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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珠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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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白羽叹道：“袁兄你有所不知，顾兄此来汴梁，原本是破釜沉舟的……”
袁一和道：“这个，在下考前也略有所闻。不过，既是如此结果，也只得另谋办法，闷在这百串楼里，是绝没出路的，难道是想当了这里的厨子小二？”
顾卓成抬头望着窗外，叹道：“如今真是连小二也不如了，小二还有个地方容身的。”
袁一和道：“哪里就有这么惨了，再过三年还有省试，你老弟先回了家去，也甭管那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心读了书，三年后再来，到时候中了高榜，再回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都会觉得自己好笑呢！”
顾卓成摇头道：“那个家我是再也不想回了，只要看见家兄去做那些欺压人的事，我就觉得有数十支箭剌进胸里一般。我娘还在府里住着，劝家兄无果，又来劝我，要与他讲兄弟和气。唉，我倒是想和气，哪里和气得起来呢！”
三人一时无话，窗外阳光斜斜的照了进来，有鸟儿停在枝头，尖着嗓子叽叽叫着。已近午时，楼下有姑娘奏响了古筝，小曲儿悠悠传来，让房中的寂寥更加显得沉闷。
突然，袁一和想起了什么，对黎白羽道：“对了，黎老弟，刚才只说着顾卓成，倒把你给忘了。你既然已高中了，那得赶紧回家候信才是啊！”
黎白羽茫然道：“回丰城？哦，我都离家两年多了！”
袁一和摇头道：“一个个都恍恍惚惚的，真不知这文章是怎么写出来的。我跟你说，过几日，礼部会有人到你府上去送信，你不在家候着，怠慢了他们如何了得！对了，再过两月，皇上要殿试了，那时还得倒回这京城来。”
黎白羽皱眉道：“只是顾兄之事尚未妥当，我怎能独自而去呢？”
顾卓成道：“黎弟，怎么让我耽误了你呢！你只管回去丰城，见到黎老爷，就说顾某有愧于他的举荐，以后再登门致谢。”
黎白羽道：“这万万不可，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回了丰城，不愿意回顾家，就到我家住着好了，也可热闹些。你若是还想再考，再回白鹿洞书院读个三年也未尝不行。”
袁一和笑道：“对对，你们既是一起来的，当然一起回去是最好的了，白鹿洞书院袁某可是久仰大名了，只是未有机会去看过。等殿试过后，我得了空儿，定当去造访，到时候，顾老弟可别装着不认识我这个朋友哦！哈！”
顾卓成不加理会，黯然道：“再回白鹿洞，我无颜面对元老先生呀！何况银两已经用尽，再到那里读三年，费用不继，也是难事。”
黎白羽道：“这个尽可包在小弟身上！”
顾卓成忙摆手道：“这如何使得！”
袁一和见他油盐不进，怒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的想在这百串楼里当小二终老了？你刚才还说有老娘住在家里，你离家这样久了，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你老娘吗？你不愿见到你兄，连娘也不要见了？别人在乎你中榜不中榜，你娘可不会在乎，你中不中，都是她亲儿。”
顾卓成难过的垂了头。黎白羽连忙唤了同来的车夫，将东西速速都收拾了，袁一和帮着捆了几个大行李包，二人将顾卓成拖了出屋，找店老板结清了这些日子的房费，走出了百串楼门外。
袁一和将马头牵向城北，朝二人作别道：“白羽弟，两月后再来汴梁，还住回这座楼吧，不要到别的客栈去。我若是到得早，就给你先定下一间屋。还有顾老弟，莫要整天烦闷的了。来日再会吧！”
黎顾二人慌忙行礼，只见他轻轻一扬马绳，马足飞跑起来，不多时，已消失在翠微路尽头。
两人也策马一路南下，先到了庐山。回到了白鹿洞，元普让黎白羽一人回去丰城，却把顾卓成留下。顾卓成愧道：“学生有负老师之望，如蒙恩准，学生愿意在书院里做个杂役，一边温书，三年后再赴京城！”
元普摆摆手，道：“卓成，你且慢说这些。我要先带你去见一个人，跟我到冰壶阁来吧！”冰壶阁是书院中一处僻静之地，藏着些扇画之类的闲物，平日少有人进，只有元普夫人有时会到那里去描几笔荷花绿竹。
顾卓成心里奇道：“我在院中两年多了，从未进过冰壶阁，如今是有什么事要到这里来呢？”却又不敢细问，只跟在元普的身后，穿过一段曲折的回廊，来到阁前。
进了门，顾卓成见里面坐着一个老妇人，正伸手抹着眼角的泪水。他大吃一惊，忙跪下道：“娘！”
顾卓成的娘夏夫人刚到庐山的东林寺进香归来，她叹道：“自从你离家，我给菩萨上香比以前更加勤了，不为别的，只求你平平安安就好。你走了这样久，也没个信捎回来，如今还是打算不回家吗？”
顾卓成道：“娘，你是知道的，只要大哥一日还是原先的样子，我就不能再与他叙手足之情。如今，我虽是考败了，也只想还在这院中继续读书，以图将来再立门户。”
夏夫人拭泪道：“也罢，你自小便是这倔脾气。我此次来，也特意备了点东西给你。”她从怀中掏出一包银两和几样细软来，递与了顾卓成道：“这些是我前些年存的私房，你眼下先用着，不要麻烦别人，也别让先生作难。”
顾卓成道：“娘，你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吧，若是顾家有什么变故，你也好有个防身的，这些我不能要！”
母子俩推让一番，夏夫人几乎动怒，最终顾卓成含泪收了，将母亲送出院外，直至山下。
卷一 第四十章 回府有奇事
黎白羽离开白鹿洞书院后，马不停蹄回到了丰城。
黎府门前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身量娇小的丫鬟，拿着竹扫把划拉阶上的落叶。走近前来，只见门虚掩着，马和车发出的动静也没有引出来一个小厮，车夫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的对黎白羽道：“这人都到哪里去了？以前可少有这般安静的。”
黎白羽压下心中的不安，推了门进去，见府前大院依然是老样子，修剪得齐整的灌木和石砖地透出熟悉的温馨，里面的亭间，几个门客入神的下着围棋，围并无甚异样。
他略略放下心来，向黎老爷的展宁阁走去。车夫将赤龙与马车都牵向了后院。
黎白羽还没走几步，突听见一声惊喜的叫嚷：“公子！四公子你回来了！”一个身影忽一下窜了过来，将他搂了个趔趄。他忙站稳了定神一看，原来是小秋，当下笑道：“嘿，小秋，我回来了！告诉你一件喜事，我过了省试了！榜中是第十九。”
小秋大喜道：“这可好了，唉，自你去了庐山，这两年，我常常是做梦也梦见这事呢，老是想着你会考成什么样，这下可以禀报老爷了！”黎白羽叹道：“想到我爹，若不是得中，我怕是连家也不敢回了呢！”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引出了一些门客与小厮，纷纷奔走相告：“四公子回来了！……”
黎白羽走入展宁阁，见黎老爷和两年前唤他去时一样，端坐在桌后的椅中。老爷显然早已听见外面的喧声，将手中的书放了一旁，正等着他进来。黎白羽小心的省试的情景说了一遍，他点头道：“好吧，你头一次参考，虽没能中了省元，能在榜中排了前，也算还行。你路上劳累，等会儿见过你娘，就早些歇息去吧。”说罢，用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黎白羽不明就里，再想着刚进大门时的异样，不觉心底发毛，又不便细问，只得退了出来。
到得门外，黎白羽见小秋还站在一边，忙拉了他问道：“小秋，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府里有什么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的事吗”
小秋一惊，将目光转了别处道：“哦，倒是有几件事，不过没多大妨碍，公子，你过两月还要去京城殿试，别的不用管了，只记得温你的书就好。”
黎白羽一把扭过他的肩膀，急道：“这叫什么话，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给我听。”
突然，姚夫人出现在两人眼前，严肃的看着黎白羽，小秋忙告退了，快步离去。黎白羽向母亲行了一礼：“娘，我正要去见您！”
姚夫人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此番省试，中了第十九，娘也高兴。你跟我到尚霞阁坐会儿吧，咱娘俩叨叨话。”
黎白羽慌忙应了，随着姚夫人向尚霞阁走去。路过一个拐角时，突见一女子站在池边，向他这边望来，转头仔细一看，原来是紫珊，不由笑笑，心中却没来由的起了一阵郁结。
进了尚霞阁，黎白羽在桌边坐了，仔细打量一下周围，心下暗叹：“这里虽是母亲的住处，倒比百串楼那间客房让我更陌生些。住在黎府的时候，这里也未曾来过几次呢。”
姚夫人让雨蕉给他斟上了茶，坐在一旁，微笑道：“羽儿，你此去汴梁，可曾吃了苦了？”黎白羽忙直了身道：“京城热闹，什么都有，还好，就是读书勤些，每日早起，如今过了省试，也算是不枉。”
姚夫人拔了拔杯中的碎叶，抬起眼睛直视着他，疑道：“在那里，没遇到什么人打扰你吧？”
黎白羽一惊，茫然答道：“娘，此话怎讲？谁会来打扰我呢？我一直和顾卓成兄在一起，顾兄应试不顺，心情烦闷，我一直就注意着他的事了，别的没管什么。”
姚夫人“哦”了一声，陷入了沉默。黎白羽从进门至如今，已觉得定有什么事府里上下都在瞒他，急得要问，看夫人的脸色，又不敢开口，再一想，从夫人这里也一定问不出什么来，他们都想着他两月后殿试的事情，不会让杂事让他分心的。好奇加上焦急，让他几乎坐不住了。
黎白羽站起身，正欲告辞，忽然雨蕉慌张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姚夫人正要喝斥，雨蕉贴近她说了几句话，姚夫人脸色变了，冲黎白羽看了几眼，道：“羽儿，你留在这里，我出去有点事。”说罢，和雨蕉一起走了出去。
黎白羽哪里肯听，忙跟出门外，只见黎府大门前聚着一群小厮，似乎正拦着什么人。门外的人声嘶力竭呼道：“是不是你们把人藏起来了？黎白羽那小子呢？快叫他出来！”
黎白羽大吃一惊，不顾旁人劝阻，赶紧来到门前拔开小厮。门外的人见他来了，止了呼叫，冷冷的望向他。黎白羽见了来人，惊得瞪圆了眼睛：“方子安？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找我吗？”
方子安上前几步，要抓住黎白羽的衣襟，被众人挡了，喘着粗气道：“姓黎的，你把采薇藏到哪里去了？我家当初救了你，既然是采薇愿意跟你，我就不说是你忘恩负义了，但是，让她见我一面，你也不肯，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家的？”
黎白羽听得一头雾水，愣了片刻，方子安又向府里迈了一步，众小厮上前拦住，一小厮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姚夫人，似乎在等姚夫人一声令下，就要将方子安捆了拿住。
黎白羽忙上前解劝道：“子安弟，有话好说，来来，里面坐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一边喝散了众人，将方子安让进东边客房。
趁丫鬟们摆放杯盘时，小秋悄悄拉了黎白羽到一旁，低声道：“你刚才问有什么事，这便是了。这个方家的，几个月前他家的采薇姑娘，也没跟他们说过一声，就从石村跑了，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他就认定是到咱们这里来了，隔段时间上门要一次人。其实，采薇姑娘自三年前那次回去，哪有再来过了，这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老爷夫人念着他家救过你，也不好翻了脸去，只得吩咐了府里，见他来了躲着点，如今是大门都不敢多开了。”
黎白羽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采薇姑娘现在已经不知在何处了……”小秋斜睨他一眼道：“当初我怎么说，你送她那些东西，我觉得不当。这不是，惹出麻烦来了！”
卷一 第四十一章 采薇去了哪里
黎白羽急急地在桌前坐了，对方子安道：“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采薇现已不在府上了吗？”
方子安涨红了脸，头发根根竖起，大声嚷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几个月前采薇突然从家里走了，她在外面又不认识别人，不是藏到你家来了，还能上哪里去？”
黎白羽看看小秋，又望望门外一座座楼阁，回廊直入深院，行走着几个匆忙的小丫鬟，微风吹动池水，与往常的黎府并无一丝异样。他叹口气，转向方子安道：“兄弟，我自出门去庐山念书，在外已两年了。采薇姑娘虽与我相识，只不过是寻常之交。就算她来找我，见我不在，府中其他的人，也断没有将她藏起来的道理。兄弟你倒是告诉我，采薇是怎么走的，之前就没有告诉过你们要去哪里吗？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可是危险啊！”
方子安哼了一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却只呆坐着，不再理会他。
此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佝偻着身体气喘吁吁，他一进门，冲方子安斥道：“孽障！我就知道你又到这里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三丫头不会在这里，你非要跑来闹，是疯了吗你！”
原来此人正是方大桩，他比几年前更显得老了，须发都白了一些。黎白羽忙扶了他入座，道：“方叔，我刚才也跟子安弟说过了，采薇不可能在我们家的。方叔，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采薇为什么好好的就走了，没说去哪吗？”
方大桩捶了捶椅把，愤道：“为什么走了？这我哪里知道，说不得就是这个孽障将她吓跑了！”子安听得此言，转过头来，眼中喷出一股火来。黎白羽只得解劝道：“罢了罢了，方叔，采薇姑娘没有音信，我一会儿派人去找。你们既然来了，就到后面就休息一下吧。”
小秋不情愿的将方大桩搀起来，想领他到另外一间房去。这时，黎老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羽儿，你让方家父子都到正厅里来，还有你也一起过来。”
黎白羽忙迎出门去，见黎老爷严肃的站在那里，旁边还陪着姚夫人，应道：“孩儿知道了，一会儿马上过去！”
几人到了正厅，这里是黎府二小姐婚宴前，方大桩和黎老爷夫妇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想想当时是多少和谐欢快，如今却是有人眉头深锁，有人怒发冲冠，令人不胜尴尬。
黎老爷招呼众人坐了，看着方大桩父子，正色道：“四儿今日刚刚从京城回来，本想过些时日再与他商议此事，既然你们来了，那就现在说说吧。”
方大桩陪笑道：“小儿不明事理，讨扰了贵府，不请黎老爷不要怪罪才好。”
黎老爷摆摆手道：“不妨！不说怪罪不怪罪，这事情先要弄个清楚才好。方小相公来了寒府数次，是为了来找一个叫采薇的姑娘？据说那是你家的三丫头？”
姚夫人在一旁提醒道：“老爷，你不记得那个姑娘了吗？琦冉结婚的时候，还跟了方兄弟一起来这里，那回我们说话，她是随后才进来的，长得清清秀秀，不太象那山野中的姑娘。”
黎老爷想了一想，慢慢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不过那个事务繁杂，没留意这许多。”
几个丫鬟端进茶来，黎白羽上前与方大桩说着什么，气氛稍稍有点舒缓。
姚夫人放低的声音，贴近黎老爷道：“叫方老儿说，那采薇不是他家亲生的三丫头，是一个将军路过他家时留下的，那方家二儿拼了命的要人，估计是有别的意思。”
黎老爷“嗯”了一声，道：“方家相公来过几次了，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姚夫人嗔道：“咱们家又没有藏着这人，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什么关系！”
黎老爷道：“不是这个话。方家是对白羽有恩的人，他家既是不见了丫头，咱们该帮了找找才是。”姚夫人狠狠的瞪了方子安一眼，对黎老爷私语道：“那小子太无礼了，每次来都大呼小叫的，一口咬定是咱们将人藏起来了，就冲这个，我哪里愿意去搭理他！没叫小厮将他捆了打一顿，已经是看在方家面子上了。”
黎老爷摇头道：“罢了罢了，待我先问问看吧！”
那边，方大桩陪笑着和黎白羽说些什么，方子安谁也不看，瞪着厅角的圆柱子一语不发。
黎老爷将黎白羽叫了退在一旁，对方大桩道：“方老弟，你家那采薇姑娘，出去找过了吗？”
方大桩呼道：“哎呀，怎的没找过！”他一指方子安，无奈道：“这几个月，小子就一天到晚在外面转悠，远远近近的地方都去遍了，还认错了好些人，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的。除了到这里来的几次，就是在外面找人，连家也不回了，回来也是看看三丫头在不在，一看不在就立马走了，我看他是快疯了。”
黎白羽奇道：“如此这般也没有找到吗？她一个姑娘家能到哪里去呢？”
方大桩叹口气道：“是啊，我们也纳闷儿，怎么这么大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我家的大儿子，子平，刚成家不久就碰到这事，也跟着上火找人，他岳丈家有个茶馆让你帮忙做着事，现在也是顾不上，唉，也累了他岳家了，本来好不容易有个帮手的。”
黎白羽与黎老爷夫妇对望几眼，都现出了茫然的神情。
沉默了一会儿，黎老爷道：“既是如此，我让府里的小厮们也多去打听打听，反正他们多数也见过采薇姑娘，虽不记得很清楚，见到了总归是认识的。哦，对了，方老弟，你家这一折腾，家里有什么困难的，只管跟我说了就是。”
方大桩道：“什么困难？唉，日子是过得穷，不过俺半辈子都是穷惯了，也不觉得有啥，就是这子安，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三丫头找不着，也不知道得找多久，我看再过些时日，他该疯了去。现在他回家来，活也不做便罢了，就知道冲着东西发火，摔砖打墙的，他出去我担心，他回来我又害怕呀！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才是了。”
卷一 第四十二章 影难寻
众人说了半日，终究没议出个好办法来。吃过午饭，小秋将方大桩领进上一回住过的客房，道：“你家方小相公已经辞别出府了，老爷让你在这里多住几日。采薇姑娘一时没找到，多想也无用，不如就在这里等等音信算了。”
方大桩胡乱应了，待小秋出了屋，倒头便睡。
此时已是近夏，黎府绿树葱郁，微风习习，天际的斜辉铺进院中，将石砖映得叶影斑驳。黎白羽来到后院花园中，坐在两年前与采薇叙话的那个木亭间，望着亭后的翠竹发呆，亭角挂着的玉石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引得他心情烦乱，随手将铃摘了下来，狠狠一扔。
采薇现在何处？这个问题象一把剑，每当想起，便弹出来刺他的心一下。本来已经模糊的一些情景，此时清清楚楚的浮上了脑中，在石村的深崖边，在这间亭里，采薇的音容象是昨日才出现过，一颦一笑那样清晰。
他一股悔意涌了上来：“如果两年前，无论如何将她留下，也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形了吧。”
突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向这边走来，到了亭前，呼道：“四公子，小的可找到你了！夫人见你不在房中，遣了十几个人寻你，怕你也跟了方家相公一起出去找人。”
黎白羽斜了他一眼，嗤道：“我就是出去找，也不会和他一起去呀！”
小厮抹了抹满脸的汗，陪笑道：“是啊是啊！姚夫人正在尚霞阁里等公子，请公子快去吧！”
黎白羽摇头道：“我这才刚到了家来，连一刻清静也不曾得！”一边牢骚着，一边却不得不向尚霞阁走去。
姚夫人让他坐了，笑道：“上午，我有好些话还没跟你叙着，就被方家人给扰了，来，跟娘说说，你在白鹿洞，除了念书，还有做些什么别的事呢？”
黎白羽看看她，那表情有点古怪，突然想起离开黎府前的那一个晚上，姚夫人冒雨到灵修阁来对他说的话，不由得心内大跳。
他讷讷答道：“没做什么，庐山风景秀美，我和顾兄还有别的一些学生平时就在山里走走，很少出到远处去。”
姚夫人盯了他道：“那寺庙可曾去过呢？”
黎白羽红了脸答道：“韩家夫人和小姐确实有到庐山的庙里去进香，我去见过她们两次，进香完她们很快就回去了，也没多说什么话。”
姚夫人脸上现出喜色：“那你看惜叶那姑娘，是不是比几年前出落得更秀气了？”
黎白羽额上冒出汁来，敷衍道：“孩儿只在山中给她们拿些东西，不曾细看。”
姚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去吧去吧，看你为难的样子。你刚回来，早点歇息着去！”
黎白羽如得大赦，急急的回了自己的书房。
过了半月，黎府派出的十几个家丁陆续的回来了，却没有带回一点儿关于采薇的消息。
这一日，方大桩来向黎老爷告辞：“三丫头的事情让老爷费心了，这么久也找不到，恐怕她已经不在丰城，唉，这事还是看老天的吧，如果她没出什么事，以后有缘份还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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