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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炊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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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皇妃也是在禁宫的藏宝阁见到了,所以故意出了这么个难题。可惜梅逍已死,现在梅家会雕九凰朝凤的,就只有这位三少了。”她收起画卷,“梅家的意思,是要我带她回去,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梅家二少三少一起失踪,梅三少离家前曾经放话歇手,而那位唯一制得住这两个人的梅大少尚未归家。”
  
  “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把画卷卷好塞回怀里,“关系就是,我明着去,还不如暗地里和她打好关系,再以朋友的身份求雕。”
  
  “其实,”邱秣见她要走,开口问道,“既然想要九凰朝凤雕,势必是从梅家入手,帝上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要你来解决?”
  
  “邱秣,”她回过身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年纪不算老,又是发福,记性都变差了。当年我们不是也在京都,先帝赐婚给梅逍,你也不想想她正君是谁?”
  
  邱秣恍然大悟,“哦,是,是…”
  
  “所以你想想,这层关系算下来,梅三少还得叫帝上一声姑姑,她要是不愿意雕,帝上难道还能砍了自家侄女?”
  
  ***
  
  “阿朔,我自己来就好了。”林绰想要接她手里的盆,梅朔闪过,把盆放下地,“坐床上去。”
  
  他乖乖坐好,梅朔蹲下身,抓过他的脚,脱下鞋,林绰总觉得自己的脚不干净,缩着想要抽回去,梅朔紧紧握着他的一只脚腕,除了布袜,放进热水里。
  
  “别动了,一会水洒了。”
  
  林绰果然不再动弹,她又除了另一只鞋袜,按进水里撩起水泼在他脚上,轻轻地揉搓。
  
  白皙瘦弱,她一手握住他的脚底,抬起了一只脚,“小绰儿,你真的是很瘦呐。”她用一指抚过明显的指骨,他小巧的脚趾微微蜷缩着,“那,那我以后多吃点。”
  
  梅朔轻笑,用手扳开他的脚趾,贝壳般的透亮指甲,她用手指轻轻蹭着,又按回水里。换了一只脚慢慢继续洗。
  
  洗完了用巾帕包起来擦干,她端起水盆,“坐着别动,等我回来。”
  
  梅朔走到后院倒了水,回来拿出白日里买的雪花膏,打开小瓷盖,用手指捞了一小块凝膏,另一手抓过他的脚,在后跟慢慢抹开,然后用手掌揉满整只脚。
  
  林绰坐着一动不动,双腿曲起,坐在被子上,一手拽着膝盖上的布料,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那股小蚂蚁在心上爬的□感又涌了上来。
  
  她换了一只脚,在后跟干裂的地方上下抚摸,涂完了抬眼正看到他呆愣的表情,心下一软,拉过他的脚在算珠骨上轻轻啄了一下,林绰吓得一缩,梅朔起身放掉雪花膏,坐回床上,放下他刚刚被她微微掀起的裤腿,“冷吗?”
  
  “不会。”他摇头,屋里升起了火。他不知道梅朔怎么突然会想到在家里搭火炉,三角支架撑起的小铁炉,燃着不算旺的火苗,墙上也映着橘色的影子,闪烁不断。
  
  “那把衣服脱了。”
  
  “啊?”他瞪大了眼看着她,梅朔故意扬起一抹坏笑,勾着他的下巴,“快点,脱光了躺床上。”
  
  他还是瞪大了一双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一直以为她是好人的,为什么会突然向他提这么无理的要求?他摇头,身子也在向床角缩。梅朔看着他自以为是在躲开她的动作,俯下身,两手探在他身子的两侧,把他困在一个小圈子里面,“怎么?要我动手?”
  
  “为,为什么?”他嚅嚅地开口,身子贴在墙上,再退不得。
  
  “脱衣服很难吗?”
  
  “可是,可是你,我…”他嘴里含糊不清,脑子里乱哄哄地在想,她是妻主,而他只不过是她的侍,他怎么可以拒绝她?可是,为什么要脱衣服?
  
  还没等他想通,她已经伸手拉开了他的衣带,棉衣之前回家就已经脱去,现在再脱掉一件,就只剩下最贴身的单衣了。
  
  他只觉得自己羞得脸上就要烧起来,心里一阵委屈,她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突然身上一凉,才发现自己真的除了亵裤,已经不着寸缕,梅朔翻过他的身子,让他趴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到他腰际。
  
  她看不到他此时已经泪意盈盈的双眼,“小绰儿,也许会有点疼,忍一下。”她伸手先是用拇指轻按他脑后的风池穴,慢慢地用力,沿着脊柱往下,推到他腰际。
  
  林绰只觉得胀痛难忍,死死咬着唇,眼泪一滴滴,全落在枕巾上面。
  
  梅朔手里不清楚分寸,不敢太用力,才几下就见他沿着两块肩胛骨出了紫红色的痧,照那大夫的说法,算是经络不通,淤积严重。
  
  “小绰儿,痛吗?”
  
  他没有出声,梅朔一时奇怪,偏过身子凑到他面前,才见到他眼泪划得满脸都是,她大惊,“怎么了,很痛是不是?”她不敢再按,林绰坐起了身拥着被子,梅朔伸手用指腹擦着他的眼泪,“对不起,是我没分寸,痛的话怎么不告诉我?”
  
  他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其实,比起娘用藤条打的时候,这些痛他都可以忍受,可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对他,一边用一种奇怪地方式让他疼痛,一边还是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话?
  
  梅朔不知道,她现在给林绰的感觉,就好像一边打他,一边还柔情万千地问他,痛吗?
  
  他咬着唇,“我,我哪里错了,我会改的,真的。”
  
  梅朔懵了,她做了什么?她愣了半晌,“你以为,我是在教训你,所以要这么做?”
  
  他默不作声,却明显是承认了,梅朔又好笑又好气,把他连着被子一起拉进怀里,“小绰儿,第一,我不会打你,第二,我是在替你通经络,好让你养好身子。”
  
  “真,真的?”
  
  “你不信我?”她轻抚着他的背,低下头。
  
  “不是,我,我只是,”他缩了缩身子,“我刚刚好怕。”
  
  “小傻瓜。”她轻笑,隐隐知道了他一直在担心什么,“小绰儿,你不需要怕的,我怎么会不要你。”他是这么的没有安全感,而她居然疏忽了这么久。
  
  她揉着他软软的发丝,“等过完年,我就去准备,我们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想说,种田为主,没什么阴谋的~~




第 18 章

  林绰睁着圆圆的眼睛,有些惊愕,有些不敢置信,唇瓣微微张开,愣愣地看着她。她说成亲?
  
  梅朔抬了抬他的下巴,“本来是该备三书六聘的,不过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该下聘给谁呢?给自己?”她突然觉得好笑,难道真的从自家嫁出去,再娶进自家的家门?
  
  三书六聘娶进门的正君,一书一聘纳进门的侍君,无需书聘,无需形式的侍。在这西河畔的小村庄里,家里都不富裕,有些女人甚至娶不到正君,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男孩子很多还不愿意留下来嫁人,宁可去做有钱人家的侍。
  
  所以在林绰的心里,并没有什么镇上城里的大户人家侍君侍妾满堂的概念,甚至没有想过,如果真照他以为的自己只能做个侍的想法,是不是什么时候梅朔还会娶个正君回来?
  
  两个人的世界已经让他慢慢接受地理所当然。
  
  他的恐惧,只是担心梅朔会抛弃他,从没想过,会有人来分享她。
  
  他的惊愕,纯粹是因为梅朔为他花下的五十两纹银,从没见过,有人会把自己买进门的男子娶做正君的。
  
  不过,他的恐惧,她不会让它成真,而他的惊愕,到头来也不过是甜蜜的喜悦。
  
  “小绰儿,你这算是什么表情?”
  
  他秀致的眉毛一条有些歪着,嘴巴还是像蚌壳般张着,露出珍珠般小巧的白牙,眨了眨眼,突然身子一缩,抓着她胸前的衣服,抓得紧紧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掐自己的脸,梅朔低头,握住了他指节发白的手,包在自己长着薄茧的手心,“这个小傻蛋整天就喜欢干傻事,掐了你你不疼我还疼。”
  
  手心传来的温暖触觉,他不是在做梦,是真的,都是真的,她说要娶他,三书六聘,拜过天地的正君。
  
  他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再也关不住地流了下来,“阿朔。”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过,庆幸当初在家门口跪着的时候遇上的是她,庆幸母亲贪财地逼着她买下了自己,庆幸,所有所有的一切,原来,曾经所有的伤痛,只是为了遇上你。
  
  梅朔伸手擦着他的眼泪,摇头轻笑,放下他,拉上被子盖好,“好了,早点睡吧。”刮痧按背的事,还得慢慢来,就像那大夫说的,一次性要是寒气排太多了,他的身子,也会吃不消的。
  
  她熄了火炉,自己也穿着单衣钻进被窝,他闭着眼,想来也还没有睡着,睫毛还在颤着。
  
  梅朔仰天躺着,看着屋顶,没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林绰就醒了,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洗漱完进厨房,想到昨天带回来的包子,跑到灶膛烧了火蒸包子。
  
  厨房里原本就有蒸笼,一直没怎么用过,前几天他刚刚洗干净了晾干过,本来是准备二十五六的时候蒸馒头用的,现在倒是先用上了。
  
  一股混着炭火和白面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梅朔眼睛动了动,手脚伸直摊开了却不想起来,翻个身趴着赖在床上,抓过林绰的枕头叠在自己的枕头上面,脸埋进去吸了口气,那是一股专属于他的浅淡气息,她更加不想起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大清早的,她暗自咕哝,除了于安肯定也不会有别人了。
  
  接着是一阵小跑的声音,林绰从灶膛跑出来去开门,他怕她被吵醒,跑得很急,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厚重的帐帘把堂屋隔了开来,梅朔看不到外面,却听到林绰的声音,“你,请问你找谁?”
  
  不是于安?她一阵好奇,很快地起身穿衣,随便穿了鞋,披头散发地走出去,门外的亮光有些刺眼,林绰正站在门边,外面是一个有些面熟的中年女人。
  
  “是你。”她挠了挠头,在桌边坐下,“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她打了个哈欠,“不会是包子送了出去又舍不得了吧?”
  
  那女人走了进来,林绰关上了门,看了两人一眼,又跑回了厨房继续生火。
  
  “其实说来也惭愧,”那女人手里提着一只包裹,“昨日的包子我那儿子一时拿错了,给了你们一袋不新鲜的包子,所以我特地打听了找来,给你们换过来。”
  
  梅朔抬眼看了她一眼,“老板还真是有心了。”
  
  “客气了,要是害两位吃坏了肚子,我就实在是过意不去了。”她把包子放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梅朔也没有请她坐下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僵着。林绰突然端着水走了出来,走到梅朔身前,给她洗漱。
  
  “在下齐鸣,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等到梅朔洗完脸,林绰又端着水走开,她突然问道。
  
  “梅朔。”
  
  “原来是梅小姐。”她看了屋子一圈,“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见这西河畔的风光,当真是不错。”顿了顿,又道,“这村子也甚是安宁,还真让人有安顿下来的心情。”
  
  “怎么,大婶也想搬来?”梅朔漫不经心地问道,拉开一边另一张椅子,齐鸣正以为她是要让自己坐下,不想脚还没动,正见到林绰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粥,“阿朔,包子还在蒸。”
  
  “别蒸了,大婶说包子不新鲜。”
  
  林绰看了齐鸣一眼,似乎甚是奇怪,“可是我闻着很新鲜啊。”
  
  “大婶都说了不新鲜了。”她把桌上那袋包子拿给他,“蒸这里的吧。”
  
  “哦。”他接过来,又走回了厨房,齐鸣还是站着,“梅小姐,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闲置的屋子,我也好先看看,再回去问问家人的意思。”
  
  “这个,我可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村西找一位姓马的,我当初的屋子也是从她手里买来的。”她端过一碗粥喝了一大口,舒服地叹了口气,又道,“大婶你吃过早饭了吗?”
  
  齐鸣心下一喜,以为她要留自己一起用早饭,这可正是结交的好机会,“早上走得急了,还没来得及吃。”
  
  “那大婶还是快些回去用早饭吧,或者你朝村口走出去,会见到小酒铺子,有早饭卖。”
  
  齐鸣脸上一僵,见她自顾自地喝粥,只好告辞离开。
  
  林绰出来的时候,就见梅朔一个人端着粥碗,看着门的方向,嘴角勾着有些诡异的笑容,“那个大婶走了吗?”
  
  “嗯。”
  
  他把蒸熟的豆腐衣包子放在桌上,“可是,刚刚那些,真的很新鲜啊。”
  
  “我知道。”
  
  林绰不解地看着她,算了,他低头喝粥,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
  
  梅朔拿过包子咬了口,酥软适中,味道还真是不错。齐鸣,曾经的三品御前带刀侍卫,现在负责西河东岸行宫修建的巡抚大人,要不是当初和老大去过一次京都,还真不会知道这么一号人物,说起来,都好几年了,昨日就没认出来。
  
  吃完早饭,林绰收拾着碗筷,梅朔看着他,“一会我开始教你认字。”
  
  他点头,眉眼间带着无法忽视的喜悦,端着碗,刚进厨房又突然探出来,“阿朔,你说今日要去磨面的。”
  
  梅朔一拍脑袋,“我都给忘了。”她站起身,“那等我回来再教你。”
  
  家里原来的一些白面做团子的时候都用得差不多了,还要磨些细面,玉米面,梅朔从厨房的角落里背起来几个麻袋,林绰跟在她身后,“重吗?”
  
  “不会,等我回来。”
  
  “嗯。”
  
  村上只有两户人家有磨面的石磨,其中一家算得上是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也就是梅朔从她手里买了屋子的老马,她背着麻袋,走向村西,靠近马家的时候,正见到齐鸣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
  
  她放下麻袋,“老马。”
  
  马英不在家,开门的是她的女儿,梅朔掏出十几文钱,“磨面。”
  
  “自己进去吧,在后院。”她挥了挥手,倒是不肯接钱,“你有空来陪我娘下几局棋就好了。”梅朔收回钱,又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要问你买屋子?”
  
  “你怎么知道?”她奇怪道。
  
  “你卖了吗?”
  
  “卖了,离你那间也不远,闲置了许久了,就是屋顶下雨天估计会有些漏,她说无所谓。”
  
  梅朔不再问什么,只是重新背起麻袋进了后院,开始碾米磨面。
  
  ***
  
  林绰洗了碗筷,收拾停当,走到堂屋,也不知道她还有多久会回来,坐在桌前又开始拨弄那串他怎么都解不开的九连环。
  
  梅朔就是不肯教他,说什么要他自己慢慢解,扯了半天,他还是只能放下,拿过另一幅只绣了一点点的简易刺绣,他只需要照着描画好的图案一针一针勾进去,绣架上隐隐已经可以看出来半只鸳鸯。
  
  爹爹说过,成亲时候盖头的红巾,自己做是会给妻家带来好运的。
  
  他没有见过妻家的人,这会也没有想到她们,他只是在想,能给她带来好运,他一定要好好地绣好这副绣。
  




第 19 章

  梅朔回来的时候,林绰正好绣了一只鸳鸯,绿色的顶,红黄橙三色的翎毛,下面还有些水波的图案。
  
  他把绣架放到一边,上前想要接过她手里的麻袋,梅朔递给他最小的一袋细面,他拖着麻袋,倒着往厨房走,麻袋在地上划出刺刺的声响,梅朔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轻笑,走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小绰儿,你这个样子,和小乖好像。”
  
  林绰放下麻袋的手突然一颤,小乖?她,她好像这么叫过他。她是觉得他和别人很像吗?而那人,竟能让她那么亲昵地叫着小乖。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觉得闷闷地,好难受。
  
  她跟在他身后,把剩下的排排放好,“它总是会咬着袋子,倒退着向后跑,不过它有四条腿拖着跑。”
  
  林绰一怔,抬眼愣愣地看着她,咬着,还四条腿?
  
  “它,它是…”
  
  “我小时候养过的一条小狗。”梅朔低下头,直视着他的双眼,满脸笑意,“知道吗?你有一双和它一样干净的眼。”
  
  见惯了人情冷暖,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逢场作戏,酸甜苦辣都在心间。她之所以逃家,就是为了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至于遇上他,那是老天最好的恩赐。
  
  她居然觉得他像条狗,虽然他挺喜欢小狗的,可也不带这么挖苦人的。林绰微微翻了翻眼皮,嘴角抿了抿,转身不再理她。
  
  梅朔看着他的背影,站直了身子,像个傻子一样发着呆,小绰儿,这,这算是在跟她撒娇吗?
  
  ***
  
  收拾完午饭的碗筷,林绰出来的时候,梅朔已经在桌上摆好了宣纸,砚台压在宣纸的一角,正在磨着墨。
  
  磨墨的水自然不可能讲究,去像以前在家时那样用什么山泉水,何况这墨,也都是普通的墨。她饱了墨在纸上试了一下,还算好,至少下笔不会渲开来。
  
  左手边摆着几本薄薄的书卷,《百家姓》和《千字文》,用来启蒙他认字最适合不过。
  
  他走到她身前,拉开椅子想要坐下,梅朔伸手揽过他的腰,“过来。”脚离了地,林绰动了动身子,好奇地趴在桌上,一手拿起毛笔,“我也可以写吗?”
  
  “当然,不过得慢慢来,先认字。”她一手扣在他腰间,一手翻开《百家姓》的第一页。
  
  对于林绰来说,那些蝇头小楷就像是一只只小虫,只不过它们是固定在书页上的,不会爬而已。
  
  最开始的都是皇室贵胄的复姓,林绰指着第一个字,“这个我认得,东,是不是?”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村口那边不是有一面墙,以前都写着“紫气东来”,这句话我认得,爹爹和我一起走过的时候教过我。”
  
  “好,我一个个念给你听,念一排你先记一遍看看能记下多少。”
  
  “嗯。”
  
  “东方,西陵,赫连,澹台,北冥,南宫,左丘,端木。”梅朔顿了顿,“东南西北你都认得吗?”
  
  “这个是南,还有…”他挠了挠自己,仰起头看她,摇着脑袋。
  
  “慢慢来,我念一个,你跟一个。”
  
  “好。”
  
  …
  
  梅朔一边念,一边在宣纸上用正楷慢慢写下来,好让他记。念了一排八姓十六个字,念熟了,梅朔觉得一开始也不用教太多,今天就这些就够了,林绰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
  
  门上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先是轻轻地一声,接着重了起来。
  
  她放下林绰,走出去开门,却是齐鸣,搔着头,似乎很是为难。
  
  “有事?”梅朔挑了挑眉。
  
  “那个,”她搓了搓双手,“我那屋顶漏得很厉害,看着天,明天可能又会开始下雪,我想着,你能不能教我该怎么修补?”
  
  梅朔没什么反应,她接着又道,“我付你工钱。”
  
  她摸了摸下巴,“也好。”她回身进屋,走到小院,掀开盖上了蛇皮麻布的木料和工具,积雪扑簌扑簌地掉落一地。
  
  收拾了东西出来,“小绰儿,自己背着,回来我考你。”
  
  他点头,自己坐在椅子上,双手趴在桌上,书页摊在身前,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她笑着出了门,和齐鸣一起走过去。
  
  ***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进了屋,却发现他趴在桌上打盹,侧靠在自己胳膊上,露出了半张脸,一只胳膊垫在自己脑袋下面,一只伸在外面,食指搭进了砚台里面,泡在墨里。
  
  她轻轻地走近,他那只手突然动了动,食指伸到自己眉际挠了挠,又放回桌上。
  
  眉际那道伤疤,正好被涂黑了一小块,梅朔看着他的侧脸,玩心一起,拿起笔添饱了墨,轻轻地顺着那块黑点画了开来。
  
  梅朔歪着头,墨色的半朵莲花,在那浅淡的眉角渐渐成型。
  
  虽然她的动作很轻很轻,还是把他给弄醒了。眨着迷迷糊糊的眼,看着她的笑意,不明所以,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梅朔心口一悸,眼神变得迷离起来,那半朵墨莲,随着他眼角的弯起,她眼前,似乎出现了花开的景象。
  
  她突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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