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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Ⅲ:璀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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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纸包递到绿芙蓉面前,绿芙蓉赶紧用白玉似的指尖捏了一点,往鼻子里揉。
 
  年亮富说:「换了别个,我是不劝的,反正和我无干。倒是你,年轻漂亮,多少新鲜玩意随你痛快玩,何苦沾这个?一定要抽,倒不如抽大烟。」
 
  绿芙蓉说:「抽大烟多麻烦,又要烧,又要大烟枪。这个方便多了,听说有的人用针打到胳膊上呢,更过瘾头。」
 
  绿芙蓉吸了半晌,很是痛快,招了招手,要年亮富和衣躺床上,自己歪在他怀里,只享受那云端里的舒服,把两片红唇抵在年亮富脖子上,撒娇似的亲吻。
 
  年亮富最爱这调调,知道她过瘾时格外热情,当下也不客气,褪了两人衣裳,在床上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起来。
 
  弄了几回,两人都尽了兴,气喘喘汗津津抱做一团,抚摸着怀里暖玉温香,竟比平日多了几分肉欲之外的感情来。
 
  绿芙蓉把头在他胸前挨着,抬起眼时,双眸雾蒙蒙的,一个指头在他肩上画着圈,低声问:「这滋味真是神仙都比不过,你要不要试试。」
 
  年亮富说:「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能吸这个吗?」
 
  绿芙蓉一下子变了脸,陡然坐起来,说:「我就知道你瞧我不起!」
 
  下了床,就去拖地上的竹箱子。
 
  年亮富不料忽然出这样的意外,连衣服也来不及穿,赤条条过去,拉着她的手说:「这是哪里冒出的事?我不抽,又没有不准你抽。」
 
  绿芙蓉说:「我知道。我是个戏子,又是个抽白面的,你心里能真的喜欢我吗?妈说得对,男人,没一个信得过,我死心塌地也是白搭。」
 
  转身去扫梳妆台上,把花露水、雪花膏一股脑丢箱子里。
 
  年亮富又好气又好笑,怕她脾气拧,真的收拾东西闹着走,倒不好处置,一边和她扯箱子,一边软着声说:「要我发多少个誓呢?我还有不顺着你的地方?你要钱呢,尽着你花,你若要玩呢,我就上海天津地陪你去。难道非要我抽白面,沾了毒瘾,那才是真心喜欢你?这又是哪来的糊涂道理?」
 
  绿芙蓉脸沉下来道:「姓年的,你别把人家想得太坏了。我难道盼着你沾上毒瘾吗?我只想知道你的心。你避这些东西,避得如蛇蝎一般,当我不知道你嫌弃我沾了它吗?你嫌弃我,就直说。」
 
  年亮富叹道:「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绿芙蓉说:「好啊,刚刚睡了一轮,衣服还没穿上呢,就翻脸了。我无理取闹,你让我去死好了。」
 
  说着低下头,就要朝梳妆台上撞。
 
  年亮富赶紧拦了她,跺脚说:「姑奶奶,好祖宗,你要磨死我吗?这唱哪一出啊?」
 
  绿芙蓉说:「我卷一枝烟,你抽了,我就算数。不然,我要不回天津去,要不就撞死在这里。」
 
  年亮富很是为难,说:「你这是逼着我抽白面吗?」
 
  绿芙蓉说:「我又不是傻子,这白面多少钱才买一点,为什么逼着你抽。可我偏偏要看看,你为着我,肯不肯冒这一点险。你要是不肯,我也就明白了。」
 
  年亮富还在犹豫。
 
  绿芙蓉又说:「说白了,鸦片也好,白面也好,本来就是医生用的药,对人没大坏处,只是不要抽多。你是海关的人,总知道这些不是一次两次就能上瘾的。这次抽了,以后不碰,有什么打紧。原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你这样防着我,怀疑我,就真让人受不了。我本来还想为着你,把这不好的毛病戒了,不料你和我不是一条心。就算我戒了,毕竟是曾经抽过的,你是从来没沾过的,这一辈子,我们也成不了平等的情侣。」
 
  一屁股坐在椅上,伏在梳妆台上,失声痛哭起来。
 
  年亮富刚刚享了鱼水之欢,正是情浓之时,见绿芙蓉伤心哭泣,娇肩颤如弱莲,脊背如青山起伏,无一丝瑕疵,哪里硬得起来。
 
  想着绿芙蓉也说得在理,这些毒品,从来没有抽一次就上瘾的,他当然晓得这些的害处,只要心志坚定,以后不碰,倒没有什么大不了。
 
  想定了主意,年亮富微笑一下,走过去,抚着绿芙蓉的肩,柔声哄道:「不要哭了,是不是我抽一次,你就从此不再为这个和我闹。唉,其实我心里,从来没有瞧不起吸白面的人的意思,只是怕你吸太多,身体不好。看,你这几天,好像又瘦了些。」
 
  绿芙蓉是一心一意诱他进这万丈深渊的,如今听他这样温柔,倒心里一阵难受,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他两眼,态度软了下来,说:「我心里难过,那是我的事。你要真的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反正,我们的事,只能看老天给的缘分。」
 
  说来也奇怪。
 
  她这样一退,年亮富反而坚定了,说:「这可不行,我打定主意和你祸福与共的。你既然说要戒毒,那是一件好事。只为着你,我也要尝一尝,看这白面到底如何缠人。日后你戒的时候,我也能有些体会。」
 
  绿芙蓉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半晌,犹豫地摇了摇头。
 
  年亮富说:「怎么?你觉得我是那种心志不坚,沉沦毒物的人吗?你太小看人了。我只抽这一次,偏要看看究竟。你把东西拿来吧。」
 
  推推绿芙蓉的肩。
 
  绿芙蓉讪讪过去,取了那个小包,转头问他,「你真要尝吗?」
 
  年亮富说:「别废话了。」
 
  绿芙蓉在肩上披了一件小褂,从抽屉翻了两张烟纸,一包烟丝出来。
 
  先在烟纸上抖了一些白色粉末,把烟丝一混,慢慢卷起来。
 
  不一会,便成了两枝烟卷。
 
  取了一枝,放在年亮富嘴边,亲自拿了火柴,点火燃烟时,手微微发抖,好一会没把烟点着。
 
  年亮富不禁笑道:「刚才要死要活地逼着我抽,现在我要抽了,你倒发抖了。」
 
  绿芙蓉幽怨地瞅他一眼,说:「你不知道我吗?常常闹脾气的。平时你都不肯,怎么今天就肯了?还是不要抽了罢。」
 
  伸手要把他嘴边的香烟抽回来。
 
  年亮富转头避过了,笑道:「幸亏我肯了,不然还真瞧不出你这分情意。如今你这样,我更知道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这根烟是我们爱情的新生,我定要尝一下。」
 
  说完,自己取了火柴擦着,燃了烟,挨在床头吞云吐雾。
 
  绿芙蓉小猫似的伏在他手边,悄声问:「怎么样?」
 
  年亮富哼道:「除了呛点,和寻常香烟一个样。你们没了它,像丢了魂似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慢慢的再说几句,声音却雾一样飘渺起来,眼神也不同了,把小腿使劲在绿芙蓉光滑的手臂上来来回回地蹭。
 
  绿芙蓉不言声,软绵绵地身子挨了过去,两人便在床上滚成一团。
 
  年亮富刚刚才泄过几回,此刻却龙马精神,狂态毕现,庞大的身躯压着绿芙蓉一下下重鞭,脑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浑身毛孔都似敞开了来喘气。
 
  此生此世,实在没有这样快活过。





    第三章

  

  宣怀风昨晚打麻将打了一夜,窝在白雪岚怀里,睡得十分香甜。

  本来怎么也要睡到九、十点钟,把耗费的精力补偿回来,不料天才刚蒙蒙亮,就有人在房外,把门敲了两下。

  迷糊之间,只听见搂着他的白雪岚坐起半身,不高兴地问:「谁?大清早吵什么?」

  又低头吻了他额上一记,说:「你只管睡。」

  外头管家隔着门说:「总长,有一位姓张的先生,一定要见宣副官。再三地和他说宣副官还未起,他急得脸都青了。我恐怕真是出了什么事,不敢不过来。」

  宣怀风听见是找自己的,心下奇怪,勉强挣扎着也坐起来,问:「哪一位张先生?什么事这么急?」

  管家说:「就是上次赏荷花,在您朋友里头的一位。他也没说什么事,只催您过去。」

  宣怀风略一想,就知道了,说:「一定是承平。」

  白雪岚说:「这人没点眼色,才几点钟,一大早的上别人家里叫唤。」

  宣怀风正色道:「他做事不那么唐突的,既然这样,当然是真的有急事。我赶紧去看看。」

  白雪岚说:「我和你一道。」

  宣怀风说:「你好好睡。用得着你,自然进来找你。」

  把白雪岚按回床上,又亲自拿个枕头垫他脑后,把薄丝被给他盖了。

  白雪岚仰脸躺着,瞧着他丰神俊朗,眉带不可言的矜持贵气,偏这等体贴温柔,金刚心肠化成一汪碧水,唇角微扬,满足地笑。

  宣怀风也朝着他微微一笑,待要走开,又觉得似乎缺了什么事未做,陡然情不自禁,学着白雪岚惯常的动作,把唇挨在白雪岚额上轻轻一蹭。

  很不好意思地双颊发红。

  白雪岚忍不住伸手抓他,早被他闪身逃开了。

  随意套了一件家常衣服,匆匆去见承平。

  

  承平在前庭正来来回回地踱步,一抬头见宣怀风来了,赶紧跑到他跟前,直跺脚道:「怎么这时候才出来?想生生急死人吗?」

  宣怀风见他脸上发青,额上冒着一层汗,也很惊诧,问:「怎么了?」

  承平说:「你知道不知道,万山被抓了。」

  宣怀风吃惊道:「什么?怎么被抓了?」

  承平说:「昨天我们约了一道去新生小学,他不是没来吗?还以为他跑新闻去了,不想却不是这么回事。昨晚半夜,他妹妹到我家里来找,急得什么似的,说他哥哥好像被人抓了,我当时还以为她小孩子说胡话。后来再一打听,竟是真有这么回事。他从报馆出来,在路上就被警察厅的人带走了,如今关在城南第三监狱。」

  宣怀风眉头大皱,问:「什么罪名呢?」

  承平说:「万山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整天写社会新闻,什么都在他笔头子下面。上次一道吃饭,他还说要揭警察厅的徇私舞弊,什么哪个分局的警察把房子赁出去,逼着人家黄花闺女用身子抵赁金,不都是他说的?恐怕就栽在这上头。」

  又说:「他是外乡人,城里唯一的亲属就是他妹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做朋友的,必要帮他周旋周旋。但和警察打交道,无钱不通,我也是个两袖清风的,只好一大早来找你。」

  宣怀风说:「你来得对,要是不来,就真没把我当朋友看了。我们先去一趟城南监狱,见到万山再说。」

  说完,叫了宋壬来,又吩咐备车,再叫一个听差去一趟帐房,借了两千块钱。

  宋壬问:「要和总长说一声吗?」

  宣怀风说:「他正睡着,不要吵他。辛苦你跟我走一趟吧。」

  把两千块钱往承平手里一塞,拖着他就上了汽车,直朝城南第三监狱去。

  

  此时五六点钟,西边星星还未褪尽,东边却浮出一抹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汽车在渐渐泛出玫瑰金色的天空下高速行驶,到了城南第三监狱的大门。

  这城南第三监狱,历来关押警察厅未刑决的犯人,一般未被判的人,亲人们总殷殷期盼一些,怀着许多美好的想头,家里有些小钱的,也多半在未刑决前走动,家里穷的,也常常在这里隔墙哀哭诉冤。

  因此这监狱的大门外,竟常常有关押犯的家人蓬头垢面的露宿。

  乍一看,像个难民堆一般。

  宣怀风等到了门外,宋壬亲自过去,给门卫递了名片。

  门卫一看他们的阵势,既有林肯汽车,又有背长枪的护卫,不敢轻忽,赶紧吵醒好梦正酣的长官。

  那城南第三监狱的监狱长一看名片,原来是海关总长的副官,历来副官出现,总是代表着上司长官的,那自然是代表海关总长了,监狱长论起级别,比处长还低,当然不敢不卖人家总长的面子,赶紧也从床上爬起来,穿戴一番出来迎接。

  把宣怀风等人请到招待厅,还要叫人看茶。

  宣怀风哪有那个闲工夫,单刀直入地说:「不必客气。我们这次来,是听说有一位朋友,不知为着什么事,关到了贵处。」

  当官的来这里为亲戚朋友说请,那是常有的事,监狱长也不以为意。

  不过这么一大早赶过来,似乎是极为要紧的朋友了。

  邢监狱长哎呀一声,说「那可冒犯了。」

  又问:「不知道是白总长的朋友,还是宣副官的朋友?」

  宣怀风正想说是自己的朋友,隔壁承平手肘悄悄撞了他一下,搭腔道:「除了白总长,还有谁能一大早使唤宣副官上门讨人?」

  邢监狱长问:「是叫什么名字呢?城里住址是哪里?做什么职业的?」

  承平一一报明了。

  邢监狱长便叫人拿过名册来,翻开了,从后往前的查记录。

  不一会,果然就见到了黄万山的名字。

  邢监狱长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昨天送过来的。这是城内巡警二分局抓的人,最近法院长换届选举,办不成事,法院里档案堆积如山,您朋友的案子,恐怕要关好一阵子才轮到呢。」

  宣怀风问:「不知抓捕罪名是什么?」

  邢监狱长便带上眼镜,又取过另一本厚本子来,细细翻了一番,说:「有两条,一是造谣诽谤公务人员,二是公共场合狎妓放荡,有伤风化。」

  宣怀风和承平互看一眼,都瞧出对方眼底的一丝愤怒。

  以黄万山的为人,这第一条罪名,尚还有点谱,但这第二条,就绝对无的放矢了,是存心的诬陷。

  问题是,背了这种风化罪名,以后就算出去,还是要被人侧目的,黄万山的报社,恐怕不留有这样名声的职员。

  宣怀风问:「这位朋友当的是报社记者,常写社会新闻,公布大众,这造谣诽谤的罪名,是言过其实了。但第二条,有什么证据吗?」

  邢监狱长再低头看了看,说:「有一名妓女做了供的,您自个儿瞧吧。」

  把登记薄子双手递过来。

  宣怀风看了一眼,上面潦潦草草写了一行,舒燕阁妓女某某,自愿提供证词云云,具体过程却写得不清不楚,大意是说黄万山在大街上放荡形骸,做了不文明的举动。

  宣怀风眉头紧蹙起来。

  承平说:「这也太可笑了,我认识万山这些年,他嘴皮子虽然花俏,却从不落在实处的。嫖妓这种事,绝不可能有。」

  邢监狱长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也不搭他的话,只笑着注视宣怀风。

  宣怀风说:「法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审,人总不能就这样关着。」

  邢监狱长问:「您是要保释他吗?」

  宣怀风点头。

  邢监狱长说:「那这是公务手续了,我要认真来办才行,请您先坐一会。」

  宣怀风问:「您尽管办您的事,只是,我们能不能先和他见一面?也好放心。」

  邢监狱长说:「那自然无不可。」

  叫了一个狱警来,带他们到黄万山的牢房里去。

  几人跟着狱警一道,开了第一道大铁门,走过两边都是铁栅栏的走道,又是一道铁门,连续过了几道门,难见阳光,天花低矮,头顶一路过的黄色电灯挂着,味道渐渐难闻起来,酸臭尿馊,夹着汗味,令人欲吐。

  承平掩鼻皱眉,说:「这种地方,真是脏得要命。」

  宣怀风笑道:「脏一点好。」

  承平问:「这是什么道理?」

  宣怀风说:「从前我跟着父亲视察,也见过一点。这样的监狱,是关不要紧犯人的地方,只是卫生条件差,出去倒还容易些。若是那等很干净,看守又森严的所在,关的就是要紧人物,要出来就难了。这里头的东西,凶险得很。」

  承平咂舌,「原来还是脏一些好。」

  到了一处牢房前,带路的狱警停了下来,先用警棍在铁栅栏上狠狠敲了两下,喝道:「都滚一边去,别挡着门。黄万山,有人看你来了,出来吧。」

  掏出一大串铃铛作响的钥匙,看着上面的号码,抽了一条出来,把门打开。

  里面一间不足十步来回的牢房,关了六七个人,都蓬头垢面,三三两两挤在角落,盯着门外这几个人看。

  承平和宣怀风忙探身进来看。

  黄万山昨晚才抓进来的,在这些人里头,还是顶干净的一个,正背挨着墙昏昏沉沉,忽然听见狱警叫自己的名字,慢慢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了他们来了,沙哑地说:「我在这。」

  声音不大,很有些虚弱。

  承平赶紧抢过去,半跪在地上打量他,问:「万山,你怎么样?怀风和监狱长说了,要办手续保你出去。我扶你吧。」

  伸手去黄万山腋下要扶他起来。

  黄万山却蓦地惨叫起来,「别别……别动!腿上疼得很!」

  承平和宣怀风赶紧把他裤腿褪起来看,吃了一大惊。

  左边小腿一道口子,不是很深,血已经凝住了,沾着泥灰,只是那脚不自然扭曲的模样,看起来很触目惊心。

  一碰,黄万山就大声叫痛,满额冷汗直坠下来。

  承平心悸道:「不好,看来是骨头断了,这一定要快送医院。」

  宣怀风问狱警,「你们有担架吗?快拿来。」

  狱警说:「没担架。就算有,你们也不能就这样把人带走。他是在押犯人,监狱长叫我领你们来看看,没说放人。」

  承平气道:「好端端的人成了这样,我们不问你们责任也就罢了,连带他看医生也不行吗?他的腿怎么断了?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狱警不知道他们来头,监狱里探望犯人的富人也常见,不管在外头怎样嚣张,到了这里,总是知道点规矩,塞一个红包的,就只有宣怀风他们一点表示也没有,心里已不舒服。

  偏偏承平态度又不和顺,几句话说下来,狱警不免着恼,没好气道:「不干我们的事,分局送进来的是活人,我们只管出去的时候也是活人就成了,监狱里都是穷凶极恶的人,谁不打架?他自己折了胳膊手脚,也要我们吃公粮的负责?放人可以,你拿释放公文来,我这里公事公办。」

  一时僵在那里。

  

  这一边,邢监狱长也没有耽搁,殷勤地办理公务。

  其实保释这种事,是监狱长官赚钱的大好机会,若换了别人上门,邢监狱长早就不客气地开口了,多则一二万,少也三五千,只看来人的身家。可这群人背后的靠山是海关总长,这汪水混沌不清,弄不好很深,邢监狱长是多年的官僚,自然知道要小心。

  思之再三,还是打电话请示上级为好。

  邢监狱长想定,赶紧去拨了一个电话,郑重其事地告知城南警察局局长。

  局长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又提及一位总长,那不是小事,思前想后,竟更万分慎重,把电话拨了去警察厅那里,请求指示。

  周厅长被人从被窝里吵醒,一听海关总长白雪岚这几个字,脑子里就想起周火额头上那个鲜红的窟窿,浑身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对着电话里的下属怒吼,「这是什么破事,你这个警察局长,连一点小事也不会看着办吗?放了!」

  警察局长被骂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暗暗痛骂那几个不长眼的抓了海关总长朋友的警察,等腾出工夫来,非收拾他们不可,正要拨电话去叫放人,电话铃又响了。

  提起来,听见周厅长在那一头说:「放人可以,叫他们写张字据,就当保释。」

  咔嚓一下,又挂了。

  警察局长把指示直接传达下来,邢监狱长赶紧照办。

  回到招待厅,才想起宣怀风等已经去监里看犯人了,赶紧也去了牢房,见了宣怀风,说:「手续已经办好,既然是白总长的朋友,保释金就不必要了,只是请白总长亲自写张条纸,我们登记起来。不然名册上少了一人,上面查人数,不好交代。」

  宣怀风正急着带黄万山去医院,皱眉说:「总长此刻不在,先让我把人带走,下午定送纸条过来。我的身分,你总不至于信不过吧。」

  邢监狱长很是为难,说:「不是信不过您,但这规矩实在不能开。我管着老大一个监狱,总有这一位那一位的朋友,若人人像您这样,先把人带走,别的以后再说,岂不乱了套了?」

  承平插了一嘴,说:「这不是情况不同吗?你瞧瞧我这朋友,浑身的伤,腿都断了,要是不赶紧送医,出了人命大事,监狱是负责呢?还是不负责?」

  邢监狱长听了,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宣怀风因为黄万山的伤,没时间耽搁在嘴皮子上,便说:「这样吧,总长虽然不在,我是海关总署的官员,总也有点信誉。我先写一张纸条在这里,人,我还是要现在带走。」

  在邢监狱长心目中,这海关总长的副官,就代表着海关总长,宣怀风写纸条,倒和白雪岚亲自写没什么两样,反正黄万山也不是什么要紧大罪,证据模糊,在可抓可放之间。

  邢监狱长说:「那很好,就这样办吧。」

  宣怀风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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