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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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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鹰啸盟的地方,你为何要问我,该我来问你才是。”双掌抚膝,君湛然直视前方,火把只照亮他们脚下的方寸之地,前方有的只是黑暗,再无其他。
  “那我告诉你,这里是塔楼,也叫生死间,这间房内空无一物,为什么叫它生死间,也是有一番道理。”微笑着看他,南宫苍敖缓缓的说着,指了指楼上,别有一番深意。
  “塔楼有七层,至今还未满,关押的都是犯下滔天罪行、在世人眼中最为穷凶极恶的犯人,死罪对他们而言只是便宜了他们,为此我想出一个办法。”不知为什么突然说起塔楼的由来,他在他面前踱了几步,终于站在一侧,负手而立,举目看着楼上。
  “他们并非被分别关于囚室内,而是群居一处,但每日给他们的食物并不足以令所有人吃饱,想要活下去,这群恶人就要相互争斗,用尽办法,谁输了,谁就有可能死在其中,所以每过一段时日,阴鸠都要进去清理一番,看看又死了几个。”
  平淡的语声在昏暗之中幽幽散开,那股肃杀和冷酷的意思从南宫苍敖含笑的语声中说出,格外令人悚然,谁会知道鹰啸盟中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君湛然阖了阖眼,他泛着些银光的衣料在火把的映照下也成了淡金,像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端坐在轮椅中。
  “鹰啸盟在江湖人眼中一直是个清净之地,更是惩恶扬善的地方,想必无人知道鹰帅实则并非一个仗义豪侠的人,只是从来无人去探究真相,更无人去好奇这些被抓的人结果如何,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人就是这样。”站在君湛然身侧不远的前方,南宫苍敖的背影在火光之下放大,他回过头,“总是只看眼前之事,只相信自己所欲相信,这岂非也奇怪的很?”
  君湛然目色一顿,到了此时,若还是对南宫苍敖的不对劲一无所觉,他便枉为他的“知己”。
  那双狭长的眸子犀利如鹰,依然含笑,笑意却未上眼底,“我将他们投入这座塔楼,是因为他们所犯之罪罪无可恕,唯有受尽万般折磨才可消减他们的罪孽,进入这里的人,除非死,再没有人出去过。”
  “那我今日也进来了,该如何出去?”君湛然对上了那双眼睛,南宫苍敖已经知道了?又知道多少?他不动声色,语声淡淡。
  “我想我已经说过,进来的人,除非死,无人能出的去。”南宫苍敖的话音已是如冰,暗影骤然逼近,俯身看他,“湛然啊湛然,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何你要让我失望?”
  他叹着气,并不暴怒,也未狂躁,眼底却如风暴,满是幽黑,仿佛有足可滔天的怒火即将爆发,却被生生压了下去,留下表面的平静,犹如薄冰。
  碰触这层薄冰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怒焰吞噬,烧成灰烬,与他对视的人却似乎一无所觉,君湛然抬起头,依然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分明知道我已识破一切,却给我这种回答,你连掩饰都不屑吗?!”有什么翻涌出来,刺入胸腔,薄冰碎裂,碎出勃然的怒,南宫苍敖冷笑连连,“好,你说不知道,我就让你知道!”
  黑影跃然直上,直冲二楼,一阵铁镣脆响,一个身影被从楼上扔了下来,踉跄站定,“南宫苍敖!我已照你的话去做,你何时放我手下之人?!”
  乱发覆额,一身紫衣,那嗓音熟悉是位女子,正是结盟之前在半路拦截的金玉堂堂主徐紫衣,她厉声质问,随后才发现楼下还有一人,“君湛然?”
  一见徐紫衣,心中顿时了悟,眼前浮现路上拦截的场面,原来如此。
  他的视线掠过她,没有理会,嘴角牵出一个冷笑,“原来从那时起便已是你的试探,你让她在半途拦截,为的就是求证你的猜测,套我的话。”
  “不错,是我要她前去。只要是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徐紫衣当日被我所擒,一直不曾好好审问,可一旦审问,有些事我就不得不去查,你想知道当我发现,原来那日所遇到的埋伏全都是你有意放出线索,诱人前来,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将徐紫衣扔在一旁,仿佛此地已无他人,只有他面前的君湛然,南宫苍敖一步步朝他走去。
  脚步声声沉重,煞气逼人,“我立刻想到,那炉寻情香——”
  他倏地抬起他的脸,手指紧紧扼住他的咽喉,“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你的计划之中?先是相识,后而相知,你知我欣赏你的为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干脆做个彻底,君湛然!你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为了得到我鹰啸盟作为助力竟连自己也可以当做工具用个彻底!就连我南宫苍敖也要对你说一声佩服!”
  紧紧扼住脖颈的手,咬牙切齿吐出的话,南宫苍傲的脸在火光下已不见半点豪气潇洒,有的只剩下近似刻骨的痛恨,“我问你,若非鹰啸盟的主事人是我,要是换了别人,你是不是一样会对他欲擒故纵,一样宽衣解带甘于人下?!”
  啪!一双铁钳般的手捏住了南宫苍敖的手腕,君湛然的脸色也是一片青白,眸色幽若鬼魅,却诡秘地笑了笑,“你这是在嫉妒吗?”
  嫉妒?南宫苍敖双目赤红,青筋毕露,那铁青的脸色仿佛整个人化成铁石,“我会嫉妒?”他一顿之后随即大笑,“我嫉妒什么,我可毫无损失,我已亲手脱过鬼手无双君楼主的衣物,听过你在床上……”
  呲——抬手一翻,金芒闪现,君湛然发沉的脸上已起杀意,“南宫苍敖,我利用你又如何,你不是一样利用了你所拿的犯人,用她的手下来要挟她听命于你,这和我所做的又有什么差别?”
  徐紫衣在旁听了,明白二人的关系,犹如被当头劈了道惊雷,此刻提到她,她亦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见南宫苍敖黑影如鬼,避开掌风,君湛然接着哼笑,“同是一路人,又装什么侠义,讲什么清高?算人者人恒算之,你不过是记恨你输在我的手上,如此而已,难道不是吗?”
  不过是如此而已,他只是不甘心,只是痛恨被骗,君湛然一掌拍出身下的紫铜椅往后退开,南宫苍敖一退之后随即折返,步步紧逼,“原来在你眼中我所言所行,不过是个如此而已!”
  他气恨,君湛然看得出,但他难道不恨?
  “你的所言所行与我二十多年所见所遇如何相比?你说我不择手段,那我问你,若非不择手段,我又该怎么活下去?!”举着双掌,掌中金芒如针,夺目非常,那张脸上的神情却如滔天之海,倾倒出满满阴暗与晦涩。
  南宫苍敖停下脚步。書丶香小丶說☆論壇
  “你可试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天,而是暗吗?就和这里一样的暗,暗无天日,我曾在暗室之中度过数年,为了活下去学尽所有可学之术,否则一朝醒来就可能人头落地。我那亲哥哥三番几次要我性命,我隐姓埋名,避其锋芒,其他兄弟即便知道我存活于世,也无人出手相助,更无人来寻,仿佛我从未存在,你可知道那感觉吗?”
  沉沉话音在半明半暗空处响起,他越说越见冷淡,冷漠如冰,眼底被火光照耀,目色如血,微微冷笑,那笑中也有痛,和南宫苍敖眼中一样的痛,“我见了兄弟阋墙,见了皇位之争,更眼见了自己的坟土,你要恨我利用你,不如怪那些令我变得如此的人。”
  “我是人,不是神。”虚无空洞的话音低哑,轻飘飘的散开,“我不是神,可以忍受至亲之人抹杀我的存在,无视我的生命,甚至步步紧逼,逼到我自残的地步才肯罢休,你懂吗?南宫苍敖,如今你所受的痛,所觉的背叛,不及我所知所感之万一。”
  他步步退让,换来重重杀机,他已改名换姓,那些至亲却依旧对他不能放心,只有死,才能让他们如愿安心。
  而今,煌湛已死,活的是君湛然。
  只不过这个君湛然再不是当年的煌湛。
  有多少恨,能改变一个人……南宫苍敖与他两两相望,此前种种无论真情假意,如今都成了一步棋,但这棋,还未下完。
  他深深看他,缓缓摇头,“你怎知不及万一?”
  君湛然遽然一下震动,对面的男人皱起眉,仿佛看到他魂魄深处,又问道:“你有多恨那皇座上的人,恨到挑起两国战乱?”
  他竟也知道此事?!眸色倏地一动,他张了张口,本该掩饰带过的回答,被南宫苍敖如此注视,咄咄逼问,他竟没能说出口。
  喉间仿佛被什么挡住了,眼前又看到南宫苍敖从怀中取出的几页纸,素月蒙华,雾楼所用,“你既然只是利用,又为何画这些人像?”
  纸上人影依稀,黑衣散发,长刀在侧,豪气风流。

  第七十五章 有情还是无情

  “你莫非想告诉我,这上面所画之人不是我,只是与我相似?又与我有同样的遮日刀?”饱含怒火的眼眸里闪动别样暗色,南宫苍敖手中所拿的纸张,那一叠素月蒙华,画上之人并非第一次看见,不是他,又是谁。
  淡淡几笔,勾勒人形,画中之人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无不栩栩如生,无论谁看见都不会错认,更不会相信画出这些东西的人没有用心。
  素月蒙华就在南宫苍敖手中,隐隐蒙着一层月白光华,雾楼的纸总是最好的,能在素月蒙华之上画出的人,世间也只有一人。
  这个人却轻描淡写的轻瞥一眼,“几幅画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他手上的素月蒙华。黑眸深邃,深不见底,微微停顿,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缓缓说道:“若是几幅画便能让你对我死心塌地,我再多画几幅又如何?”
  这句话一落音,便如巨石落地,掀起无边风浪,一股冷意不知从何处传来,那并非真实的冷,而是一种冲天的煞气,煞气犹如冷锋,徐紫衣静不敢站立正中,慢慢退后。
  南宫苍敖铁石般的脸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镀上一层红光,如铁如血,更冷更沉,却也笑了起来,“你是说这些东西也都是你有意所画,有意留给我看的?”
  那笑意犹如噬人的刀,劈开一道深渊,要将人吸了进去,君湛然见了,还是点头,仿佛已被人知道一切,便再也不想做任何隐瞒,“不错,我既然能骗你一次,两次三次也没什么稀奇,何况要想得到你鹰帅的全力相助,我已付出那么多,再多画几幅画也算不了什么。”
  南宫苍敖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变成暗青,火把上的火光噗噗跳了几下,他冷笑,“君湛然果然是君湛然,不愧是皇室血脉,天生的玲珑心,就连我也没能逃过你的算计。”
  沉沉语声,微微笑意,笑的人毛骨悚然,君湛然眉目不动,注视前方,幽幽暗处,不见一丝光亮,“这话也不尽然,要是我真完全骗过了你,眼下就不会在这里,南宫苍敖,我问你,如今你都知道了,但鹰啸盟与我雾楼结盟,天下皆知,你是要毁约,还是要与我为敌?早知如此,你为何还要与我结盟?”
  “因为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情意!”这一句掷地有声,震动塔楼内的空气。
  南宫苍敖还是那个南宫苍敖,即便到了此刻,他竟然还能有如此自信,“人的反应最是直接,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你若真是对我无情,你在高台之上为何救我?为何担心?”
  他的目光如炬,“你问问自己,为什么你甘冒风险也要救我于危难,情愿将自己也置于险境,君湛然,你问问自己的心,你敢说你对我无情?!”
  “我救你不过因为你是鹰啸盟之主。”好似再也不想演戏,这句话出自君湛然之口,火把快速的跳跃了几下,骤然熄灭。
  随着火光灭去,塔楼内的空气仿佛也渐渐凝结,淡漠的音调平平的说着,“和你初识,你便引起我的注意,鹰啸盟之主权倾江湖,若是能得此助力,于我太有好处,我本只是这么一想,意外的是你却异常配合,硬是要与我为友。”
  叙述过往,他话中带笑,笑意嘲弄,“只是初识,我还不会要你如何,你却偏偏几次三番借故与我亲近,这朋友渐渐变了味,你既如此,这机会我自然不可错过,顺水推舟,设下结盟之计,若是能得到鹰啸盟之助,我手里便等若多了一步有用的棋。”
  他在他口中就是一枚棋子,不知南宫苍敖此刻会是什么表情……黑暗之中只有压抑的呼吸,森然煞气,君湛然恍若未觉,继续说了下去,“再说,我要做的不过是稍作忍耐而已,我连双脚站立之力都可以送了出去换来几年休养生息,区区几次床笫之欢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男子之间不会有人怀有身孕,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
  “够了!!”勃然怒吼,仿佛连塔楼都被震动,震出一片回响。
  一股煞气冲来,君湛然却不躲不避,南宫苍敖到了眼前,狠狠抓起他的衣襟,黑暗中面目狰狞,他淡然回视,笑得云淡风轻,“原来是你输不起。”
  眉目流转之间仿若划过风云诡谲,在幽暗之中这双淡漠的眼里只留下深入骨髓的死寂,那是由里到外,全然破败之后,不在乎所有的空无。
  南宫苍敖仿佛被人刺了一刀,那一刀从心口划到脸上,勾起他嘴角狠戾的弧度,仰头一阵狂笑,“好!好一个君湛然!既然你连自己都可以当棋子作工具,我便成全了你!”
  他扬袖一指,指着层层塔楼,“看到这间塔楼了吗?一月之期!只要你能在塔楼之内活下来,只要你能活着走出生死间,我就将鹰啸盟拱手相送!”
  话音震荡,君湛然霍然看向他,南宫苍敖冷笑,“这里有的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东西,他们已不是人,是畜生野兽,全凭本能行事,饱暖思淫欲,别说男人,死尸他们都不介意!你这样的人进去,定会大受欢迎。”
  “……如此,你可满意了?”语声停顿,他低下头,黑暗之中只有冷冷的光亮。
  塔楼之上似乎有人听到了这番宣告,隐约传来一阵骚动,君湛然隔着如同浓雾的暗色,冷眼相对,“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该说,若是我不答应,便要将我手下之人扣押起来?将他们治罪?”
  回视他的是不再含有热度的眼,“不错。”
  君湛然举目往上看,慢慢阖了阖眼,“一月之期吗?那就试试。”
  “别以为你凭毒物和翻手云便能自保。”南宫苍敖将他连人带椅扔到楼上,连同在旁听的已呆愣到不知自己是谁的徐紫衣一起,直上二楼。
  黑衣散发的男人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君湛然也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只看着眼前。
  “我本来不是被关押在这里,要不是你也不会进这塔楼。”徐紫衣动了动手上的铁镣,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在听了这么多秘闻之后都会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她已是阶下囚,面对害她如此的人,却变得有些同情起来,“进了这座塔楼,便如告别人世,想知道人死之后如何吗?看这里,这里就是地狱。”
  二楼,与底下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如同暗格般的房间,仿若蜂巢般一一嵌入在塔楼的墙壁上,大小勉强只能容下一人,正中一个高台,高高在上,台下阶梯无数,将高台送入半空,半空之中有数人正在交手。
  “不用看了,他们都是高手,还是江湖闻名人物,但谁叫他们落在南宫苍敖的手上。”徐紫衣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台阶,台上那交手的几人毫无招式可言,仿佛是在争抢什么。
  犹如野兽相搏,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自不待言,什么招式都可使得出,最后简直如同地痞无赖,仔细再看,互相争抢的竟然只是一张烙饼。
  一人终于将烙饼抓在手中,连同对方的手一起咬了下去,听到一声惨叫之后,狞笑着嚼起口中的烙饼和血肉,吃的满嘴鲜血淋漓,那眼神已不似人,而如南宫苍敖所言,那已是野兽的眼神。
  徐紫衣来的不久,却已对此地十分熟悉,“到了这地步,还讲什么颜面声誉,这里的人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君湛然眼神微动,这就是南宫苍敖的用意,他眼中的他已和这群人毫无差别,抛却尊严而活,即便活着,也已经同野兽无异,这便是他想说的。
  幽幽冷笑从口中传出,徐紫衣看着他的笑,至今仍不确定,惊才绝艳名扬天下的鬼手无双怎会和她一起进了这座塔楼?仿若眼前所见都并不真实,只是梦境,因为她听到了君湛然的笑。
  这绝不是他人眼中那个孤僻冷淡的君楼主会发出的笑声,暗哑的如同鬼魅,笑声里仿佛藏着一股冷冷的不详与狠绝。
  见有新面孔进来,一群人的目光都汇聚而来,也看到了徐紫衣,眼中闪过各种神采,竟似散发出光亮一般,徐紫衣飞快一闪身,身形躲入其中一个房间,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石块堵在了门前。
  一月之期……望着如同野兽慢慢走近的人群,坐在轮椅上的人渐渐收紧双掌。
  塔楼之外,阳光耀眼,南宫苍敖走出,却像带着生死间里的死气,不见笑意的脸色将日色都冻结,一时竟谁也不敢走上前,问他为何不见雾楼楼主。
  鹰啸盟里无人敢问,雾楼中的人已忍不住了,肖虎第一个走上前去,语带质问,“鹰帅,我家楼主呢?!他与你一起进去,为什么至今不见出来?”
  南宫苍敖站定在门前,塔楼的大门已经关上,好似隔绝了另一个世界,他站定,雾楼的人都觉出不对,只听他冷声说道:“来人,将雾楼所属全数扣押,为期一月,再做处置。”

  第七十六章 塔楼之内

  此言一出,骆迁的剑立刻出鞘,其他人也纷纷亮出兵器,鹰啸盟下自不会无动于衷,霎时间盟友反目,场内双方剑拔弩张。
  南宫苍敖抱臂站在那扇黑色门前阶梯之上,往下一扫,眸色深不见底,“你们楼主在我手中,你们还想动手吗?”
  话落音,就如惊雷落地,肖虎上前的脚步随即停下,骆迁身后众人也一个都不再动,只留下各自脸上的惊疑和凝重。
  两派才刚结盟,前一刻他们的楼主与鹰帅还在高台之上歃血为盟,共同对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是这片刻之间,竟然乾坤颠倒。
  楼主与鹰帅,已然为敌?!
  “一月之期,他若没有死在里面,你们就可安然离开,我不会与你们为难,做错事的是你们楼主。”说不清这句话中有多少复杂和难辨之意,南宫苍敖回过头去,身后塔楼耸立,黑暗含煞。
  好似受到什么牵引,就在他回首之时,一滴人血从高处坠下,在地上染出一滴刺目猩红,看来是塔楼之内,血战又起。
  “楼主究竟做错什么事?!南宫苍敖!你把话说清楚!”肖虎手握“鬼哭”,须发皆扬犹如怒狮,南宫苍敖却似毫无所觉,视线往下,就那么看着地上的那滴血。
  血色殷殷,究竟来自谁的身上……鹰眸一敛,南宫苍敖不再去想。書楿囡小整理
  “他做错的事太多了!”从齿间迸出的词句,叫人听不出里面深藏的究竟是恨还是怒,深沉难辨,本是言笑潇洒狂放的豪侠,此刻竟如换了一个人。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到你面前只是送死,我——”肖虎话未说完。
  “还有我!”骆迁扬了扬手中的剑,“还有我们楼里这些兄弟!南宫苍敖,叫你一声鹰帅,是敬服你的为人,但你今日所为难以让我们心服!你要讲个清楚,为何扣押我们楼主,楼主究竟做了什么又犯了什么罪……”
  君湛然在对方手中,雾楼所属是不敢妄动的,但言辞之间的义愤却无法避免,谁能接受自己信任的盟友一转身后竟拔剑相向,成了敌人?
  雾楼的人不能接受,南宫苍敖也不能接受,他是旁人口中的豪侠,统领鹰啸盟备受皇恩的鹰帅,但他依然是个人,但凡是人,绝不会喜欢被人欺骗,被人背叛,而君湛然恰恰做的就是这两样。
  所谓歃血为盟,不过是一场戏……
  雾楼众人群情激愤,气氛一触即发,南宫苍敖却似没有听见那些吼骂,径自俯身拈起那滴血,注目良久,似笑非笑的一勾唇,本是无限嘲弄,却多出几分苦涩来。
  蓦然转身,将混乱的人群抛在身后,黑影拂袖已然离去,留下满场不明究竟的人,不仅雾楼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鹰啸盟中也无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一月之期,如若雾楼楼主君湛然不能活着出来,雾楼势必与他们反目,江湖之上也定然会因此事掀起轩然大波,甚而会惊动朝廷。
  看着眼前的形势,鹰啸盟里殊衍、温如风等人无不面面相觑,这一切,究竟为何会演变至此?
  究竟为何会演变至此呢……君湛然抹去手上的脏污,靠在沾有干涸血迹的墙上,视线所及,塔楼内依旧昏暗一片,鬼影重重。
  塔楼之内,暗无天日,如同另一个世界,此地不是人间,更像地狱里的修罗场,这里发生的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征战,只不过他们的争斗并非只因为好战,而是为了抢夺食物。
  从他所在之处放眼望去,周遭无不是密密麻麻的牢房,无门无窗,塔楼内如此布置,如同石窟的岩洞,层层叠叠,越是往上,便越是功力高深的人物。
  住的越高,越是安全,也越是可以避免争端,从高处往下看,人就如同蝼蚁,一方是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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