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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距离接触 (出版书)作者:樊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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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栩衡弓身躺在床上,把暖气打开又加了床被,结果还是不管用。夏季的暑热似乎跟他绝缘了,整间房像冰窖般地冷,全身也在高烧下作痛着。他伸手触摸额头,触觉似乎也出了问题,有种麻麻的迟钝感。

  这样烧下去也许会死掉,他不怕死,不过这种死法太难受了。活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被高烧和胃痛同时折腾的痛苦经验。

  喉咙很干,关栩衡想起来喝杯冰水,却因头晕又跌回到床上。手触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是手机,他拿过来,拨到燕子青的号码,就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给他时,手机先响了起来,他立刻按了下去。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他更不会愚蠢地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让燕子青拿退烧药来,然后打发他离开……

  「悦悦?」

  打了一整天电话都打不通,这次一次成功燕子青反而没心理准备,迟疑了一下才叫他的名字。

  没回应,燕子青又试着叫了一声,只听对面传来微弱的一声:「燕青,我好难受……」

  心一下子被揪起来,燕子青忙问:「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旅馆……」

  关栩衡想了好半天才想到旅馆的名字,还想交代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过了不久,他握着手机正迷糊着,忽觉眼前骤然一亮,微睁开眼,身子已经被抱起。恍惚听到燕子青的声音,说什么高烧,去医院。

  「不去医院!」他说。

  医院是一切晦气的集中地,他从小就这么固执地认为,而且现在全身都烧得痛,他不想折腾。

  「去打退烧针,你会好得比较快。」

  「不去,胃痛,想睡觉……」关栩衡抓住燕子青的胳膊,低声嘟囔。

  任性是病人的权利,对于他的固执燕子青无可奈何,看他蜷身捂着肚子,窝在棉被里,一张脸烧得通红,头发也被折腾成一团,微睁的眼眸有些对不上焦距,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燕子青就知道他一定烧得很厉害,平时的悦悦绝不会露出这么脆弱可爱的表情。

  不过,总算把人找到了,燕子青按捺住因一路奔跑而不断怦跳的心,请服务生拿温度计和一些常备药来,帮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多。有点糟糕,先试着降温看看,如果没效果再去医院吧。

  了解他的脾气,燕子青没勉强,等服务生走后,给他吃了退烧药和胃药。接着又把他的衣服脱下,用浸了温水的毛巾帮他擦拭降温。

  「冷……」烧得迷糊的人间或发出呓语,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

  「一会儿就好。」

  燕子青抱住他,毛巾在他身上循环擦拭,他刚才在跟服务生的对话中大致猜到,关悦应该是昨晚被冷雨淋湿引发高烧,只要让烧退下去就没事了。本来想用酒精擦拭,又怕他受不了,只好换成温水。

  少年的肌肤在灯下发出雾般的光泽,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紧贴在脸颊上。眼眸微睁,墨般的双瞳失神地看着他,纤细修长的躯体因为不适微微扭动着。那姿势在燕子青眼中看起来十分妖娆,关悦不是艳丽无俦的那类人,却有种干净的美。质朴的人做出妖艳的动作,更令人难以抗拒。

  喉咙有些发干,燕子青低下头,在他唇间轻轻印了一吻。

  「悦悦,对不起。」

  他昨晚不该在他离开时不叫住他,明知他的身体禁不起雨淋。燕子青自责的同时又对他的倔强很生气,服务生说他一天都没出去,可见他在这里难受了一整天,也不肯接自己的电话。

  如果不是自己晚上试着联络他的话,他还要在这里继续难受下去,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

  其实关栩衡没有联系燕子青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发烧,知道后也乐观地认为烧很快就会退下去。等他想打电话时,燕子青的电话已先打了进来,所以看到他烧得这么厉害,燕子青只认为他是在跟自己赌气,于是更加后悔自己昨晚的口不择言。

  继续替他擦拭身体,又不断揉搓胃部,热度在几次温水的擦拭下渐渐降下来,胃痛也在药力下逐渐缓解,关栩衡伸直一直蜷住的身躯,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听他呼吸渐趋平稳,燕子青松了口气,伸手拂开贴在他鬓角的秀发,于是秀美的容颜完全落在燕子青的视线里。沉睡着的面容让他年纪显得更小了些,看着他削瘦的身躯,燕子青不由自主地想要怜惜。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原来我们不是。』

  一想起他离开时的那份落寞,燕子青便觉得心疼,昨晚摆在桌上的晚餐是他为自己庆功的贺礼,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关悦在厨房准备晚餐时的笨拙模样。他一定很期待自己的归来,可是自己回应他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

  他心机深沉也好,做事不择手段也罢,还不都是为了自己?是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唯一在乎自己的人,这一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因为,悦悦,我们本就是同一类的人啊。

  燕子青叹口气,帮他换上干净的睡衣,又拿起棉被想替他盖上,谁知失去温暖的人本能地扯住他的手,然后靠过来缩到他怀里。燕子青微微一楞,反手将他搂进怀里,和他相拥,躺进了被里。

  心,终于定了下来,在寻到他的那刻起。

  第九章

  燥热——是关栩衡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高烧未退,活动了一下才发现燥热的主因是身边的人——燕子青将他抱得很紧,由于体型的关系导致他整个人都窝在燕子青的怀里,头搭靠在他胸前,亲密无间的零距离接触。

  「你醒了?」

  身体被很轻柔地抱移到旁边,燕子青坐起来,那双清亮眼瞳证明他其实一早就醒了,躺在这里只是为了不惊动自己。心微微颤了一下,关栩衡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烧好像已经退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鬓发被拂起,随即额头一热,燕子青凑过来跟他头对头地试体温,关栩衡身子一僵,很想说温度计会更精确些吧?

  「不知道……」

  高烧过后的身体还很虚弱,虚弱得令他恼火,他连一场雨都禁不起,到最后还要靠别人的帮忙。换了以前的他,根本不会让外人看到自己这么憔悴的模样。他很想活下去,但是,是以关栩衡的身分为前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

  虚弱无助的神情让燕子青看着心疼,但更多的是慌乱,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说:「悦悦,原谅我。」

  「原谅……什么?」关栩衡反问。

  他在生自己的气,跟燕子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还是有点关系的,自己现在这么倒楣地躺在这里,这家伙也算是始作俑者吧。

  平静的问话让燕子青一怔,那张脸略微苍白,眼瞳沉静,带着拒人千里的漠然,让他突然怀念起那晚回家,关悦递来毛巾时的笑脸,那该是他卸下心防的表示,却被自己刻意忽略了。他们的关系又要退回初识的原点了,这个认知让燕子青很沮丧。

  燕子青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双目凝视地说:「悦悦,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强。」

  「嗯?」

  「你不需要为在我面前表现出虚弱而觉得难堪,现在的你也是你的一面,就像家人也会吵架一样,难道你认为吵了架,所有感情连系就不再存在了吗?」

  「……」

  头很晕,是高烧后的表现,所以,他现在无法跟铁嘴律师辩解什么。对方仍执拗地按住他的肩,令他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

  「以后如果吵架,你可以回应甚至可以动手,但不许一句话不说就把我推开,一走了之。我家不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燕青,你不觉得对着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发脾气,有损你的律师形象吗?」再次深刻了解到高烧的恐怖性,关栩衡回应得有气无力。

  身体被抱住,燕子青把头搭靠在他肩窝,轻声说:「我不是在发脾气,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我知道你也很生气,可是我不想你因为生气而不顾自己的身体。其实,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明白,但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家人,所以才会那么毫不顾忌地乱说话。」

  心房在听到这番话后突然涨得满满地,整个胸腔都被某种怪异的感情充斥着,有种几乎要溢出来的错觉。他的确很生气,生燕子青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所以昨天一整天他都故意藉由昏睡避开不愉快的情感。可是诡异的是,此时在燕子青的拥抱中,那股无名怒火居然不争气地消失得干干净净,宽厚胸膛给了他安稳的感觉,在这一刻他似乎觉得那些争吵根本不算什么。

  「我没有跟人吵架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算是道歉吧,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

  从没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也从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吵架对他来说像天方夜谭那般地遥远。所以当被斥责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只是觉得很生气,然后一走了之。可是燕子青此刻的话震撼了他,原来家不是单纯居住的场所,而是牵绊的存在,即使吵架呕气,甚至离家出走之后,最终还是必须回去的地方。

  「我也没有。」

  身子被推开,关栩衡看到燕子青微笑着看他,「没想到我们都这么惨,连吵架的对象都没有,不过以后就有了,我们可以对着吵。」

  头还在晕,关栩衡觉得还是靠在对方身上比较舒服。看看燕子青,他也很狼狈,脸上顶着两个漂亮的黑眼圈,看来昨天过得不比自己好多少,原来吵架是这么劳心劳力的事,所以,今后还是不要再吵架了。

  「我还要谢谢你,你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所以,悦悦,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什么事?」

  「看到那些人渣性侵少女,还利用法律漏洞替自己开脱时,我也想过只要能把他治罪,哪怕用些不正当的手段也无所谓,可是我始终做不到,因为我父亲……」

  那段往事燕子青不想再提,叹了口气,又说:「所以当知道你这样做了后,可想而知我有多震惊。我明知道那是不对的,是我最深恶痛绝的方式,可内心深处却又很开心。开心你跟我想的一样,你是为了我才那样做的!」

  他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有开心又有痛恨,甚至害怕。看到关悦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个黑暗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己,所以在对方离开时,他没及时追出来。因为他怕去面对,可是当在电话中听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时,所有复杂的情绪就只剩下恐慌。他知道对方不是在说笑,他要离开他,因为他不懂变通的固执。

  「悦悦,我喜欢你,我们和好吧,再给我一次了解你的机会。」他祈求。

  「其实,这件事我考虑得也不周全。」关栩衡揉揉眉心。

  他当时只想帮燕子青赢了那场官司,没考虑到其他的问题。毕竟燕子青是刚踏进律师界的新人,多的是热血和憧憬,看不透里面的黑暗。他的阅历会随着跌倒的次数而逐渐增多,到那时,不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坦然接受。但自己却带他走了捷径,所以出现摩擦是必然的结果。

  关栩衡说完后回过神,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盯住燕子青急忙问:「你说什么?喜欢什么?」

  「喜欢你!」

  看到他后知后觉的诧异表现,燕子青噗嗤一笑,他这副跟平时冷静稳重完全不同的一面看起来分外可爱,于是将他带进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双唇。

  「喜欢你,最初是不敢确定的喜欢,可当知道你要离开时,心慌告诉我那份在意的程度有多重,你都不知道昨天一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轻轻地吻在关栩衡的唇上,燕子青叹道:「昨晚看你那么难受,我好心疼,可是又很开心你生病。我知道以你的个性,如果不是因为病痛,你一定不会接我的电话。」

  这家伙还真了解他。关栩衡微眯了下眼,静静注视着燕子青,想弄明白他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燕子青没给他审视的机会,俯下头,在他开口之前又用吻封缄了。舌很霸道地钻进他的口中,恣意吮吸属于自己的味道,同时也堵住了他想要说的话,卷住他的舌缠绵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看到燕子青一脸得逞的微笑,关栩衡很后悔刚才怎么没咬下他的舌头,他是算计到生病中的人意志比较弱,容易被攻陷才敢这么放肆,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好像从没说过喜欢你。」他淡淡道。

  很满意地看着燕子青的微笑变得慌乱,但随即镇定下来,反问:「可是悦悦,你这么帮我,不是喜欢的表示吗?」

  帮他是因为喜欢?不,最初的出发点好像是为了感激吧?

  关栩衡一楞,他不敢肯定,他从没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对燕子青的感觉是否就是喜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讨厌燕子青,否则就不会一再容许他的放肆。甚至,刚才听了他的那番告白时,还有一点点的心动。

  「如果,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就待在我身边,给我个机会,好吗?」燕子青趁热打铁。

  关栩衡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喜欢的应该是你的学长。」

  燕子青漂亮的眼瞳紧缩了一下,想了想,说:「那天,你曾问我喜欢张延哪里,我没说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从一开始他对张延的喜欢就是基于感激仰视的心态,没有平等身分的感情总让人有点小小的自卑,时间愈长就愈不敢说出那份思念。所以,那天当被关悦问到时,他突然发现原来那份喜欢不知何时起已变成了习惯。可以将张延让给关滢滢,不是因为他大度,而是他根本没真正爱上对方。

  而关悦是不同的,他们在同一个起点上,在同一个空间交流磨合。当自己注意到有多在意他时,感情已经渗进了心里,那晚他的出走让自己更清楚地明白了这点。那种在一起时淡淡的幸福,失去时的失落恐惧,才是真正的喜欢。如果今天有人来跟他争关悦,他想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让的。

  「呃……」

  说到最后,只换来一个很平淡的感叹词,燕子青很无力,不过关悦还在生病,他也不敢多加要求。还好人已经找回来了,感情可以在今后的时间里慢慢培养。

  「说了这么久,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

  「粥就好。」

  高烧后人有点儿虚脱,关栩衡没什么胃口。燕子青去买饭时,他平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燕子青喜欢他,这一点他始料未及,想起刚才男人告白时的紧张无措,他很恶劣地笑了。有史以来在这种状态下被人告白,他觉得很好笑,同时也有那么点小小的满足感,只是……自己好像没有像燕子青说的那么好吧?一开始对他还满暴力的,这样都会被他喜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大病初愈后果然不适合想这种复杂的感情问题。最后,关栩衡只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年轻人果然都有受虐倾向。

  抚抚睡衣,那是燕子青帮他换上的,昨晚他替自己擦拭的事他并非毫无知觉,只是当时烧得糊里糊涂,懒得说话而已。现在想起来,脸突然开始发烧,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这是关悦的身体,看多少自己也不吃亏。缠着燕子青不放是因为怕冷,那是高烧时无意识的动作,可……为什么心该死地跳个不停?

  燕子青买饭回来时被关栩衡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拿温度计帮他量体温,还好热度已经降下来了。

  「天太热了。」关栩衡欲盖弥彰地说。

  吃完饭又吃了药,关栩衡靠在床头看金融新闻,顺便听燕子青在旁边唠叨:「身体才刚好,别看这种复杂的东西,会很累。」

  「习惯了。」

  「真不知你的大脑是什么做的,哪有人像你这个年纪就这么喜欢看经济新闻,发高烧还用加冰威士忌降温,你可真够天兵的。」

  「天兵?」

  「就是说,你很聪明。」燕子青凑过来,揉揉他头发,微笑着解释。

  这鬼话他要是相信,那才是天兵!

  关栩衡以冷笑回应,淡淡道:「其实,我昨天本来打算去找新住所。」

  燕子青的微笑果然有点儿僵,「那现在呢?」

  「现在嘛……」关栩衡咬着燕子青削给自己的鸭梨,慢悠悠道:「我打消这个念头了,一个人住,生了病会很麻烦……」

  燕子青用力点点头,以证明他的话有多英明正确。

  「而且,和你住了这么久,我习惯了被伺候。」

  「我也习惯了去伺候,少爷。」

  不加思索地说完,待看到少年嘴角勾起的微笑,燕子青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于是索性继续装傻,顺着他说:「那今后让我养你吧,一只小猫我还养得起。」

  「是我养你!」关栩衡轻描淡写地反驳。

  这辈子他只包养别人,还没被包养过,要想养他,得看燕子青是否有那个实力。

  在旅馆休息了一个上午,中午两人退了房一起回家,途中燕子青去超市买了许多蔬菜肉类,说他身子太虚,要帮他补补。关栩衡自己也这么认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他切身体会到身体虚弱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了,那样的高烧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争吵的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起,晚上电视里又播出有关案件逆转的新闻,当播到受害人的父亲对着镜头泪涕长流,不断说着感谢的话时,燕子青忽然说:「悦悦,你说得很对,在没达到目标之前,一切抱负理想都是空谈。」

  他的表情意外平静,看不到那副招牌微笑,关栩衡反而觉得很舒服,相对而言,他喜欢没有任何装饰的燕子青。

  嘴角露出微笑,他说:「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心都不能变!」

  燕子青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位清瘦少年,他眼中有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像是岁月积累下融汇而成的睿智,淡然沉静。

  有时候,他发觉自己无法看透关悦,暴烈的他、沉静的他,还有心机如海的他,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关悦?或者,哪个都不是?有条叫做距离的沟壑隔在他们之间,让他看不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情感。

  他们其实属于同类人,以傲气为盾,固执地掩饰着内在的寂寞。伪装保持得太久,等到想拿下时,才发现它已跟自己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体,无从逃避。

  咀嚼着关栩衡的话,燕子青笑了,他在努力拉近两人的距离,以这种关怀的方式。虽然,听起来很像老人在说教。

  燕子青伸过手,将关栩衡的手紧握进掌中。

  「谢谢。」

  自从告白后,两人的关系无形中一下子亲密了很多,不过肢体上的碰触却没再发生过。少年对他的告白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燕子青不敢太过逾矩。看着跟以往一样冷静漠然的人,他只好也退回以往的相处模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两人的关系。有时想起那晚关悦在他怀里依偎呻吟的画面,就不由得长叹连连——还是生病时的悦悦够可爱,让他可以尽情疼惜,现在嘛……就只能远距离地欣赏了。健康时的关悦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周末,燕子青约关栩衡去海港游玩,晚餐也在外面吃,他说何律师已经邀请他进公司做事,从实习转为正式员工。底薪虽然不高,但在发展初期能跟着资深律师做事,本身就是种很好的锻炼。他能顺利进入律师事务所,跟上次那起案件有很大的关系,说起来全靠关栩衡的帮助,所以请他吃饭算作答谢。

  「好。」关栩衡一口应下。

  整天在网上查看关氏内部动向、玩股经,他也觉得很无聊,难得有十几岁的健康身体做后盾,不出去活动简直是浪费人生。

  燕子青选的路线是捷运,这种场所对关栩衡来说很新鲜,记忆中他只在小时候坐过几次。燕子青买好票带他进去,见他环顾四周一脸新奇的模样,可爱得让自己真想当众吻过去,于是牵过他的手,笑问:「你好像不常坐捷运。」

  「很多年都没坐了。」

  这话说得有点儿奇怪,燕子青挑了下眉却没有多问,把他拉到身旁说:「别站在黄线以外,会很危险。」

  乘车后,因为太拥挤,两人只能站在门口附近。关栩衡在燕子青前方,背后有个温暖的后盾给他靠,气息随呼吸似有似无地拂过他耳垂,感觉有点痒。心在某个寂寞的角落里随着电车的晃动轻微摇晃着,对对方的靠近有点儿不安,又有点儿期待,恍惚中想起那句告白——我喜欢你……

  喜欢,就是这种感觉吗?

  第十章

  到达目的地后,两人先去水族馆逛了一圈,又去港口看海,晚上燕子青带关栩衡来到路边摊吃海鲜。

  「燕大律师,你的道谢宴就是路边摊?」

  周围坐满了喝酒猜拳的食客,还有满地乱扔的海鲜贝壳,餐桌彼此也摆得很近。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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