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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迹江湖之铁剑春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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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差那么一点,便叫出了那个名字。
小秋……
他心里唯一的人。
已经病入膏肓了吗?原来这些日子这么在意这个少年,无时无刻想对他好,想照顾他,竟是在这少年身上寻找莫秋的身影。
他真的想见他、真的想见他了。
他想念他的小秋朝着他笑的样子,然而,那日天香楼内,也是自己亲手推离了他。甚至他在门外跪了那么久,刮风下雨烈日曝晒,都是他不让他进门来。
那人,如今如何了呢……
是不是好好的,有没有人照顾他?
他心里也是很想他……
然而、然而……
雨又下了,而月下得又急又大,令得前些时日已经高涨的水流更加湍急。
夜深时刻,风声雨声在窗外呼啸,一剑方才要睡下,却听见外头隐约传来仓促的敲锣声。他打开门仔细听着,惊觉那声音竟是喊着:
「不好了……发水了……姚河快决堤了……」
一剑心中大骇,急忙披上外衣往外走去。这时阿福带了个人匆匆忙忙往他跑来,那人是夜防民兵,见着一剑还没开口,一剑立道:「边走边说,情形如何了?」
那人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地道:「大雨让上游山洪爆发,滚滚黄泥倾泄入河塞住这几日好不容易疏通的河道。河道被截断,大水无处可泄,怕要冲出两岸堤防了!」
一剑同那人快步往外走去,这时原本应该睡了的小阙也跑了出来,他揉揉眼急喊:「师父捎上我啊!」
一剑点头招了小阙,这时候多个人多份力,于是三人便一起前往兰州大堤。
天色昏暗,几乎已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一剑才靠近堤防,便听见轰轰水流声如万马奔腾而过,激流湍急之速,连长堤也为之震动。
民兵忙着将之前准备的土包拼命往大堤上迭,然姚河激起的水涛几乎都已经打到脚边,耳旁大河怒吼,所有人既恐又乱,可为了兰州城内的亲人,他们仍是努力地刨土装袋,送上长堤去踩实成墙。
一剑和小阙天生力气大于常人,他们两个肩扛三袋重土,手抱一包,也是拼命地一直迭,就怕晚了慢了,水势冲破堤防而出,会害了兰州城里的百姓。
一剑见情况危殆,转头拉了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道:「立刻回去叫守城士兵将城门关紧用土包挡住,这堤怕是撑不下去了,千万别让水淹到城里!」
那人看见一剑便是一愣,目光忽地别开,脑袋畏畏缩缩地直躲。
一剑也一愣,发觉跟前之人似乎挺面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究竟在哪看过这人。
这时离一剑稍远的小阙爬到堆得有膝盖高的土包上头,照那些民兵的吩咐奋力地在土堆上跳,要把这些临时筑起的土包墙压实。
可雨中湿滑,小阙才跳没两下,忽地脚下靴子一溜,竟整个人就往河中滑去。
小阙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旁边好几个人大叫出声。
一剑慌张回过头去,只见右方土包墙缺了一块,一个白色身影弯腰靠在那凹陷处,吃力地将差些被急流冲走的小阙给拉了回来。
一剑有些呆,小阙惊魂未定,紧紧抓着白衣人的衣襟,白衣人脸上神情复杂,想要推开,却又不得不将浑身都软了的小阙给揽住。
一剑的目光移至白衣人身上,大雨直落,让他看不太清对方的相貌,但也因为如此,让他惊觉对方的身形似乎是自己所熟悉的。
「门主——」被一剑抓住的那个小喽啰拉着嗓子朝白衣人鬼叫喊道:「门主——是师叔祖自己抓住我的,我没有对他泄露身份啊——」
一剑一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吓得像鹌鹑一样的少年,凑近一看,发觉原来竟是曾经在铁剑门里见过的铁剑门弟子。
他嘴巴合不起来,愣愣再抬头,往白衣人方向看去。
只见那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人微微垂下了头,踌躇半晌,慢慢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掉,露出一张白玉脸庞来。
「……小……小秋……」一剑努力望去,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莫秋白衣上沾满了泥,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而下,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的一只鞋不知掉在哪里,气息微喘,胸口起伏着,竟是急急赶来的。
但即使外表与气势不再是那日天香楼内叫人几乎无法直视的模样,即使他如今浑身湿透又衣衫不整,但他的眼睛在雨里仍是那么亮,容貌仍是美得令人心颤。
莫秋淡淡对一剑身边的铁剑门弟子道:「照我舅舅说的话做去!」
莫秋松开小阙,同时一剑比松开铁剑门弟子。那弟子领命后飞也似地往长堤下逃,急急赶回兰州城去。
一剑不敢相信莫秋这些时日竟一直在自己身边,那名叫阿旺的少年原来是假的,而这张他看了一段日子,甚至还有了好感的容貌,也只是张人皮面具。
想到自己居然又被这个人所骗,那被掩埋在心底还未愈合的伤口又狠狠痛了起来。
一剑怒气无法遏抑,放声吼道:「你易容待在我身边到底是何居心?我身边还有什么值得你纡尊降贵假扮小厮计谋夺取的吗?你这回又想杀谁害谁?若你再敢动我兄弟或我徒弟,就算你是我爹唯一的外孙,我也不会轻饶你!」
一剑朝莫秋怀里的人喊道:「小阙,快过来!」
一剑犹若将他视为洪水猛兽一般,莫秋双唇颤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阙看了莫秋一眼,发觉莫秋脸上竟是快哭出来的神情。可他不敢不听师父的话,立即松开手往一剑方向跑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留在你身边没有任何目的。」莫秋突然放声大喊:「我只是想见你!」
只是想,见见你……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仿佛在响应莫秋的吶喊一般,黑蒙蒙的天边突然落下一声响雷,轰隆巨响。
落雷银光划破天际,也照亮对立着的两人。
莫秋眼眶红着,顺着脸庞落下的不知是雨是泪,他的脸颊被冰冷的雨水冻得苍白,双目直直地看着一剑,不肯放开。
小阙一路往前冲,偏偏这时却被突如其来的落雷声给吓到,他脚下又是一滑,整个人往土包堆摔去,过大的力道来不及止住,竟猛地连人带土包就这么撞入河里。
小阙惊得整个人都僵了。
一剑大骇,立即扑向前去抓住小阙。
然而缺口处水流又大又急,一剑和小阙立即被冲了出去。
一剑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要救小阙,他在湍流中奋力回身,使尽最大气力将小阙举起往河岸抛去,跟着自己就在那剎那间被大水远远带离河岸。
山洪爆发,姚河河水夹带大量断枝残干与土石泥沙,滚滚河水奔流冲击,一剑空有一身武功,面对如此恶水也难以脱逃。
接连被几段树干撞击,沉到河中与迎面而来的碎石相碰,一剑感觉五脏六腑几乎快碎了,而这滔滔河水却似乎永无到头之时。
「舅舅!」
载浮载沉间,浑身是伤的一剑似乎听见了那个人的呼喊。
「舅舅!」
他睁开眼,听见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而后几乎到了身旁。
「小秋!」一剑张嘴,却喝进了满嘴泥沙。他拼命探头往四处看去,循着声音来处,想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而后,竟在不远的激流当中,看到那抹奋力向他游来的身影。
莫秋是跟着一剑跳下河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完全没有想到别的,见一剑为救小阙落河,接住被一剑抛回的小阙,下一刻,他便跳水追一剑而去。
姚河水急凶险,但莫秋不管,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个人,若失去了他,那他这生即便苟活下去,也再无任何意义。
一剑已在自己眼前,莫秋拼命地追、拼命地追。河水灭顶,他努力再游起,河中无数碎石往他身上撞,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他看着浮浮沉沉的一剑,心里只是害怕……快见不到他了……快见不到他了……
若他沉入了河底,那他们就永远永远,都无法在一起了……
「小秋!」
莫秋听见一剑叫他了,已经很近,很近的距离,他快游到他的身边了……
然而便在莫秋惊喜着终于碰到一剑对他伸来的手,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抓住一剑时,一截随水漂流的巨木却从后猛力撞上了他,将他与一剑再度分开。
「小秋——」
莫秋遭受重击,眼前只觉白光一闪,气力彷佛瞬间全被拔去。
他的身躯被河水卷了进去,带离一剑身边。
莫秋想再回去,他心里着急惦念,却发觉自己连移动一根手指也无法做到。
他在大水间听见一剑撕心裂肺的吶喊,恍惚间想道,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事让一剑伤心了……
对不起,舅舅,对不起……
莫秋开口想对一剑道歉,但一张口,浑浊的黄水却冲入了他的口中,盖过他的口鼻。
对不起……舅舅……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让你这么伤心……
我会改的、我会改的……
我想回到你身边……我不想……你为我伤心……

 


第十章
一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猛烈地咳嗽,鼻腔口间仍有姚河泥沙的味道,然而左右一看,自己哪还是在河里。
他回到了家中,被安置在床上,一叶和小阙都守在他的床边。
可是……可是……一剑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地问:「……小秋……小秋他……」在哪儿呢,怎么不见他在房里?
一剑只记得大水汹涌间莫秋沉了下去,他整个人几乎疯狂,拼命地游向莫秋,将那个曾经以为无法再碰触的人紧紧抱住,想着不会再放开了,直至凶猛的河水冲得他筋疲力尽,失去意识为止。
一剑心里头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他问不出口。
一叶望了他哥一眼,而后摇了摇头,别了过去。
小阙缩在床旁的椅子上,脑袋耷拉着,埋进双膝之间。
一剑颤颤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胸口不停起伏着,而后眼眶红了。他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是他松开了莫秋吗?所以才没和他一起被救起来?他不相信自己昏迷后竟然放开了莫秋,他本以为即便赴了黄泉,他的手也不会松开。
一叶低声说道:「我听小阙说,你以为他留住你身边是别有居心。」
一剑抬头,眼神茫然无措。
一叶偷偷瞧了他哥一眼,见着一剑的神情,心里痛了一下,立即别开脸去。
一剑喃喃说道:「他说、他说他没有任何目的……他只是想见我……我……应该相信他的……」
「你是该相信他!」一叶低吼了声。「那孩子为了想留在你身边,不但答应我易容不与你相认,甚至吞下小七给他的药丸,甘愿散去一身功夫。他如果别有目的,根本就不需那么做!
对他而言,你的原谅比一切更加重要,铁剑门他不要了,一身功夫也不要了,甚至连自己的姓名与容貌也可舍去,只为了能留在你身边。哥,小阙亲眼见到他为了救你跳入大水之中。他一心一意待你,你就如此待他的?」
一剑眼泪掉了下来,放声痛哭。他悲恸地不住喊道:「俺应该早点原谅他的、俺应该早点原谅他的!俺早就知道那不是他的错,他不知道迷宫会塌下来压着你,甚至小七他都护得牢牢的。都怪俺的牛脾气,是俺不该、是俺不该……」
一剑哭得鼻涕眼泪齐流,整张脸都皱了。「……小秋……俺的小秋啊……舅舅害了你……舅舅不怪你了……你回来啊……」
一剑伏在棉被上痛哭失声。他错了、他错了、他真的错了。没什么事比看着莫秋好好的更重要,若不是他坚持不见莫秋,莫秋也不会出此下策易容待在他身旁,而后为了救他,葬身茫茫大水当中。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若莫秋真的已经改过,这世间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一叶看一剑这模样,眼眶一红,眼泪差点也滚了下来。他连忙用手搧了几下,把泪水搧干。
门外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知从何时起便站在那处。
一叶朝门口望去,对那杵着不动的人喊道:「还愣着在那里干嘛,没听见你舅舅说已经原谅你了吗?」
门边那人踌躇半晌,慢慢地走进门来,行进间白衣犹若雪莲绽开,简单不繁复的素色长衫衬得他一身出尘不染。
他开口,低低喊了一声:「舅舅。」
他柔和酥磁的嗓音缓缓送出,听得哭得不能自已的一剑噎了,慢慢从棉被中抬起头来。
一剑脸上交错纵横的都是眼泪,英挺的鼻子下还挂着两行鼻涕。他双唇微张,愣愣地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白色身影。
莫秋不敢走得太急,他心里头七上八下地,然而他的视线却紧紧地停留在一剑脸上,看着这人哭成这样,他的心也痛了起来。
莫秋跪在床前,柔顺地伏在一剑身上,他轻轻环着一剑的腰,指尖仍不停颤抖。
「舅舅我没事。」莫秋说道:「你在大水中一直抱着我没放手,后来他们沿着河岸找,一起捞起了我们。」
莫秋低声问:「舅舅你真的原谅了我了是不是?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会去做,我永远都会听你的话,你别再扔下我……」
「小秋……」突然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一剑不敢置信,他看向一叶,一叶向他点头,而后他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小秋回来了,没有死,没有离开他。
一剑如同踫触珍宝似地,抚摸着莫秋黑丝绒般的滑顺发丝,他摸着莫秋的脸,擦去莫秋眼角渗出的泪滴。
一剑不停点头说道:「舅舅不会扔下你,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伏在一剑腿上的莫秋捉住一剑的手,就着跪在床前的姿势,缓缓地将满脸鼻涕眼泪的一剑拉了下来,在一剑唇间烙下一个吻。
莫秋对着一剑露出了笑,他的眼晶晶亮亮地,绽着水光,眼底有着浓烈得化不开的眷恋,还有对这人至死不改的深情。而一剑忍不住心中激动,回吻了莫秋。
靠这两人很近的小阙还是窝在椅子上,他的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这两个在他眼前亲来亲去的人。
一剑和莫秋历经生死再度重逢,彼此眼里除了对方以外,再容不下其它。
他们完全忘了房中还有其它的人,正当小阙想探头过去问他师父和他师父的外甥在干嘛时,一叶突然从后头捂住小阙的嘴,把这好奇的孩子揪了出去,关门。
大水过后,姚河沿岸赤地千里,两岸农田几乎全毁,但兰州城外这片急弯却因一剑与兰州居民合力抢修得宜,比其余地方少了大半损伤。
之后,一叶一声令下,天香楼打开大门发粮赈灾,一剑则加派人手为居民重整田地,莫秋更是命令门下弟子固守兰州,维持灾后安宁。至于兰州知州张叹,莫秋清空了那家伙的家产,八十万两银用于灾民身上,当然,没让他舅舅知道。
而后,延陵冀骨灰所铸的无名剑迁入祖坟,当年被陆誉一手所灭的赤霄坊起炉再开,延陵家尘封已久的大门也上了新漆重新再启。
莫秋以赤霄坊小当家的身份,亲自发帖江湖各大派。赤霄坊与延陵家大门重开那日,武林各派几乎都派人前来道贺,兰州百姓感念一剑恩情更是携家带眷地到访,当日宾客云集,绵延几里络绎不绝。
当年锻造功法独步天下的赤霄坊重现,再度名动江湖。
待诸事底定,也已是三个月过去。这些日子莫秋将铁剑门事务暂交陆明明与陆丁丁姊弟打理,自己则在延陵府中住下。
这日早上起来,一剑已经出门忙去,同一叶去了天香楼一趟,过午收到弟子通报,才回府中批阅陆明明快马送来的文书。
下午一剑抓着只巴掌大小的红鹂鸟跑进书房,见着莫秋急急便道:「小七那小子在信上说给你吃的那化功丸其实是假的,还说那其实是找来要治你真气逆转的药,你快运功看看功力是不是恢复了,还有还有,是不是内力也运转自如了!」
莫秋放下笔,笑望一剑。「我前些日子就发觉古怪,体内真气几度散去又几度聚起,而目内力化得至纯,身体亦轻松许多。后来才想到小七舅舅说要散我功力也许是吓唬我,他拿给我吃的或许是什么珍贵灵药。」
「这个小七真是!」一剑皱起眉头。「怎么连这个也拿来开玩笑!」
莫秋低声说道:「但若不是如此置诸死地而后生,你也不会原谅我。」
一剑一时噎了,放开红鹂鸟让牠飞回主人身边,而后慢步踱至莫秋身旁。
一叶那日故意使计说莫秋葬身河底,害得他一个大男人哭得鼻涕眼泪简直是用喷的,可正如莫秋所言,若没发生那些事,他又怎么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困在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可蹉跎,既然莫秋已经改过,那便好了,他不应该想那么多,逼死自己,逼死莫秋,还让身边的人为他们伤心难过。
「好了、好了!」一剑摸摸莫秋垂下的脑袋,说道:「以前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既然已经回来,那就要开开心心的,成天愁眉苦脸像什么样!」
莫秋迟疑了一下,轻轻伸出手,试探般地往一剑的腰揽去。一剑不躲也不闪,心中没有任何芥蒂,任莫秋给揽了。
莫秋吸了一下鼻子,眨了一下眼睛,心里头酸酸甜甜的,什么话都不会说了。他靠在一剑身上,揽着自己好喜欢的人,静静地嗅闻着这属于他的干净气息。
他自幼总是孤独一人,见着别人有的,便拼命也想求到。
他曾经想从陆誉身上得到无法属于自己的亲情,曾经以为漏夜带他逃离铁剑门的陆遥会对他好。他不断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后也不断被自己所伤。
直到后来遇到了一剑,一剑无边无际的宠爱与细心呵护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而后因一剑而发现总是对他骂咧咧的一叶,其实也是一心一意地为他着想,即便自己害他断了双腿几乎无法行走,一叶也没怪过他。
这两个人给了他他所渴望的一切,是以那些因为从来无法满足而拼命掠夺的贪念,也因这二人的关爱与包容,而慢慢散去。
他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所有,一切已经足够。
只是在这之间……还有一点尚未恢复原样……
一剑揉揉莫秋的脑袋,就像以前那般,把莫秋束好的发丝弄得一团乱。
越靠近一剑,莫秋便越想完全独占这个人。然而自自己恢复身份回到一剑身边后,一叶就叫人把他的东西全部从一剑房内偏间搬了出来,搬到院子的另一头。
「那个……舅舅……」莫秋想说他已经自己一个人孤伶伶地抱着枕头睡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可以让他回他身边睡了吧?
只是这时,小阙突然从门外探了颗脑袋瓜子进来,眨了眨眼问道:「师父,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功吗,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
一剑搔搔脑袋笑道:「对啊,还真给忘了。你等等,师父马上就来!」
莫秋的话还停在嗓子口,一剑便把他扒开,朝小阙那里去。
莫秋玻Я瞬'眼,记下宴阙这爱搅事的小子了!
小阙功夫正在起步,自然而然一剑便得多花心思在他身上。虽然这两人真的没怎样,但当莫秋听见仆人谈论昨日那啥小公子练功练累了在大当家房里睡,还抢了大当家的棉被把大当家踢下床时,整个人差点没被妒火烧到焦巴。
莫秋每回看见小阙牙关都会很痒,如果不是看在他娘曾经救了一叶的份上,说不准真会把那小子生吞活剥、拆解入腹以解其恨。
傍晚,莫秋经过院子时,又看见那个拿着巨剑轻松挥舞的人。
小阙将那把巨阙大剑舞得赫赫生风,他的剑招同一剑一样刚强利落,和自己剑势中所挟带的一丝阴狠绵柔截然不同。
「赤霄七式……」莫秋玻Я瞬'眼。想起这家伙竟然和一剑同为极阳之身,还是一剑宝贝得不得了的徒弟,莫秋心里那些个不爽快又全升了上来。
他低低哼了声从长廊走过。幸好这两年自己脾气有些收敛,想到家里人都宠这小的宠得不得了,不想打坏这一团和气,便忍下不去计较。
只是当莫秋要绕道离开时,小阙却眼尖见着了他,还「啊」了一声,急急忙忙收剑往他这头跑来。
「那个、那个!」小阙喘吁吁地拦住莫秋。
莫秋横了小阙一眼,冷淡地道:「宴小宫主有何贵干?」
「一叶同我讲过你跟师父的关系了!」小阙突然爆出这么一句。
莫秋心下一冷,以为这小子下句话便要开口阻挠他与一剑,谁知下一刻小阙却道:「一叶说你与师父两情相悦,还早就已是师父的人,所以不管谁靠近师父,你都要吃醋生气!」
莫秋脸黑了下来,小舅舅同这小子说这些事干嘛?
「我很久以前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小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莫秋,像只小狗似地。「那时候我就好想见你,可没想到你却好讨厌我,我很伤心呢!」
莫秋本想回应「你伤心与我无关」,但小阙给了莫秋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开心说道:「后来我问一叶,一叶就说只要我乖一点、对你好一点,你就不会讨厌我了。」
莫秋心下早有些不耐,他正想举步离开,没料小阙这时却朝他叫了声:
「师娘!」
莫秋一愣。
小阙笑着说道:「我会听你和师父的话,努力学武功,不让你和师父丢脸。你让我继续跟师父习武好不好?别讨厌我好不好?」
小阙嗓音纯净清澈,张着亮亮的眼睛看着莫秋,莫秋愣了好一阵子,直到小阙都快急了,这才轻轻应了声:「……嗯。」
小阙高兴地大喊:「谢谢师娘!」
莫秋走离两步,而后又回头瞟了小阙一眼,道:「师娘这两个宇没人的时候可以叫,但有人的时候不许叫,知不知道?」
「知道了师娘!」
莫秋在小阙欢天喜地的恭送之下摆驾离开。他虽没太大响应,神情也是冷的,但其实早在听见小阙那句「师娘」时,就心花怒放了。
莫秋往外走去,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露出左脸颊上的梨窝来。
他突然觉得其实这宴阙也没什么威胁性,还有那么一丁点讨人喜欢。不知自己之前看不顺眼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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