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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酿,红泥正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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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把她的名字唤得这样软又这样沉,百转千回的惹她心喜心疼,她伸手他压进胸口,恨不能从此化作一个,再不让他受伤,再不要他难过。
  想要更贴合,阻隔在他们之间的衣物,都被扔到一旁,她翻身覆上那具身体,细细密密地吻过每一寸肌肤,把他的颤抖和喘息都紧紧拥在怀里,极重地把他纳入体内。
  那一瞬间绷紧到极致的身体让她心疼欲裂,她不动,却也不许他退出来,就着这样的姿势压住他战栗的背脊牢牢按向自己。
  两具身体,像是被凝固了一般,只是被侧压在下方的身体克制不住地颤着,在六月的天气里竟然凉得叫人心惊,华羽衡抱紧了他,强忍着心痛开始急切地动作,一边捧起了他的脸,印上那双失了焦点的眼睛:“温云,温云……”
  身下的人满脸都是汗湿,却终于抬着手抱住她,暗哑的声音挣扎着要从喉间出来,争先恐后,临了反都堵成一团嘶声。
  “啊……羽衡,呜、好难过……”
  温热的液体落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时,她其实很疑惑。她哭了吗?
  终于找到他的时候,他哭着闹着发泄,昏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甚至是刚刚,大夫说他的眼睛可能永远也好不了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会哭,可是那些水汽要凝起来又散下去,却怎么也不曾落下。只有此刻,她把这个男人按在胸口,却总也堵不住那样密密麻麻的痛,痛得她,忍不住要落泪。
  她对他说过许多次抱歉,有时是歉意自己的失职,有时是遗憾自己不能陪同,或者仅仅是心疼他吃过的苦受过的伤,可是这一次,直到那个男人在她怀里醒过来,她都没有再说这句话,只是抱着他坐起来,亲自打理了他的洗漱穿衣,轻轻跪了下来帮他套上出外的软靴:“温云,我们回家。”
  容温云面上是柔雅的笑,伸出手想要碰她,一只脚却被托着放到了温暖的膝上,套上软靴,这样毫无尊卑之念的动作,即使她不是皇亲国戚,也几乎是惊世骇俗的。
  容温云却没有阻拦,只是等她替自己穿好了鞋,才摸索着探上她的脸,慢慢点头:“嗯、嗯。”
  “你在想什么?”
  尚算和暖的风吹过庭院,穿过树叶带起沙沙的声音。男人温厚的声音带着一点迷惑,搭在她背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睁开的眼中露出不满的神色。站在一旁的听雨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华羽衡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低头亲他,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我自然是在想你的,可你一心只想着那个浑小子,刚半天就问了不下五次。”
  听到听雨的闷笑,容温云似乎有点尴尬,轻轻推了她一下:“可你昨天不是也说想唯儿了么……”
  “那小子早两个月就被母亲接到慕容家了,他很乖,这几天听说大姐还教了他一点功夫强身健体,说不定正乐不思蜀呢。”
  容温云闭上眼靠近她怀里,索性不跟她逞口舌之利,果然,他刚一皱眉,取笑他的声音便立刻停止了,华羽衡温暖的手掌按到他日渐圆隆的腹上,一边帮他轻揉,一边劝他先睡一会儿养神。
  她那一日说要带他回家,他也什么都没有问,本以为他们要回京城,却不料她竟然亲手写了密折“密报”沁王爷病重,在战乱中失踪,生死未卜。直接带着心腹的几个人到她先前在江南置下的庭院里。
  原来,这才是她说的“回家”,容温云安心地合上眼,便想起她握着他的手一寸寸走遍了这个别致的小院,带着他“认识”了他们以后要长住的“家”。
  耳里还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脚步匆匆地进来,向她回报着什么。他们在这里落脚,皇帝其实是知道的,却也真的就默认了她呈报上去的“病重、失踪于战乱”,声称她公忠体国,乃是贤王良将的风范。圣旨里却没有要派人寻找她。
  朝中本就忙于与北戎新继位的皇帝重新订立盟约,修缮两国关系,再加上冷子雅的适度“提点”,朝中大臣便都知道了皇帝并无寻回她的意思,自然聪明地对此绝口不提。
  既然皇帝都是一副不管不顾的姿态,他们的儿子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华雅贤和慕容耀接到了慕容世家。
  天气晴好,虽然不是烈日当头,却也让人暖洋洋地,怀孕的身体本就渴睡,容温云靠在她怀里,在熟悉而安定的气息里很快便睡着了。华羽衡收了收怀抱,干脆让听雨和华风也下去休息,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揉着他的发,慢慢地哼起从前听过的小调。
  华风带着教引相公和唯安进来的时候,华羽衡自己竟也有些昏昏欲睡,然而看到张着手朝自己和容温云扑腾的小小孩子,立刻便笑弯了眉眼。小声哄他爹爹累了,不能吵醒爹爹。孩子虽小,却很懂事,只趴在她脸上亲了两下,涂了半边面颊的口水,就乖乖让教引相公抱着离开了。
  “慕容爹爹呢?”
  “贤王君说他去书房等你们,”华风大约是喊得习惯了,一时竟没有改过口来,华羽衡笑了笑,见怀里的人还沉沉地睡着,松软的身体,微微翘着的唇角,都是这些天来少有的安逸,更是舍不得吵醒他,便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将他抱起来:“去请爹爹到卧室来帮他看看吧……”
  容温云对她说过当日的具体情况,她相信穆清飞给他的药是解药,但或许是因为他的体质不好,或许是因为穆清飞的解药并不能完全克制方诺所配的毒。她检查过,容温云和腹中的孩子的脉相都没有问题,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好起来。
  她自诩医术不错,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传书将慕容耀请了过来,希望他能有办法治好。幸而慕容耀只是伸手诊了一会儿,便对她点了点头。
  大约是前段时间真的太强撑了,这些天容温云只要在她身边就一直睡得很沉,华羽衡让他在床上躺好,才转向慕容耀,感激地笑了笑:“爹爹,你有办法治好他的眼睛?”
  “才一年功夫,他怀着孩子,怎么反倒瘦成这样?”慕容耀朝床上看了一眼,心有怜惜:“你离开京城也好,以后他也好过些舒心日子。”
  华羽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里的急切都变成了温柔的笑意:“他总是说不在意了,可是……”
  慕容耀拍了拍她的手臂,提笔写了方子:“这里有几味药不好找,我回去会帮你留心着,如果寻到了就给你送来,放心,天长日久的,总能慢慢好起来。”
  华羽衡沉默地笑了笑,虽然并不是立刻就能让他好转,但有希望总也是好的。她正要答应,却见原本躺着的人不适地动了动,连忙上前扶着他起来。
  “王君……?”
  “哪里有王君?”慕容耀走近床前,虽然明知他看不见,还是对他笑了笑:“你这孩子却是比羽衡还要拘谨。”
  容温云轻声喊了一句“爹爹”,便红了面容,却还记得方才听到的话,一手拉住华羽衡,一边伸手抚了抚圆隆的肚腹:“爹爹,我没事的……”
  他的担忧并不掩饰,慕容耀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怜惜地在他与华羽衡交握的手上轻轻按了按,点头道:“你别担心,等孩子生下来我再为你配药。”
  华羽衡无奈地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声,拥住容温云的身体:“多谢爹爹。”
  既然容温云不肯立刻用药,慕容耀便先行回了慕容世家,毕竟其中有几味药很难在一时凑齐,孩子出生前这几个月,他也正好用来配齐药材。
  华羽衡本要说什么,容温云却伸手圈在她颈边,摸索着亲在她唇边:“羽衡……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的……”
  男人的神情认真而执着,华羽衡无奈地抱紧他:“好,我知道……说起来,我真是什么时候也拗不过你……”
  容温云只是笑,勾着她的脖子慢慢地伏到她肩上:“羽衡,他是我们的孩子……我爱他……也爱你……能遇到你……真好……”
  一句话说到最后,已经轻得难以辨认,华羽衡面上,却渐渐浮起惊喜和满足,遇到她好吗?认真地盘算起来,她一心想要宠他爱他,却总是将各种各样的伤害带到他身边。然而这个男人从无怨尤,竟只觉得幸运。
  事实上,能得他相伴,她才是真的想要感激上苍的那一个。
  屋外的阳光从虚掩着的门里透进来,照着男人的侧目,显得光影模糊,融成暖暖的一片,听雨哄着孩子的声音也时不时地传进来。
  她看着身边的人,伸手扶他起来,牵着他的手慢慢走了几步,男人虽然目不能视,却若有所觉地侧身面向她。
  华羽衡看着他笑,几年甘苦,几经风雨,彼此却都觉得幸运,那也便是幸福了吧。
  “你觉得好就好……”
  ……


番外一 紫蓿

  “小主子,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月叔,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个玉叶子虽然质地不错,宫里也不是没有更好的,再说舅舅一向疼我,肯定不会生气的啦……”
  “你这个孩子啊,”中年的男子手握着碎成几片的紫色玉石摇摇头,急得红了眼,几乎要哭出来:“主子就只留着这么一个东西……你、你怎么就……”
  “阿月,怎么了?”见林月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粉团般的孩子也被吓住了,呜呜地哭了起来。掀起帘子进来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将他抱起来:“小家伙哭什么?”
  林月一边抹泪一边已经跪了下来,捧着手中的碎玉请罪:“公子,都是老奴不好,这、这……”
  男子清绝的面上忽而僵住了,原本的一点笑容迅速地散去,接过来后竟是怔怔地盯着那几片碎玉,一时间恍惚起来。
  被他抱在手里的孩子吓得不敢再哭,抽抽搭搭地摇头:“舅舅,是默儿顽皮,不是月叔弄的……”
  林月一直注意着主子,自然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忙伸手接过孩子,扶他到一旁坐下,伸手去掰开他紧握的手掌,掏出那几片碎玉来。
  “公子,您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打骂奴才,哪怕是要了奴才的命也……”
  “阿月,说什么呢……”男子伸手搀他起来,又招了招手把孩子叫到身边:“小家伙,你是要继承方家的,可不能动不动哭鼻子,好了,舅舅今天还有事,你自己去玩吧……”
  “舅舅,你别难过,你喜欢那个玉叶子,默儿寻一个一样的来送你好不好?”
  男子伸手在他发上揉了揉,慢慢露出一点笑容:“不用了,舅舅不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他珍而重之收了二十来年的东西,其实不过是她为了给弟弟的恶作剧“道歉”而送来的众多礼品之一罢了。
  无关情爱,甚至无关他。只不过是她的一个礼节。甚至,她都不知道曾经送出过这么一片玉叶子吧。
  在见到那个传说里宠爱夫郎的女子前,他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和史书里的那些轶事一样,传闻总是会被无限美化或者丑化的。
  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对一个男子善始善终?喜爱的时候,自然是宠着护着,等到厌弃了便是怎么瞧怎么不入眼。
  这种事,从他有记忆起,就不断地发生在他身边。每一年宫里都会多出许多年轻貌美的男子,或温柔可人,或风情万种。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替父君抱不平,久而久之才发现,这样的事情年年发生,能够留下来,并且在宫中立足的,不过寥寥几人。
  更多的男子,都如同夜间幽放的昙花,短暂的宠爱后,就没了下文,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他的父亲,依旧多少年如一日地稳坐凤君的宝座。对他的愤愤不平,只是一笑置之。甚至偶尔还会玩笑般笑他小心眼。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喊了五六年“父亲”的凤君,并不是他的生身父亲,他的爹爹,其实是北戎国内,最为尊贵的男子。从未在人前展露真正容貌的那位国师。
  方诺,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名字的,甚至也知道,这个人是他母亲的情人。
  回到方诺身边后,更是不断听到有人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女皇陛下最爱的人。即使,从来没有过任何正式的名份。
  他在方诺身边的近十年里,他的母亲的确从未亏待过方诺,礼节、地位,甚至小到衣食住行,他们父子二人,都享受着最好的一切。女皇对着他们两人,也总是言笑晏晏,和蔼可亲。
  他以为,那就是下人们所说的“爱”了。
  而即使是这样,他的母亲也从未为了方诺放弃过身边的任何一个美人。宫中也依旧是不断地旧貌换新容。
  所谓的喜欢和爱,也不过尔尔。传闻里的那两个人,难道就能够免俗么?他进屋的时候,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的。
  然而只是在对上那双明澈眼眸的刹那,便知道自己想错了。她看过来时,含笑赞了一句。与四周的那些女子说不上有什么不同。却叫他心里一动。
  他知道自己的容貌对女子有多大的吸引力。看惯了女子肆意探求的目光,乍见到那双眼睛,他便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异。
  这个叫做华羽衡的女子,是真真没把他看进眼里的。那个赞赏的笑容,不过是应景的面具罢了。她的心思,留了一些应付着官场同僚,剩下的,便全都黏在了身边那个面色不佳的男人身上。
  她的夫郎,传闻里,被她比作寒梅,视若珍宝的男子。
  看回身边时,她的温柔和宠爱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浓浓的笑意从眼底漫上来,那样的欢喜和满足。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下那个决定,软硬兼施地逼着那个男人喝下“酒”的。他一直是小心谨慎,谋定而动的。只有这一次,也许是他在凤华国的这些年里,做过的最莽撞的事。
  没有任何利益,甚至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在疏忽之间,觉得意兴阑珊。
  原来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过的,他一直以来以为不过尔尔的感情,原来是这样的甜蜜而美好。
  所以,也就任性地,想要在离开前给他们添一点小麻烦。
  任性地对着她心爱的人口屡屡出恶言,冷嘲热讽,甚至临了,还煞有介事地“警告”他“来日方长”。
  半真半假地对着那个女子说喜欢,看着她淡漠地拒绝自己,心里涌起的,却是真真实实地疼。
  只是,从想错了华羽衡和容温云的感情后,他似乎就处处料错。
  本以为盟约签订,他便再不会踏足凤华,却谁知,他的母亲竟然要将他嫁到凤华。他厚颜求了母亲,甚至,用上这些年为北戎做的事作为筹码,求她将结亲的对象换成华羽衡。
  若是真的能嫁给她,他愿意为之前的任性妄为付出代价,任由她和容温云责罚,将过去的种种一并丢开。从此再没有什么紫蓿,再没有什么皇子,只有全心爱她的穆清飞。
  然而终究是不能。
  他终究是求不得汲汲渴望的那种感情。逼得她不得不远离京师,以身犯险,以至于中了母亲的算计,一病不起。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他已经知道了求不得的苦,又怎么忍心叫她再去尝爱别离的痛。
  方诺对妻主,是近乎不管不顾的执念,然而到底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对着他的苦苦哀求,到底是心软。答应了他在不影响大计的情况下饶过华羽衡的性命。
  “紫蓿”拥有的势力,他原本,要一并交给母亲的,只因为还没来得及完全整理出来才拖延了。到此刻,却成了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
  他的母亲偏执地认定北戎定能一统天下,他却知道凤华与北戎,农耕游猎始终不能相通,彼此之间只能是划疆而治。就算一时能够小胜,北戎也没有长期供应战争粮草军饷的实力。更何况凤华的皇帝决策英明,绝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虽然他不能说服母亲,凭借多年来收集的凤华军情国情,却能够劝服他的姐姐,北戎的监国皇女和父亲的族人。
  北戎宫变,一夕之间监国皇女在方氏一族的支持下成了皇帝,征战在外的皇帝却被奉为太上皇,被“接”回宫中颐养天年。
  他也从此换下少年的装束,离开朝堂成为方氏一族的家主。
  当他得到江南兴起的“烟雨楼”那位宠夫如命的主子的画像后,只是笑了笑,听说她的夫郎前些年都病着,身子不好,这几年才渐渐好起来,跟妻主一起打理生意。
  他喜欢的那个人,大概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吧,到底,是如愿以偿了。
  只是北戎终究不比江南。
  车马如龙,随从如云。
  行动顾盼,都是睥睨的姿态。他的权势更胜父亲当年。便是国中女子,也不敢对他稍有慢待。
  中原凤华的情报,依旧由他掌握着。几乎军中所有斥候都知道,有着紫色叶子印信的消息,来自方家的那位公子。

番外二 慕容

  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从来不缺行走其间的男子,然而慕容耀也能算得上一个传奇。
  根骨不凡,容貌秀美,从束发的年龄起就是众多武林世家家主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选。只可惜这位翩翩公子心如铁石,只爱行走江湖,仗剑逍遥。
  慕容家主事者慕容访的夫郎与她青梅竹马,却不幸早逝,后来她虽然也娶过一房小侍,对夫郎留下的这个独生子却是十分宠爱,乃至到了纵容的地步,不仅不以为忤,反而颇为爱重这个儿子,大大小小的场合都会将他带在身边。甚至放出风声,有意将家业交给慕容耀,招赘儿媳入门一起继承慕容家。
  虽然招赘的名声不好听,但继承慕容家的诱惑却是极大的。更何况,慕容耀本身的容貌武艺,也叫人不得不赞赏。
  上门提亲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慕容耀却忽然失踪了。只留下消息说会自行寻找如意妻主,不劳母亲费心。
  从此就踪影全无,只有每月一次的平安信寄回家中。慕容访又气又急,却也对儿子的性子无可奈何,偏偏舍不得打骂,也知道儿子的功夫少有敌手,干脆就此放任不管了。
  一连收了十封一模一样的信,第十一封终于有了不同的内容,慕容耀极其简单地提到了自己遇上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好女子。慕容访无奈苦笑,一边责骂儿子敷衍她,一边暗自着手准备办喜事。
  在她看来,自家儿子样样都是极出色的,虽然性子难免被她纵得有些不够“温婉”,待人却也是极真的。既然儿子喜欢上了人,定然能成其好事。就算对方身份差些,只要品性好,她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再往后的几个月,慕容耀的平安信时有时无,她也没有太在意,只以为他把心思用到了喜欢的女子身上,一时疏忽了。
  然而慕容耀回来时,却着实吓了她一跳。
  半身的血污,背上却紧紧背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女子。
  她这才知道,儿子竟然随着这个女子上了战场。当下又惊又怒,检查过他没有受重伤,才稍微放下心,更兼后怕起来,怒斥了几句。
  慕容耀却是疲极了,只来得及求她为那女子疗伤,便昏睡过去。
  军中不见得没有大夫,但对于毒术,却总是不如江湖中人内行,那女子中毒已久,却还受了内伤。她虽然觉得棘手麻烦,看到儿子昏迷中还紧紧攥着女子的手不肯放开,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找来慕容家精通毒术的弟子为她解毒疗伤。
  灵药用了不知其数,才将女子从鬼门关边硬生生拖回来,见儿子整日围着她转,自己却瘦了一圈,慕容访不免开始担忧。
  从这女子的装扮来看,她的身份绝不会低,又是在朝中为官,恐怕要她入赘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但要她把这个从小捧在掌心的儿子嫁出去,她又怕儿子受了委屈,心里总是不舍。
  只是还不等她这厢犹豫完,才稍微有些好转的女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问慕容耀,他也只是沉默。逼急了才跪下说是他一厢情愿,那女子对他并无意。
  江湖中人不拘细行,从来不缺风流不羁的韵事,然而慕容家的长子未婚先孕,也实在是惊世骇俗。
  慕容访索性闭门谢客,把恶意的猜测和嘲讽都隔绝在门外。眼看着儿子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也是心乱如麻。
  那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对儿子如何她不知道,但慕容耀对那女子的心意,她却是看得清的。怀着孩子再苦,也从来不肯退让一步,甚至对日常的饮食,也要小心检查过才敢入口,生怕她要对孩子不利。
  天下父母心,又有哪个忍心自己的孩子这般自苦。慕容耀肚子里的,再怎么也是她慕容访的孙辈。
  孩子出生后,慕容耀似乎也忘记了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干干脆脆地改作已婚男子的装扮,大方的姿态倒叫存心取笑的人讨了个无趣。
  慕容访知道他一贯有自己的主意,却也几次见他在独自无人的时候怔愣出神,灵秀的容貌多了一点沉沉的重量,蓦地叫人心疼。因此做主将家里的一些事交给了他管。一方面不愿他胡思乱想,另一方面,也是给他和新出生的孩子留下保障。
  慕容耀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对此并不推让,凡是她交付的事,也每每办得妥帖。
  孩子的名字一直没有取,慕容耀只给她取了小名,叫做“历儿”。孩子长得很好,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好资质,不到五岁就能够端端正正舞好一整套剑法。慕容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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