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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ne by k-mart-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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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著买卖人似乎一点不介意自己的生意好不好,全神贯注地吹奏着他的音乐。天色已经昏暗,目光所及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三个。我把那些小玩意一件件地拿起来把玩一番,惊叹澳洲土著的手艺每看一次都更觉得精致。 

“哎,这耳环好漂亮!这个多少钱?”我问。 

对方伸出三个指头比画了一下。“还真贵。”我说,拿起那个不成对的银色小东西,里面一圈也刻着非常独特的花纹。阳光里它在他耳朵边闪烁的样子一定很好看,我想着,掏出钱递过去。 

心满意足地回头一看,Yiheng安静地站在后面,问我:“你要戴耳环吗?” 

“我想你带会很好看。”我说,得意地把手里的东西对他晃晃。 

“可是我没有耳洞。” 

他的声音很平静,看着我的神情也很平静,我却突然踉跄一步,喉咙干得说不出话。“这……” 

“我去打个耳洞就好。”他忽然调皮地笑起来,上来挽住我的手,“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啦。”我把耳环随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故作轻松地被他拖着走了。 



回到悉尼后,Yiheng真的在左耳打了一个耳洞。我打工回来开开灯,赫然发现他在客厅里躺着。见我进来,他就走上来亲我的脸颊,然后指指自己的耳朵:“好看吗?” 

我才看见他戴着那只耳环,一直在那件外套口袋里被我快忘了耳环,在白炽灯下轻轻晃着,一闪一闪。Yiheng微微歪着头,斜挑着嘴角,仿佛懒洋洋般的眼皮半垂,整个人都添了份邪媚。我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试着伸手去触他的耳朵,抬了几次,始终够不到。 

“方添。”他叫我,“看呆啦?” 

我艰难地开口:“是啊,看你把我迷的,都傻了。” 

他搂住我,依在我怀里。我机械地回抱住他,听见他说:“我想把头发挑染了,你觉得什么颜色好?” 

“啊……”我一顿,“黑色不挺好吗,看着很乖。我喜欢。” 

他仰起头,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坚定地说:“我想染了它。” 

“哦,”我放开他,靠倒在沙发上,用手撑住头,“那随你高兴吧,你喜欢什么颜色都成。” 

“你很累?” 

“恩。” 

“早点睡吧。” 

我点点头,拿了衣服和浴巾去洗澡,出来的时候Yiheng已经背着缩在床上了,屋里只留了一盏台灯,昏黄温暖的光线将房间里的摆设都投出黑色的影。他紧裹着被子,瘦小的身体皱成一团,有点落寞。心里莫名的疼痛,我隐隐的不安,第一次见到Yiheng时他清秀单纯的笑脸浮现在眼前。我忽然想拥抱他,然而终于只是关了灯,兀自上床睡了。 

第二天我下午才有课,一觉起来都快中午了。Yiheng不在。我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去学校,在教学大楼门口看见有个背影闪了一下。 

“Yiheng!”我迟疑地叫,他转过身,并没有以往见到我的欣喜。 

“你染了紫色?”我快步走过去,问。 

“发型师说我的皮肤白,这个颜色适合我。” 

我打量着他,诚恳地说:“的确,很好看。紫色很适合你。”Yiheng淡然一笑:“要上课了吧,快去吧。”我正要走,他又叫住我:“对了,你今天休息是吗?” 

我点点头。 

“咱们下课去海边吃晚饭好不好?” 

不清楚Yiheng突然提出这要求的目的,我想了想,应道:“好啊。我在楼下等你。” 

从堪培拉回来以后,我总觉得Yiheng有点改变。他笑得少多了,说话总像言不由衷。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自认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和以往不同的事,那么造成他不开心的原因一定也不是我。这样一想就有点心安理得,年轻的男孩总有奇怪的理由去郁闷和发愁。我以为他过几天就好了,看样子起码到目前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上完课我接上他,直接开到Darling Harbour。码头边人来人往,海鸟却旁若无人的在石砖地上走来走去。Yiheng将手插在口袋里,一句话也没说。海风拂过他柔软的头发,他也不缕,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海面。 

悉尼的海水是宝石一样的兰色,在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波光。白色的船只如同在绸缎上漂浮的花瓣,著名的歌剧院则是一只巨大的贝壳。这是澳洲时不时拿出去炫耀的景色,每有风光片也必然会来这里取景。 

Yiheng忽然撑到白色的护栏上坐着,黑亮的眼睛在紫色的刘海下忽隐忽现。我站在他身边,只看见银色的耳环闪着灼灼的光。周围的人流变得模糊,旁边的建筑也都变得模糊,天地间一切都模糊了,眼前只有那一个亮点。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虚幻的精神状态,一股强大的恐惧让我迅速地摇头,再看过去什么都恢复正常了。 

我不能再沉默,走上前说:“Yiheng,你最近怎么了?” 

“你终于注意到了,”他看我一眼,苦笑,“我以为你一辈子也察觉不到呢。” 

“说什么啊,”我说,“怎么好象我一点都不关心你似的。” 

Yiheng没吭气,我自觉理亏,只好又说:“我以为你在外面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依然没吭气,低下头看着自己摇来晃去的脚。我叹口气,背靠在护栏上,也无所事事地看着对面。半晌他说:“你知道我身上的胎记在哪里么?” 

我笑出声:“这什么问题啊?谁会注意那个……” 

“你左跨那里有颗痣。”Yiheng蓦地转头,略皱着眉,“方添,你从不在意我。” 

我哭笑不得:“你这结论从哪里得出来的。”见他不做声我又解释,“在意不在意从来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不是想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吧。” 

他倔强的垂着头,顿了顿道:“你以为一个人会感觉不出来他在自己爱人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吗?” 

“你干吗来钻牛角尖呢,”我说,拉住他的胳膊,“我都说了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了。” 

“……知道吗,”他沉默一阵,忽然说,“那次去Blue Mountain的烧烤,其实是我叫Steven叫你的。” 

我愣住。 

“我一直喜欢你,好久了。可惜你从不看我。” 

他从护栏上跳下来,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的我,又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说走吧,我又想回家吃饭了。我由着他任性,默默地跟着,心里的结露了个头,就又被埋下去了。 



日子波澜不惊地滑过,中间经过了寒假,Yiheng的生日,忙碌的学期考试,转眼又快到夏天。Yiheng问我暑假有什么打算,我耸耸肩,说没什么打算,打打工吧。 

最后一科考完,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唱卡啦OK。班里有个日本学生松原和我走得比较近,因为我哈日,时常和他八卦一些日本明星消息。我叫上他一起去。Yiheng和他的同学有聚会,没有跟着我。 

我们四五个人在KTV的包间里抢话筒,松原不会中文歌,别人唱的时候他就在一边跟着哼哼。 

“哎哎,我们发扬一下国际主义精神,”我拍得话筒嗡嗡响,压住一屋子喧哗,“让松原给咱们唱首完整的吧,别老一半一半的卡人家。” 

“好啊。”得到大家的附和,我把话筒给松原,说:“你唱你最拿手的,我们给你面子你别强奸大家的耳朵啊。” 

松原嘿嘿一笑,从点唱机里点了一首歌,摆足架势。音乐很悠扬和磅礴,圣曲一样,大家都安静地听着。 

“生まれてきた記憶は やわらかな鼓動に包まれ 母に抱かれて眠ってた 殘された魂は 目めのない音をさまよぅ……” 

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抖起来。 

“おさない思い出は 笑顔も血の海に 二度とかぇらぬ 父のぬくもり この祈り 届くなら…… あぁ 守りたかった いまも 一人ているのか……” 

一切又模糊了,意识也仿佛不再属于我的控制。 

“優しく抱きしめて 君の悲しみ 痛み全てを 包みたぃ それだけを…… あぁ 傍にいたかった いまも 一人ているのか……” 

那些片段飞速地在眼前旋转。昏暗的酒吧,人们的笑,看不出心意的眼睛;骄傲的下巴,消瘦的肩膀,黑色的皮外套上的白色零件…… 

…… 

“这是什么歌?”我讷讷地上去拽住正在兴头上的松原,声音冰冷。他被我吓了一跳,答道:“是日本很有名的一个电影的主题曲。” 

“什么电影?” 

周围的人都被我突然的举动惊住了,这才反应过来,凑上来问:“方添,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我不理他们,只直直地盯着松原:“什么电影?讲什么的?” 

“大概是一个爱与救孰的故事吧。”松原顿了一下,立刻说,“说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以前受过伤害,把自己紧紧地封闭在自我的世界里。那个男人通过诚心终于感动了她,两个人在艰难的路上共同前进……”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在众人惊诧的眼光里夺门而出。傍晚的阳光斜打在我脸上,还有余温。我拿出手机,不到五点,来得及。 



从国内回来时我整烧了一个礼拜,那时候身体虚弱得以为自己快死了。我想我的爱情也随着那热度和流星一样烧完了吧,我已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再也不会将自己全部投入进去。可是一年过去了,无论怎样掩藏也终于还是爆发出来,那感情如土地下的种子,伺机而生,一朝出土就不受控制地长成参天大树。 

这感觉这样清晰地撞击着我的胸膛,我从没有停止过爱那个人。 



到了家Yiheng还没回来,我径自准备着自己的东西。他进门时看见一只黑色的箱子立在客厅里,怔在原地惊讶地看着我。我站起来,说:“我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回国。” 



第八章 我看见对岸美好的风景 



从没想过我会再回到这个城市,冬天依然是阴郁的,和一年前并没有明显的变化。我从机场出来,直接打车到“绝望森林”。最先欢迎我的还是大门的风铃,不夜的酒吧里烟雾缭绕,彩色的灯光下人们的表情都挂上情色的味道。我拖着行李,在人群中穿梭着,搜寻Kei的身影。然后我看见了他,在吧台边坐着,左手握着一只杯子,和一个看上去很有钱的中年男人说话。 

“Kei……”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转过头,眼睛在惊异中放大,微张着嘴几次想叫出我的名字,却就是说不出话。 

“Kei!”我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又从我身边溜走了。我怎么能,怎么能容忍再失去他!“Kei,我回来了……”我说,“我回来了……” 

“你……”Kei慢慢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慢慢地,不确定地拥住我,然后也同样用力地把我圈住,声音哽咽,“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没想到……” 

我们不知道抱了多久,等分开的时候,和Kei搭讪的男人已经走了,取而代之不友善地盯着我的是只见过一次面Vichy,我还记得他是这个酒吧的daddy。 

“Kei,客人都不高兴了。”Vichy瞥我一眼,对Kei严厉地说。 

“对不起……” 

“你干吗要道歉,你平时给他剥削的还不够啊。”我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Vichy。Vichy也不多说,哼了一声就走了。我握住Kei肩膀:“你总是在这里受他的气,受客人的气,Kei,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Kei温柔地笑起来,一年了,整整一年没有见到他的笑容,这蓦然一惊,我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走吧,我们回去吧。”Kei拉住我,“你还没找住的地方吧?” 

“你住的地方就是我住的地方。”我说,有点无赖地圈住他的脖子。 

我们一起往Kei的公寓走去,离酒吧很近,大概十几分钟的距离。Kei的侧影还是那样清瘦,微抿着薄薄的嘴唇,目光闪烁。看着他这样真切的在我身边,一年的委屈浮出水面,我冲口问:“你为什么把我气走?” 

他停住脚步,扭脸看着我:“在我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我怕你迟早也是要走的……” 

“所以你干脆自己把我赶走?”我嗤一声。 

“我怎么确定你值得我全心付出?”Kei扬声问,“我怎么能确定?像我生活的这种环境,把人看得太透,根本没有能力去相信什么人。” 

我被他的话刺伤:“原来你从没信过我。” 

“不是的,我只是……”他急忙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你应该理解我的,不是么?如果不在乎你,我连气你走的必要都没有了。方添,我对你可曾像对待客人?” 

“我怎么知道你对待客人什么样?”我赌气道。可话一出口,看见Kei难过的样子,我又一阵心疼。上去握住他的手,我说:“不管怎样,你现在也知道我是真心的了,对不对?你敢说你不知道我绝对饶不了你。” 

最后一句话我故意说得恶狠狠,Kei被我逗笑,抬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说过,我真心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不会再出去做了。” 

我惊喜地望着他:“Kei?” 

“我不做了。”他笑着说,“我找份别的工打,等你。”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我一把抱住他转了几个圈,大喊大叫起来。路过的行人远远地避开我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管,就当是我疯了吧!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呢?! 

我几乎一路狂奔拉着他到他住的地方,一进房间就将他扔到床上。这么久这么久,岂止是一年,一定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不曾亲近他,不曾抚摩他,不曾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即使曾经刻意遗忘他,他依然是我心里最深的烙印,怎样都抹灭不去。我拼命吻他,将被子和床单扯得一团乱。我们像打仗一样的做爱,结束的时候如同胜利的士兵,筋疲力尽却兴致昂扬。 

夜深了,我无法入眠。Kei在我怀里柔顺得像只被拔了爪子的猫,我知道他也睡不着。逐渐冷静下来,我不像刚才那么冲动了,开始考虑一些实际的问题。 

“你以前说这行做起来就停不下来,”我说,“你真能保证不再做了么?” 

Kei抻起头,辩道:“你不信我?我说了不做就是饿死也不做。” 

我急忙抱紧他:“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的命现在可不是你自己的。”Kei轻笑了一声,将头更深地埋在我怀里。 

“现在中国的下岗职工那么多,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又那么多,怎么轮得到你?”我长叹口气,不由得担忧,“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我怕你过不了。”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过得了。”Kei说,又在我胸口拍一下,“别那么紧张和老头一样。我手头的钱够过几个月的,我想上个什么培训班一类的,找工作方便点。你就在悉尼读好你的书,等你毕业回来,什么都好说了……” 

我正要张口,他用手指封在我嘴唇上:“这可是你的原话。”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感激他肯为我这样付出,我只有更用力的拥住他。他在我耳边低声道:“要是你敢抛弃我,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我暗暗地笑:“少废话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上去吻住他。 

夜静如水。 



既然来了阳汇,我理所当然地想到探望赵敏遥。一年里我们断断续续地通了几封信,均是简单的生活情况汇报。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先是吃惊,紧接着约我出来见面。 

他变化不小,个子也高了,看着更结实有男人味了。我像个兄长般地拍拍他肩膀,调侃道:“小伙子越长越人模狗样了啊。” 

他嘿嘿笑了两声,带我走到一家装修雅致的咖啡厅里,很大方地说:“请你喝咖啡。” 

我的眼睛在他脸上绕一圈,又在菜单上绕一圈,装出对那标价一百多的什么冰山火焰感兴趣,眼角一扫赵敏遥,脸都黑了。我哈哈笑起来,对服务员说:“摩卡。” 

赵敏遥略吁了口气,又愤恨地瞪我:“一年没见,还是这副德行。” 

我随他占口头便宜,问道:“怎样,生活都顺利吧。” 

“恩,顺利。” 

“和同学亲人处得都好?” 

“恩,都好。” 

“有朋友了吗?” 

赵敏遥顿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有过,分了。”意识到一直被我盘问,他抬头好奇地打量我,“你呢,来阳汇干吗?以前不是说不来了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狡黠地一笑,“我回来看Kei。” 

赵敏遥“啪”地一拍桌子。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张大嘴看着他。 

“你知道我最恨你哪点吗?”他咄咄逼人,“我就是不知道你怎么会对一个MB死心塌地的!你要找个比我强的我都认了……” 

“敏遥。”我打断他,神色不由得冷漠。我最讨厌别人拿Kei的身份评价他的地位。“Kei现在不是MB了,”我说,“他不做了。” 

“从良了?”他哼一声,见我脸色不善,声音低了八度,“你魅力还真大。” 

我说你要一直说这话不就没意思了,我们难得见面非得搞得大家都不痛快啊?赵敏遥没吭气,算是道歉。我见他让步,也不想再这个圈圈上绕下去,和他随意东拉西扯了一番。到分手的时候,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说你有话直说吧。 

“是这样,”赵敏遥想了想,终于说,“去年你回庆中以后,Kei问过我有什么和你联系的方法。我把你的E…mail告诉他了。” 

我笑:“你干吗告诉他。” 

“我以为你反正不会认真的,过了新鲜劲就算了。”他低下头恨恨地说,“我特想看他被你甩的样子。” 

“你看见了?” 

“看见了。我后来在‘绝望森林’问过他你的事,他脸色很难看。我还以为……想不到你竟然回来了。”他自嘲地说。 

我淡淡道:“好多事,我们都想不到。” 

回去时Kei斜靠在沙发上,神态疲倦。我坐到他旁边捏他的肩膀,柔声问怎么了?Kei撑开眼皮,说:“Vichy说,我如果不做的话,要么多付一倍房租,要么搬走。这房子是他的。”我冷哼一声,那种惟利是图的龟公人物,不榨干人都不罢休。 

“那你打算?” 

“恩,我们先在这住着。你走以后我再搬。”他扬起脸看我,将手指抚到我眉毛上,“干什么愁眉苦脸的,真难看。” 

我牵出一个笑脸,他看见也笑了,环住我的脖子轻咬我的下颌。我低头看他,他露出一种渴望的眼神勾引我。我说你不是累了吗。 

他边脱我的衣服边说:“所以要做点补充热量的事。”我笑着抱住他滚到床上,说好,我成全你。 



这次变成我从三儿那知道刘宁在国内的消息。我原意是想找三儿借点钱,三儿为难地说他的钱全用在乐队上了,我不语,他又猛地想起来道:“刘宁在国内呢,找他啊。”我打到刘宁家的电话,他果然在。听见是我他一愣:“怎么你回国了?没回家?” 

“我现在在阳汇呢,今年不打算回庆中,”我跟他解释,“你别跟我家里说。” 

“怎么?去阳汇约见秘密情人?”他调侃道。 

“来见Kei的。”我也不瞒他,有求于他就得把事情讲清楚。刘宁惊讶地“啊”了一声,说想不到你真是个多情种子,可惜你这满腔热血洒给一个男妓值不值啊。我难免就得意地把Kei的决定告诉他,末了又补一句:“祝福我吧。” 

“呵,”他轻笑,“成了,祝福都给你。你找我不是就想告诉我这事儿吧。” 

我切入正题:“因为没跟家里说,我手头没人民币。你要是方便先借我点钱,以后我想办法转成美圆还你。” 

“行了行了,咱哥们谁跟谁啊。”刘宁很爽快地应道,“要多少,怎么给你,你告诉我。” 

我把Kei的地址告诉刘宁,又叮嘱一遍可千万别和别人说我在国内,就大功告成地挂了电话。眼见前方是一片万里无云,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我想这世界上决不会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Kei安心地陪我,带着我在阳汇的大街小巷转。 

有个很出名的盗版聚集地叫庙街,阳汇人也好来阳汇的外地人也好都爱到那儿去淘盘。很多日本的漫画,动画和音乐打口CD在那儿都找得到,Kei说他听的VR歌都是在那儿买的,带着我去见识见识。 

我一路转过去,唏嘘不已:“我在悉尼都是买正版啊,还得从日本进,用美圆。贵得想自杀。” 

“是了,”Kei笑着说,“中国的盗版全球闻名的嘛。” 

我想想的确,在悉尼竟然还看过一个莫文蔚做的广告,说“打击盗版,人人有责”。当时真是绝倒。可是盗版就有盗版的好处,比如我现在,一捧一大箩,沉甸甸的在怀里多有满足感。尽管封面都是些“民族音乐”“二胡经典”一类的,但据Kei说画质和音质还都过得去。 

逛了一天满载而归,我一回去就迫不及待的把买来的盘往他的VCD里塞。在电视柜前面正捣鼓着,看见底下隐隐露着一个白色的角。我好奇地抽出来一看,是本落满了灰尘的书,年代看起来有够久远,封皮上是红色的楷体书名:平衡。 

“哎,Kei,Kei!”我叫他,一边翻开书皮,扉页内竟赫然是作家签名!还是“久天兄雅正”,语气十分亲切。这个作家我知道,获过金笔文学奖的。翻到最后一页,1994年11月第一次印刷……一团迷雾在眼前升起,Kei怎么会有这个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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