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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作者:淮上-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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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身上都是非常狼狈的,他却尽量挺直脊梁,暴露在外的精瘦的少年躯干上,显出黝黑而结实的肌肉。
他站在那里的姿态仿佛二十年前的靳炎,却又透出当年靳炎所没有的沧桑和孤骜。
靳炎看他非常不顺眼,讽刺道:“又被吉篾推出来当替罪羊了?这次你向他提的条件是不是太高,被揍了一顿?”
扎西漠然道:“我逃出来的。”
“来投奔我?”
扎西不说话。
靳炎霍然起身:“来人!把这小子拖出去打死!”
伙计们轰隆隆跑进来,伸手就要去抓人,扎西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盯着靳炎说:“我可以跟你交换。”
“交换什么,卖心还是卖肾?告诉你,老子这次做个好事帮蒋衾积德,宰了你以后把你器官捐献出来,尸体送给医科大学做解剖,下辈子投个好胎别跟吉篾——”
“我知道吉篾在哪里。”扎西说,“你不想杀了他报仇吗。”
满房间静寂。
伙计们站在那里都不敢动,靳炎看了心腹一眼,几个人会意的欠身退下。
靳炎回头看着扎西,淡淡道:“小子,你太小看我了。我的人十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出发去南京吉篾设下的秘密盘口,现在有可能已经得手了……永远别把自己消息的价值想象得太高,因为你知道的事,别人也有可能知道,你要是想待价而沽,就永远会比人慢一步出手。”
他眼睛紧紧盯在扎西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坐回沙发里。
扎西眼神里一点变化也没有,镇定得跟他第一次出现在靳炎面前时判若两人,只说了三个字:“你错了。”
“……”
“你知道你错了,”扎西冷冷道,“不然你说这么长时间话干什么。”
靳炎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愕然,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退下的心腹匆匆走进来,贴在靳炎耳边低声道:“老板,我们查过了,去南京的人没抓到吉篾,他半个小时前带了钱跟一个蛇头走了。”
靳炎点点头表示知道。虽然表情变化很细微,但是仍然透出一股寒冷的阴沉。
手下低头出去,临走前顺手带上了房门。
扎西还是标枪一般站着,眼神里一点波动也没有。
“你要什么?”靳炎终于再次望向扎西,“最好别要太多,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我只想留条命。”
“还有呢?”
“没了。吉篾的路线只有我知道,我偷听了他跟那个蛇头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往广西走,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靳炎眯起眼睛,“你背叛吉篾,把他的消息卖给我,却什么都不求?小子,我要是在你的位置上,起码会要一百万。”
“蒋先生救过我。”
扎西说这话时表情非常淡定,目光仿佛深水一般冰冷而平稳。靳炎见过太多人了,他知道人说谎时是什么样子,这小子就算没完全说实话,真实度也绝对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让你带队立刻出发,几天能把吉篾抓回来?”
“五天,运气好四天。”
靳炎沉默几秒,最终道:“去外边等着,我会让人给你安排装备。”
扎西掉头就走。
突然靳炎在他身后说:“抓回吉篾我给你一百万,但是你要死在半路上,我连片纸都不会给你烧,听明白了吗?”
扎西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大步走出了套房。
靳炎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过了几分钟,才打电话叫进来几个伙计。那些都是他的心腹,交代起事情来非常快,只是一听这次由十七八岁的柬埔寨少年带路,都有点迟疑:“靳哥,那小子可信度还难说……”
“我知道。”
“那您还……”
“路上你们看着他,”靳炎淡淡道,“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打死走人。”
扎西站在走廊上,小腿骨的疼痛越发难以忍耐。
他迟疑几秒,看周围没人,才慢慢靠到墙上闭目不语。
“……你把柬埔寨人的消息告诉靳炎了吗?”
扎西猛一回头,只见黎檬抱着小绵羊,盘腿坐在走廊拐弯口的盆栽后。
那只小咩吃饱喝足,全身白毛被洗得蓬松柔软,正没心没肺用尾巴挠黎檬的胳膊。扎西盯着黎檬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不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靳炎一定不会让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现在对我们来说,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柬埔寨人在哪里了。”
“嗯……”
“你大概还主动要求带队了吧。”
扎西意外的挑起眉。
“我猜的。”黎檬抱起小绵羊,说:“一路小心,行动规矩,这是我的忠告,你最好用性命记住它。”
他转身慢慢向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晦暗的光影横过走廊,那一瞬间他侧过脸,表情竟让扎西觉得眼熟。
他思索很久,才恍然想起,那表情竟然跟靳炎如出一辙。
暴雨过后的傍晚,天色阴沉仿佛一口巨大的锅盖。第二批出去抓捕吉篾的人带着最好的装备出发了,他们会经过H市,关烽派了两个豢养多年的狙击手,在H市长途汽车站等他们。
蒋母下午又过来一趟,蒋父没有露面。老太太不肯跟靳炎说话,在重症监护室外站了半天,吃晚饭时才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靳炎本来想去送送她,然而还没抬脚,突然重症监护室里的值班护士站了起来,大步向蒋衾那个床位走去。
靳炎当即魂飞魄散,差点推开门就往里闯!幸亏几个护士拦在门口,一个劲慌忙道:“先生您不能进去!里边有层流消毒,你进去会影响医生抢救!”
“抢救?他怎么了?”靳炎当即大怒:“那你们抢救啊,医生呢?医生!医生!”
靳炎掉头就要找医生,几个伙计飞快上前护住他,那阵势把闻讯赶来的医生们吓得不轻。结果靳炎是个不讲理的,紧急火燎之下就差没跳着脚狂吼了:“怎么医生到现在才来?!病人都要抢救了!快去!还他妈磨蹭什么!快去啊!”
医生慌忙进去ICU,那场面简直混乱得鸡飞狗跳。靳炎根本没法控制自己,跟在后边还想往ICU里闯,几个护士赶紧拼命抵门不让他进来。有个护士长情急之下用小圆帽对靳炎照脸一扫,喝道:“闹什么闹!你身上都是细菌!病人发生感染了责任都在你,你进来啊?!”
靳炎被打得一愣,清醒过来了,一边慌忙往后退一边喃喃着道:“那我不进去了,我不进去了。”
护士长狠狠翻了个白眼,砰的把门一关。
这种等待每一秒钟都是煎熬,靳炎眼睁睁看着那群医生围在蒋衾病床边,他努力踮脚往里看,却只能从缝隙里看到蒋衾垂在床边的一只手。
短短几分钟就像几年一般漫长,靳炎双眼通红,恨不得拿枪把ICU的玻璃墙打碎闯进去;结果来回找枪找了半天,最终只能一把撸下手表,狠狠砸到玻璃上!
哐当一声亮响表盘被砸得四分五裂,医生正巧推门出来,当即吓了一跳:“靳先生您冷静点,病人他……”
“他还活着?!”
“……情况稳定下来了,刚才醒来了一次。”
靳炎:“……”
“今晚没事的话明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医生看看手表,小心翼翼提醒:“这个……我们医院ICU的玻璃比较先进,您看是不是悠着点?”
靳炎:“……”
黎檬默默把靳炎推到身后,仰起脸来问医生:“回头把这面玻璃墙开个发票来行吗?它可能活不过明天早上,今晚我们就去准备钱……”
医生想了想,竟然觉得这话很对:“行,我这就去。”说完心有余悸的看了靳炎一眼,急匆匆往财务科跑了。
40、第 40 章 。。。
靳二哥是靳家唯一的文人。
这个文人是跟靳家其他几个兄弟相对而言的。比方说遇到什么事;靳大哥的第一反应是:“拖出去打死!”
靳四姐要先挥下手;才说:“拖出去打死!”
靳炎在蒋衾的多年熏陶下好歹学会了用脑子;可能要先听对方辩解两句;再说:“拖出去打死!”
至于三哥那是个软蛋,只有别人把他拖出去打死的份。
靳二哥面对这家子人;有时会感觉压力很大。
二哥有张明显的文人脸,肤色微深;戴眼镜,眼睛很有神采。体型标准精瘦,穿黑衬衣黑裤子往那一站;很像电影里搞特殊工作的人。
从外貌看,靳二哥绝对是个可上可下的人才;从地位和脾气来看,却是个标准的纯1。他以前去时星娱乐找靳炎,去一次勾走一个小歌手,满圈里的美少年们哭着闹着要跟他。后来在S市养了几个小男宠,没事就跑去躺在人家腿上看电视,美其名曰放松大脑。
靳二哥的智商绝对是可以的,比大哥靠谱,比四姐仔细,比靳炎冷静。他是靳家唯一能跟蒋衾找到共同话题的人,以前没事还一起下棋,胜负不计。
蒋衾出事这几天靳家比较混乱,靳二哥是首先发现靳炎已经方寸大乱的人。他当机立断把靳炎的职责全接手过来,第一步就是跟关烽取得联系,把S市上上下下打点得和谐无比,尤其跟一二把手的关系,简直好得能称兄道弟了。第二步他下令销毁了S市盘口里的一切违禁品,价值巨万的玉石说砸就砸,还没出手的枪支全分解熔毁。整个工作四天内全部完成,其强悍的行动力和敏锐的政治嗅觉可见一斑。
到第五天,蒋衾醒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靳炎正跟靳二哥商量事情,结果一听整个人就发狂了,跳起来就往外跑。靳二哥躲闪不及,被一脚踩中然后狠狠推开,差点没被撞断肋骨,被人扶起来时火冒三丈:“你他妈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蒋衾生了呢!”
靳炎一路狂催司机开车,到医院时推开车门就往下冲,结果一下扭了脚。他狂喜得连脚痛都感觉不到,一蹦一跳上了病房,路上行人纷纷回头,还以为他是精神科跑出来的病人。
靳炎好不容易蹦到病房门前,推门喊道:“蒋衾!”
蒋母正端汤喂蒋衾,闻言脸色立刻沉了:“滚出去!不敢劳烦你来看我儿子!”
蒋衾倚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对靳炎微微一笑。
靳炎喜得什么都不顾了,腆着脸过去接勺子:“哎呀伯母,您多歇歇,我来喂我来喂。这是黑鱼汤?闻着真香,怪不得蒋衾老惦记着。您老吃了没有?喂来人快请老太太下去伺候着!”
蒋母哪抢得过靳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靳炎急吼吼的挤了上来。蒋衾说话没力气,看眼神也不像是要阻止,靳炎小心翼翼的喂给他一勺汤,他也张嘴喝了。
蒋母一看小两口你侬我侬的就想发作,司机慌忙上来扶她:“哎呀老太太,您可悠着点,我载您去金碧楼点桌好菜怎么样?您都照顾一早上了,估计也累了,再请小姑娘给您做个全身按摩如何?”
“我不去!我……”
“咱们这小姑娘手劲可是一等一的好,保管按得您通泰舒爽,玉体万安,青春永驻,龙凤呈祥……来来来老太太,按完了摩咱们再回来医院,靳总保证把蒋哥伺候得妥妥帖帖,叫向东绝不往西,叫打狗绝不骂鸡……”
蒋母悻悻的被司机架走了。
长辈一走靳炎立刻恢复了流氓本色,低头喝了口黑鱼汤,凑上去就嘴对嘴的渡给蒋衾。喂完汤还不罢休,乐滋滋问:“谁说爱我一辈子的?嗯?谁?”
蒋衾镇定道:“我不记得了。”
“不可能,你那智商一百六的高清全息图像式记忆……”
“哦对,徐晓璇。”蒋衾歪头想了想,“可能还有张晓璇王晓璇之类的吧,我不清楚。”
靳炎狠狠亲了他一口,说:“那些我都不爱,我就爱蒋衾。”
蒋衾脸色苍白憔悴,嘴唇甚至有些青灰,眼神却泛着柔和的光亮。阳光折射在他瞳孔深处,仿佛清澈的琥珀里包裹着靳炎的身影。
他就算不说,靳炎也能感觉到温暖。
那是蒋衾的爱意。
事实证明只要有小孩这么一个犯规的存在,小俩口就永远别想亲热起来。
黎檬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蒋衾醒来时他还在睡觉,起来一听消息,当即跳起来往医院跑。跑到半途想起小绵羊没带,还特地打电话让人给送来。
结果一耽搁,到医院便赶了个凑巧,推门正撞上靳炎低头跟蒋衾接吻。
黎檬愣了0。01秒,摇着尾巴扑上去:“妈——!”
靳炎触电一样跳起来,只见眼前黑影蹿过,黎檬亲亲热热的吊在蒋衾脖子上:“妈——!这几天我可乖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咱家又添新成员啦!”
蒋衾面不改色问:“你爸找了小?”
靳炎哗啦一口血。
“哦不是,一个女人都没进门,白瞎了我在房后挖的那么大一个坑。看!我说的新成员是这个,以后它就是我的儿子,你们的孙子啦!”
黎檬兴冲冲拎起小竹篮,布一掀,一只小绵羊伸出头来说:“咩~~”
靳炎:“……”
蒋衾:“……”
蒋衾麻木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靳炎,别乱给他买玩具。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整天玩电动绵羊,给人看了羞不羞啊。”
黎檬三下五除二爬到床上来,羞涩的抱着小绵羊说:“我赶脚我终于找到了人森的真爱!昨晚我是抱着它睡觉的!其实上床前已经给它洗过澡了,看绒毛多干净!眼睛湿漉漉的!来小咩,给蒋衾看你销魂的小尾巴!”
小绵羊摇尾巴:“咩~~”
“……”蒋衾点点头:“还原度挺高的,这年头电动玩具越来越精致了。”
靳炎也赞同:“嗯是啊,我差点都以为是真的了……黎小檬乖,带你的玩具去走廊上充电。”
一人一羊被拎着脖子丢出病房,往走廊上一扔,紧接着门“砰”的一关。
紧接着门又开了,靳炎伸手丢出个钢镚儿:“来拿着,赏你去买电池。”
黎小檬转身就往上扑,结果大门哐当一合!小太子嗷的一声捂住脸,当即鼻血长流,苦不堪言。
蒋衾恢复得很快,各种好药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用。靳炎还弄来根胖娃娃般的人参孝敬蒋母,蒋母一开始冷着脸不收,架不住靳炎劝说这是给蒋衾吃的,老太太才每次切一小片下来煲汤,再隔三差五的给蒋衾带去。
蒋父人没来,但是每次也有问候托蒋母带到。靳炎对老先生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蒋衾却很感动,他大概再没想过父母能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了。有一次他忍不住跟蒋母说,没想到中一枪能喝到妈妈煲的汤,这一枪中得真是值了。结果这话把老太太弄得眼圈通红,险些掉下泪来。
靳炎蹲在墙根上听壁角,咬牙切齿的想你这一枪不是为我中的吗!说爱我的难道不是你吗!男人变心就是快!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方源也来过一次,说是休假结束要回H市了。他带了不少东西,还有一束新鲜香水百合,满病房里顿时清香扑鼻。大概是医院里待久了,蒋衾很喜欢看到这些生机勃勃的东西,便让靳炎拿去插瓶,再放到床头来。
结果靳炎转身出门,掉头又跑来听壁角。
方源毕竟是警察里的人尖子,早料到隔墙有耳的可能性,并没有跟蒋衾说太多,只关心了下身体,便推说有事起身告辞。
靳炎这时才假模假样的冒出来,非要把方源送到医院门口。看他那鼻孔朝天的主人架势,活像这医院是他家的一样。
说来也巧,方源和靳炎刚出去,蒋母就带着养生粥来了。老太太进门就看到一大束花放在床头,还以为是靳炎送的,忍不住又唠叨了两句:“你们整天也不知道避个嫌,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说出去多难听?”
“妈你不知道,这是方源刚才来送的。”
蒋母奇道:“方源?那就算了……哎,我昨天碰见你姨母,她还问你好不好呢。听说方源现在升迁可快了,这次去H市还有什么重大任务,问他也不说,神神秘秘的。你看小时候他处处不如你,现在虽然钱拿得比你少一点,可是工作多正派啊,还是个吃皇粮的……”
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喜欢说“别人家小孩”如何如何,蒋母自然也不例外。
蒋衾一开始也就嗯嗯的听着,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打断:“姨母说方源升迁很快?”
“是啊,大小还是个头头呢。你姨父在公安系统干了一辈子,肯定要把方源培养起来接他的班……”
“——他不是民警吗?”
蒋母白了儿子一眼:“怎么可能哦,方源去S市还是‘借调’呢,回来还要升迁的。你姨父一开始还不愿意说,你姨母偷偷告诉我的,自豪得不得了……”
蒋衾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瞬间紧缩。
公安系统里说借调,可以有很多种情况,但是最常见的,就是跨省办案。
没有哪个派出所会跨省借调一个普通民警,除非是当地公安局,因为办案产生特殊需要,才会借调级别比较高的警察来协助调查——而听蒋母话里的意思,方家在公安系统渊源颇深,方源能被借调到H市去,一定有非常特殊且重要的原因。
蒋衾突然想起自己那么多次在下班路上遇见方源,跟他所谓的民警同事出去喝酒,听他们含沙射影说起有关靳家的传闻……最后想起那天时星娱乐年会,他在酒店花园里,巧遇了方源和他的警察同事们。
那一环扣一环的因果,原来都不是巧合!
床头百合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洁白的花瓣带着露水,看上去纯净娇嫩。蒋衾的脸色却变了,像是看到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慢慢眯起了眼睛。
41、第 41 章 。。。
蒋衾能勉强下地行走的那天;靳炎派出去抓吉篾的人回来了。
这批人不算靳家身手最好的伙计;但是装备精良;资历老到;并且心狠手辣。吉篾花钱雇了蛇头想从广西出境,结果这队人硬是在十万大山无人区里追了一星期;最终把吉篾逼进丛林里,不久之后在猛禽巢边发现了他零碎的尸体。
扎西仿佛比之前更精瘦;更沉默,但是气势也更强悍了。同行的伙计偷偷告诉靳炎,追杀吉篾的时候这小子最快最不要命;他眼神也敏锐,好几次快追丢的时候都是他发现了细小的线索,一众人跟着他走才免于在无人区迷路。
而吉篾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只有他第一个上去,捡了一只断手,撕下衣角包起来装兜里去。回到S市的时候那手已经完全腐烂了,同行的人人闻之变色,只有他泰然自诺。
靳炎也看了那只断手,皱着眉让人拿去化验,证实吉篾的确已经翘辫子了。
靳炎没有食言,这批伙计人人都有重赏,赏完后指着扎西,对会计说:“给他一百万。”
手下刚要给钱,扎西突然摇头道:“我不要钱。”
所有人都愣了,靳炎问:“嫌少?按吉篾的地位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这样吧,吉篾差点杀了我媳妇,我跟他不共戴天,看在这份上我再给你加一百万,拿到钱你就快走吧。”
“我不要钱。”
靳炎挟了根烟,悠然问:“那你要什么?”
“我没地方去了。吉篾是我们家乡出来的,回去会被人打死。”
“所以?”
“我要一个去处。”扎西淡淡道,“我什么都可以做。”
靳炎上下打量了他半天,仿佛有点好笑,问:“你知道能给靳家卖命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十七八岁逞强斗狠的小孩满大街都是,天天上我门来毛遂自荐,每个都跟你差不多,我凭什么就得要你?”
扎西冷冷的盯着靳炎,站在那里不说话。
整个房间都是人:老练的伙计,精明的会计,冷血的领队,铁杆的心腹……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丰富复杂、不一而足,可以说圈子里的芸芸众生相,几乎都在这里了。
而扎西是不同的。这个少年站在人群里,隐约将所有人都排除在无形的屏障之外。
他和靳炎站立的位置形成一条斜线,互相隔了几步远。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眼神极稳,面孔轮廓仿佛冰冷的岩石,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背心,仿佛一头因为受伤而毛皮脏污的孤狼。
“你误会了,我不想要多高的位置,给口饭吃就成。”扎西顿了顿,说:“我来也不是为了钱,等伤好了,我自己走。”
靳炎慢慢的抽着烟,半晌冷笑一声:“能说这种话就说明你根本当不了一个好伙计,我没看错。”
他用烟头指了指扎西,吩咐领队:“——这小子先跟你混两天,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领队本来在看戏,听到这话立刻起身点头:“是,靳总。”
“他要走的时候也不用跟我打招呼,去吧。”
领队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扎西一转身,走出了房间。
蒋衾刀口拆线当天就说要回H市,奇怪的是靳炎也不反对。蒋母阻止不及,连连骂他疯了:“你伤口里边还没长好!肉都没愈合呢!现在就坐飞机,你也不怕伤口裂开?你赶着投胎去吗!”
靳炎脾气很好的劝:“伯母别担心,咱们不坐飞机,我陪蒋衾坐车回去。”
“谁是你伯母!都是你害的我儿子挨了一刀,他还没好,你就立逼着他出院?你良心被狗吃了!”
靳炎现在对蒋父蒋母实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乌龟策略,老太太说什么他都嗯嗯听着,有时还能嬉皮笑脸的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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