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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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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写:朝中有人!
这是重中之重!宋临够着脖子凝视窗外的明月,突然跪下来砰砰磕响头,嘴里念念叨叨:“苍天保佑……苍天保佑……保佑……保佑……罗赞金榜题名!大恩大德宋临没齿难忘!”
7
第二天,宋临又背上书箱去了茶楼门口,跟算命的挤一块儿,先给了他一包。
算命的高兴,仔细端详宋临的脸,“相公肯定属马,万事马到成功。”
宋临笑嘻嘻一抱拳,“好眼力!可惜啊,真对不住您,我的属相个头比马小了点,是只鸡,还是早上打鸣的鸡,忙忙碌碌一辈子讨不了好……”眼见算命的脸色尴尬,宋临伸手勾住他肩膀,挤眉弄眼地安慰:“您没错,错全是我父母的,谁叫他们……”
“不瞒相公,”算命的脸上挂不住,自己打哈哈:“小老儿就为了讨口饭吃。”
“明白明白,不为糊口谁上这儿来丢人现眼?”
“不过……”老头眯着眼睛仔细审视宋临的脸,“相公面相清伟,非下等凡品,一生贵人相助,天庭饱满,印堂发亮……”
话音未落,宋临仰天大笑,摸摸自己的脸,“又沾上墨汁了?”摊开手掌伸过去,“您还是帮我看看手相吧。我这印堂,发亮好几回了。”
老头捋了捋山羊胡子,嘻嘻一笑,一瞬间又正颜厉色,变脸之快匪夷所思,看得宋临直想乐。老头一本正经地问:“相公想问功名?”
“姻缘!谁问功名?肯定没边儿的事问了也是白问!”
“这个姻缘嘛……”算命的扯着嘴角“嘘”一声“啊”一声,脸色明一阵灭一阵。
你就装吧!宋临根本没当一回事,乐呵呵地等着。
“你的姻缘自己做不了主……”
废话一句!宋临点头,“我倒是想做主,可惜大明律不答应。”
老头根本不尴尬,反而咯咯直乐,偏头又看了一阵,“你这姻缘线若断若续,实难揣测,还是算算功名吧。”
“姻缘线若断若续?”宋临自己横过来竖过去看了又看,“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小哥别放在心上,大丈夫何患……”
宋临突然抓住老头的袖子,眼冒精光,把老头唬得一愣神,宋临激动地问:“难道我娶了一房又一房,续了断,断了续?妻妾成群通房外室一大堆?”立刻精神百倍奇_…_書*…*网…QISuu。cOm,把手伸到老头眼皮子底下,“小妾外室我自己看着办,您就帮我算算原配妻室到底是何方神圣!”
算命的脸皮直抖,一巴掌拍过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宋临呵呵讪笑,“连梦都不让做人还活不活了?我一是个小本买卖人……哎?您在听我说话吗?”
老头“腾”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笑问:“相公可要算命?小人卦象很准,不准不收钱!您要问功名、姻缘还是家财?”
宋临先摆出笑容然后扭头,“正宗太湖藕粉,您要买……啊?朱公子?”看见他立刻想起了《佳期》,宋临局促地垂手站立。
朱佑杭笑说:“相请不如偶遇,宋公子也来饮茶?”
算命的接口,“他在这儿卖……”
朱佑杭闪目在老头脸上溜了一圈,老头笑容顿失,心说:我说错什么了?
朱佑杭对宋临微微一笑,“宋公子刚才在算卦?求什么?”
“求姻……”老头又想接口,朱佑杭“啪”一声展开折扇,老头眼前一晃,忘了要说什么。
“求功名?人之常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卦象如何?”
宋临扯唇,“我其实就是来卖……”
“吧嗒”一声脆响,朱佑杭的折扇掉到了地上,宋临看着他慢悠悠地捡起来,朱佑杭环视周围,“此处喧嚷繁华,舒散筋骨倒是上佳选地,公子可想过有些事情不宜显露于人前?与我一起饮茶可好?”
“公子厚意在下心领,”扯扯自己的短衣襟,“徒增笑话。”
算命的在旁边目瞪口呆,嘀咕:“一个卖藕粉的……”
“管家!”
朱佑杭对着算命的喊“管家”,老头一哽,朱佑杭笑了笑,“多谢先生费心,”从管家手里取了银子递过去,“请笑纳。”
老头使劲搓了搓手,看看宋临又看看朱佑杭,深吸两口气,没抵受住诱惑,还是拿了。
朱佑杭笑了起来,又问老头:“宋公子的功名卦如何?”特地把“功名”二字说得格外清晰。
“他没问功……”
朱佑杭“啪”又把折扇合上,老头从头到尾一句完整话没说过,嗓子眼发干,一口气上不来。
宋临看着难受,代他胡扯:“上卦,金榜题名,飞黄腾达。”
朱佑杭深深一揖,“天意不可违。”
宋临晕头转向,心说:我说这话你也信?你长眼睛了吗?没看见旁边放着半箱藕粉?跟送给你的一模一样!
朱佑杭拉宋临往茶楼走,眼见要进门,宋临赶紧拱手,“朱公子,小弟家门忘记关了,见谅见谅。”
朱佑杭但笑不语,半晌,慢慢开口:“公子慢走。”
宋临目送其上了楼才回算命摊。
老头偷偷瞟了瞟,压低声音问:“刚才那人是谁?”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叫朱佑杭。”
“哦?姓朱的?”
宋临一呆,猛抬头,“您的意思……”
老头翻着白眼想了半天,“这名字好啊,算起来还是当今皇上的爷爷辈……”
“什么!”宋临手一抖,藕粉撒了半包,慌忙扭头看看茶楼。
朱佑杭正端坐窗前,不知说了什么,伙计眉开眼笑。
宋临直愣愣地转回来,“他是王爷?”
算命的狠狠咬了咬银子,硌得牙生疼,嘴角却咧到了后脑勺,“十足纹银,够我活半年了。哈哈……”揣起来,“大明朝的王爷都有封地,没皇上的召见谁敢私自进京?何况今年又是大考,京城乱着呢。再说,天下姓朱的多了,我隔壁二毛子还叫朱佑柄呢,也比皇上高两辈,可惜,人家就是个卖寿衣冥币的。”
朱跟朱可不一样,这头猪肯定大有来头!我在他家胡作非为他能饶了我?宋临脸色潮红,把藕粉裹了裹,背起书箱一溜烟跑了。
在小胡同里九拐十八弯,差点迷路,回去之后敲开杨敬研的门,“杨兄,可否请兄台帮点忙?”
“但说无妨。”
宋临把藕粉推过去,“杨兄能否代卖?明日会试第一场。”
“好说。我正好贩了些丝绸脂粉在京城发售,代售藕粉只是举手之劳。”
宋临喝了口茶,“杨兄贵人事忙,要是不方便……”
“宋公子有所不知,进京只为领盐务差事,来得不是时候,今年大考,估计要等到殿试过后户部衙门才能腾出空来,这些天也是闲着无事。”
宋临左右瞟瞟,见门栓插得严实,压低声音凑过去说:“杨兄,不是小弟诽谤朝廷,也不是对你们皇商不敬,可这官盐价格涨得也太没边了,半年跳了一倍上去,这不是逼着老百姓偷偷摸摸买私盐吗?”
“那你就买私盐啊!”
“啊?”宋临傻乎乎地看着他,“私盐?大明律……”
杨敬研抬手打断,“到官盐铺子里去买私盐,大明律肯定拿你没办法。”
“这话……”宋临头皮发麻,“……我不明白。”
“但凡户部挂名的盐商都卖两种盐,同样放在官盐铺子里,产地一样、货品一样,价格却低了一半有余。知道为什么吗?”
“正要请教。”
“其实那也不能算是私盐,只不过盐税不通过盐道衙门,商人直接上交户部,中间少了一层层的盘剥,价格当然偏低。这样百姓没损失,商人没损失,朝廷也没损失,受损失的只是各地官员。”
“好办法啊!谁想出来的?”
“户部尚书大人。”
宋临挑大拇指,“国之栋梁!”
杨敬研笑了笑,“宋兄何不在京城置办点货物,返乡时带回江南?”
当真是醍醐灌顶!宋临眼前一亮,站起来,“多谢杨兄!”
隔天,二月初九,会试首场,经过一番严密的盘查,宋临一脸深沉地进了考场。
手握毛笔沾饱浓墨,久久凝视考题,宋大举人念念有词:“还剩二十六两银子,贩点什么回老家?嗯?非勿弗?这是哪个二百五出的题目?”
就这仨否定词,宋大举人颠来倒去看了二三十遍,“砰”一头撞在桌子上,干脆趴着不起来了。
巡检官斜着眼睛死死盯着他,暗自鄙薄: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你还嫩点儿!
半晌,此考生终于动了下小手指,巡检官冷笑:要耍小聪明了!
果然——
此人左顾右盼,认定偷看无门之后,一脸悲切地托腮挠头,而后抬眼瞅瞅号房顶棚,低头看看青砖缝隙,蘸饱了墨汁又捋掉,捋完再蘸。
巡检官直迷惑:此生……此生行为怪异,煞费思量……煞费思量啊!莫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时过片刻,巡检官陡然发现此生仰天挥拳,正襟危坐,提起毛笔悬腕挥毫,“唰唰唰”一眨眼,完成了!
巡检官使劲掐自己大腿,嘟囔:“在这儿考试的能是庸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考完天快黑了,宋临出了号房,凉风一吹,神清气爽,伸个懒腰,“哈哈,就剩两场了!”
“哎?兄台可是苏州宋博誉?”背后传来询问,宋临转身,还没站稳脚跟,一个白色身影狂扫而来,一路哈哈大笑,“宋兄,多日不见,想煞小弟!”
宋临定睛细瞧,跟着大笑,“徐兄!”
徐津一句废话没有,直奔主题,“宋兄,天色将晚……”
宋临搭茬:“非也!天色已晚!”
徐津郑重其事地点头,“腹内空虚……”
宋临更郑重,“非也!饥肠辘辘!”
徐津脸色痴迷,“前次路过一家酒楼,窗明几净,饭香扑鼻……”
宋临更痴迷,“错过美食甚于唐突佳人,罪孽!十足罪孽!”
徐津挑大拇指,“今日不醉不归!”
俩人豪气干云,往四方桌前一坐,伙计正想兜售菜肴,徐津大手一挥,“别给本公子来这一套,先上八碟凉菜,四荤四素,荤要山河海天,素要红黄白青,十年陈酿,要是过得去再叫其它的,你先下去吧。”
伙计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大着舌头缓了半晌才说:“公子,小店没见识过。”
徐津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冲宋临摇头叹息。
宋临心说:你那点心思全放在吃上了吧!见伙计急得汗都出来了,不忍心,解围说:“你别听他的,拣你们拿手的上四荤四素。”
伙计松了口气,眼见徐津要说话,拔腿赶紧跑。
等菜上了桌,俩人客气一番,宋临一筷子叉起油焖虾,眯着眼睛审视,哀婉皱眉,“死虾。”
徐津端起醋碟子闻了闻,大拍桌子,伙计心惊肉跳,慌忙跑过来,徐津说:“换镇江香醋!”
伙计咽了口唾沫,“这就是镇江香醋……”说得毫无底气!
徐津鄙夷,“这是哪个野坟框子里酿出来的?我告诉你,本公子于美食一道极其精通!”
看出来了!伙计大气都不敢出。
宋临撑着桌子站起来,端起炒藕片凑到伙计眼前,“这盘子之前盛什么的?”
“藕,一直盛藕!”
“胡扯!”宋临竖眉毛,“盛鱼的,鲢鱼,还是没放胡椒粉的鲢鱼!”
伙计惊恐万分!食客瞠目结舌!
徐津拉着宋临出门,毫不避讳地大骂:“徒有虚表!”
俩人逛了半条街,唏嘘感叹不已,尔后往路边小摊前一坐,跟一群脚夫壮汉挤在齐膝的小桌旁,一人一碗手擀面。
8
吃完,抹嘴,宋临赞叹:“劲道!山西的面。”
“就是牛肉少了点。”徐津转头环视一周,食客散尽,凑到宋临跟前,神神秘秘地说:“前几天,跟同乡去了一户姐妹家,娇娘国色天香……啧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小弟一同前往……”
没等他说完,宋临“砰”把碗一搁,“我不去!”
面摊老板吓了一跳。
徐津干笑着赔礼道歉,放下几个大钱,拖着宋临拐出巷子,问:“宋兄何故如此?”
宋临斜视路面,嗤笑,“那种地方,没钱别进去!”
“哦?看来宋兄是个外行。”徐津哈哈大笑,伸手攀上他肩膀,“正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鸨儿还得听姐儿的。宋兄,时新衣裳一穿,斯文派头一摆,不管有钱没钱先装得腰缠万贯,进门就挑三拣四,即使西施貂蝉坐在身边也要爱答不理,如此一来,谁敢小瞧兄台?”
宋临眼前一亮,“欢场之中还有这些学问?”
“学问大了!”徐津嘿嘿窃笑,“佳人在旁,红烛摇曳,你我知己对饮,岂非人间一大乐事?”
宋临深深点头,“近日太忙,等春闱过后,定要醉卧美人膝!”
徐津仰天,陶醉吟哦:“月夜启醉眼,凉镜映红颜。”
“小家子气!”宋临一甩衣袖,扭身做出迷离的表情,唱:“……花惹蜂蝶绕,采花香,洒甘酿,娇笑连连动锦帐……”
徐津一呆,鼓掌夸奖:“好曲!”朗声续唱:“……惊喘声声撼雕床……”
宋临抹额,做出拭汗动作,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匆匆跑过两个妇人,神色慌张,怒骂:“淫棍!”
俩人一哽,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故意跟在后面追,吓得妇人提裙狂奔而去。
徐津往墙上一靠,笑呵呵地喘粗气,“宋兄,前面就是小弟住处,秉烛夜谈可好?”
“天色不早了,改日定要拜访。”
“也好。”
俩人互通地址,宋临一路散漫着回了住处。
刚进门,主人走来说:“公子,晚饭时梁公子和一位罗相公等了半个多时辰,刚走不久。”
“啊?”宋临暗想:他俩怎么一起来了?便问“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罗相公神色不太好……”
话音未落,宋临大骇失神,全身像筛糠似的颤抖,一个踉跄摇摇欲坠。
主人惊慌,急忙扶住他,“公子怎么了?”
宋临无意识地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摆摆手,瘫软无力地回了卧房。
往床上一躺,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帐子顶喃喃:“难道罗赞考砸了?要当皇商得靠我自己?”宋临翻了个身,嘲骂:“做梦!”又翻个身,突然直挺挺弹起来,“我怎么把他忘了?徐津……呃……”“砰”倒回去,“他一门心思就知道吃,我能考二十三,他才二十四。”
子夜过后,辗转反侧,终于下定了决心——求人不如求己!
第二天,宋临翻书箱,就两本书,昨晚刚立下的志向瞬间荡然无存。揣上钱,出门上书店,不停地打气:“临时抱佛脚,或许佛祖可怜小生……”没说完,自己脸通红。
花了一两多银子,买了二十几本书,此后,宋大举人陡然孜孜不倦起来,当真是通宵达旦足不出户啊!一日三餐还得主人催促监督,否则定然忘得干干净净。
时隔两天,二月十二号,春闱第二场,宋临双眼猩红脸色蜡黄,打着哈欠拖着脚步走进考场。捧起试卷,看看题目,头晕目眩,“砰”一头撞在桌子上。
巡检官缓缓跺过,会心一笑,心说:看着吧,等不了多久他就得抬起头,眨眼功夫就能一蹴而就。胸中有沟壑,下笔如有神!
果然不出所料,此萎靡不振的考生猛然挺直腰杆,把几张试卷一字排开,提笔落下,洋洋洒洒。
黄昏时分,宋临出了号房,冷风一吹,通体冰凉,耷拉着脑袋哀叹:“只剩下一场了。”
回去之后,强打精神开始了新一轮的废寝忘食。
晚上,洗完脸倒水,泼了杨敬研一身。意外晦气从天而降,把杨敬研唬蒙了,使劲拨开粘在鼻子上的湿头发,“宋……”
宋临一听这字,接:“‘送’者,从走从关,古意即为‘走’……”
“……兄……”
宋临又听到一个字,又接:“‘胸’者……”
杨敬研一把揪住他,“宋兄!”
宋临生气,狠狠甩脸色,“你拖着我干什么?嗯?杨兄……你怎么湿成这样?”
杨敬研好笑又好气,“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宋兄如此勤勉,必定高中。”
我自己都盼着瞎猫碰死耗子,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宋临嘴上却笑说:“承你吉言。”
宋临这辈子啊,头一回这么认真努力,深蕴“十年寒窗苦”的精神内涵,真要给他十年,如果这股对科考的热情始终如一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让他靠真才实学混上个举人进士。
可惜时间太短,别说十年,仅仅过了两天,二月十五号,又考了。
春闱第三场,经史时务策各五道。
宋临垮着脸,无精打采地斜靠着号房墙壁,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浪费了近一个时辰,无从下笔。
巡检官一指宋临,问监察员:“见过那样的考生吗?”
监察员摇头,“估计是捐来的功名,一到近身肉搏就露怯了。”
巡检官莫测高深地微笑,“你等着瞧,不到半个多时辰他就能完成。”
监察员坚决不信。
可惜,谁叫监察员品阶太低?正所谓“官大一品压死人”,品阶高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理!
不是真理宋临也要把它变成真理!
不出半个时辰,宋临掰完了,往板凳上一躺,冒着二月份的寒气,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晚上回去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就收拾东西,把房租跟主人家结算清楚。
敲杨敬研的门,拱手作揖,“杨兄,小弟就此辞行?”
杨敬研惊讶,“不等放榜?”
“放不放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杨敬研皱眉,“再说藕粉还没卖出去,何不再等等?不为放榜也为藕粉啊。”
宋临想想有道理。
昏天昏地休息了三四天之后,开始考虑:带点什么货物回家呢?
揣上所有家当上大街逛荡。
逛到茶楼门口,居然没看到那个算命的老头,宋临问旁边卖风筝的,小贩答:“发了笔横财,离京去外地了。”
“真是靠谁指望不上谁!”宋临扭头往回走,“我这会儿倒是想找他算算功名……”
眼见朱公子从楼里出来,站在门口,宋临陡然止步,调头躲到风筝后面,透过缝隙悄悄窥伺。
不知等了多久,朱公子始终不走,欣赏林林总总川流不息的人群。
宋临轻轻抬脚,挪了一步,朱公子转过脸来,凝视对面店铺的雕花木门。宋临赶紧把腿放下。
正当此时,一个不懂事的半大孩子拖着他爹来买风筝,指着说:“我要那个蝴蝶。”
蝴蝶被取了下来,宋临一下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慌忙挪了两步。
朱公子执折扇轻敲手心,失笑,对管家说:“我要那个老鹰。”
宋临眼前一晃,挡箭老鹰没了。宋临硬着头皮施礼,“朱公子……出来匆忙……”
“家门又忘记关了?”朱佑杭走过去。
宋临脸上挂不住,讪笑,“在下不久即回苏州,此地一别实难相见,没带表礼……”
“公子不等放榜吗?”朱佑杭拉着他的手出了风筝摊,“公子可曾想过,只要没下定论就不该妄自菲薄。”
“成事在天……”
“可是……”朱佑杭看着他的眼睛微笑,“谋事却在人。”
宋临还没回过味儿来,朱佑杭又说:“此地离寒舍不远,不如……”
宋临赶紧打断,深深一揖,“天色将晚,打扰公子心有不安。告辞告辞。”
朱佑杭不置可否,始终不紧不慢地拿扇子敲手心,宋临心里像擂鼓一样怦怦跳,心说:这头猪可能是王爷,得罪不起高攀不上,这可如何是好?
时过片刻,宋临额头上明显渗出了薄汗,还不敢伸手擦。
朱佑杭叹气,轻轻地说:“此时正值早春,东风舒缓草长莺飞,放风筝的好时节,我刚刚买了个老鹰,公子可有兴致一起来玩?”
没兴致!刚想开口回绝,一琢磨,又觉得不妥,还是说得婉转点比较好,“没几天就放榜了,等正事了结游春才更有诗意。”
宋临肚子里打着小算盘,要是没考上,马上就回家,要是考上了……呃……怎么可能!
所以,这口头承诺等于空口说白话。
但是——
朱佑杭却极其认同地点了点头。吩咐管家把宋临送回了住处。
几天之后,宋临正在吃早饭,渐渐听见锣鼓响。
有人考中了!宋临断定。
吃完,抹嘴,宋临赞叹:“劲道!山西的面。”
“就是牛肉少了点。”徐津转头环视一周,食客散尽,凑到宋临跟前,神秘兮兮地说:“前几天跟同乡去了一户姐妹家,真是国色天香……啧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小弟一同前往……”
没等他说完,宋临“砰”把碗一搁,“我不去!”
面摊老板吓了一跳。
徐津干笑着赔礼道歉,放下几个大钱,拖着宋临拐出巷子,“宋兄何故如此?”
宋临嗤笑,“那地方,势利眼!没钱别进去!”
“哈哈……看来宋兄是个外行。”徐津攀上他肩膀,“正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要想如鱼得水嘛……”故意卖关子,宋临斜着眼睛朝前走,徐津笑嘻嘻地赶上去,接着说:“时新衣裳一穿,斯文派头一摆,不管有钱没钱先装得腰缠万贯,进门就挑三拣四,即使满眼西施貂蝉也要爱答不理,如此一来,谁敢小瞧兄台?”
宋临眼前一亮,“欢场之中还有这些学问?”
“学问大了!”徐津挤眉弄眼地窃笑,“佳人在旁,红烛摇曳,你我知己对饮,岂非人间一大乐事?”
宋临细想多时,一脸心驰神往,“近日太忙,等春闱过后,定要醉卧美人膝!”
徐津仰天,陶醉吟哦:“月夜启醉眼,凉镜映红颜。”
“小家子气!”宋临嗤笑,一甩衣袖,扭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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