而轻微。看不见脸。黑色的棉短袖,从袖口处露出两截黑而结实的臂膀,那里也落了满雪,也变了色,变成苍白无力的一张纸,轻轻一撕,便能撕毁。毫无抵抗命运的能力。牛仔裤也依旧是深蓝色的,散发着霉味。让人晕眩衰弱。他的无能为力,让人心生苦楚。他的声音顺着空气的流动,一字一句地砸在她的耳朵中,异常清晰。她还没有来得及跑。就听见他的话。清清楚楚,没有掩饰。

  他说:“我不知道在等什么,你知道你在等待什么吗?我们难道是在等待一种救赎?等待被人强硬地带着不容否定的姿态,拉出那段黑暗幽闭的轨道?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么。我到底是在等着一个人,还是在等一种新的生活……”

  她几乎是迅速地,大声制止了他的说话:“闭嘴,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她其实内心早已知晓,她知道他在等他的爱人,他死去的爱人,他们一定在冬天分别,她死了,而且就死在这里,死在她的脚下,被茫茫大雪覆盖的这一小块土地上。她想象到那个女人绝望的姿态,伸出鲜血淋漓的双手想要援助,喉咙发不出声音,也听不见,但她一定想活着,活下去。那么强烈的求生欲。但是都是徒劳,不会实现的梦。她还是死了,被上帝带走,或者进入地狱轮回。这是命定,谁都改变不了。他无法接受事实,所以每个冬天他都穿着当天的衣服,来这里看她。等待她,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结束的生活结束。

  她大叫起来,并且哭泣,她又哭了,声音嘶哑:“我知道她死了,她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然后她跑了,一瞬间跑出了男人的视野。大雪纷纷扬扬扑打在脸上,感觉疼痛。无法睁开双眼。只有自己的心跳,剧烈的回荡在耳边,如此清晰,像是童年站在门外,亲眼目睹母亲死去,听见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喊,站在那条迂回幽闭的小巷里,耳朵、记忆、生命中无法消除的声音,现在又被迫回来。北风呼啸,吹起一阵阵冰刀,刮破她的脸。她的脸渗出一丝鲜红的血,内心绝望无比。她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都没有了,都被现实的呼啸扑灭,她的内心又一次痛得无以复加,不断落下滚烫的泪。她是个残疾人、精神病、流氓败类,社会渣滓。她被人唾骂、诅咒、瞧不起、冷落、白眼。受尽一切折磨。然后,她又重生,又回到当年,她又是那个小小女孩,张着布满血丝,惶恐无措的眼,无助地徘徊在记忆之门,找不到出路。小而单薄的身影最终会被现实洪流掩埋吞没。没人记得她。

  她在剧烈的奔跑中,仓皇的逃离中,胸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不是孤独,不是痛苦,不是焦灼,也不是无助。是冷。彻骨的寒冷。扎扎实实的冰冷。比死还要冷。




张翼飞:青 颜(1)




  絮语

  我是如此懒散的女子。清清漫漫地写下一些,忘记一些,留恋一些,最终,放弃一些。

  原本便是青茏的枝叶,带着时光的朦胧,带着锦色年华。有江南的潮湿。我如此上路。似乎是遇见了,又仿佛刹那消失。该想念的人,终究没有想念。

  应该是在用青石板铺成的逼仄小巷子中看见你。好看的面容,细碎染成淡黄的头发。脸颊红润,肤色健康。单眼皮,一笑起来,就眯成直线,浅浅的酒窝。记得姗曾说,这般男子,若穿唐服,头发散开,蓄至腰间,是可以去参加选秀并且一定通过的主。

  昨天去了宋陵。是特意去的,在雕花的门口,骄傲屋甍挂着的青铜铃铛下,犹豫了。是在什么时候呢,你悠悠牵着我的手指,荒芜的手指走进去。裙摆摇曳,步步生香,满壁光辉。我记得你的姓,记得你微微一笑,我愿万劫不复。可是,却忘掉了你的名字。在那个午后,阳光丰满。你粉色指甲插在头发中,抬头,冲我那淡淡的笑颜,初见,美好圣洁的感觉盈在心间。

  不是么。你姓杨。是一名很好的理发师。如今,漂泊。

  在南昌的第三个晚上。破天荒,他出现在梦里。我们纠葛多年,暧昧,温暖,冷漠,凉薄,断绝,都不曾入梦。却在他离去三年后。梦到他。关于一生,关于所有。像上个世纪无声的黑白电影。我以旁观者的姿势介入,不能改变任何。从他的出生到死亡下葬的最后一捧泥土。我把潮湿带着雨水,腐烂味道的黄土紧握在手中。许久,找了个塑料带装好。带回。从他十七岁第一次亲吻的长发女孩到二度离婚宣判的法庭。从清洁到满目沧桑。他一岁时,肮脏的街道红砖房子。死亡时,朴素但不失情调的三室两厅。装修得高雅。在梦中,我无数次地拜访。像旋转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内,不断往复与他的初见。三岁淌泪的小女孩。七岁爬树打架流鼻涕的他。握手,拥抱,草编手链,插花草帽,用白薯藤蔓的叶杆做出的发饰。包括了细碎微小的事情。梦境的终点,死去的他复活,以另外一种方式,莫名地我自己都讲不清的方式生活。日子恬淡温和。

  他的名字,霍凉。是你么。回答我。

  开展一场生活游戏。陷入一种无爱无望的恐慌之中。对,是深陷。过去的点滴,是一朵盛开在蘑菇主干中的真菌花朵。那是一个秘密,终将深埋的秘密。请严格遵守游戏规则,严禁探究。

  九月初。疯狂迷恋能够发出声响的东西。在手腕、脚踝处挂满银制,青铜,镀金饰品。走路,无论做任何事,都将是,环佩叮当。带很长的耳坠。冰凉质地的流苏划过锁骨。走过有风的窗台,在午夜看白杨枝丫下层层坠落的昏黄灯光。突然,就哭泣了。

  是你远在他乡,或者我流离失所。你感情如何,真挚或者虚伪,都再与我无关。到了故事的终结点,最后的最后。你归根结底只是过路的男子,虽然骑着高大漂亮的白马,穿华丽的礼服,有金灿灿的头发,宝石蓝的眼珠,显赫的家世;纵然你递与我清纯的百褶裙,倾城的粉色婚纱,大颗的钻石戒指。

  也许,就是要完结。

  如花

  喜欢那个嗜与我彻夜交谈的男子。绚烂面容上漆黑的眼瞳直视远方,神情缥缈。会在刹那间掐灭烟头,过来拥我入怀。少女兰花般的心事,荧荧暗暗。黎明分离,然后,用一生的光华去守口如瓶。他指尖的纠缠,头发的柔软,沐浴露混杂着劣质香烟的味道,凌乱的表情。像一颗核桃,坚硬的外壳包容了所有柔软的曲折。

  韶华中一回顾,眼底尽是妖娆。记得他染过的头发扎起,露出光洁的前额。有如江南女子的温婉。牵手走过暮色逼人的巷弄,无视剑气森冷。你裙角飘扬,眼睛看往别处,嘴角堆笑。任由天南海北,与他同行。

  我爱,是夜色迷离中被你亲吻过的皮肤在留恋,还是牵过的小拇指依依不舍,抑或是风里糜烂的气味纠缠,久久不散。终究,感情沦陷。仿似看一场华丽的戏剧,宽大黑色幕布迟迟不肯下落。于是,成就了繁花中的繁华。




张翼飞:青 颜(2)




  一梦三四年,恍然发觉,生活已经偏离预定轨道太远,爱慕的人别离,陌路的相遇。中原,江山锦绣时,塞外,芳草正离离。

  曾欢喜于你送的三支玫瑰,找了漂亮的玻璃瓶,盛满清水,小心看养。日日观看,花朵黯淡,叶子由绿变黄。心中荡漾的情感一层层随之剥离。方才水落石出。那最后的花蕊,颜色稚嫩。疼痛至退无可退。想念你薄薄的笑容,仿佛雾气中陡然莲花绽放,香传万里。而我,卑微到谷底,一无所求。

  在春季某个下午,你说,梦到一名十七岁弹箜篌的女子,一袭白衣,浅笑盈然。背后是微微暗去的墙壁,爬满青色植物,你处在高处,君临一切。渴望靠近,却突然发现有大片的湖泊横亘。乘船,摇桨,奋力划,始终无法靠岸。颓然跌坐,眼望着,所有事物渐行渐远,却永不湮灭。

  我回答,亲爱,那是你一辈子的劫难。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何时,你来渡我,递过菩提。

  原来,你只是,穿梭于时光深处的少年。我回溯无数次要去见你。怎寻,无见。

  凤蝶

  仿佛经过了太久的时间。有亿万光年那么久。最终决定安然生活。

  写字,一直认为是一个人的事。记录,行走。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有种恬淡的幸福,浅浅微笑,嫣然如梦。无意中,喜欢起《越人歌》来。周迅的嗓音,倾城寂寞。守着屏幕,蓦地,便想起《夜宴》中,青女所讲的话。稚嫩的面容满是甜蜜的奢华。

  “即使你被世界抛弃,但是,我不会,爱情不会。”

  如此美好而天真的句子。像是女子十七岁时,许下的最坚定的承诺。未来在一片迷茫中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她曾经以为,那就是天下。也许。

  生一场病,用黑色沙锅煎药。浓黑,馥郁的药香自口腔一直浸润到内脏然后再侵入每一寸皮肤中。深呼吸。会觉得薰衣草沐浴露的香味也被完全掩盖了。带着执著,行走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是你来到了吧。撑着渡船,牵过竹杖,递来菩提。

  清水

  当我。

  当我终于觉得自己长成一名如花的女子。流连忘返,落去一地华彩。能够烫漂亮的卷发,穿月白纱裙,像洋娃娃般有红艳的唇,精致的脸。你会不会认不得我。在大街上,我拽住你的衣袖,你眼睛茫然疑惑。或许。真的忘掉了。

  车如流水马如龙。灯火辉煌。穿过小巷,穿过喧闹的街市。经过爱琴海,看到土耳其安静落下的雪。像一只蜻蜓的奔跑。看见一世界的繁花盛开在一名陌生少年的眼底。他冲你微笑。然后,不晓得谁就哭泣了。被淹没在时光里。眼泪的潮湿以及亮莹莹的睫毛。

  企图追寻,生怕一个不小心丢失了。而那个我爱的你。我爱着的你。真正地去往何方。

  繁花似锦。流年如花。

  花间

  再一次看张国荣的《东邪西毒》,沉迷。只为那一个朦胧苍凉而有充满暧昧的眼神。阅读,岩井俊二的《情书》,《燕尾蝶》。与观看影片时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文字能够无数次回溯,一次次感伤,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清早,风大,叶子倏然落满地。穿黑色紧身毛衣,牛仔裤,旧球鞋。心情不好,去了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老板慷慨地请喝白兰地。温暖中略带辛辣。像是处在黎明,阳光似露非露,清冷的片段中。

  晚上,回至宿舍,念喜欢的诗句给关系交好的女子。小汐会在凌晨打来电话,发呆,沉默,开玩笑,或者,他念刚刚写出的小说,声音沙哑中渗着稚气与傻傻。

  沉睡。陷入梦魇。会有个披着黑披风的女巫,她让白雪覆满世界,让所有人离开,只余我一人。雪积得厚,不停奔跑。百转千回,柳暗花明。该遇见的,终究还是遇见了。

  我的眼中,尽是苍绿。满心美好。




郝娜:透明(1)




  (一)

  我叫王秀秀,今天早上起床后,发现自己透明了。

  除了我自己,谁都没有发现我不见了,不生气,不伤心,我开心。

  同学们都管我叫“卡门”,无关于小说里美丽妖娆的吉卜赛女郎,他们叫我“卡门”只是因为我在进门时有卡在门上进不去的危险。也难怪,体检的时候老师都不让我上称,怕我把称压坏没法给那些苗条的女生称体重了,这样那些苗条的女生在知道自己的体重后就没办法喊着要减肥了。

  小蕾是班里唯一不管我叫“卡门”的女生,她叫我“秀秀”,她不嫌我是暴发户的女儿,也不讨厌我肥胖的身材,小蕾和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经常被男生们捉弄。我心里清楚,男生们捉弄小蕾是因为喜欢她,她脸蛋儿漂亮身材好,人品又好,每个人都该喜欢她的。男生对我就单纯的是欺负着图好玩了,谁让我长得这么滑稽呢?

  和男生恰恰相反,我们班的女生都讨厌小蕾,喜欢我。因为小蕾有着她们没有的异性缘,而那些女生和我站在一起方能衬托出她们的美丽。我们班的女生包括小蕾在内都说我其实不丑,不同的是,小蕾只是在我被欺负哭的时候说过一次,那些女生则通常会有男生在场的时候装作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大声地说出来,因为只要她们说完这句话,就马上会有男生喊出来:“你审美有问题啊,她那叫不丑?”

  我今天透明了,站在镜前,我看不到自己,谁也看不到我,其实说实话,我觉得也没人想看到我。

  爹又和那个媚俗的女人出去了,“媚俗”这个词是小蕾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时教我的,我觉得形容得贴切就拿来用了。

  娘是被爹气死了,娘身体本来就不好,爹中彩票后就开始带那个媚俗的女人回家,娘就整天生气,最后一口气没上来,死了。亲戚谁都不要我这个看起来只会吃饭的没用家伙,爹就只好把我接到了城里,他还算有良心,用钱为我砸开了这所贵族学校的门。

  我不讨厌任何人,因为,麻木了。

  (二)

  我曾经和M说,我只想穿上隐行衣,一个人走过我爱的角落,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不会再有任何人看着我笑得诡异。这些话我只对M说过,连小蕾都不曾听到,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仅仅因为他是M吧—— 一个我通过Message(短信)认识的陌生男孩子,有些话,对陌生人说要比对熟人说感觉好得多。因为我不想看到小蕾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关切担忧的神色,也不愿意她为了我的事情而感到悲伤,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在她面前我是坚强的孩子,她才是应该得到保护的人,她的生活应该是漂亮灿烂的,我不想因为我这个丑人而毁了她的快乐。

  小蕾也不是幸福的孩子,她爸爸三年前因为车祸死掉了,她妈妈原本没有工作,爸爸死后,她爸爸生前所在的工厂给了她妈妈一份收入微薄的工作,她们家还领着社会低保,她妈妈为了能让女儿出人头地,用肇事司机赔的所有的钱让她进了这所贵族学校。她有着最漂亮的脸蛋,却穿着最寒酸的衣服,考着最高的成绩,却得不到老师的青睐(因为家里没钱嘛)。其实,她完全可以依靠着她的人缘,用着那些喜欢他的富家子弟的钱活得光鲜。可是她是那般倔强有原则的人,不要说花那些人的钱,就连我的钱她都不肯接受一分。

  那是个很沉闷的下午,小蕾红着脸跑过来对我说她哥哥从外地来找她,不能一起去图书馆了,我看到远处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正靠着校门口的水杉树踢石子。

  “哦,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那明天早读见。”说完就如释重负地转身跑向那个男孩子,男孩子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小蕾笑得灿烂。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我心理暗暗纳闷:什么时候,小蕾冒出了个哥哥?只是没想到,她那一离开,竟成了诀别。

  (三)




郝娜:透明(2)




  第二次见到M是在小蕾的葬礼上,小蕾在黑白的像框里笑得美丽幸福,可是那种笑容却像一把刀子深深扎在我心上。王秀秀,你说过你要守护小蕾幸福一辈子的,可为什么,她现在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听到你无力的允诺,却笑得欣慰?

  “M,我最好的朋友走了,她是我在这世上活着的唯一理由,她漂亮,她优秀,可上帝却把她召走了。我不知道我为何还拖着这可笑的躯壳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不让我代替她离开,为什么不让我来承受这一切的痛苦?”现在小蕾走了,我只剩M了——那个让我能找到一丝依赖感的人。

  “我喜欢的人也离我而去了,她走的时候我就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痛苦我却无能为力,我现在在她举行葬礼的礼堂的门外,她的家人恨我害死了她不让我进去。我是个畜生,是个胆小鬼,我那么喜欢她却还是放开了她的手,我真该死……”

  带着疑虑,我走出了礼堂,果然看到树下靠着一个低头看手机的男孩子,那就是小蕾所谓的哥哥,与那天在校门口见到的一样的姿势靠着树,只是此时的他已颇为狼狈,他被所有人视为害死小蕾的凶手,除了警察,因为没有证据表明小蕾是他害死了。他的脸上带着抓痕,有的伤口还在流血。我想,那应该是小蕾妈妈的杰作吧,我远远地看着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礼堂。

  “的确,你与其苟活在世上,还不如去死。不过,上帝把你撇在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他不想让你玷污了地狱。”

  发完信息,我将手机扔进了路边的地沟,嫌恶地看着手机砸起的污水浮起,只笑自己愚蠢,竟然把这样一个懦夫看作和小蕾一样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四)

  我对着空无一物的镜子想象着我该有的丑态,这是小蕾葬礼的第二天,我变透明了,极度的悲伤之下已经没有恐慌。现在小蕾走了,我终于也达成了对M所说的心愿:现在,没有人再会看到我丑陋的嘴脸,也没有人再会讽刺挖苦我了。可是,我现在还在乎这些吗?

  “秀秀?你看得见我吗?”是小蕾的声音!我转身看到了小蕾,因为她也不在我的镜中。

  “小蕾!你不是……”

  “没错,我已经死了,你也死了,小秀,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依稀,出租车,笑得狰狞的司机,可是,一切似乎都那般遥远……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管他呢,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眷恋的,我们都死了,这样就不用分开了,对吧?”

  “不,秀秀,你还不能走,我要你答应我,你不能跟着我走……秀秀,我没有求你为我做过任何事,只有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你答应我:我要你成为我,照顾好我的妈妈,代替我爱小允,我没有时间了,我必须把你送回去,回去之后你自会明白一切……”

  “喂……”

  小蕾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就像身后的镜子跌去,忽然,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只有一点光斑离我越来越远,仿佛触手可及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

  (五)

  忽然,好亮!依稀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猛地坐起身,一阵尖叫。我睁开眼,半天才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发现自己坐在很脏的台子上,看来,他们已经将小蕾的尸体放上了火葬台,不,是我的身体,我在小蕾的身体里!

  女人的哭喊停止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向我奔来,抱住我,让我透不过气。人人都对于小蕾的“复活”觉得奇怪,医生要为我做一系列检查,可小蕾的妈妈坚决不让任何人碰他的女儿,经过协调,医院还是给我做个几项基本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向小蕾的妈妈赔着不是,说小蕾可能是假死,因为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祸。小蕾的妈妈说这是上天的恩赐,不敢怨恨谁,于是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学着小蕾的样子,原以为这会很困难。其实不然,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真正融为一体了。

  小允,也就是M,在我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来学校找我,无视班主任和同学的在场,奔过来将我搂在怀里,本来我已对这个人厌恶至极想推开他再给他一巴掌的,可是小蕾的话又忽然回响在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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