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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酿,红泥正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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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对华羽衡还不死心,为何要随着使臣回北戎?若方长的话真的只是临别祝愿,为何那“来日方长”四个字,清晰到叫人忽略不得?
即使没有回身去看,他也能够想象,那个自称“紫蓿”的男人,定是一脸笑意,满满当当地不见分毫瑕疵。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王君,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对小王爷说清楚,”老账房看了看兀自失神的人,又瞧了瞧手上的账册,虽然很是不忍心,还是开了口:“可这府里的帐若是出了问题,不知得牵累多少人……咱们慕容王君在的时候,从不曾出过这……王君是不是忙不过来?”
容温云心中一震,自从北戎与凤华王朝订下盟约,华雅贤便陪着慕容耀回慕容世家小住,府中一切事务便都交由他处理。华羽衡忙着朝务,醉客乡的事他也放不开手。
只是事情虽多,也不是毫无章法的,两边的事他都是熟悉的,也自信能够分得开。然而手上的账册被圈了一块出来,醒目的错误数字赫然提醒着他犯下的错。
王府里进项和支出,都关联着府中众人的生计,往重里说,就关乎着沁王府的兴衰。可他竟然把整个月的进项算岔了。
“对、对不起……”
老账房轻轻叹了一声:“王君不妨休息几天,这里就交给老朽吧。”
“韦先生,我会把钱补上的,我、我回去划钱过来……”
“王君……”韦立文皱了皱眉:“这倒不必,数目也不大,只是您最近身体……”
“王君?您在这儿,王爷找您很久了……”门外响起了华风低沉的声音,话音未落,华羽衡已经跟着走了进来,见到容温云果然在,便弯起眉笑了笑。
“怎么还在这里,回去歇着吧……”
“我……”连着几日来两人都是忙忙碌碌,躺在床上也只是寥寥几句话,现在听到她熟悉的口吻,容温云竟是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楚,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愣愣站着。
华羽衡有些疑惑,还是几步走上前,将手中的披风裹在他肩上,顺手合上了桌上的账簿:“太晚了,明天再过来,嗯?”
她的动作惊醒了沉浸在情绪中的人,容温云恍然想起自己犯下的错,禁不住低下了头:“我把账统、统错了,对不起……”
华羽衡见他不肯抬头,便将账簿翻开来看了看,王府里采用的一直都是她规定的新式方法,也不难看懂,只是粗略看看,就找到了让他难过的原因。
“没事的,明天到绸庄划些钱过来,把缺漏补上就行。”华羽衡把账簿还给韦立文,一边关照:“今天也晚了,明天再调三千两银子过来,韦先生也先回去休息吧。”
韦立文应了一声,很快收拾了东西,华羽衡让华风送她出门,这才将低头站着的人圈到身边:“我们也回去吧。”
“我,我会把钱补上……对不起,羽衡……我不是有意……”虽然并不明显,在被拢进怀里时,瘦削的身子还是一震,容温云低头喃喃。
华羽衡一言不发,只是拍着他的背,轻轻在他唇上流连地吻:“没事的,以后小心些就好了。”
熟悉的吻让怀中的人闭上了眼,气息急促起来,到底是怎么了?这些事他明明可以做好的,却总是被脑中不时冒出的一点乱七八糟的思绪干扰,不安的感觉甚至越来越烈,只有在她怀里才能暂且安下心来……
混乱的呼吸让华羽衡有些担忧地放开他,抚着他颤动的睫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容温云摇头,却又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竟然主动地微微送出舌头轻触她的唇,眼里也渐渐湿润起来。
华羽衡紧紧拥住他回应着,却也心知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一吻结束就将他抱了起来,快步往主院去。
容温云被她一路抱着,却并没有挣扎,直到对上她的视线才微微转开眼:“羽、羽衡……”
那样迟疑却又带着一丝期待的视线,几乎是瞬间就让华羽衡俯首称臣,轻轻覆上瘦削的身体,抚着他的发:“温云,怎么了……告诉我,好么?”
略显苍白的面容在她的凝视下渐渐泛出一抹红色,容温云摇头,却伸手勾住了她的背,把脸贴上她的胸口。
华羽衡怕他吃力,温柔地托住他的腰,干脆翻身躺了下来,让他趴在她身上。这样的姿势让容温云一僵,似乎很是紧张,却还是慢慢伏下来,两手环绕在她肩上。
“温云?”
见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华羽衡忍不住出声轻唤,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却只觉得呼吸一窒,空气好似都凝滞着,紫蓿临去的话想是一个越思越不得其解的谜团,不断在耳边萦绕。华羽衡的话伴着微凉的夜风一起撞进心里,打破紧张的同时,却也叫他一个激灵。
华羽衡一愣,忙侧过身让他枕在自己臂上,拉过被子替他盖好,一手摸索着在他背上轻揉。
容温云眼中一热,在她无声的动作里读出她对自己的珍惜,默默地转过脸,将微热的面孔贴在她手心,安心地蹭了一下:“羽衡……我……想要个女儿,好不好?”
华羽衡微微一怔,很快伸手抚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怎么忽然想到这个?是不是这几天没看到唯儿想得紧了?”
慕容耀在慕容家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华雅贤也陪着他,这个月甚至也会带上了孩子去了足有半月,他们妻夫两人,都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瞧见孩子了。
“不是……”
容温云轻轻摇头,低低的声音带着一点羞意,一点期待,讷讷地张了张唇,才伸手抓住了她的一边手臂:“我想……想要你的、我们的孩子……还是、不可以吗?”
从唯儿满月后,他们虽然也时常有房事,却大多数是和缓而温柔的,有些时候华羽衡甚至顾惜他的身体而不做到最后。就算偶尔激烈起来,事后华羽衡也一定会记得让他喝药。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没好,因此总是乖乖配合,从不曾询问过她这方面的事。只是,他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融着她和他的骨血,会成为像她一样优秀的女子。
何况,紫蓿那一句意味深长的“来日方长”,也让他觉得不安,说不出是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从何而起,却越来越强烈地侵扰着他的思绪。
“唯儿还小,你现在照顾他就忙不过来了,”华羽衡拍了拍他抓住自己的手,低头瞧着熟睡的孩子:“我们不说这个,好吗?”
“可是……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比起有唯儿之前也不算差……”容温云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把脸埋在她肩窝,低声恳求:“羽衡……我怕……”
华羽衡心神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他内心的隐隐担忧,可是在容温云神智清醒的时候听到他说出“害怕”两个字,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想到他对自己终于完全敞开心扉,心里不由觉得欣慰;抱着他轻颤的身体,却又是挡不住的心疼。伸手在他颈后慢慢抚着,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第 49 章 为难
第四十九章 为难
容温云说完梦呓般轻飘的话,便像是松了一口气,将这些天来混乱而复杂的思绪一点点说给她听,虽然紊乱,却努力尝试着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华羽衡慢慢伸手将他的长发拢到耳后:“你若真的想要个女儿,我们就再要个孩子……”
“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看进他满是激动的眼,她的声音只是淡淡的,却像是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你不只是我的账房,也不只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安,但是,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唯一想要携手到老的人,懂吗?”
“我向皇姐讨过承诺,她不会干涉我的私事……而且,我也打算过几年就辞了爵位……”怀里的男人有些不解她为何忽然转了话题,华羽衡只是对他笑,在他额上亲了亲:“给唯儿取名的时候我就想过,他也许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所以,就算我们没有女儿,也没有关系。你放心……”
容温云莫名不安的原因是在于紫蓿临走时的那些举动和言语,她虽然想不透那些话,但她相信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心意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也相信华宇斐会信守她们之前定下的约定。
朝里局势渐稳,与北戎更是盟约已定,边关也是兵强马壮,无论内政还是外事,都没有太大的疏漏,华宇斐身边又有冷子雅辅佐,想来离她能够悠闲自在的日子也不远了。
她已经开始着手把醉客乡和书肆的生意向南方转移,甚至在江南托可信的人购置了田地。这些事她虽然不曾刻意对容温云说明,但以他对账目的敏感,定是很快就能够看出一些眉目的。
而慕容耀命人将唯儿送回来后,容温云的心思也就被儿子引住了大半,虽然还是不能放松精神,到底是慢慢稳定下来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却是年底的最后一道旨意。北戎使臣到访,行属国礼,华宇斐命各勋贵重臣必须到场,以示诚意和庄重。
“皇上,我主已废去帝号,改元静熙,命上下文武以国主称之。”
说话的人一身白袍,面上甚至覆了面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从身段上却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是个男子。
殿上或坐或立的,无一不是身份地位不凡者,虽然注重礼节不曾开口,面上却都露出疑惑和不屑的神情。北戎难道无人了么?竟然会派一个男子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单膝跪着的中年男人见华宇斐抬了手,便从容地站起身来,对上四周不谅解的目光,朗声道:“小臣忝居国师一职,今日代表我主奉上国书,从此愿为臣属之国。”
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朝臣鄙薄和抗拒的心理稍有减轻,华宇斐点了点头,笑着应道:“据闻国师乃是北戎王的心腹臂膀,今日到访我朝,朕深感荣幸。请入座。”
“皇上美意,小臣敢不从命?但我主尚有一事嘱托,若不能达成使命,小臣心中不安,还望皇上容小臣先行禀明。”
华宇斐稍稍坐直了身体,温言笑道:“哦?国主还有何事?”
白袍的男子复又拜下,一揖到底:“我主愿效仿先贤,与天朝结秦晋之好,从此兵戈入库,马放南山,两国永为姻亲,再无征战。”
高坐明堂的天子短暂地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对方提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事,随即也就摆上公式化的笑容,点头应允道:“国主有此美意,朕自当从命,只是朕膝下虽有三子,却都尚在冲龄……”
“皇上,我主有一子,生就容貌过人,中原的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自小就曾言说,非当世英豪不嫁,不知可能高攀天朝英杰?”
他话中口气虽是谦卑,对他口中提及的男子却是丝毫不吝溢美之词,眼里也是毫不遮掩的赞赏。华宇斐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何言高攀,贵国王子下嫁,朕自是欢迎。”
北戎虽然不见得真心臣服,但仅仅是嫁一个男子过来,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随意封个贵君安置在后宫,也就算是全了北戎的面子。
“如此,请皇上为沁王爷和殿下赐婚。”
此言一出,旁人尚没有什么反应,华宇斐倒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向左侧的华羽衡看去,却发现她微微低着头,脸色晦暗不明。
“国师何出此言?沁王早已册立王君,贵国王子人品不凡,怎可屈居做小?不如另选他人,朕定会亲自主婚。”
“皇上,王子殿下有言在先,非当世英豪不嫁,听闻沁王是贤王独生女,想来是将门虎女,又是皇上倚重之人,因此久已心仪,虽知沁王爷有夫,也愿屈尊下嫁,与沁王君不分大小,还请皇上成全。”
华宇斐颇有些尴尬,她曾信誓旦旦地答应过华羽衡,绝不对她的亲事插手,横加旨意,然而这个使臣却指名道姓地要将王子嫁给华羽衡,甚至不在意她已有夫郎。
“既然王子有意于英雄豪杰,国师与王子又是刚到中原,对我朝俊杰尚不熟知,何妨在此多逗留一些时日,也好为王子挑个更合意的妻主。”
“皇上,天子一言,可当九鼎之重,您方才已应允小臣,此刻却又诸多推搪,我主诚心相交,难道您却要失信于天下么?”
华羽衡一直不曾抬头,听到此处却微微皱眉,抬起脸来看向一脸为难的华宇斐,起身到殿中心拜下,伏地道:“皇上圣明,臣虽领亲王衔,官居一品,却多是依仗母亲威势,实在不敢冒领王子殿下的错爱,请皇上和国师明鉴。”
华宇斐朝阶下看了一眼,一边是北戎使臣咄咄逼人,一边却是华羽衡毫不退让的目光。不由将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在心里后悔了十七八遍。
“呵呵,今夜是为国师接风洗尘,怎么在此议论起此事来了?”冷子雅见气氛凝滞,华宇斐和华羽衡都是一言不发,一身白袍的国师更是一口咬定,寸步不让,便只得上前圆场道:“此事虽是儿女亲事,却也关乎两国交际,分属朝政,岂能如此儿戏地轻易定论,皇上理应选定吉日,于朝堂接见国师,再将此事从长计议。”
她的话有礼有节,既没有推拒亲事,又替华宇斐抹去了方才的承诺,多了“从长计议”的机会。华宇斐自然踩着台阶下来,温言安抚了几句,便扯到了两国的风土人情上,果然是决口不提朝政方面的事。见情况至此,中年男子也不再多说,只在位上坐了,不时应对几句。直到宴席散去,才淡淡地起身,向华羽衡原先所坐的位置瞧了一眼。
那里自然是空空荡荡的,早在华宇斐离去后,那个女子便也寻个空当离开,男子朝左侧身后笑了笑,不像方才那样程式化,却更多了几分温情和宠爱。
“你看中的,竟是那样的女子?”
被他语焉不详地评价为“那样的女子”的人,此刻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御书房的坐塌上,一边端起茶送到嘴边,一边瞧着刚脱下明黄凤袍的帝王。
“我不会娶什么王子的。”
“知道知道,”华宇斐一脸不得已,朝她看了一眼,不由苦笑:“你就真的要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正是。”
“明天先让人去探探那个什么国师的意思,就算要朕纳了他的那个王子做贵君也没什么……”见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华宇斐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背着手走了两步,为难道:“可他要是非你不嫁……”
“那我也不娶,”华羽衡定定地看向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至多你定我个抗旨不尊的罪名,罢了我的官,收回我的爵位就是了。正好省了我费事辞官。”
“胡说什么!”
华宇斐将手上的一本折子砸到她身上,想到她登基时这人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和她对自家夫郎宠爱呵护的举动,一腔恼怒又消散下去,哭笑不得地挥了挥手:“朕真是欠了你的,算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朕自有分寸。”
华羽衡无可无不可地跪了安出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果能够推掉自然好,不能的话,她借此脱身也不失为好事。
回到家中才知道容温云已经回到了知还院,便将此事抛到脑后,紧走几步进了门。
容温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还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情很是专注,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反而是他手中抱着的孩子先看到了她,不安分地扭动起了身体。
儿子瘪着嘴要哭出来的样子立刻将男人的思绪拉了回来,抱着孩子起身边走边哄:“小唯儿……宝宝怎么了?哦……不哭哦,爹爹抱抱……”
姿势的忽然变换让孩子一时适应不来,更是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容温云怕他摔下来,只好抱紧他,孩子却不领情地哭闹了起来。
华羽衡看着他略微僵硬又极尽温柔的动作,不由失笑,让听到声音进来察看的听雨下去,示意今晚留下孩子和他们睡。
“唯儿乖,不哭哦,不哭了……”
“我来吧,”华羽衡接过孩子,熟练地隔着包裹的被子拍着他的背,一边招手让刚看到她的男人在身边坐下:“来,唯儿,咱们不闹爹爹了,跟爹笑一个……”
说来也怪,在容温云手中还不停挣扎的孩子这会儿竟真的安静下来,睁着点漆般的眼眸看着他,挥舞着小手要往他怀里扑。
第 50 章 身份
第五十章 身份
些微的挫败感在儿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时已经消失殆尽,见他往自己这里靠,容温云连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要抱他。
“温云……别,他重了不少,现在又闹腾得很,我抱着吧……”华羽衡只往他身边靠了一点,让他能够抓住儿子的手臂亲着,却没有把孩子交给他,反而推着他在床上躺了下来:“这几天我告了假,就让他跟我们睡吧?”
她一边说着,便将孩子放到了容温云身侧,果然见到他惊喜交集的神情,心头顿时一阵柔软,展臂将他和孩子都拥住。干脆将朝上的事按下不提。
容温云却像是看得出她心思不宁,一边小心地拍抚着儿子,一边转眼看着她:“羽衡……你有心、咳咳……有心事?”
华羽衡原本不打算告诉他,见他咳得有些猛,忙翻身抱起他,在他背上拍了拍:“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几下轻几下重的拍抚让容温云好受了许多,抿着唇忍了一会儿,将到口边的咳嗽压了下去,伸手推了推她:“唔,有点……你带唯儿去睡吧,怕把病气过给你……”
华羽衡略一犹豫,便抱着孩子走到门外,喊来听雨说了几句,又提笔写了方子递给华风,让她去抓药来。自己则披了外氅到偏厅支了个小炉,把手边几味常用的驱寒清热的药材丢了进去熏着。
“羽衡,别弄那个……我没事……”
容温云的声音从内间传来,大约是闻到了药味,随意地披了一件衣裳,便往她身边来:“真的,一会儿我喝点药就好了……”
华羽衡知道他是怕自己受不了一屋子药味,也不多说什么,只敞开外袍将他包进怀里:“别替我操心,还是快些去歇着。”
“那你……”
“我陪你,来……”她伸手就将迟迟疑疑的男人横抱了起来,容温云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她,面上不由微红,掐着自己的衣服不知该说些什么。
“近来天气不好,十个病着的倒是有七八个是得了伤寒,”华羽衡拿被子将他裹好,才叮嘱道:“你也别去店里了,要不然病得缠缠绵绵地倒不知要多少日子才能好了。”
冬去春来,若是病倒了,连身强体健的都免不了要有一番折腾,他的身体虽然稍有起色,却也算不上强健,若是拖拖拉拉地病上十天半月,恐怕才养起来的一点精神元气又要折去小半。要是再加上今天出的事,闹得心里不痛快,还不知会如何……
容温云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担心,便伸手在她臂上推了推:“羽衡……你怎么了?我都听你的……咳、咳咳……”
华羽衡用力搂了他一下,低头亲他:“哎,没事,今天北戎的使臣到了,突发奇想地说要跟我朝结姻亲之好,那个国师看起来很不好打发,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国师竟然也是个男人。”
“也”是个男人……
容温云在她的感慨里再一次想到了紫蓿,他知道华羽衡心里定是也想到了他,否则以她在女子还是男子为官方面的观点,是不会说出这种感叹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时间来仔细考虑,就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打断。
他忙着背过身捂住唇,华羽衡知道他怕传染了自己,又见他颈上都印出淡青色的脉络,想来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强忍着,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也不跟他犟,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忍忍也好,一直咳下去就难停下来……不过也不要太较劲……”
“羽衡、咳……他、他来了么?”
容温云抬起脸来,眼里因为不断的咳嗽而笼上一点水气,盈盈地看着她,华羽衡亲了他一下,没有装糊涂:“没有,不过,那个国师也许与他有些渊源。”
“虽然年纪上不太同,但那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刚见面时那种打量的神情,更是连眼角眉梢的感觉都是相似的,”她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迎上他不解的目光,也不再等他发问,说出了先前大殿里自己奇怪的感觉:“要不是声音和年纪都差了许多,我倒真要以为他又换了一个身份来。”
她也许不会太在意紫蓿倾城的容貌,却一直记得他第一次看向自己时,带了探寻和一点玩笑般的欢喜的眼神。
今日殿上那位国师,眼神虽然要老辣得多,但剥去那些历经世事的些许沧桑,与紫蓿当时几乎是如出一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华羽衡握紧他的手,见他忍得实在难受,索性把他连着被子抱进怀里,坐直了身体让他半躺着,一手按抚着他胸口:“怎么忽然就咳得这么厉害?先靠着睡吧,躺下怕是咳得更厉害……”
容温云默默侧过脸,温热的脸孔贴着她略带着凉意的掌心,鲜明的温差让他一个激灵,却更紧地反手抱在她背上。
年少时也曾希望有人对自己温柔照顾,却在一年年长大后把这样的心深深埋葬了,病着痛着的时候,会拿出来幻想一下,再独自一个人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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