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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航程之南海秘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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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厉振华用下巴指了指怀里的男孩,心里也是少有的一团浆糊,正想找覃越问个清楚,“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他现在总算是察觉到了,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十分畏惧,所以昨天晚上才会看到他就逃。可厉振华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否则他绝不会忘记这个与如蓝如此神似的人。
  “咦,这不是服务生小阮吗?”覃越看清男孩的脸,微微吃了一惊,“他怎么了?”
  “厥过去了。”厉振华眉头一皱没有多解释,只是将人递了过去。覃越是军医大航海医学专业的高材生,船上的医务室就在他房间的隔壁,设施齐全,该怎么处理他比自己清楚得多,“你先给他看看,回头我有话问你。”
  船很快就要到达鬼屿洋附近,他吃完早饭得马上到驾驶舱去指导海员和测工开展工作,暂时没工夫管这些事情。
  覃越接过昏昏沉沉的男孩,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里也有些疑惑。不过他没多问,只是默默将人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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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孝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这里很宽敞,温暖而干净,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肯定不是那带着海潮腥气的生活区底楼。
  “醒了?”一个温柔亲切的声音响在头顶,接着有人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没事,我给你打了一针,很快就不烧了。”
  “覃政委,我……”终于看清楚眼前清俊修长的人,阮文孝隐约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不禁心有余悸——厉振华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可怕,他也太倒霉了,第一天出港就被那人抓了个正着。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会被杀掉,看这样子多半是眼前的覃越救了他。
  “别说话了,先喝点水。”听他声音有些嘶哑,覃越递过去一杯水。
  “谢、谢谢。”男孩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道谢,接过水杯忘了眼前的青年一眼,竟然有些舍不得喝。
  壁上的挂钟突然响起,阮文孝一看时间立刻跳了起来,水也顾不上喝,“覃政委,我要下去干活了。”依照他以前在远洋渔船上的经验,如果有一分钟不在干活,管事的人发起火来,绝对少不了挨一顿毒打。
  “把水喝完,咱们一块儿下去。”覃越按住阮文孝的肩,温和却固执地劝阻。男孩嗯了一声没有拒绝,仰头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6
  厉振华带着测量队员们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极目四望。
  辽阔的海面只有几座零星的孤岛,没有灯塔,没有航标,没有货轮,甚至没有渔船。目光所及之处,一个最大的岛屿近岸的沙滩上,密密匝匝地生长着一排醒目的红树林,给这茫茫的海面增添了一分鲜亮的绿色。
  远远地仍旧可以影影绰绰看见,一艘旧式轮船的躯壳静静地倚靠在礁石上。那是几十年前在此处失事的英国测量船的残骸,经历多年的风吹雨打与海浪侵蚀,残破的船身上布满了海藻和海蛎,见证着岁月的沧桑。一只洁白的海鸟突然从倾斜的主桅上振翅飞起,将这如同凝固了一般的时空带回了眼前。
  此刻风平浪静,初生的朝阳含蓄柔和,温暖潮湿的海风掠过耳边,一切宛若梦境。而在厉振华的梦里,属于这片地方的回忆,只有血腥、愤怒和悲恸。
  十六年了,杨过和小龙女都在绝情谷底相逢,而他跟如蓝和洋洋,却注定永远阴阳相隔……
  “处长,您看一下。”覃越取出一张旧海图递给厉振华,男人立刻收敛了心神,他今天来到这里,并非为了凭吊过往。
  那幅海图是苏联人在一九四七年绘制的,此刻来看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开拓号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厉振华早已吩咐将航速放在“前进一”档上,仿佛探索雷区一般谨慎地缓慢向前开进。
  “水深多少?”厉振华问旁边的测绘队分队长朱明瑞,后者正在摆弄回声探测仪。
  “二十六米。”戴着眼镜的无线电技术专家笑眯眯地回答。
  “嗯。”听了他的回答,厉振华脸上的轮廓少有地变得柔和起来,“万吨货轮完全可以行驶。”看样子在这里开辟一条航道并非梦想,“得把暗礁和浅滩都给找出来。”
  这是整个工作的重点和难点,现在他们距离这片海区最大的岛屿——鬼屿还有大半天的航程,等到在岛上驻扎完毕,就要开始在周围的小岛上寻找合适的控制点,那样才算真正展开工作。
  “摸清楚暗礁和障碍物再设置好航标的话,这可是一条很不错的南北捷径呢。”覃越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兴奋的表情,“只怕有些暗礁太过隐蔽,光有航标也不一定安全……”
  “没事,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炸掉。”厉处长沉稳笃定的声音显得很有信心,年轻的政委亦毫不怀疑。
  覃越当初肯从部队退伍跟着厉振华,除了上级有要求之外,很大程度上是被他的技术水平和人格魅力所折服。
  厉振华对于测绘上的专业不必说了,因为在部队舰艇上呆过好几年,他在机电、观通、帆缆、损管方面几乎全部通晓,就连航海也是一把好手。
  给他做了两年的政委,覃越发现此人不贪财不好色不迷恋权力,性格刚毅意志坚定,几乎无懈可击,似乎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常年在茫茫大海上指挥若定,十多年来从未失手。
  关于厉振华为什么从部队里出来转到民用测绘部门,大家众说纷纭。覃越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十多年前厉处长的妻子和孩子意外死在越南人手里,他本人也在这次事件中失去了左眼,所以才不得不从军舰上退下来。不过覃越更相信,让厉振华来掌管开拓号,绝对是上头深思熟虑的结果。
  为了防止南海周边敌对势力的干扰,开拓号表面上是一艘民用船,实际上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许多敏感地带军舰不方便出现,都由开拓号出面来完成工作。
  这些年来在厉振华的带领下,开拓号探索南部中远海的成绩有目共睹,各种传奇经历足可以写成一本书。一般海上的规则是小船让大船,可无论是威风凛凛的军舰还是豪华气派的远洋货轮中途遇上开拓号,都会为这艘外表其貌不扬的测量船鸣笛且主动让道,以表达对这位海上先行者的尊敬,这也是所有开拓号成员的荣耀。
  太阳逐渐升高,甲板上慢慢变得炎热起来。
  麦浩辉带着几个同事按照预定工作计划完成了船上两艘救生艇的保养,正准备歇一歇再去清理各处通风口,外加给甲板上的各种设备画底角线,要保持一艘船舶的安全高效和整洁美观,全依靠水手们辛勤的劳作。
  远远地看见覃越站在甲板上,整洁的白衬衫映衬着蓝天碧海,仿佛一只优雅矫健的海鸥,原本累得够呛的麦浩辉好似吃了盖中盖似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呼吸都比刚才畅快了三分。
  似乎感受到这不寻常的视线,覃越缓缓回头朝左舷甲板看了一眼,发现麦浩辉正靠在栏杆边上,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很少获得如此待遇的麦浩辉又惊又喜,有些不确定。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无一人,几个同事早都躲在驾驶台下遮荫去了,他又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得到覃越点头肯定之后才朝对方飞奔过去。
  “你去厨房拿一筐椰青上来。”覃越小声吩咐,“给甲板上的大家伙儿每人分一个,去去暑。”政委必须对船上人员的一切生活起居负责,也是覃越天生细心勤快,两年做下来全船上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
  麦浩辉听了立刻跑得屁颠屁颠的,不一会儿就抬着一筐东西回来,覃越一看,他背后还跟着一个小鬼。
  阮文孝拿着锋利的菜刀用娴熟的手法在几个椰青上劈开小洞,头一个就递给了旁边的覃越,还朝他笑了笑,下眼睑上鼓起的卧蚕让他的笑容显得很甜,“给你,很好喝哦。”
  他刚才在厨房里听见麦浩辉说要来给覃政委送东西,立刻跟王连福说要跟上来帮忙。
  覃越被他弄得有些尴尬,毕竟身边还有处长和分队长两位长辈,这小鬼未免也太不讲究礼法了,“要先给厉处长和朱队长。”
  阮文孝一听脸色一沉,直接将手里的椰青塞进覃越手里,“我才不帮他开呢。”反正他没做坏事,现在也不打算再躲躲藏藏了,听人说厉振华很恨越南人,被他发现了大不了将他扔进海里,更何况只要有覃政委在就没事。
  麦浩辉见这小鬼竟然对覃越如此殷勤心里非常不爽,又见覃越一脸的为难,立刻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东西跑到厉振华跟前,“处长,来一个!”
  厉振华耳朵极好,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刚才阮文孝和覃越的对话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按理他不该和一个小鬼计较,可不知为何他却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光了椰青里的汁水,末了还面无表情地扫了阮文孝一眼,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与警告。
  7
  午饭过后不久,开拓号终于靠近鬼屿洋方圆五十公里内最大的岛屿——鬼屿礁。这是一个珊瑚岛,周边多暗礁、多险滩,风浪拍打,寻常人难以接近,都纷纷称为“鬼屿”避而远之,鬼屿洋也因此得名。
  无人荒岛没有可供船舶停靠的码头,开拓号只能在海里抛下锚,暂时停泊在距离鬼屿礁还有一段距离的深海之中。
  厉振华打算将测量队总部设置在鬼屿礁,按照惯例大部分船员留在船上,所有测量队员则乘坐快艇到岸上去扎营。麦浩辉是死活都要跟着覃越的,再说他体魄强健身怀绝技,必要时还能下水,厉振华的队员编制里原本就有他。
  大厨王连福也得跟着测量队上岸,负责大伙儿的吃饭问题。阮文孝眼见对他最好的覃越要离开觉得心里没底,偷偷跟在他屁股后面央求,说要加入测量队。
  “岛上很荒凉,什么都没有,工作又辛苦,你还是呆在船上吧。”覃越见他一个孩子也闹着要上岸觉得不太妥当,只好耐心劝导。
  “我不怕苦!”阮文孝立刻像只小炮仗一样炸了起来,“我在远洋渔船上呆过,什么苦我都吃过的!”他以前工作的远洋渔船跑的是南美路线,船既老且破,船上的外籍大副脾气极坏,动不动就对船员拳脚相向,像阮文孝这样最低等的杂工自然首当其冲,经常鼻青脸肿,就算生病了也得没日没夜地干活,如同牲口一般。
  相比之下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虽然他只是个临时工,但只要有覃越在,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揍他——当然,除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大魔王厉振华。
  “你还没满十八岁吧。”覃越望着眼前稚气未脱的脸庞,这样的孩子竟然就已经宣称自己什么苦都吃过,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家会舍得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出来跑船,“你那身份证是找谁做的?”
  联检的时候他已觉得这服务生的年纪有问题,按照覃越的脾气原则上不该让他上船,但当时王连福一直在一边求情说这孩子是一个广西老乡托付给他的,以前在远洋渔船上做过一年也算有点经验,现在他家里光景一团糟,要是不给他这份工作,搞不好他一家子就得饿死,大有如果现在把他扔出去就是见死不救的意思,还说他已经给局里的党委副书记吴明德打过招呼,他是同意了的。
  因王连福是船上的老船员,又跟吴明德沾亲带故,假如单是这样倒也罢了,最麻烦的是覃越知道吴明德和业务一把手又是代党委书记厉振华表面上很好,实际上两个人的关系却颇为微妙——原本这次到鬼屿洋来开辟航道的任务,吴明德是极力反对的——他作为厉振华的下属,如果在这种小事上严词拒绝倒像是故意不给吴书记面子,无奈之下只得装作没看见。
  “我,我虚岁十八了……”阮文孝想理直气壮地撒谎,可是看到覃越清明的眼睛,又有些心虚,“总之我什么活都能干,我想跟着覃政委,去哪儿都好!”
  “好什么好,你还真是说不听啊。那岛上除了鸟粪就是蚊子山蚂蝗,为什么非要上赶着去受这份罪……”覃越平时话不多,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小鬼,他早转身走了。
  “让他去,王连福留在船上。”厉振华的声音突然冷冷地响起,阮文孝吓了一跳,覃越则是有些吃惊他的决定。
  “处长,这……”
  “老王年纪大了,船上的环境好些。”厉振华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投向一边的阮文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你要记住,一旦加入测量队就要按我的规矩干活,如果你不听话,我马上让你回开拓号。”
  阮文孝见男人眉峰若聚,脸上的线条轮廓分明,仔细一看并不可怕,反倒带着一种个性十足的刚猛,只是他身形高大气质冷峻,整个人如同一座肃穆的高山,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又让男孩本能地排斥,“……我会听覃政委的话。”孩子般倔强的话脱口而出,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就是你管不着本大爷。
  其实连阮文孝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原本他并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在渔船上他一开始不懂得讨好大副没少挨打,后来也逐渐学会了忍耐和沉默。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的男人让他浑身不自在,只想直直地顶撞过去——这和渔船上总是脱他裤子企图骚扰的流氓二副还不一样,前者只是让他尴尬恼怒,而厉振华看不出目的的探究却让阮文孝的心里充满了畏惧和不安。
  想起以前王连福跟他说过,厉振华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越南猴子,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你妈是越南人,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吗?
  8
  测量队一共十二人,分成两队分别乘汽艇接近鬼屿礁展开工作,一支由厉振华带领,另一支由分队长朱明瑞带领。汽艇里除了测量队员,还装载着各式测量器材和大约三天的物资。
  下了大船,大家方才领略鬼屿洋的厉害。那天的风浪其实并不大,可飞速的水流和暗涌却让小小的汽艇始终颠簸个不停,大大增加了测量的难度。厉振华亲自掌舵,覃越和麦浩辉负责用六分仪测角,另外两名测工分别负责记录和定航位,看到其他人都忙忙碌碌地各司其职,一直闲着的阮文孝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汽艇越发颠簸,渐渐的麦浩辉脸色发白,突然头一歪开始朝海里狂吐起来。说来也是造化弄人,他潜水功夫十分了得,但偏偏就是这晕船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船员中像他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有的做了一辈子水手还是会在风浪中吐得七荤八素,而有些人却天生从不晕船,比如此刻没心没肺的阮文孝。
  早有准备的覃越看他吐得辛苦,默默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和一包自家腌制的青梅子。覃妈妈自制的盐水青梅能酸掉人的大牙,覃越自己是从不敢领教的,但此刻无疑是麦浩辉的仙丹妙药。
  阮文孝见他拈了一颗梅子放进嘴里一嚼,俊挺的五官立刻皱成一块破抹布,样子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麦浩辉你好像个大肚婆!”
  麦浩辉正吐得天昏地暗,竟然还被一个毫无同情心的小鬼耻笑,好在他一贯老脸厚皮,也不觉得什么,白着一张脸擦了擦嘴角,不屑地斜了阮文孝一眼,“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肖劲光还晕船呢,刘亚楼还晕机呢,我这明明是革命先烈的大将遗风!”
  汽艇上的两名测工听了他的话都喷笑出声,就连覃越的嘴角也浅浅地牵了起来。只有厉振华恍若不闻,仍旧全神贯注地掌握汽艇的航向;而阮文孝却完全不知道肖劲光是中国第一任海军司令员,刘亚楼则是第一任空军司令员,他瞪大一双圆圆的眼睛,不明所以。
  虽说条件恶劣,但是大家干劲都挺足,不到下午五点就测好了一处沙洲和一处暗礁。见天光渐暗,厉振华驾驶着汽艇朝鬼屿礁本岛驶去,两支队伍约定下午六时下班之后在岛上集合。
  五点四十五分左右,厉振华所带领的一分队顺利抵达鬼屿礁。这个地方厉振华十多年前来过一次,也算是对岛上的概况有所了解。整个岛礁高出水面五到八米不等,南窄北宽大致呈梯形,面积不超过两平方公里。
  岛上的植被十分茂密,几乎覆盖了整个岛屿。除了沿岸的红树林之外,里头是一片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的珊瑚岛常绿林,不仅有常见的海岸桐、羊角树、避霜花、银花树、草海桐,甚至还有野生的椰子枇杷,岛的中部还有一个小小的淡水潟湖。
  阮文孝虽然在海边长大,还曾经跟随远洋渔船在海上工作,可他从未有机会见识过真正远海珊瑚岛的景色之美。刚一上岸,他就被眼前迷人的风光所震慑。
  细雪一般的珊瑚砂环岛一周,绿汪汪的浅水礁盘波光潋滟,岩穴中五光十色的贝类让人眼花缭乱,天空上各种海鸟啾啁翔集。
  “啧,啧,瞧这红珊瑚!”男孩惊叹着拾起两枝灼灼如火炬的珊瑚,还作势将它们插在头顶,完全是一副孩子的兴奋劲儿,“麦浩辉,你说我像不像东海龙王!哈哈!”
  “切!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还龙王呢,我看顶多就是只水蟑螂。”年轻的水手故意逗他,以报刚才晕船被嘲笑的一箭之仇。
  “呸,你才是蟑螂!”阮文孝啐他一口,突然发现一个颜色极其鲜艳的大贝壳躺在沙滩上,这才转移了视线,“哇,这个贝壳好大!覃政委,你说这是什么?”
  “是一种砗磲吧。”覃越正在将刚才记录下来的数据用塑料文件夹保护起来放好,准备晚上输入电脑处理,他扫了一眼不太确定地回答,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机灵活泼的少年的确让这次任务变得有些和往常不一样。
  “番红砗磲。”厉振华在一旁将汽艇的缆绳系好,这才淡淡吐出几个字,接着他眉头一皱,“别玩了,赶快把器材搬去湖边,等一会儿还得扎帐篷做晚饭。”
  “我……”阮文孝这才发现自己今天根本没派上用场,现在竟然还玩得忘乎所以,不禁脸上一红。
  原本想解释几句,可是厉振华那副又臭又硬的样子让阮文孝觉得对方一直都在轻视自己,他当下将手里的红珊瑚送给覃越,一言不发地走到汽艇旁边,将那个接近五十公斤的大型微波测距仪搬出来扛在身上,朝海岛中央密密匝匝的丛林里走去。
  9
  厉振华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扛着那个笨重的仪器朝前面飞奔,心里也有些惊愕于他年纪小小竟然有这把力气,当下背上经纬仪拿起花杆追上去,“慢着点,当心摔坏仪器。”
  这小子还挺傲,真是看不出来……阮文孝,男人在心里冷哼一声,难怪那时候他支支吾吾地不敢对自己报上真名,十足的欲盖弥彰,看来就算是厨房里的人也知道他是多么痛恨忘恩负义的越南人。想必是局里有人欺负覃越年轻,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小鬼瞒天过海地送上开拓号。
  实际上厉振华这次将阮文孝叫出来不为其他,就是疑心这小子和越南猴子有什么可疑的联系,如果让他查出来,男人不介意让他在压载仓里单独呆上两个月。
  阮文孝哪里知道厉振华心里的计较,光是听他那傲慢的口气就气得够呛,当下抬头狠狠瞪了这个难以伺候的大魔王一眼,心想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大不了又挨一顿揍,“摔坏了我跳海给它偿命!”
  “哼,你死了有什么要紧,仪器坏了可不行。”厉振华冷冷地抛下一句,不再和他罗嗦,大步向前踏去。阮文孝气得直咬牙,为了不被对方看扁,他不甘示弱地奋力追上去跟在男人身后,累得双腿直打颤。
  傍晚两支队伍会合之后,厉振华下令在澙湖东北方向的一个小海湾里驻扎,阮文孝帮着搭好帐篷之后就忙着打水做饭。说是做饭,也就是一个小液化气炉子外加一口大锅,给大家煮点方便面再炒几个土豆洋葱什么的,肉菜就只能吃罐头。
  吃完在鬼屿礁上的第一顿晚餐,大家终于松懈下来,聚在一起打打牌下下棋,享受下班之后的闲暇。野外宿营从来艰苦,大家早就学会了如何苦中作乐。
  阮文孝没有加入他们,他认为白天自己完全帮不上忙,晚上就该多干点活,哪怕让大家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过得稍微舒服点也是好的。于是他趁着天还没黑,将白天队员们被海水浸湿又吹干、现在已满是盐粒的衣服裤子都收集起来洗了一遍。
  洗完衣服他在距离营地旁边不远的两棵海岸桐之间结了一根绳子,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晾晒起来。傍晚的海风还不算大,吹在身上甚是凉爽。
  “要帮忙吗?”覃越见他一个人忙忙碌碌的,便打算过来给他搭把手。
  “不用不用,覃政委您好好休息吧,就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行了。”阮文孝心里那个感动,就只差热泪盈眶了,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覃政委更好的人,为什么有些人就那么混蛋。
  覃越不在麦浩辉自然不会一个人呆着,他也跟着踱过来,检查了一下情况:“哟,结子打得还不赖嘛。”那个防脱结虽然是简单的水手技艺,却胜在稳定又匀称。
  阮文孝得到表扬心里很高兴,头一扬翘着鼻尖骄傲地说:“这有什么,我在渔船上的时候水头教我一次就会了!我还会好多别的方法呢!”
  “哟,夸你一句你还开上染坊了。”麦浩辉将衣服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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