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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续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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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救了我,我只是不太习惯……”不太习惯你的热情。
檎有些腼腆,在他北上之前从未和太多人接触,一下子来到这人声鼎沸的撷欢坊,再碰着如此热心助人的郯焰,实在令他不太能适应。
紧接着,一道黄影插入他俩之间,原来是花啼匆匆介入。于窄廊间,花啼擦撞了郯焰一下,又乘机故意地将他挤得老远。
“没事吧, 大夫?”花啼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脸,紧张地问着。
“没事、没事,多亏那个人及时把我拉起来,我才没落到河里。” 檎遥指着被挤到窄廊尽头的郯焰,点了点头再道了声:“谢谢你啊,大叔。”
隔着几尺之遥,被称为大叔之人突地额爆青筋,皱拧剑眉。“啧,我有这么老吗?”远处的郯焰低声埋怨着。
“爷会那么好心?”花啼啐了声。“您别轻易相信他,他是只笑面虎,最擅长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大夫您涉世未深,还是提防点好。”在这撷欢坊里的,都是些活生生、血淋淋的例证。
檎有些疑惑,那个人救了他,应该坏不到哪儿去吧?
“您是我请来的贵客,他若不想撷欢坊倒店,还会卖我一些面子。”花啼再唤回他的注意力。
“我又不是姑娘家,你不用操心。” 檎笑道,眼角余光又不自禁往郯焰所在之处望去。
那个人,他之前曾在哪处见过吗?否则一个陌生人怎会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而且除了这份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外,还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感觉。那种奇异的感觉…… 檎一直思索着该以怎样的词汇来形容。
啊!大概就是那个词了——憎恶!
* * *
日月为鉴,我伯邑考在此歃血为誓,从今而后我将以性命守护您,亘古无异!
笙歌渐歇,东方初露鱼肚白,河堤嘈雀轻啼。
檎翻开厚重的棉被,由睡得已是暖烘烘的床榻上温吞地起身。昨夜一场恶梦令他睡不安枕,虽然仍习惯性地在此时下榻,但脑袋却变得混混沌沌,有些恍惚。
梦了些什么他已记不得了,惟一残留的是胸口莫名的悸动与痛楚,在过了一阵之后,仍无法平息。
由柜边行囊内取出一白瓷药瓶,他倾倒出两颗翠绿药丸入掌,和水吞下。之后他走往镜台,在水盆中拧了条巾子拭脸;突然间,瞧见铜镜中映着的影像,不自觉地楞了一下。
这……不是他啊!
铜镜里的影子缓缓扭曲着,出现了另一张陌生男子的面孔。
他有些记得了,那是昨晚梦里出现的脸孔;唉,他怎么忘了呢,他怎么忘了那夜星般深邃惑人的双眸呢?
“伯邑考……”
檎凝视着那张熟悉得教人觉得诡异莫测的脸庞,微启的双唇无意识地吐出这个人名;有种令人迷惘的情绪蔓延浮动着,使他胸口传来阵阵灼热炽闷的痛楚,抓住单薄的汗襦襟口,他这才发现,原来是那道胎记在作疼。
檎发楞地盯着自懂事起便随着自己的痕迹,那深红胎记就刻在左胸之下,怎么看都不似天成,活脱脱地如被利刃所伤,且是落于最致命的一处。
“背叛者!”忽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遥远,更显得模糊。
处于撷欢坊款待宾客的上房内, 檎近似发呆地杵在镜台之前,偶地回过神来,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直至日上三竿,沉静的泗水河岸因小贩叫卖喊货的声音、及随着市集展开蜂拥而至的人潮益显热络,他才稍稍找回自己游离的思绪。
早秋的风由窗外呼啸而过,萧瑟的气息自 檎未关紧的窗缝中吹入室来;冷风驱走睡意,连带地唤醒了他。 檎打了个哆嗦,连忙套上厚重棉袄。
那记忆深处诡谲的内容、镜内的异象、撩拨他心弦的故人,全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潜入了未知的深处。
鸿城虽属北齐最南之境,但仍地处北方。这里的天候与他自幼生长的南方相较起来冷得太多,幸亏临出门前多塞了几件冬衣作为御寒之用,否则处在鸿城早晚冻得霜降的恶劣气候下,他不成了冰柱才怪。
整理了一下医箱,花啼的旧疾至今已无加剧之虞,但她的伤是经年累月累积而来的,还得多用几帖药才成。由家中带来的药材已用得差不多,看来他待会儿得先上山采些药草备用。
窗台上传来叩叩的声响, 檎拍了拍沾满细碎药粉的手推开了窗。
窗外,一只羽翼斑斓的大鹰凭栏而立,它在瞧见 檎之后,敲着红漆木栏的喙子便停止继续往价值不菲的木材上啄洞的举动。
“嘎——”大鹰一跃,轻易地越过窄道,跳至 檎窗台前。
檎抽起绑在它脚上的白绢布条,在掌上摊开。那绢上仅有几个清瘦的字——即届立冬,速回!
信末虽无落款人,但 檎却了然一笑地对着大鹰问道:“宝宝,师兄回枫谷了吗?”这只鹰是他师兄自幼豢养的飞禽,野性已被驯服,且颇通人性。
“嘎——”
“刚到?师父呢,他回来了没?”
“嘎——”
“还没?他们两个还没碰头就好,我这里至多再待个三天便可治愈病者,你先行回谷,我会赶上的。”
* * *
那日,撷欢坊的奴仆乘着马车在南方荒烟漫漫的旷野上,寻着正在采集罕见药草、准备返回枫谷师门的 檎。只因他行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没有特地开设医馆,一年当中也仅有春夏二季会离开枫谷外出采撷药材,而在这段期间内,无论遇上谁求医,他皆不会拒绝。
以至于明明只距几里就可回谷休息、安安稳稳地准备过冬,他还是得过家门而不入,坐了几天车直往北方而去。
小贩沿街的叫卖声在河岸边喧嚷着, 檎收起师兄写来的绢布,心里正打算趁早将需要用的药草采全而挥走大鹰,转身拾起药箱时,厢房正上方突地传来轰然巨响,顶上窗户被撞落,飞射入泗水中,激起阵阵波澜。
“七早八早吵个什么劲,姑奶奶我才刚送完客,累得半死正准备躺上床休息,你们这群死老百姓就不能把嘴闭起来吗?改明儿个我就把泗水河整条买起来,以后河岸十里内不得摆摊买卖,看你们还怎么叫嚣!”
河东狮子被吵得睡不着,吼声震到了隔岸。之后楼上佳人又持续微嗔了一阵,顿时整条泗水河岸变得静悄悄,摆摊的贩子与议价的买客们皆噤声不敢言。
谁不知道撷欢坊的花啼姑娘个性直爽敢言又交游广阔,只要她一句话,遑论是小小一条泗水,就连一座城池,恐怕也会有人马上捧到她的面前,只怕她嫌弃不想要。
“花啼,做姑娘的总要学着温柔婉约,你不是三天两头地拆我撷欢坊,就是恫吓河岸良民,和气生财的道理我有教过你吧?”
“本姑娘天生如此,爷当初心甘情愿买我回来时,便应料到。”啼者,放声乱鸣也。她是撷欢坊里才貌兼备的花妓没错,同时也是朵口无遮拦的喇叭花,难怪爷会替她取名为花啼。
又一声巨响,是她重重躺回床上的声音。
“早啊, 大夫!”
听见熟悉的声音, 檎自然的反应便是转过身来。那撷欢坊坊主虽然同着楼上的花啼说话,但一双乌溜的眼却直勾勾地往他的窗内瞧来。
郯焰唇角扯得老高,像是在笑,眸中却了无笑意。
他带着其它企图的眼神令 檎不寒而栗,他感到自己仿佛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而且对方还公然地打量着自己,丝毫不掩饰那贪婪的意图。
拧着眉, 檎用力地关上了窗。
他不喜欢郯焰那双紧盯着自己不放的锐利眼眸,也不愿当郯焰嘴边的一块肉,现在惟一能摆脱此人的方法大概只有尽快医好花啼,远离此是非之地。
裹好冬衣, 檎将空了的药箱往身后一背便朝外走去,哪知他才开了门,老是皮笑肉不笑的郯焰便站在门口,挡住了他的路。
“ 大夫,这么早上哪儿去呢?”郯焰直瞅着 檎看。怎么越瞧就越觉得这娃儿好生标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真是再多看几眼,就又多爱上他几分呢?
“上山采药。”所谓阴魂不散指的便是这种人吗?
“上山太辛苦了,城里开了几间药材铺,你需要什么样的草药,我立刻叫小厮买来。”郯焰往前靠近一步。这娃儿身上有股沁鼻的草药味,他深深闻着,瞬时一阵清凉入肺,驱散了初秋暑意。
“我习惯自己炼药,如此较易控制药性。”方才拧眉未解, 檎两道细眉皱得更深,就快要打结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想拉开与郯焰的距离,怎知郯焰却得寸进尺,顺势入了他的房里。
“郯爷,你挡到我的去路了。” 檎有些不满。
“先别恼,瞧你的小脸皱成这个样子。”郯焰伸手轻触 檎纠结的柳月眉间,欲抚平那块皱折。
檎挥手欲隔开郯焰无礼的肌肤接触,怎知左手才一扬,手腕随即落入郯焰炽热的掌心。
“这是什么?”紧扣住 檎的小手,郯焰这才发现 檎的左手腕至手背之间竟圈绕以薄如蝉翼的百炼钢,层层卷迭,宛若第二层肌肤般包覆保护着。
“软刃。”郯焰的手心热得仿佛要冒出火来, 檎把心一横,只求脱困。
语毕,一道森冷白光袭来,郯焰措手不及,只觉颈项上传来一阵轻微刺痛, 檎手背的银白消失,薄薄的百炼钢竟由他手腕处飞弹而出。发出的嗡嗡声响犹在耳际,郯焰却见到一滴鲜红的血由不到半寸宽的剑缘缓缓滑下,滴落地面,剑刃上不沾半抹血渍。
“你通常都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郯焰慢慢地举起手来,轻轻以指尖捏住剑刃中央往外移去,再移动沉重的脚步跨出房门;他脸上虽仍带着笑,但嘴角却已全然僵硬。这世上趋炎附势、对他逢迎拍马的人何其多,打出娘胎到现在,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
“我只对不怀好意的人这么做。”咻地一声, 檎迅速收起软刃,那薄刃犹若灵蛇般游移自如,顷刻间便已回到原位。
檎原本只欲亮出武器吓唬郯焰罢了,不是真的想伤他,但见着他的脸,不知为何竟兴起一股怒意,那种无来由、莫名便窜出的情绪使他差点失控,更让他不禁纳闷,自己为何会对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如此?
“我怎么可能对你不怀好意?”郯焰假意说道。退出门外的他,手捂着受了伤的脖子,仅仅露出半个身躯。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 檎有些懊恼,碰上郯焰后他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他是医者,医者向来只有救人,没有伤人的。
“下次别这样了。”郯焰幽幽地道,随即转身离去。
02
鸿城为南境大城,人人安居乐业,民风淳朴。
檎独自走于城内最热闹的大街上,时近晌午,和煦的秋阳高挂天际,四射的阳光洒在屋顶上、石子路上和城民身上,一切显得和谐而美好。
他不自觉地扬起了抹浅笑漫步着,听着街旁卖菜的小贩喊着一斤多少、卖鱼的刮鳞弄得沙沙作响;看着茶楼的小厮忙着招揽客人;闻着身旁蒸馒头的摊子飘来阵阵甜甜香味。
“糖葫芦,卖糖葫芦……”捆扎结实的稻草上插满了鲜红发亮的糖葫芦,贩子扛着沿街叫卖。
好奇的 檎多瞧了裹着红糖的山梨几眼,那眼尖的贩子便往他这头走来。
“小哥,买串糖葫芦吧,刚刚才做好的,生津解渴的呢!”贩子取下一串糖葫芦便往他手里塞来。
檎心想反正都取下了,就往怀中掏钱。哪知,早上被郯焰一闹,他仓促之下赶着出门,居然忘了带钱。“还你吧,我身上没钱。”
他将糖葫芦递还回去,此时耳际却响起他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钱我这儿有,你想吃几串我都买给你。”
郯焰不知自何时起便站在他的身边, 檎见他丢给贩子一把铢钱,回头露齿而笑。
“你一路跟着我来的吗?” 檎往后退了几步,对这个神出鬼没的男子警戒着。
“碰巧、碰巧!我是刚好有事到东南大街来,不过咱们也真是有缘,走到哪儿都会碰在一起。”郯焰笑得有些虚伪,自己的确是鬼祟地跟踪着他没错,大街上很多人也都瞧见了,就不知眼前这个单纯娃儿是否看得透他的诡计?
“原来如此。” 檎松了口气,将贩子递来的几十支糖葫芦丢进身后背着的药箱里转身就要离去,只留了一串在手上。“钱我回去再还你。”
“ 大夫!”见他头也不回、毫无眷恋就走,郯焰急忙又赶上 檎的脚步。
“你上哪儿?”
“采药。”他这已是问第二次了。
“鸿城四周群山多高耸陡峭,你只身一人上山未免太危险了,要不我陪你去吧,多个人也多些照应。”
“郯爷方才不是说到东南大街办事来着,你忙你的吧,山路我走惯了,不会有事的。” 檎不习惯有人像膏药般粘着他不放。
郯焰瞧他步履轻盈,虽不是练家子却有些武功底子,但就算他所言属实,郯焰仍得为自己多寻些机会。“那些事自有手底下的人替我办妥。深山野岭常有豺狼虎豹出没,我还是比较担心你的安危。”
“你太多心了,我怎么会有事?”郯焰的逼近令 檎又开始恼火,他眉头越皱越深,平稳的步伐亦加快许多。
“晌午时分烈阳晒人,或许我们该至路旁茶坊休息休息,等待会儿天凉了些再上山如何?”纵使 檎躲他如避毒蛇猛兽,但郯焰始终死跟着他不放。他既已下定决心要将这娃儿拐到手,便不准备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郯焰初见 檎便为他所撼动,他无暇去理解这感觉从何而来,只知道此人是他寻觅已久的,更相信今生若让这个人由身边离去,自己肯定会一生憾恨,抑郁而终。
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郯焰扯着不怀好意的笑,怎么都不离开 檎半步。这娃儿注定了是他的人,管他是男是女,反正让他爱上了,他就难以逃出生天。
“你请便吧,恕我无法奉陪。” 檎拉紧身上对当地人而言已是过厚的棉絮袍衣,赶忙上山。
大街上熙来攘往地热闹不已, 檎挑着直行大道便急忙往前而行,他因为不想再被郯焰的打扰所拖延,专注的视线只凝视着眼前的一小段石子路。此时,没察觉暗巷内走出佝偻身影的他,因步行匆匆未加留意,而与巷内步出的老人家撞在一块。
“哎哟!”身着粗布衣衫的老人家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手中撑挂着布招牌的短竿应声断成两截。
檎被狠狠一撞,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往老人家身上跌去,就在他暗喊了声糟糕的同时,衣领已早一步的被用力一提,整个人往后倒,不偏不倚地落入郯焰怀里。
一碰着郯焰宽厚的胸膛, 檎却如同虾子遇上烧红的铁板般整个人跳了起来,好似活生生被烫了下。
郯焰笑得诡异,他见 檎躲得太急却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跤,立刻又托住了 檎。
但 檎不领情,随即再隔开他伸过来扶持的双手,有些懊恼地低着头,跑去搀扶起摔得很惨的老人家。
“老爷爷你没事吧?” 檎扶起老人家后,匆忙地拾起断成两段、写着“铁板神算”的布招牌还给他。
那老人家不知是否是惊吓过度,竟紧紧扣握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让 檎的手臂泛红了一块。
“老爷爷?” 檎探头至老人家面前,惊觉那老人家神色惊恐,一双眼睁得老大;但仔细一看,眼里竟是黑抹抹、空洞洞的,俨然是眼珠被挖空后所留下的眼窝痕迹。
没见过被挖去双眼的人, 檎有些惊讶,接着,他见到老人家皱巴巴如风干橘皮的坑洞脸庞猛地抽搐着,全身颤抖不停,干瘪的双唇虽困难却竭尽所能地结巴喊叫着:
“天、天……天上……谪仙人!”
* * *
檎扯了扯藤蔓,发觉还算牢固。他又望了眼脚下的悬崖,崖下树林葱郁茂密,初秋之际满坑满谷的苍翠未减,丝毫没有半点萧条之意。
郯焰随之探了一眼,只觉此崖高不可测。“居高临下,四周群山峻岭绿意盎然,我旅居鸿城十年有余也无暇见识此处美景。没想到 大夫有此闲情逸致,竟能寻得这般景致。”
“没有啊,我不是来看风景的。”说着, 檎将长藤于一旁的大树上绕了几圈,加以绑牢。
“咦?”
檎将背上的药箱背好,看着崖边灿烂盛开的蔻丹红花。此种花材只生长在悬崖边,其性温和,根、茎、叶皆可入药,对血脉阻塞不畅、筋骨受损者有良好疗效。有了它,花啼的宿疾将可根治。
檎只顾着低头打量,毫不理会郯焰的疑问。
郯焰紧跟着问道:“你现在到底是想干嘛?”
“采药啊!”他问第三次了。
将绿藤在手掌上绕了几圈,再深吸一口气, 檎定了心纵身一跳,便朝悬崖飞身跃下。崖底狂旋疾风强烈地流窜着,风打在脸上让他觉得有些刺痛,但随着他跃下传来的惊声呼喊却窜入他耳里。山谷的翠绿忽然间变得混浊深褐,引起阵阵漩涡。
“ 大夫!”郯焰的叫喊传来。
耳闻他的声音,胸口不知怎地竟传来一阵剧痛。莫名地,他疼得晕眩。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将以性命守护您!
吾皇陛下,伯邑考永远是您最忠心的臣子……
檎捂着双耳,太多的声音在同时窜入他的耳里、脑里,也刺进了他的心里;他听见郯焰的声音,也听见自己的声音,两者交杂而混乱地嗡嗡作响。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侧身撞上崖壁却浑然不觉,只感觉到哀伤和痛苦莫名袭来,在他的身体里慢慢膨胀,直到他的心全然承载不下,就快要爆裂开来。
“ 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条藤绳缓缓地垂至他的身边,同样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他睁着迷 的双眼,抬起头来却对上了郯焰焦急的面孔。
郯焰垂首,焦急的凝视着 檎。他的怆惶,使得自己的汗滴落入了 檎眼里,却一点也不自觉。
“又是你,一定是你老跟着我,我才会这么不对劲。”双眸有些刺痛。 檎眨了眨眼,让温润的热流由眼眶内流出。
原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非偶然,晌午碰着的那个铁板神算就说了,他和郯焰有几世渊源,今生才来纠缠不清,还说什么欠债要还的……只有还清孽债,他下辈子才会有好日子过。
“怎么哭了?刚才撞那一下很痛是吧?”郯焰将 檎的长藤拉近他的。“别担心,我这就拉你上去。”
“你自己上去吧,别管我了。” 檎撞上山壁的侧边手臂已然麻木瘫痪,整个身躯的重量全靠左手撑着。因果宿命论他可是很信的,万一这回又欠了郯焰,就不知又得与他纠缠多久了。
“这怎么成?我不会丢下你的。”
郯焰嘴边泛起浅笑,一手抓着青绿的藤蔓,一手搂住 檎略嫌纤细的腰,顺势解开他缠绕在小手中的藤索,进而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郯爷!” 檎整张脸皱成一团。
“什么事?”郯焰露出他自诩天下无双、足以令世间女子皆神魂颠倒的迷人笑容,对着怀中的娃儿问道。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加起来太重了吗?”
此时,长蔓地应声断裂,郯焰的笑容也迅速消失,看着眼前景物飞快地往上移动,死命环住 檎不放的他放声大喊:
“哇啊!”
檎的脸已经皱到不能再皱了,他心想,若能早点提醒郯焰藤蔓能承受的重量有限就好了,也省了吓得他鬼叫鬼叫的,尽失平日雍容贵态。
* * *
商末 朝歌城
夜幕低垂,皎月高升。
是日,帝乙皇大寿,朝歌皇城内四方诸侯齐聚,所献寿礼堆于外殿,积累成塔。
帝乙皇仁政爱民、施德天下,在他长达三十年的统治下,大商朝呈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四海升平、四方来归;而人民与诸侯们为感谢他的德政,更齐聚朝歌城贺寿,载歌载舞地吟诗颂德,夜深而不歇。
皇宫大厅之上,宫廷舞妓随笙乐摆动腰肢,轻快韵舞着。年迈的帝乙皇与诸侯们坐于席上,边享用不断端上的膳食,边观赏着身段婀娜的舞者们精湛的舞技。老老少少,一堆男人看得是目不转睛。
由西岐领地代替老父赴京贺寿的伯邑考并不喜爱这种场合。乐声一转,舞者们缓步走向诸侯寿席,他见有名女子含笑朝他走来,想也不想便挥退此女。
突然,一阵低沉的嗓音柔柔地笑了两声,那比普通男子高些,却又不如女子尖细的声音,婉转动人。一时失了神的伯邑考,不禁抬起由一开始就只盯着酒杯的眼往对面瞧去。
只见那人浅沾酒液的唇由青犀杯上离开,如花瓣般轻绽的檀口呈现蔷薇魅色。而他的双颊不知是因醉意或天生红晕,艳染了一层薄色淡红。
伯邑考发觉自己定是有些醉了,而且醉得双目打直,怎么拉也拉不回,否则怎会全然忘了礼数,紧盯着一名初识的少年不放。
也许是他眼前的少年太耀眼了,才让他如此失态。但他所着迷的并非是那少年比女子更清雅绝美的脸庞,也非他赛若皑雪的肌肤,而是少年欲隐于内却溢于外的肃敛之气。
月华光辉由皇城雕工细致的窗棂投射入内,洒落在少年身上,宛若一身银衣,轻柔复盖。恍惚间,那银衣却又似少年外放而出的光芒,隐隐约约的光线在柔和之中,流露出绝对的沉稳。
就是那股气度!就是那份鲜明得夺人双目的气度教伯邑考无法转移视线。
屏息许久的伯邑考长长地吁了口气,忽而,他察觉少年的离开。
“伯邑考!”邻席的人在他起身时连忙拉住他。“帝乙皇仍在上位,你是做臣子的,怎可离席?”
“不也有人离席了?”他目送着那名穿着华服的少年步出大厅,知道若这么让他离去,日后恐难相见,便毅然地起身。
“那位寿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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