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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续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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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这群人烦死了,还不快滚出去,在这里看了碍眼,挡了姑娘我赚钱的机会!”花啼娇颜怒斥,虽有天仙般的脸蛋,但嘴里吐出的话却字字不饶人。“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鸿城可不比京师函阳,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理你是哪儿来的兵呢!也看不出你有多大能耐,这儿是姑娘我作主,就看不惯你碍人做生意。你们这些呆木头看了就讨厌,别站在姑娘我面前,还不快走,省得姑娘我看了眼睛痛。”
“你!”
为首的将领心高气傲,从没被人如此羞辱过。方才慑于郯焰天成气度而心存畏惧,但在出言之人换成一个小小娼妓之后,恼羞成怒的他竟拔剑而出,直指花啼。
花啼心惊,连忙退了一步。她还有大好将来,梦想着攒够钱赎身就要立刻离开撷欢坊,她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人手上,落得连神主牌位也没人供奉的凄惨下场。
“我开玩笑的,这位爷,您别……别认真了。”
眼看利刃就要穿喉而过,她抛了个哀求的眼神给离她最近的郯焰;但郯焰居然无情地耸了耸肩,偏过头去当成没看到。他也不想想她这些年替撷欢坊赚进多少白花花的银子,现下她不过是逞一时嘴快惹祸罢了,他这恶人竟想见死不救。
也罢,反正她一生命苦,懵懂无知时让贫困的双亲给卖了;待她长大了些,连自怨自艾的时间都没,便忙着习舞取悦客人;直至今日豆蔻年华,还是得屈服于郯焰的淫威之下,努力赚钱为自己赎身。
就这么结束了也好,反正她自始至终都是孤单一人,死了也不必烦恼会有人为她伤心。
只是,正当她抱定必死决心,决定豁出去之时,紧闭的双眸前突现一阵刀光剑影,兵器清脆的铿锵声让她大感意外地掀起眼睑。
眼前,那蛮子将领直刺她咽喉的长剑上,竟有把寒光四迸的蝉翼薄刃旋绕攀卷而上。薄刃由她身后夺鞘而出,她胆战心惊的转头一看,没想到见着的居然是早该离鸿城远去的人儿。
“ 大夫!”
救星,救星!花啼紧绷的情绪一松懈,死里逃生的她见着 檎这熟悉面孔,满腹的委屈和对他的思念交杂,泪便不争气地潸然落下。
她转身趴在 檎肩头,啜泣出声。
“你惹得一个好好的姑娘哭了,真该罚!”
攀附的软刃犹如银蛇般游移,那将领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器,心中一惊,再加上剑刃受控,失去反击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尾幻化的灵蛇攀附上自己的手背。
紧接着大厅内突闻一声凄烈惨叫,将领紧握着的长剑匡啷落地,顿时血腥气味弥漫。郯焰定睛一望,发觉那将领手上竟多出一道血红伤口。
幸而 檎出手轻,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并未伤及筋骨。
他的神色……郯焰关心的并非那名将领的伤势,他所在意的是 檎容颜上轻染的淡然。
他记得 檎身为医者,只有行医济世,从来不肯轻易伤人;然而今日他却眉也不皱一下便出了剑,这代表的是什么?
郯焰冷汗又湿了背脊。他没料错,魔性果真又回到了 檎身上。
他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檎儿!”惨叫声回荡不去的厅内,突然传来郯离如水般柔美的声音。
两者混杂一起,听得众人起了鸡皮疙瘩。早已止住泪水,却仍假装伤心、趴在 檎肩头不肯起身的花啼也好奇地抬头四顾,继而,她在离众人不远的厅侧茶几旁,发现一名俊美绝凡得不像男子的男子。
“到北齐皇宫去,那里才是你最后的归所。”
花啼听着那男子说的话,看着他优雅地斟茶轻啜;那份美,简直不像人世间应有的,令人心神荡漾。
花啼叹息地倒回 檎身上,突然间又被人拉离 檎。
她耳边传来郯焰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要是敢再借机亲近他,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砰的一声,她被丢在一旁的木椅之上,震疼了她的娇臀。
“胆敢伤害朝廷命官,来人啊,把这群人统统给我拿下。”受剑伤的将领原本客客气气地只想完成朝廷交派的任务,怎知撷欢坊内竟没人卖他的帐。他好歹也有官位在身,但眼前这群人却各忙各的,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自家事情,半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弄得他自尊受损,火大了。
其余官兵得令,纷纷举起刀枪,作势欲向前围剿。
哪知此时,撷欢坊外又传来快马之声,另一群官兵蜂拥而至。
“郯焰何在?”那群人当中步出了个发鬓灰白的将士,炯炯有神的眼眸扫视四周,逼退了早他们一步前来的官兵们。
“郯焰在此。”
那将士循声望见郯焰,立即趋步向前作揖行礼,神色之恭敬,让其它人为之一楞。
“找我何事?”郯焰揽过 檎不让他再与花啼亲近,眼朝郯离一瞟,发现他笑得诡魅,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将士由身旁小兵手上接过同样绣工精致的澄黄圣旨,恭敬地摊开朗读:“诏曰:国相郯焰因镇国将军叛乱之罪受牵连,经朕彻查,怜其在朝时为国尽忠不遗余力,下令平反。今,赐还郯焰官俸爵位,并宣郯焰入宫晋见,以叙手足天伦。”
“二皇爷。”将士合起圣旨,将其呈至郯焰手中,“皇上速召,劳请二皇爷立即起程。”
郯焰眯了眯眼,转向郯离。“我身处鸿城十年有余,从来就没向人提及自己的身份,更遑论有人会知道我定居于此。三皇弟,你说是不是很巧,自你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巧、不巧!”郯离优闲地啜了口茶,面露微笑。“是我向函阳报信的。这场游戏参加的人越多,就越是好玩呢!”那已届中年的将士见到北齐国当年的三皇子郯离在场,立即趋向前去。“下将参见将军。”
“将军?”但见郯离浅笑。“我很早以前就不做将军了。”
趁着厅里乱轰轰的,先前来的将领不禁暗自哀号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郯焰疏忽松开了手,惦记着花啼腰伤的 檎便又朝她走去。
“花啼姑娘,你没事吧?”
花啼楞楞地看着这一屋子混乱,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怎么撷欢坊内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将军?还有,那郯焰竟是皇族?一个经营酒馆娼寮的恶人居然会是有着尊贵血统的皇室血脉!?开什么玩笑,老天瞎眼了吗?
“花啼姑娘?”见她双眼瞪大,默不出声, 檎又喊了她一声。
“你给我过来!”郯焰手臂一拐,再度将由他怀中溜掉的 檎擒回。他就是小心眼,见不得 檎和其它女子说上半句话。
“我是关心她的病。” 檎拧眉,不满地说了声。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么关心她。她不是痊愈了吗?有空你不如想想该怎么关心我吧!”郯焰被这厅内突来的纷乱弄得失了耐性,再加上 檎的注意力总往长得标致的女子身上飘,令他觉得有种被忽略的感觉。
被强抱回郯焰怀中, 檎感到十分不自在。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与郯焰太过亲昵的举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时,突如其来的热潮翻涌而上,染红了他本该苍白的脸颊;偏偏又在这时候,郯焰的气息窜入他的胸臆,害他想起方才在他房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暧昧情事。
檎尴尬地低下头,一时半刻间竟都没抬起来过。
* * *
京师函阳,天子脚下。
与郯焰连坐几天马车直达北齐皇宫的 檎,原本以为自己真是来参与一场交流医术之盛宴,怎知皇城内一片惨然,北齐王早已逾月未曾上朝。
而他一下马车,便被请至帝王寝宫之内。跟在他身后的郯焰面色些微凝重, 檎原本不知道他在烦些什么,直至见了北齐王,他才有些了解。
庄严肃穆的寝宫内,面容枯槁犹如死灰的北齐王静躺在一张由象牙雕成的华丽床铺之上,两名上了年纪的大臣随侍左右,神色黯然。
“二皇爷。”两位大臣初见离宫十数载的郯焰,欣喜之情不在话下;但两人相觑一眼,却又双双跪倒在地。“臣等斗胆,假传圣旨召二皇爷回宫,请二皇爷恕罪。”
“皇兄怎么了?”郯焰问道。
“皇上龙体违和,已昏迷月余,臣等虽屡召太医,但诊治多时却不见效。”
北齐近年外患加剧,西方秦蛮、东边燕寇屡犯边境。而齐王已过壮年却仍无子嗣,为保基业,朝臣纳后立妃之说纷起;无奈齐王仍深爱着多年前返乡省亲却意外病故的皇后,坚持不愿纳妃。加上朝中又无将相良材可为齐王分忧,致使思念爱妻过度的齐王心力交瘁,不胜负荷而一病不起。
“檎儿。”郯焰唤了 檎一声。
檎还没走近看个仔细便摇头。“师父吩咐了,没他点头,我不得动北齐王一丝一毫;况且瞧他这神色,想由阎王手中多赊点阳寿也困难重重。”
原来那道圣旨并非单纯地让他至函阳与其它大夫研讨医术,实情是齐王病危,为怕消息走漏导致人心惶惶,才假拟诏书,召他与郯焰前来。
师父神机妙算,看准了他这浅薄道行,再多做任何努力也是回天乏术。只是既然算准了会这样,那他这大夫还千里迢迢地跑到函阳来做什么?
“你可真听郯离的话。”郯焰一想起他那胞弟,就恨得牙痒痒的。
“因为他是师父啊!” 檎理所当然地回答。
“莫非这位是 大夫?”大臣趋向前来,眼底露着殷切的盼望。“我等听闻北齐境内一句传言,有谓:‘过得了 檎手,近不了阎王手’。今日北齐基石动摇,还请 大夫施以援手,救救皇上。”
早已寻遍天下名医,但无人有法可想。他们由那些摇头叹息的医者口中得知 檎高超之医术后,便立即传他上京;哪知声名远播的神医 檎,竟是个年仅十来岁的少年,而且还与偏居鸿城的二皇爷相识。
“你们也听见了,他是郯离收的弟子。郯离和皇兄有夺位之仇,他记恨在心,怎么可能让门下弟子替皇兄治病?”郯焰无奈。生死有命,他无法可想。
“ 大夫是三皇爷的嫡传弟子!?”
大臣一阵惊讶,不禁想起当年北齐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郯离。若当时郯离不拥兵自重,欲谋皇位,也不会与当今皇上兵戎相见。一场内战耗损北齐国力不少,连带地也损失了郯离这名战场上骁勇无敌、令四周邦国望之却步、不敢来犯的将军。
“那,敢问 大夫可知三皇爷现今身处何处?”
“师父?” 檎想了一下,“他早我们几天就先出发到函阳了啊!怎么,你们没见到他吗?”
08
“大皇兄。”
闲人尽退的寝宫内,空荡荡的传来声声回音。疲累不堪的郯衍感到脑门阵阵针扎的疼,幽幽醒了过来。
“师父,你这么搞法,弄不好会教这皇帝马上见阎王的。”
“反正他也活不久了。”
郯衍恍惚间,似乎听见自己胞弟的声音。“离……是你吗?”他干渴的喉间沙哑得难以出声。
“大皇兄,你看我带谁来了。”郯离将 檎推到郯衍面前。“看哪,仔细地看个清楚。”
“师父?” 檎莫名其妙地让郯离将自己的头压近病榻中的郯衍。
郯离入夜后找上他,继而偕他鬼祟地潜入皇宫内苑。他神秘地说要带他见个人,没想到会是早上就已见过的北齐王。
“霜、霜儿……”
郯衍一双失神的黑眸突地瞪得好大,本该虚软无力的手也举了起来,揪住 檎的衣襟。
“我不是霜儿。” 檎蹙眉,这个长久卧榻的中年人身上有股垂死之人的腐臭味,郯衍的确已至油尽灯枯之时。
“他不是霜儿,他是霜儿的儿子,你郯衍惟一的血脉。”郯离诡异地笑着。
“霜儿、霜儿的儿子……我的儿……”气血上涌,郯衍猛咳不停,随即呕出了一滩黑秽污血。
郯离让郯衍看够了自己的爱徒后,又将 檎推至身后。
“我儿、我儿……”
郯衍狂乱地要起身,却让郯离一掌送回床上。
“立诏、我要你立诏!”郯离噙着抹骇人的笑容。“即刻传位给我的檎儿,还我兵权,封我为摄政王,助你亲儿接管北齐国。”
“我答应、我答应,离……将孩儿还我。”
人之将死,便是最脆弱、最容易暴露致命要害之时。郯离多年隐居山林按兵不动,为的即是这刻。
他的兄长,一个病得无法思考,让他握在手中一捏就碎的北齐王;他今日返回这自幼生长的居所,为的就是夺回原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来人啊,皇上醒了!”郯离对着门外喊了声。
“离……还我孩儿……”郯衍憔悴的病容没有昔日王者的英姿焕发,只有思子心切的悲怆。
他深沉的双眸紧迫地盯着郯离身后少年的身影,哀恸欲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子,这些年来竟落在郯离手上。
“我要你明日即召告天下,如果我开心,你也许就会有子送终。”郯离轻蔑一笑,带着 檎由来时的窗口纵身离去。
紧接着皇城内一阵骚动,众多宫娥与随侍太医奔入帝王寝宫。
檎耳闻郯衍随风传来的余音:
“传诏、朕要传诏……”
* * *
白雪掩盖了皇宫屋顶的黄色琉璃瓦,每踏一步,脚便深陷在雪堆中。 檎觉得走这屋脊会更费力,原本静默地尾随着郯离的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师父。”
“他是你的父亲。”郯离知道 檎想问什么,早一步回答。
“我以为自己只是个乡野村妇生的孩子。”
“你母亲的确是出生贫寒没错,但她错识郯衍受封为后。那年她在怀你时回乡,没想到全村竟在那时受疫魔侵袭,无人幸免。我是救了你,但并未送你回京与你父皇相聚。你怨我是吗?”
“不,我的命是你给的,又怎会怨你。”
若郯衍果真下诏,那他不就得成为北齐下一任的王? 檎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似乎知道坐在龙椅之上君临天下的自己会是何等威风;远古的宿命入侵,令他血液间某种欲望翻腾不已。
“檎儿你懂事,不枉师父这么用心教导你。”
郯离笑着离去, 檎没再追随他的脚步,独自一人就在屋脊坐了下来。
冥冥之中,他似乎被股力量推着往前进。他不想遇见郯焰,却在撷欢坊碰着了他;他本想一生平凡度过,师父偏偏说出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原来,能不能成为普通人并非他所能主宰,命定了,他就必须跟着走。
如果他注定得留在这北齐皇宫,那郯焰呢,他会怎样?
朦胧月色下, 檎又恼了起来。师父不喜欢郯焰,肯定留不得他!
“檎儿。”
突然间,他似乎听见了郯焰温柔的唤声。他叹了口气,都这么晚了,郯焰大概也睡了吧?他最近果真不太对劲,时时刻刻都会想起郯焰。
“檎儿,你一个人在上头做什么?”
檎疑惑地往下望去,发觉中庭之内站着的竟真是郯焰的身影。
“天很冷,快下来,别受冻了。”郯焰的脸上仍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
“你怎知我在这里?”
望着郯焰, 檎疑惑了。初识当时恨不得取他性命的那份冲动到哪儿去了?为何这一路相处下来,他竟觉得自己的视线总不自主地停留在郯焰那双深邃沉谧的瞳眸之中;他怀里的温暖,开始令他眷恋……
“因为我一直都在寻你啊!”
郯焰宠溺的语气令 檎想起这段日子他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檎试着要将目光由郯焰身上转移开来,不再让他的身影占据自己整个心房;然而他却发觉一切竟是徒劳无功,当初被郯焰所扰乱的心绪早已收不回,他也无法再回到那个平静自若的自己。
由屋脊上悄然跃下,他心甘情愿地落入郯焰怀里。
函阳这夜,让他惊觉自己原来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 * *
天方亮,议事厅内便一片骚动。
昨夜昏迷月余的北齐王突然转醒,拟诏传位,朝臣们纷纷揣测这是北齐王回光返照,晓得二皇爷回来了,要将皇位传让予他;怎料,诏书一宣告天下,其间却出现三皇爷郯离与神医 檎之名,令朝臣惊讶万分。
“二皇爷!”慌乱的人群中有臣子见着郯焰驾到,立即簇拥上前。
“皇上现下如何?”他闻风而至,从容的脸上难掩忧虑。
大清早地突然有人跑到他房里大喊皇上要传位 檎,并令郯离佐政,吓得四处找不着 檎的他一路就奔至议事厅。
“皇上又昏厥过去,太医说情况恐不乐观。”
“你们当中有谁见过三皇爷和 檎的?”郯焰向着满屋子的朝臣们问道。他现在只想把郯离拖出来问清楚事情原委,为何要让 檎趟这趟浑水。
“三皇爷,三皇爷到了!”臣子之中有人惊呼。
郯焰往门口望去,但见黑压压的人群朝左右分开,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然而直至郯离走近他的身边,他才得以看清目前局势。郯离身后聚集着朝中过半的大臣,其中不乏最具影响力的执政官员及军队将领。
原来郯离早有图谋复辟之心,而他则是郯离掌控北齐之前,惟一有资格与他争夺皇位的心腹大患。
“檎儿呢?”见不到 檎,郯焰开口问道。
“我没让他出来,今天这场面会有些血腥,吓坏他就不好了。”郯离俊美的脸上绽出魅惑人心的笑容。
“你若真待他好,就不该让他牵连其中。”郯焰哼了声。
“唉,想必你还不知道内情吧!”郯离叹道:“你以为我为何要让檎儿来到宫廷之中呢?不就是因为皇兄病危,我才让他的惟一血脉回来见他最后一面。檎儿是当年正值豆蔻芳华却香消玉殒的 后之子啊!”
大臣闻言一片哗然。其中在朝为官数十年者忆起前尘往事,愕然惊觉原来事实竟是如此。
那年 霜受宠封后,但她思亲情切,不顾怀胎已足八月,毅然返乡探亲,结果一场瘟疫袭来, 家村人无一幸免。郯衍得知惨讯悲痛欲绝,只得派人运回 霜遗体;但当时太医却发觉 霜腹上被利刃划开,胎儿已失,郯衍大怒,虽曾下令彻查此事,但却徒劳无功。他深信自己的孩儿是被人所偷,结果在思念亡妻及自责未能保住孩儿的痛苦交杂下,长年郁郁寡欢。
原来,那皇子是落到了郯离手中。
“檎儿是皇兄子嗣!?”郯焰面色铁青。“你无凭无据……”
“证据?他那张与 后神似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郯离笑了声。“瞧你这副不想相信的样子,我当初就警告过你檎儿不是你可以轻易碰触的人,但你偏不听。唉,这世间哪有叔叔爱上自己侄儿的荒诞事呢!更何况,你们两人皆身为男子。”
郯离在朝臣面前揭发这件不堪之事,就是要郯焰身败名裂,再无人可与他夺这帝王之位。
这一揭,弄得议事厅内又是一阵哗然。有人摇头,有人鄙夷,身为男子却爱上男子,真是为世人所不齿啊!这样品德有瑕疵之人,又怎能指望他振与北齐基业呢?
“你百般纠缠檎儿,看准了檎儿心肠软的弱点对他死缠烂打。檎儿也真傻,不喜欢你却不忍当面对你说,但是今天他总算想通了,他要我告诉你,论辈分,你是他的叔叔;论感情嘛,他对你只有同情,丝毫没有其它感觉。他是可怜你爱不了女人只得爱男人,才不忍一脚踹开你。”郯离极其怜悯地道。
“你有能耐就叫檎儿亲自到我面前对我说,别一个人在这儿搬弄是非。”郯焰知道一切是郯离在唱独脚戏,他在演给朝臣们看,好教那些迂腐之人鄙夷他。“我爱檎儿,但那又如何?”
郯焰这番告白惹来厅堂之上人人非议。堂堂北齐二皇爷竟染龙阳之好,真是辱了皇室之名。
“情之一字何罪之有?男人爱女人天经地义,男人爱男人就见不得人了吗?”
郯焰昂然而立,毫无愧色。“我对所爱一片赤诚,此心坦荡可诏日月。至于别人要怎么想、怎么看,我管不着,也不在乎。”
“但二皇爷身为北齐皇族,兹事体大。”
“对、对……”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事已至此,再也没人敢站在郯焰身后力挺郯焰。
郯离佞笑。“若我今日为北齐除你这一祸害,相信朝臣们也不会有异议。”他拔出腰际一把闪着耀眼银光的宝剑,直逼郯焰。
“我与你本是同根生……”
整个议事厅内无人敢为他说一句话。
郯焰叹了口气,没想到自视甚高的自己今日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郯离精心布局引他入瓮,为了区区北齐王位,竟欲将他除之而后快;他更晓得以郯离武功之高,要由他剑下脱逃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的死是贡献的。待我杀了你,取你凝聚瞿兰草菁粹后的心窍温血让檎儿服下,便可治愈他的寒病。”
利刃破风而来的声音萦绕耳际,但郯焰脑海里却浮现 檎孱弱的身影。他的脚伤不知道痊愈了没?离开撷欢坊前还一跛一跛地,真是让人牵挂。只不过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救 檎脱离多年宿疾,郯焰觉得,这也值了。
然而,在他决心赴死之际,厅堂之间却窜出一抹影子。瞬时兵器对峙,锐物碰撞声不绝于耳。
“檎儿!”郯焰不敢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影,发觉竟是 檎本人。
但 檎哪敌得过授他武艺的师父,拆招之间即已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我养你这么久,到头来你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郯离银剑攻势凌厉,就算是自己的徒儿,一旦忤逆了他,他也绝不留情。
“只有他,只有他不行!” 檎咬牙硬撑,护身软刃在他舞弄之下犹若银蛇窜移,令人眼花撩乱。
“你可真伤我心哪!”银剑一偏,郯离朝 檎所护着的郯焰刺去。
哪知 檎举起软刃盘绕银剑而上,郯离剑法柔中带猛,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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