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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迹江湖之铁剑春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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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低声反讽:「看儿子就知道爹,那想必师叔祖的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了!」
「陆莫秋,你说什么!」陆三七没料到莫秋竟敢回嘴,怒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横肉抖动不已。
「你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莫秋微微抬首,态度虽不像在外之时,但那眼神内的倨傲仍明显地展露了出来。
自个儿强撑许久,手脚早就发软无力摇摇欲坠,但莫秋仍不甘示弱地出言道:「之前之事我早已将功抵罪,『娘』也亲口说了原谅我。既然门主都不计较了,师叔祖你计较什么?」
莫秋顿了顿,虚弱地扯笑道:「噢,我忘了,师叔祖向来都认为比门主大,可以不听门主话的!瞧您方才咄咄逼人便是了!」
陆三七眼一玻В毙屑覆剑徽仆锪成蠐伻ァ!肝揖痛隳锝萄的阏饷淮竺恍〉男⌒笊 
陆三七这掌用了十成的气力,明显便是要给天下院一个下马威。
莫秋因服药几乎散了功,无法以内力相挡的结果竟是被一掌击倒在地,生生呕了一口血出来。
铁剑门大厅里有些长者皱眉,对这陆三七的管教显然不赞同;有些人幸灾乐祸,反正他们从来没看天下院这少门主顺眼过。
铁剑门里的门规是长幼有序上下分明,整个厅里辈份最高的如今就属陆三七,长辈教训晚辈当属天经地义。
于是,这些人竟只看着莫秋受罪,在陆三七揪起了莫秋衣襟斥责,「如此弱不禁风一推就倒,怎么当铁剑门的少门主!」跟着第二掌又要搧下去时,也无人想过得出面阻止。
这时突然一股强大杀气袭来,一柄周身泛着淡淡红光的兵器「飕——」地声破空而至,几乎是对准陆三七紧抓着莫秋的那只手,横空射来。
陆三七思及该收手时已经来不及,那兵刃来得太快,扫过后他的手腕处已经出现两道血口,而后利器贯透过堂上摆设的花瓶,直直没入墙内,瓶身应声爆裂。
一切几乎就只在一瞬之间发生,令众人措手不及。
堂外一句朝天狮子吼响起:「谁敢动我外甥,老子叫他人头落地!」这一吼,震得众人心肝乱颤,耳鸣不已。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铁剑门!」藏剑院七子刷刷刷全部起身拔剑,直指闯入厅中的生人。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赤霄坊延陵一剑是也!」一剑咆哮。
「延陵一剑?不是死了!?」藏剑院那头几个人大白人活见鬼,惊讶不已。
一剑大步跨进大厅,也不管那些听见他名号的人愣得跟什么似的,就只惦着整个人软倒在地起也起不来的莫秋,冲上前去把人给揽了起来。
「小秋有事没?」一剑低声急问。
莫秋本想站起来,可却虚弱地又往一剑倒去。他摇摇头,伸手擦拭嘴边血渍。
一剑一瞧见莫秋竟吐了血,指节握得哔啵响,抡起拳头便要往陆三七的老脸揍过去。
莫秋双手搭在一剑手臂上,压制了一剑的怒气。
他低声问:「舅舅怎么来了?」
「怎么都放不下心就跑来了,还好舅舅有来,要不都不晓得你要被打成怎样!」一剑心疼地说。
「莫秋是铁剑门的人,我这个长辈教训他是理所当然,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管!」陆三七惊魂未定,可一张老脸拉不下来,仍是出口蛮横。
「老子听你在放屁!」一剑咆哮。「他奶奶的对俺来说你才是外人!莫秋是俺外甥,俺都舍不得打他,奶奶的你个死老头居然把他脸打得都肿了!你老头还要不要脸,几十岁要进棺材的人了还动手欺负一个小孩子,奶奶的今日要不让你看看俺的厉害,你还当俺们延陵家全死光,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打俺家孩子了!」
一剑左臂轻挣两下晃开莫秋的手,一拳便朝陆三七挥去。
陆三七惊得连忙运功抵抗,藏剑院七子虽立即前来相护,可还是晚了一步,刚好接住被一剑一拳打飞的陆三七。
陆三七被打得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怀中沉甸甸的荷包也掉了出来,碎金子碎银子洒了一地,看得一旁弟子「哇哇哇」地叫了好几声。
藏剑院七子还想向前,这时一直没发过声的陆玉突然从门主宝座上站起,目光横扫混乱的大厅,喝了一声道,「全都给我住手!」
以陆玉为界,藏剑院七人与一剑莫秋二人壁垒分明,两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一剑还想冲上前去,莫秋担心这人莽撞会惹出不该惹的事情来,隔着衣衫揪住一剑左乳,发狠用力拧了下去。
「嘶——」一剑深吸了一口气,痛得眼泪直流,低头不解地望着莫秋。
「舅舅你冷静些,我真的没事。」莫秋喘了口气道。
陆玉这时淡淡道:
「延陵大侠是铁剑门的恩人,此次涵扬若无他舍身相救,铁剑门与华山派上下无一人可幸免于难。今日一切都是场误会,延陵大陕是莫秋的舅舅,他心系莫秋一时不愼才伤了三七师叔,各位师叔不必紧张。
铁剑门与赤霄坊本同出一脉,当年赤霄坊覆灭之事小玉心有愧疚,如今幸得延陵大侠既往不咎,又于涵扬出手相救,所有弟子当谨记这份恩情,将延陵大侠奉为上宾,以礼相待不得有误!」
陆玉再道:「我晓得你们其中许多人对莫秋这孩子十分介意,今日我便一并说了。莫秋是本门少门主,我的孩子,将来这门主之位必是要交给他,从今而后若是有人胆敢以下犯上对少门主不敬,一律门规处置。」
铁剑门上下面面相觑,一些随行回来的知情弟子轻声在长辈耳旁絮絮私语,什么华山掌门的生死至交、被收为义子、对方很喜欢之类的窃窃细语不停。
有些人不解、有些人了然、有些人存疑,最后那些人看着一剑和他怀里的莫秋时,眼神明显已经不一样。
一剑听见陆玉这般为莫秋说话,还道这人真的有心为莫秋好,在陆玉视线轻轻扫来时,对她颔首示意。
那良善真挚的目光,令得陆玉一愣。
莫秋冷冷瞥了陆玉一眼,陆玉这番说词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自己。
虽这人在说出那声「我的孩子」时,自己心里的确有些撼动,然而一切都是虚假,他无法当真。
莫秋受不了厅里众人的虚伪,抓紧一剑的衣襟道:「舅舅,带我回去!」
一剑摸着莫秋红肿的脸颊,心疼地点了一下头。
他将莫秋打横抱起,搂着他护得紧紧,瞪了那些议论纷纷的铁剑门人一眼,将没入墙内的赤炼刀抽出入鞘,带着莫秋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剑将莫秋带回他自幼居住的小院,将莫秋放到换了干净被褥的床榻之上,拧了条巾子擦去莫秋脸上的血渍。
这地方仍然和以前一样,木头窗棂老旧,风吹来砰砰地响,窗纸破了也没人来换,冷风从缝隙吹了进来。
虽然放眼四下只是家具摆设稍微陈旧点,并不像他幼年那般全无人理会,自己走后莫秋也有一叶照料生活不致匮乏,但说到底,过得仍算不上好。
方才进入这院落,一剑心里便是一痛,如果住的地方是这样,那哪能指望莫秋要去面对的人会对他有多好。一想到这点,他便失去理智地冲回头找莫秋去。
缓慢而仔细地擦好莫秋的脸,虽然稍嫌笨拙,但这回一剑努力斟酌力道,没弄疼了莫秋。
一剑说道:「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儿。还是饿了?我刚瞥见天香楼就在铁剑门斜对门,去给你端些东西来填肚子。」
莫秋闭着眼轻轻哼了几声,也不知是痛还是怎着,一剑拿着冷巾的手要离开时,莫秋伸手将他压住了。
巾子特意拧过冰水,放在脸上驱散了伤口的热疼。
一剑也没抽回手,说道:「我以前就不太喜欢铁剑门里的人,不像咱赤霄坊,是讲道理,老子错,儿子也可以反驳回去的。」
「你反驳过外公的话?」莫秋眼眸半玻В@鄱辽⒌赝乓唤!
「吵过许多次。可最厉害的还是一叶,屡屡说得你外公无法回嘴七窍生烟。」一剑笑了声,目光化得有些些深邃悠远。「自从娘死后,爹对我和一叶也没那么严了。」
「有爹和娘的感觉是怎样的……」莫秋喃喃道。
一剑用另一手摸摸莫秋的头,说道:「方才陆玉为你说了番重话,看来她答应好好照顾你这话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改过向善,那你……」
不待一剑说完,莫秋冷冷哼了声,不悦地道:「舅舅你干什么一直为陆玉说话!」
「啊?」一剑愣了愣。
「如果外公有意外,包不准便是陆玉杀的,她可能是你的杀父仇人,有人像你这么护着杀父仇人的吗?」
「我只是……因为她刚才……」一剑眨了一下眼,结巴。
莫秋又截断一剑的话,吼道:
「她只是因为你出现了,所以做个顺水人情给你,顺便懵你!如果她真的有心对我好,怎么不在陆三七第一个巴掌打下来时截住他,非得到你拿刀杀来才出面调停?这下可好了,你当着众人的面打伤陆三七,如果那死老头有什么事,你就会被推出去顶罪了!」
「啊,所以你方才才抓着我不让我出手?」一剑愣愣地问。
「你还说你对她没什么,一见她就整个人都昏头了!我这么替你想,你却没发现,老是偏帮她,还帮她说好话。我、我……」莫秋醋桶整个打翻,又呕又气,那酸味满室瀰漫,让人简直眉头都要纠起来了。
「小秋你别激动,你听我说!」一剑急忙道。
「好!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莫秋明知不能如此,然而就是冷静不了。一想起一剑对那老女人的态度明显不同,他就呕到想杀人。
「我……」一剑才要开口,脸色倏地发白,他捂着胸口闷咳两声,眼前黑了黑,突然喘不过气来。
「舅舅!」莫秋见着一剑的异状,吓得从床上跳起来,一手贴在一剑手背上,一手急忙拍着一剑的背替他顺气。「怎么了、怎么了?」
一剑调息后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大概是之前断断续续输内力给你,体内真气不足,所以方才出拳时不愼被对方的内力所伤。没事、没事!」
莫秋脸上神情一扭,恶狠狠地瞪了一剑一眼,张大嘴用力朝一剑的左胸咬下。
一剑闷哼了声。「又怎么了?」老是啃那个地方,娃娃吸奶也不是这般咬法吧!
许久许久,莫秋才松开口,他钻进一剑怀里那属于他的位置,紧紧贴着,把头埋在一剑胸口不肯起来。
「舅舅,你一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对不对?」莫秋瓮声瓮气地道。
一剑摸摸莫秋的头,没回答。
莫秋说:「记不记得我那时强要你答应,只能对我好、只能看着我……舅舅,你别看其他的人,一辈子都只看着我好不好……那些人他们都会害你的,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别扔下我,别不理我,就算我朝你发脾气,你也别生我的气。我好怕的……真的好怕的……怕这场梦一醒来你又不见,怕你喜欢上其他人,怕我不紧紧抓住你,下一刻你便被其他人给骗走了……那种一无所有没人关心的滋味,我不想再感觉了。」
一剑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算不上哄,刚强语调中却带着丝丝柔情。「舅舅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就像你担心舅舅一样,舅舅吼你吼得再大声,也全都是为了你。」
「舅舅……你说说……」莫秋闷闷地道。
「说什么?」
「那天山洞里,我要你答应的话。」
一剑把莫秋揽得牢牢的,下颔抵着莫秋的头顶,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你那天连珠炮似劈哩啪啦讲一堆,舅舅脑袋哪那么好使,记不全。」
「不管!」莫秋低吼了声。「记不得就自己补全,反正你一定得说一次给我听。」
一剑有些尴尬,但在察觉莫秋看不见他的手足无措之后,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那我说了……」一剑回想记忆中那段最美好的时刻时,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他用下巴摩挲着莫秋的头发,轻轻讲着:「虽然我们同为男子,没什么清白之说,但我对你做了那等事,你便是我的人……」
他想了想,断断续续道:「你不要求我三书六礼将你娶进门,可是我除了你,也不让别的女子当我的妻……我从今以后不看别的女子一眼,只看着你、想着你、念着你,心里通通都是你……只要你乖乖的,俺会一心一意待你,这辈子只认定你,对你负责到底,从此不离不弃。」
一剑的嗓音低沉厚实,坚定而真挚,只是将心里所想一一道出,却是无比温柔。
即便说到后来,那朴拙憨直的乡音跑了出来,然而便是这般至情至性的真情流露,深深撼动莫秋的心。
莫秋声音哽咽,眼眶灼热鼻子酸涩。他不明白当初讲这话给一剑听时,一剑明明就没这么激动,怎么今日换一剑讲给自己听时,那眼泪……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又掉了出来!
真是不甘心,不甘心这话明明谁都会说,当日还是小舅舅用来哄人被自己听见学来的,但为何他和小舅舅加起来却敌不过一剑的一半,这人只是三言两语便叫自己溃不成军弃械投降。
莫秋猛吸鼻子,涕泪全往一剑身上擦。
「好了,再哭眼又要肿了。」一剑把莫秋从自己身上拔开。「睡一会儿,晚点舅舅叫你起来吃药,别累着,快睡快睡。」
他伸手擦了莫秋满脸的鼻涕眼泪,温煦质朴的笑若有似无地挂在脸上,柔和了那过于刚强的脸部线条。
莫秋突然有些恍惚,在被压入被窝之中时,又紧紧地抓住了一剑的手。
一剑说道:「睡吧!快点睡,快点好起来。」
明明就是男子独有的强硬声调,可因为这人是一剑,因为这人是喜欢着他、也是他喜欢的人,莫秋抵挡不了他话语中那关怀着自己的温暖情感,依言,温驯地闭起了眼。
从来不让人待在身边,从来不让人靠近自己,从来对谁都全心防备,却只,听从这人的话,一心一意固执信任。
只因这人有着自己所无法抗拒的单纯与温柔,这样的好、这样的无须怀疑,这样的,叫人完全放心。
他所喜欢的人。
莫秋每次服药后都会痛苦上几天,这几天里一剑则是守着寸步不离。
偶尔莫秋睡烦了,便会和一剑聊聊铁剑门各院的布局和一些闲事。
最近莫秋最乐的便是陆玉自请鞭笞那事,因无人敢对门主用刑,掩剑院去请藏剑院的院首,人称太上皇的陆枸杞前来。
陆枸杞比陆玉大上两辈,在铁剑门内辈份最高,由他掌鞭自是没人讲话。
然而这人明明又矮又小十多年前还受伤武功全失,但挥下的二十鞭鞭鞭到位,硬是叫陆玉背上脱了一层皮,鲜血淋漓。
莫秋本想去凑热闹,但一剑不让他胡乱跑。莫秋没少生闷气,但一想到一剑全是为他好,心里便又甜了起来。
后来莫秋情形好了些,一剑也才开始在铁剑门内四处查探。这是一剑当日来此的目的:寻找亲人的下落。
然而几次的徒劳无功不禁令一剑困惑。「莫非爹和叔叔其实被囚禁在别处?」
莫秋把自己卷在被子中,痛楚从骨子里蔓延出来,他蜷曲成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吐了口气无力说道:
「我猜不是。我之前发现铁剑门里有几条年久失修的暗道,而且陆玉房里格局也有点奇怪,当年建铁剑门的人如果有心修暗道,绝不会少隔几个密室。陆玉向来不让人进她的房,所以我怀疑人应该在她房里。只可惜上次失风被擒,要能多待久点,肯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一剑摸着下巴新生的胡髭,才想着明日或许去陆玉房里翻翻,莫秋随即便开口道:「陆玉虽然行事狠辣,但怎么说也是个女的,你个大男人探女子闺房不太妥当。我算她名义上的儿子,等我好些,我去就成。」
一剑不赞同地道:「你上次不是失风过,这太危险了,还是……」
莫秋立即打断一剑的妄想。「舅舅你忘了我服了药,你这阵子又不断输内力给我,等我好起来,便是个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了。」
一剑闻言大笑:「好好好,咱小秋也要当个武林高手了!」
莫秋哼了一声,有些高兴。他想起另一件事,随之又道:「对了舅舅,还记得陆当归不?他当日与你分别,是不是回了奉城?」
「嗯。」一剑应声。「他回奉城找他兄长,现下两人应已团聚了吧!」
一剑这时提道:「对了小秋,当年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当归老头他兄长救了你的,你说这事巧不巧!」
莫秋随意点了个头,拐个别又道:「其实,我想到个救外公他们的方法。」说到此,他刻意顿了下。
「当真?」一剑知道莫秋主意多,立即催促道:「什么办法快说,咋噎了不讲话!」
莫秋垂下眸,长长的眼睫遮去他漆黑如夜的双目中流转闪烁的光芒,他说得慢,一边说还一边偷瞧一剑脸上的神情:
「当归老头没将赤霄剑带回铁剑门,看样子十成十是私吞了。陆玉没赤霄剑在手,门内逼她退位的声音不断。我看你何不约陆老头出来,咱设计抢走赤霄剑,反正那剑也是经你的手才得重现于世,根本就算得上是你的东西!赤霄剑一到手,我们绝对可以用它换得外公和叔公的下落,说不定还能顺道拿下……」
莫秋提到要阴那当归老头时一剑脸色已经大变,最后一句「顺道拿下铁剑门门主之位」还没说完,一剑大掌就往他后脑勺搧去。
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响起,莫秋痛得「唉呦」了声。
一剑动怒时劲可是使大的,莫秋立即含泪改口道:「用借的也是可以,和当归老头商量借剑几日,等骗到外公的下落就立即还他!」
「你怎能这么想!」一剑痛心疾首地道:「你可知人生于世,最重要的就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你娘把你生得聪明,可不是让你拿来坑人拐人的啊!你要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俺就把你家规处置,打你十大板屁股!」
「呃……」莫秋抱着犯晕的脑袋困难地点头。
「点头做什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一剑怒道。
「知道。」莫秋回答。
他错就错在早该想到一剑脑袋如石头,食古不化不拐弯,这些事根本不能直接同他讲,私底下让人去做说不定快一些。
失策!
白被搧了一掌。
又隔了几日,莫秋说服一剑以探望好友的名义去找那陆当归兄弟。
这日一大早一剑交代几声便出门,莫秋窝在留有一剑余温的被窝里本不想起来,可没多久不速之客到访,掩剑院那头来了人,说是陆三七想见他。
莫秋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虽然早料到掩剑院的老头会来叫人,可他现下浑身骨头痠疼得不得了,头又晕又想吐的,但有些表面功夫不做又不成。
叫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他起身漱洗后提着昨日叫一剑去天香楼取来的百年老参,慢吞吞地走去掩剑院。
到了掩剑院,见到之前被一拳打到吐血,如今倒卧床上的陆三七,莫秋没等对方开口,那大红锦盒便打开来直接递上去。
陆三七说:「唉呀,咳咳,一切都是误会啊……」
莫秋道:「是啊是啊,多亏师叔祖不计较!这条小小人蔘请笑纳,徒孙祝师叔祖早日康复!」
陆三七摸着人参,两颊横肉笑得抖啊抖:「这么大一条,你这孩子也太上心了,这么好的东西,难得啊!」
莫秋道:「这是莫秋的干爹所给,他若知道自己的心意能让师叔祖早日康复,定也是觉得值得。」
陆三七眼玻Р'地笑:「噢……不知你干爹近来可好?当年武林大会一别,我与他也数年未见了……」
接下来两个人虚伪来虚伪去,直到莫秋脸色变得不好,陆三七才肯放人。
莫秋来时步履缓慢,走时飞快得一个叫作迫不及待。和这些人相处久了,他便愈加想念起一剑来。若非必要,他今日还真想同一剑一起出门。
走出陆三七的院子时,莫秋心里惦着在外头的一剑,又想自己有让人远远跟着一剑看着他该不会有事,才想让自己别这般忧心,突然手臂一阵疼痛,猛地便给拉扯入偏僻的幽径当中。
「不错啊,」陆遥的低笑在莫秋耳际响起,「到外头转了一圈回来,现下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铁剑门上下没人敢得罪你了,少门主大人……」
「放开我!」莫秋蹙眉。
「你还活着,我真是高兴。」陆遥仍是笑道,「可『牡丹花下死』必要与人肌肤相亲才得解,救了你的人,该不会是那日客栈里那人,也就是你的亲舅舅延陵一剑吧……你说若是我将这事说开了去,局面会不会又重新改变?」
莫秋打了个寒颤,咬牙不语。
陆遥轻抚莫秋发丝,而后倏地缩紧,扯着莫秋尖锐地道:「那男人有什么好?好到你终日与他躲在房里都不出来!什么延陵家的后人,延陵家早没了,他无权无势什么都不是,哪点比得上我!?」
莫秋狠狠瞪着陆遥,陆遥见他这模样,激动的言语突然化得温柔起来。
他松了手里力道,说道:「小秋,我知道之前做错了,我不应该对你下药,也不应该强迫你。可你也重重伤了我不是?我因你在床上躺了月余,却依然无法忘记你……」
「你想做什么?」莫秋声音冷冽。
陆遥眼中有着柔情有着痴迷,握着莫秋的手,直往自己胯下的肿胀伸去。「你看,我是这么地想你……回到我身边,我会比他待你更好,让你更加满足……」
湿热的吻落在莫秋唇际,男人的鼻息喷在莫秋脸上,当对方的舌头强硬顶入他的口中时,浑身僵硬背脊发冷的他,推不开这人。
陆遥,陆三七最中意的徒孙。
也是处心积虑想除掉陆玉,取门主之位而代之的人。
莫秋握了握拳,而后松开,再握了握拳,指节因用力过剧而泛白。

 


第八章
一剑到天香楼取了罈陈年花雕,悠悠走到挂着医庐布幡的「德恩堂」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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