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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春系列之三 草莓恋爱日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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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年年春系列之 草莓恋爱日记 BY:绪慈
文案:
我的妻子婉婉在两年前去世,她留给我一个可爱的女儿──奈奈,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是相爱且幸福的家庭,突然,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打乱了我的生活。
我知道自己曾经生过一种病:DID。
「医生」告诉我,痊愈后将会失去部分记忆,它们可能永远回不来,不过我并不在意那些被遗忘的往事,因为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我是一个全新的、完整的自己。
而这个对过去的我极为熟悉的男人,就是被拋弃在过去之中,失落的那份记忆……
第一章
日本
早上六点整,连闹钟都还来不及响,门外便有人按起门铃。
一声又一声,很有耐心地持续不停。我从棉被窝中探出头,呻吟地叹了口气,将女儿奈奈的小短腿由身上抓下,无奈地爬起身来,替她盖好被子,拿起床边的眼镜戴上,跟着披上厚外套连忙赶去开门。
门外站的的妇人精神熠熠地,两眼炯炯有神,斑白的发俐落晚成髻,抿着的唇看来就是不容人讨价还价的样子。
「妈,今天这么早啊!」我打了个呵欠,从玄关让开,好让她能进到房子里来。
「奈奈呢?」良智直接走进厨房,把带来的早餐温热。
「奈奈还在睡。」我又打了个呵欠。
「去把她叫起来,睡到这么晚,太阳都出来了还不醒怎么可以。」良智把饭菜端上桌,跟着数落她的女婿我。「奈奈生活习惯这么糟,全都是你宠坏的。」
「妈,现在才六点多。」
良智是我老婆婉婉的妈,婉婉还在世的时候,良智和我们一家其实没什么来往,良智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女婿,从小她就不喜欢我了。
两年前婉婉过世以后,良智开始千方百计地想将婉婉唯一的女儿带回她身边,我为了这个跟良智吵过许多遍。虽然一个大男人带着小孩很不方便,加上奈余又很皮,不过我始终告诉良智我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何况如今奈奈也平安长到八岁。
「唉!」伸伸懒腰打个呵欠,我回房去把宝贝女儿摇醒。
「林奈。」用脚推了推她,但小家伙却更缩进棉被里去。
「干嘛啦……」奈奈不满地说着。
「巫婆来了喔,你还不赶快起床!」我又推推她,当然还是用脚。
「人家要睡觉。」奈奈根本不想起来。
也是,明明我们星期假日都会睡到十点的,但只要良智妈一来,就会把原本的步调弄得一团糟。
「奈奈,快起床。」良智从厨房那里喊了一声。
棉被里的奈奈吓得坐起来,脸色苍白。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恶魔般的阿嬷。
「可怜的奈奈。」我摸摸女儿的头,把她抱到客厅,让她在榻榻米上坐下。
良智将腌酱瓜和白饭端上桌,还煮了些味噌汤。奈奈哀怨地看着我,我拧了她的苹果脸一把,拿着梳子替她把因为自然卷而凌乱纠结的头发梳好。
顺手再替她绑上辫子。
「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样了?」良智正襟危坐,一股凛然气势简直就是天威不可犯。
虽然她如此专横,但我还没向她示弱过。
「我问过奈奈了,奈奈说她想跟爸爸住在一起。」我搔了搔女儿的下巴,她痒得笑出声,不小心把酱菜掉到衣服上。
良智立刻把酱菜拾到桌子上,用湿布将奈奈衣服上的痕迹擦掉。
「奈奈是婉婉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孙女。把她接回家来是我唯一的心愿。你还年轻,大可续弦继续过你的生活,奈奈不适合跟你一起住,一个大男人带个小孩,怎么都不妥当。」良智如此坚持。
「但奈奈也是我唯一的女儿,妈,没有奶奶抢着养孙女的事情。或许等我哪天死了,奈奈再来拜托你照顾。」
「你还不够资格当人家的爸爸,怎么教小孩都不会。」良智说。
我觉得自己被刺了一下,胸口闷痛,面部表情跟着僵硬,差点装不出好女婿对待岳母该有的和颜悦色。良智说话总是不留情。「妈,我有好好教她。」
饭桌上的奈奈不理会她爸和奶奶言语间的针锋相对,饭扒得满桌都是,菜也掉了一堆。
「我再问你一次。」良智又开口。
但这次我没等她说完就插嘴:「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奈奈是婉婉留给我的,您还是打消主意吧!」
良智冷冷地看着我,有那么一时半刻,我感受得到她眼里的怒意。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她如此执意想把奈奈带离我身边,而且又一副正义凛然好象我会虐待奈奈不给她饭吃似的。
良智狠狠地拍桌站起,拎着皮包往玄关走去。我立刻跟向前,替她开门。
临走时,她回头看我一眼。「不要逼我跟你打官司争取奈奈的扶养权。」
我着眼回望她:「我是奈奈的爸爸,你觉得这场官司打得赢我吗?」
「哼,是吗?」即便我这么回答,良智还是没有退缩迹象。
「我说的不对吗?」我问良智。
「下个礼拜我会再过来。」良智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送了!」我朝她背后喊着。老实讲我也不想送她。
「巫婆走了耶──」拿着碗筷的奈奈跟着探出头来,目送她阿嬷离去的身影。
「对啊!」
「好恐怖、好恐怖!」奈奈缩缩脖子,躲回房里去。
我关上门整理了一下杯盘狼藉的桌面,奈奈把饭粒吃得整桌都是,榻榻米上也掉了一堆。突然间我想起良智的话,我真的很不会教女儿吗?
「爸爸,你昨天说我们今天要去哪里玩?」奈奈很快把睡衣换下,穿好她的日常服。
「豪斯登堡。」我告诉她一个响亮的名字。
「耶──耶──耶──」小家伙快乐得在榻榻米上面跳来跳去。「豪斯登堡──豪斯登堡──」
我看着奈奈的模样。我的女儿过得很快乐啊!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去理会良智的无理取闹。
☆☆☆
连续假期头一天,原本应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但托岳母良智的福,我跟奈奈一大早就被吵醒,也买到本来以为会没位置的车票。
十月未的天不知为什么又热了起来。奈奈穿著粉红色的碎花长裙,头顶着小草帽拿个小竹篮,有些无聊地站在月台边等电车。
我在旁边打开出门前自己做的便当,良智妈煮的早餐是给她宝贝孙子吃的,我没那个福气跟女儿一起分享她的爱心餐点。
电车进站了,广播响起。
「爸爸,车来了!」小家伙跳啊跳地,催促着我。
我朝她挥了挥手,要她耐心等我一会儿。
不远处一群年轻人下车,哗啦啦的台语夹杂国语令人侧目。台湾来的旅客吗?我悄悄瞄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当下的便当比较重要。
「对不起……请问一下西口要怎么走……我们想到这间饭店去……」
耳边传来破破的日文,我又抬头看了眼。那群台湾人很明显地抓了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日本人问路,欧吉桑有些窘地猛摇手,但是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只能频频晃动已经没什么头发的脑袋瓜子。
真是何苦为难老人家。我吃完最后一块排骨酥后,将纸餐盒扔进垃圾桶,跟着走过去看了他们的地图一眼。
「从这里走上去。」我指了个方向对他们说,「然后再住右边走大概十五分钟,就会到你们的饭店了。」
几个台湾年轻人高兴地笑了起来,连忙对我道谢。
「先生你也是台湾人吗?」他们问着我。
「我要搭车了,掰掰!」礼貌性地朝他们微笑,我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咱们又不熟,他乡遇故知这种事情弄不好,只会惹得一身麻烦。
转身要回到我亲爱女儿的怀抱里时,突然一只手紧紧地搭在我臂上。
我疑惑地回头。
是个有着满头乱发的年轻人,他削瘦的身材裹在深黑色的衣服里,带着深色墨镜的瓜子脸有些憔悴颓废。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干什么?」我扯动自己的手臂。
那个年轻人不说话。
我不悦地皱起眉头,在没经过我的同意之下,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无礼地抓住我的手。「请你放开!」我对他说。
然后,电车缓缓地开走。
暴跳如雷的奈奈冲了过来。
「爸爸,你在干嘛啦!电车跑掉了!」她狠狠地搥我屁股一拳。
「年轻人!」我想挣脱开他的桎梏,但他力道用得十分大,我这才发现他手指居然深陷入我手臂的肌肉里,令我动弹不得。
「啧!」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一把火升了起来,我握紧拳头,就往那个人的肩膀打去。
那名年轻人痛得松开手,跌坐在地上。
「莫名其妙……」我睨了地上的那个人一眼。
「林常满!」跌坐在脏污月台上的年轻人仰起了头,脱口而出我的台湾菜市场名。「林常满!」他喊了两次。
这让我十分吃惊。「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幷不认识这个人!
「爸爸你讨厌啦,电车开走了!」奈奈一直捶着我的屁股。
「奈奈别打了,爸爸屁股会被你揍到乌青啦!」我连忙低头喝止不知道节制力道的小家伙。
「为什么你会有女儿?」年轻人扯着嘴唇,表情极为痛苦地问着。
「我老婆生出来,所以就有女儿。」不打算理会他,我牵着奈奈的手就要离开。「今天遇到两个疯子,真是糟糕的出游日。」一个是良智,一个是这家伙。
「你这八年去哪里了?」他在地上吼着,突然间又爬起来往我这里冲。
我赶紧抱住奈奈往后头退。「你想干嘛?」
奈奈眼睛瞪得大大的。「爸爸,那个哥哥哭了,你把人家打哭了!」
「爸爸不是故意的。」我对奈奈解释。
「可是他哭了。」奈奈皱着眉头。「这样不好,你乱打人!」
她的指责让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女儿是拿我做榜样的,我不能教坏她。
「我找了你八年!你为什么就那样消失了!」
墨镜底下,我看不清楚地的神情。他脸颊上有着泪水,就如奈奈所说,他真的哭了。我在想如果好好谈谈,也许他会放过我。
「店……店长……」其它几名随行的台湾人也被他的举动吓呆。
「这家伙有什么病啊?」我侧身问那些台湾人。「你们能帮帮忙吗?」
「实在很对不起。」同行的五名男女也急得不得了。「店长,有事情可以慢慢说,别这么激动。」但他们似乎劝不动这个年轻人。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说,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不知道!」我很认真地告诉他,幷且留意有没有电车在这时间停靠月台。如果有的话,不管目的地是哪里,我绝对会扛着奈奈先跳上去再说。
这人实在太诡异了。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回来?你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有多痛苦吗?」突然就在这之后,他冲过来用双手狠狠将我抱住,那力道之强劲,几乎把我胸口里的空气全挤压出来。
我咳了一声。
现在是什么情形?
车站月台突如其来的爱的告白?
电视台新型态的整人节目吗?
月台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呆住,我也呆住了。
啊,奈奈被夹在里面!
我侧着头往下看,奈奈对我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她顺利地从我和这年轻人中间挪动移开。
他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的声音低沈沙哑,喃喃地在我耳边不停说话。我听不清楚,只知道事情好象不对劲。
他是谁?我觉得他应该真的认识我。因为他叫了我的名字,而且还是两次。
老家的弟弟们吗?不对,阿富、阿贵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魏……魏翔……」只是短短两个字,他却数度哽咽。
「嗯……」我左想右想,就是对这个名字没印象。
奈奈走到月台边,把我们的行李拉回来一点。她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我,希望我好好安慰这个难过得不成人样的大哥哥,不要让人家伤心。
我继续努力想,但脑海中却仍无法浮现与魏翔这两个字有关的情境或人事物。
「我应该没有老人痴呆啊!」喃喃自语着,有些热的天,莫名其妙被个台湾来的陌生人紧紧抱住。人家哭了,而我推不开他。
☆☆☆
魏翔一直坚持他是认识我的,即便我还是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被抱得有些烦,我用打电话向家人询问做为借口,好不容易挣脱开他捆得死紧的双臂。
良智妈是在婉婉过世以后才从台湾搬来日本,为了监控孙女的行动,她选择住在距离我们家不到两公里的小公寓。
「喂喂,妈啊?」电话那头接通。
『有什么事?』良智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你记不记得我在台湾的时候有个叫做魏翔的朋友?」我这么问。
『谁有空去记你那些朋友的名字。』良智说:『我很忙,别为这种小事打扰我。』跟着她很顺手地切断我的电话。
「啊!」良智这死老太婆。我瞪着被挂断的手机,跟她上辈子有结什么仇吗?还是只因为我把走了她心爱的女儿,她便决定永远看我不顺眼。
魏翔拍拍我的背,将手上的行动电话交给我。
「你大哥!」魏翔这样说。
「咦?」我讶异地接过他的手机,疑惑地对着听筒摸西摸西了声。
『阿满!你这几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大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他的声音没什么变,我还记得他说话时的模样,高高扬起的眉毛,表情自信。
「大哥?我一直在日本啊!」我皱起眉头。
『这么久时间也没有打电话回来,以为大家都不会担心你吗?』大哥的口吻震惊而愤怒。
「我忙着工作,所以也就忘了。」我假装对大哥忏悔,但其实真正原因是懒得打电话回去。
小时候我被送给良智家作养子,改姓林,和大哥不同姓,年纪大些后虽然也和旧家的人有些联络,但不知怎么总是格格不入。后来跟婉婉结婚搬到日本,索性也与他们断得些干净。我有自己的生活以后,脑袋里就只剩婉婉母子和新开的餐厅,其它的倒也不是太重要了。
大哥在电话那头不停问些有的没的,我耐心地回答他的话。
突然问他提到了魏翔。
『天注定让他找到你。』大哥叹了口气说:『我们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的下落了。偏偏那小子死脑筋,自从草莓写信回来说你们在日本后,他就三天两头往日本跑。如果不是他姊阻止,我看他死都会待在日本不回来,直到找到你为止。』
「大哥……」我插话:「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那个魏翔究竟是谁?」我瞧了魏翔一眼,发觉他一直都在看着我,跟着我瞪了回去。「他是我的朋友吗?我的意思是说,我认识他吗?」
『阿满……你不会吧?居然问我魏翔是谁?』大哥闷闷地说。
「我对他没有半点印象。」我很老实地告诉大哥。「刚刚在路上突然被他抓住,他拉着我没让我赶上电车,我就揍了那个没礼貌的家伙一拳。可是坦白讲,我现在一头雾水,为什么他看起来好象真的认识我?」
『是医生吗?是医生的关系吗』大哥问着我。
「关医生什么事?」
不待我说完,魏翔抽出我手中的行动电话,走到一旁和大哥窃窃私语。但同时他眼角余光仍对着我瞧,似乎怕我趁他分心就闪得不见人影那般。
我抱起奈奈,奈奈圈着我的脖子瘪着嘴看我。「车子跑走了怎么办?豪斯登堡跑走了怎么办?」
「我们搭下班车不就成了?」我拧了拧奈奈的苹果脸。「奈奈脸变成这样真是好丑。」
「爸爸也好丑。」她张开双手,用力把我的脸往两边拉。「河童、河童,像河童的丑。」小孩子不知节制的力道差点没让我痛叫出来。
魏翔和大哥讲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他把手机拿到我耳边,我正抱着奈奈,也没办法分出手来接机子,于是他就拿着,让我和大哥通话。
『过阵子有空,就回来台湾几天。阿爸病得很严重,记得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大哥说:『还有魏翔,他是阿贵老婆的弟弟,在日本的这段时间,记得好好照顾他!』
「可是我要带女儿去玩,没时间照顾他。」我说。
『那就让他跟着。』大哥回了我一句。
「不行。」
『失踪八年才被找到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大哥吼了我一声。
「我没有失踪,是搬到日本来。」
『都一样。』大哥声音还是很冲。『谁知道转个身,你又会跑到哪里去?反正就把他当弟弟看就好了,让他粘紧一点!』
大哥真的生气,我没想到仅是如此他便动怒。
「喔……好……」我不得以只好这般响应,然后大哥愤怒地挂掉了,魏翔拿回手机。
「你要去哪里?」魏翔问着我。
「带女儿去玩,」我回答他。
「我跟你一起去。」他将行动电话收进口袋里,这么告诉我。
「年轻人,我跟我女儿郊游,你这样跟着不好吧!」虽然大哥有交代,我仍是想拒绝魏翔。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以前也常去游乐园玩,只是你忘记了。」他脸上表情逐渐平静,刚刚的激动仿佛烟消云散了般。
「你们,」魏翔转头对同行的台湾人说道:「自己先去饭店,这几天进修课程我不参加了,修业终了后分别回台湾,不用等我。」
送走那些人后,魏翔来到我身边陪我们等电车。我继续回想记忆里哪个地方有这号人物在,但无论多用力,只是徒劳无功。
「你真的忘记我了吗?」他问着,收起强烈的情绪,换成一种无奈的口吻。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说。会活生生地把一个人从记忆里删除,这件事的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第一次见面是很久以前的事,在一场庙会上。」他看了看我手中的车票。「能不能帮我买票,我日文不灵光。」
我迟疑了三秒。他还真的想跟我走!
「请帮我买票。」魏翔又说了一次。
我只好抱着奈奈带他往票日走去,教他怎么投钱买票。心里头百般不愿,毕竟今天我们全家出游的好日子,竟给个陌生人来搅局。
他重新进来月台,紧紧地跟在我身边。
奈奈真的越来越重了,抱了这么久,我的腰跟腿都在发抖。电车接着来了,于是我把奈奈放下来,牵着她一起坐上车。
魏翔就在我们隔壁的座位,墨镜后的眼睛隔着镜片笔直地盯着我。
「你们来日本玩的吗?」受不了这么一直被看着,我把他的注意力带开。
「来日本上发型课程,还有来找你。我每年都来。」魏翔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们叫你店长,你是开发廊的?」我玩着奈奈的脸颊,奈奈痛得一直打我的手臂。
「前几年当上发型设计师,所以我姐就将沙龙交给了我。你记得吗?店名叫橘子,是取我姊姊名字的谐音。」
「橘子?」我低头想了想。「阿贵的老婆叫小菊,这个我有点印象。你是小菊的弟弟……」我接着摇了摇头,这些以后就没记忆。
「你去日本之前曾经住过我们家,那时候我姊夫他们全家去旅行,整间房子就只有我跟你。你也忘记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无聊地双腿交又打呵欠。「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才忘记。你跟我讲这些也没用,过去的事情也没那么要紧,忘记了就忘记了。」
魏翔拿下了墨镜,慢慢地将镜架折迭起来收进口袋里。「你记不记得你的病,记不记得草莓、佐弥、医生、兔子?你生病最后那段时间是我和你在一起,但突然间你却什么也没说,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
奈奈拿出竹篮里的三明治给我吃,我笑着咬了一口。
「一张纸条?写什么?」我问魏翔。
魏翔没有答话。
「哥哥你要不要吃?」奈奈直接把三明治丢到魏翔的座位上。「爸爸做的三明治很好吃呦。」
「谢谢!」魏翔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我的病,也记得那令人难以启齿的名称:DID。
那种病整整折磨我整个年少岁月,我以为我再也好不了,但最后我痊愈了。
我分裂的人格之一『医生』告诉我,融合后的主人格会失去曾经属于其它人格的部分记忆,那些记忆极可能永远回不来。于是我虽然好了,但是我的大脑仍是凌乱的。有些往事偶尔会在日常生活时突然浮现,老实讲我也不是很在意。
我通常能从一些零散的片段中去寻找蛛丝马迹,拼凑以前的事情。只是这样对某个人完全没印象,还是第一次。
从新宿出发途经东京、博多和佐世保,沿途不停转车换车,到达目的地需花费九个多小时时间。
在这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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