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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夫养成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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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炯炯看着面色泛白的明先生。

    明先生虚浮地笑了笑,“对。”

    然后他咳了咳,低声说,“霍安,临行前,白少爷与我说,若身子撑不住,就找你帮帮手。你看我这老骨头,实在经不得颠簸,就让如意随着你们押货先走,我留在这找个大夫看看,将养几日。”

    如意面色白煞煞,抿着唇沉默。

    霍安抽出木牌,直接写:“你怕出不了城门?”

    明先生叹口气,“昆爷说得不错,你是个明白的。”

    霍安沉吟片刻,又写:“第六辆马车不对。”

    如意抬眼,杀气逼来,冷浸浸地让人手脚冰凉。

    霍安想,他倒是看走眼了,这个看起来白白软软的小徒弟,竟是个会武的,还收放自如,伪装得极好。

    非燕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霍安探身进去,和明先生他们说了什么,过了片刻,明先生就下车了,柔声对她说,“非燕,上车去,先生有些事要办,过几日来找你们,要听如意和安哥的话。”

    非燕觉得明先生对她老好,皱着鼻子说,“明先生,我是你的跟班,我要跟你一起去。”

    明先生说,“非燕,听话。”

    非燕扭了扭,见明先生面色温和却不失威严,便骨朵着嘴爬上车了。

    霍安向明先生点点头,明先生悄然没入人群,向城里去了。

    蔡襄正忙着指挥人搬茶叶,城门下的兵卫嫌他们慢,正大声呵责,他笑嘻嘻地拱手,走过去装作搭讪,利索地往一个兵头手里塞了锭银子,那兵头咳两声,挥挥手,语气缓和许多,“快点快点,后面人还等着。”

    他转身走回来,心里暗自啐骂,不想霍安走过来,把木牌往他面前一晃:“明先生咳血,将养几日再来追咱们,如意跟着押货。”

    蔡襄抬头看霍安,细长的黑眸闪闪烁烁,“霍安,你认识那白少爷究竟是做什么的?”

    霍安坦然看着他,低头写:“贩茶。”

    蔡襄叹口气,“那明先生不像普通账房。我不是瞎子,你不是傻子,我只想告诉你,咱们不过草莽,就图个平安求点财,其他事,少沾惹的好。”

    霍安真诚地点点头。

    一行人便顺顺当当出了城。

    出城是荒凉的郊野,大片大片荒无人烟的山脉和田野,夏日里看去绿油油一片,虽然日头烈,但也赏心悦目。

    如意蔫蔫的,眉梢眼角还心事重重。

    非燕老成地劝慰他,“如意,你要独立坚强,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离开明先生就像个小孩,要哭要哭的,传出去,你娶不到媳妇的。”

    她拍拍胸脯,“你看我,我都找我师兄快一年了,也没有哭。”

    如意哭笑不得,忽然想起明先生的嘱托,微笑着八卦,“你师兄不晓得你在找他吗?”

    提及她师兄,非燕小女侠顿时有些明媚的忧伤,撑着腮看车窗外的田野,“他不晓得是不是将我忘了……唉……”

    如意试探地问,“他出门办事了?”

    非燕淡淡道,“出任务。”

    如意道,“什么任务?”

    非燕摇摇头,“不知道。”

    如意说,“那你在师门等着他就好,出来到处跑像什么话,若他回去不见你,多着急啊。”

    非燕眼圈一红,垂下头落寞道,“其实我不晓得师门在哪里。我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师兄,后来师父死了,师兄又出任务了,让我在家等着。我等啊等啊等,有一天来了一个人,他说是我师叔,还说师兄他出任务被人杀死了,让我跟他走。但是我觉得他是骗子,师兄怎么会死,他现在功夫比师父还好。那个坏师叔要抓我,我就点把火趁乱跑了,然后然后……我就一直找师兄……”

    如意眉心微蹙。

    这时霍安正走在马车外,在队尾压货,非燕和如意的谈话,他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里。

    如意又说,“那你师兄长什么样?我们帮你找。”

    非燕道,“我师兄长得很美。”

    如意:“……”

    他缓了一口气,不屈不挠问,“那他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帮你打听。”

    非燕又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阿丘的声音,“前面有片果子林,襄哥说,咱们过去歇歇凉再走。”

    如意眼睛一亮,撩开车帘子就去瞅霍安。

    车队停在了一片翠盖如荫的林子里。

    非燕蹦蹦跳跳地跑下车,抬头就看见枝头沉甸甸的梨子,不过鹅蛋大小,但黄澄澄的好诱人。刚才和如意八卦师兄时的伤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树下抬头看那梨子,馋得眼睛发亮。

    男人们四处歇凉了,拿出水囊来喝。

    如意说要看看茶叶受损没,一车一车地查验,十分尽职尽责,霍安陪着他,蔡襄也就懒得多管了,转身瞅见小女侠非燕仰头看梨子的馋猫模样,笑了笑。

    这小姑娘不炸毛时,倒是雪玉可爱。想来之前她是故意涂黑脸抓乱头发,要不这个模样在外流浪,稍不注意就被牙婆子迷了,卖去青楼做雏妓。

    他好心情地走过去逗她,“想吃梨啊?”

    非燕不瞟他,不理他。

    蔡襄说,“摘呗。反正没有人。”

    非燕哼了一声,“不要脸。”

    蔡襄倒气得笑了,“哟,那晚谁抱着烧鸡死不放啊?这时候倒有气节了。”

    非燕气哼哼反驳,“我那是饿一天一夜了,再不吃就没命了,命都没了拿气节来有屁用。现在我吃得饱,干嘛去偷人家的梨子,我师兄说,有命的时候,还是要适当讲究一下气节。”

    蔡襄哈哈大笑,觉得这小丫头的师兄,倒是有意思,于是转头喊,“曹风,去那边的棚子里看看,是不是守林人在那里,跟他说,咱们买点梨子来吃。”

    曹风得令,欢快地撒腿就跑。

    蔡襄摘下一个梨子,蹲下来递给非燕。

    非燕迟疑一下,伸手想拿。

    蔡襄手一缩,“女侠,咱们做个交易。”

    非燕看着他。

    蔡襄咳了一声,“这梨子我请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以后那什么想扒裤子的事情……”

    非燕不等他说完,飞快接道,“我明白我明白,这种事就没发生过。”

    说完抓过蔡襄手里的梨子,在衣服上擦擦,张口喀嚓就咬,甜得她眯起了月牙眼。

    曹风跑回来,带了一个穿草鞋拿烟杆的老头子,老头子手里捏了银角子,笑得眼睛眯成缝,“各位大爷尽管吃尽管吃。”

    于是众人一窝蜂地去摘梨。

    如意瞟着这一幕,紧走两步,绕去了第六辆马车后,装作验茶叶的模样,爬进了车厢里。

    霍安瞥了一眼,只见如意进了车厢,便跪在箱子上,抬手不知按拨了哪里,车顶的木板竟然无声滑开,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软绵绵垂下来。

    如意紧张地压低声音,“你怎么样?”

    也不知那人有没有回应,如意将腰间水囊递过去。

    霍安擦了把汗,转过头去看摘梨子摘得欢的那群汉子。他有些忧愁,原来这马车顶上暗藏夹层,白少爷怎么就找上了他,找上了蔡襄的马队啊。

    不过蔡襄说得对,他们不过图个安顺养家糊口,其他不该沾惹的不要沾惹,更何况苏姑娘还在家等着他呢。

    正想着,见蔡襄等人摘了梨往这边走,赶紧伸手叩了叩车厢。如意领会,急急忙忙往夹层里塞了一颗药丸子,又合上车顶,镇定地跳了下来。

    蔡襄抛了一个梨过来,“霍安,你们干什么呢?”

    霍安接住梨,笑了笑,张嘴咬了一口。

    下午时,趁着换班,霍安自告奋勇去赶第六辆马车,走出不远,马车轮子一滑,被石头硌了。

    霍安跳下来查看,如意闻声从车里跑出来,大呼小叫,“啊呀呀,茶叶抖散了没茶叶抖散了没?”

    阿丘他们围过来看,发现车辕有些松,如意好心建议,“我看是茶叶太沉了,要不我和非燕坐这个马车,茶叶换咱们那个车上去,不然车辕子给压散了,这荒郊野外找谁修啊。”

    阿丘瞅了瞅如意的瘦身板,又想起那小不点非燕,这两个人的确比茶叶轻太多了,不失为一个好提议。要修马车,得找着镇子才行。

    于是二辆马车就互换了一下。

    由于这辆马车原是驮货的,搬了茶叶后空荡荡,非燕爬上去,坐在一个茶叶箱子上摇摇晃晃欲哭无泪,“如意,我们为什么要换马车啊?这个马车都没坐的。”

    如意在怀里摸摸,竟摸出颗糖球来,递给她哄道,“好好好,大小姐你忍耐一下,咱们修好马车就换回去。”

    非燕勉为其难地接了那颗糖,无聊地扔嘴里去含着,含着含着就昏昏欲睡了,然后,然后她就身子一歪,倒一旁睡着了。

    如意松口气,抬手去按开机关,小心翼翼地将躺在夹层里的人,连抱带拖地弄下来。

    霍安听到响动,转过头来,自那两个拳头大的通风窗里,瞟了车厢里一眼。

    车厢里很暗,只见那团黑影似蜷在那里喘气,吐出嘶哑的一个字,“水……”

    霍安转回头去,好忧愁,只望一路平安。

    非燕全无戒备地睡得熟,嘴里还含着那颗糖,一丝口水流出来。车厢里静悄悄,如意熟练地给那人包扎伤口上药,又往他嘴里塞了几颗药丸。

    可怜的小女侠非燕,夜里时又被如意耍个花招,迷睡过去像头猪。如意照旧把那人拖出来换药喂药,瞅着众人睡熟时,还偷偷溜下马车,将那人背出去,或是方便什么的。

    霍安没法,只能默然帮他把风掩护,但自始至终不进马车里,不见那人面目,这趟浑水虽然是无意间踩了,但他不想踩得更深。

    就这么过了三日,终于走到有镇子的地方。

    吃过午饭后,如意忽然闹着不走了,哭丧着脸只说,明先生连着三日都没赶上来,别是出了什么事,他要回去找,这货他也不担心,南关马市的蔡老板,信誉那是响当当的。

    蔡襄气得要死,这师徒俩是闹哪样?走亲戚啊?

    霍安心知肚明,晓得那人必是重伤,路上太颠簸,走不得了,如意才闹着要留下,等着与明先生汇合。

    他不管他们要做什么,这样也好,省得以后暴露,活生生一个人,要吃要喝要拉的,再藏几日,搞不好就露馅了。

    蔡襄气过了,也不耐烦了,“随便随便。”

    如意将睡得懵懵懂懂的非燕从车上拉下来,往蔡襄面前一推,“蔡老板,非燕跟着你们,我找到我家先生就赶上来,要不我们在从州见也行。”

    蔡襄和非燕一听,跳起来异口同声,“这不行!”

    非燕说,“我是明先生的跟班,跟着他们走像什么话!”

    蔡襄说,“我们走马走货,带着一个小丫头像什么话!”

    如意眉一皱,语重心长道,“你们不要添乱了好不好?我家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呜……我也不活了……”

    说着竟然捧着脸,像个小媳妇一样嘤嘤哭起来。

    蔡襄和非燕都震惊了。

    如意你长得娘就算了,你还说哭就哭啊?

    霍安揉着额角走过来,那个如意,你演技要不要这么好?要不是见过如意满眼杀气的凌厉样子,连他都信了这是个说哭就哭的娘娘腔。

    他不耐烦地抽出木牌,写了几个字递给蔡襄看:

    “让他去,反正一天没什么用,非燕我看着。”

    于是,如意自己赶着那匹马车,和马队分道扬镳了。蔡襄眯眼望一会儿,哼了一声,“以后这白少爷的货,老子不会接了。”

    霍安闷着头赶马,心里一百个赞同,蔡襄你英明。

    被嫌弃了的小女侠非燕,这时蔫了气,规规矩矩坐在霍安身边,看他赶马车。她评估了一下,最狠最凶残的安哥,其实是个好心人,当然是在不触怒他的情况下,而且目测他有本事,没几个人打得过他,抱大腿还是抱他的比较好。

    想通其中关节后,她就变成了霍安的小尾巴,鞍前马后地跟着,反正霍安有吃的有喝的,她就有吃的有喝的。

    大家休息无聊时也会逗这个炸毛小女侠,“喂,女侠,你家先生没付食宿费,你白吃白喝的不地道啊,侠女得靠本事吃饭啊。”

    非燕哼一声,骄傲地说,“明先生说过,他会帮我付的。”

    有汉子笑,“那你家明先生病死了怎么办?”

    非燕大怒,猛然跳起来,嗖的扑过去,爪子一伸,唰地在那人脖子上抓了三条血痕。她手脚原本就快,人又轻灵,发作得又突然,倒将众人吓了一跳,那汉子毫无防备,硬生生被抓出三条血痕。

    曹风抽着嘴角,这都谁家养大的小孩啊,炸毛炸成这个样子?

    那汉子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轰地站起来,“野丫头,还真是欠揍!”

    说着便一把揪住非燕要打。

    谁知非燕一不躲二不闪,仰头倔强地看着他,“你不准咒明先生死!他是好人,还是对我好的好人。”

    霍安正在喝水,见这一幕,赶紧放下水囊起身来,从那汉子手里揪过非燕。

    阿丘劝,“你和小孩子计较个什么劲,算了算了。”

    霍安将非燕揪过去,也不知在木牌上写了什么,非燕翘着嘴背手站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走过来,对着那余怒未消的汉子说,“对不起。”

    那汉子只好自认倒霉地挥挥手。

    非燕转身走回去,像只蔫小鸡,缩在那里啃面馕,再也不抬头了。

    蔡襄叹口气,这一趟走马像什么话,押货的师徒俩先后溜了,还甩个炸毛小累赘给他们,这都半个月了,才走了一半路程,要不是走货佣金高,他们这趟亏到姥姥家了。

    而对于待在保宁,深居简出的苏姑娘来说,这半个月也着实漫长得可以。

    她每晚睡觉前,都在床头的丝绳上打个结,免得自己忘记霍安走了多少天。

    白日里她倒是各种忙,忙着跟覃婶学裁做衣服,忙着和蛐蛐八卦斗嘴,忙着把达达小二放出来遛遛晃晃。

    达达小二是有灵性的,加上时日久了,也就对这宅子里的人友善起来,只要不摸它们,它们也不会冲着蛐蛐覃婶他们发狂了。

    蛐蛐喂了它们几次食,容易被美食征服的小二就对他更友善了,偶尔心情好,还冲他摇摇尾巴,喜得蛐蛐成就感满满,对这两只巨无霸黑狗兴趣十足,自告奋勇每天去喂它们。

    这一天是个凉风习习的阴天,在热得蒸包子一样的七月里,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苏换忙着做衣服,蛐蛐兴致勃勃放了达达小二出来遛。

    忽然苏换听着门外狗吠骤起,想是来了外人,于是放下手里针线,跑出去看。

    牵着成成,一身浅绿裙装的成蕙正笑眯眯转过影壁,在卯伯带路下,进了中庭来,身后还跟着六个青帮弟子,有两个人手里各自捧了一只朱红匣子。

    蛐蛐手忙脚乱地牵了达达小二,胀红着脖子,控制住这两只过于激动的狗爷。

    成蕙看见从回廊急步走出来的苏换,笑了笑,“小四,你们还是带着这两只狗啊。”

    苏换走过来,安抚住二狗,让蛐蛐带了狗去后院,这才笑着迎过去,“成蕙,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啊?里边坐里边坐。”

    覃婶去斟茶,蛐蛐走出来,成成猛地甩开他阿姐的手,抱着怀里一个圆盒子,冲过去兴奋地喊,“蛐蛐哥,我把战无不胜大将军带来了!”

    成蕙喝了一口茶后,才笑眯眯道,“最近帮子里事务忙,我爹又养着伤,抽不出空子来登门拜谢,就让我先来探探你们。听说霍安他们出门走马了,想来你在家也无趣,我来找你玩玩。”

    苏换好高兴,有个同龄女伴也是不错的,以前在桃花村她也算有个闺蜜花穗,可惜后来她看上了人家看上的男人不说,还拐带那男人私奔了,想来这个闺蜜也就灰飞烟灭了。

    于是两个女孩子唧唧喳喳。

    蛐蛐也无聊得紧,和成成趴花庭子里玩战无不胜大将军。

    聊了半天,成蕙猛一拍额头,笑道,“差点忘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两个青帮弟子将朱红匣子呈上。

    苏换打开一看,手就抖了一下,急忙推回给成蕙,“不成不成,这太贵重了。”

    一只匣子里铺了黑丝绒布,静静搁一支玛瑙簪子,简单大方的流云状,还配了两只玛瑙耳铛,精巧剔透,流光溢彩很是美丽。

    另一只匣子铺了红绸子,放了一只绞丝镂繁花的黄金镯子,金灿灿耀花了苏换的眼。

    成蕙笑眯眯推回去,“说来你夫君两次出手相助,我爹说,这点薄礼简直不足言谢。要是你们不收,我就带着成成赖在这里,不回去了。”

    她俏皮地笑,唇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苏换绞着手犯难,“霍安他不会收的。”

    成蕙取了玛瑙簪子站起来,便要帮苏换簪上,满不在乎道,“又不是送给他的。这都是些俗物,你不要嫌弃。”

    苏换心里拼命说,我不嫌弃我不嫌弃,我好喜欢这些俗物,一定很值钱吧?存下来以后买宅子。

    成蕙帮她簪好簪子,往后退两步,眯眼端详,赞道,“小四你长得真好,什么都不簪也漂亮。”

    苏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成蕙说,“今日天气凉爽,咱们下午去泠泠湖泛舟玩吧,泠泠湖那边有个梨子园,咱们泛舟过去摘梨子,怎么样?”

    泛舟?

    蛐蛐耳尖,扑过来两眼发亮道,“四姐姐,泠泠湖好风光呐。”

    苏换有些呆,“啊?可……可是你安哥说,我别到处乱跑。”

    成蕙撇撇嘴,鄙夷道,“霍安怎么这样,嫁了人难道连门都不能出了?成天闷宅子里,简直生无可恋啊。”

    苏换赶紧道,“其实霍安不是不让我出门,是我……我……”

    她简直不好意思说,她是个长年闹妖蛾子的货。

    正说着,卯伯从外面进来了,还带着一个人,“蛐蛐,你永荣哥来了。”

    永荣手里提着一包红纸糕点,看见苏换和成蕙,又瞅瞅那庭子里那六个青帮弟子,愣了愣,腼腆地抿唇,喊了一声,“蛐蛐。”

    蛐蛐跳起来扑过去,觉得今天真是好热闹,于是兴奋道,“永荣哥你怎么来了?”

    永荣哦了一声,将手里糕点递给蛐蛐,“城里新开了一家做糕点的吉祥斋,我看这云片糕好吃,就买些来你们尝尝。拿着,我先回堂子去了。”

    说完便转身要走。

    苏换站起身来,“永荣,你坐下歇歇,喝口茶。”

    永荣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用,你招呼客人,堂子里还有事要忙。”

    蛐蛐却扯住他衣袖,“永荣哥,留下来吃饭吧,我在家好无聊的,襄哥他们都走马去了,堂子里能有什么事,不如咱们比比拳脚?”

    成成一听,跳起来凑热闹,毫不客气道,“阿姐,我们也在这里吃饭好不好?蛐蛐哥要教我斗蛐蛐。”

    成蕙竟然也毫不客气,笑眯眯一拍手,“主意不错,下午我们一起去泛舟摘梨子,小四怎么样?”

    啊?苏换傻眼了。

    你,你们客气一点好不好?

    ------题外话------

    苏女王这捉急的孩纸又出来蹦跶了~

江湖远 第七十八章 冤家路好窄

    半推半就的,苏姑娘就收下了那两匣礼物,成蕙给她簪上的玛瑙簪子,她取下来小心放着,想着等霍安回来再说,要他觉得不好,自会拿去退了。

    半推半就的,苏姑娘就被成蕙拉着出去泛舟了,没办法,她闷了半个月,也心痒难耐想出去透透气,何况还要去摘梨子,好有趣好憧憬。

    成蕙热情邀请永荣也一起去,蛐蛐十分赞同,“永荣哥,反正堂子里也没事,一起去玩,人多有个照应。”

    有个照应,这句话打动了永荣,于是也点头了。

    一群人吃过午饭后,说说笑笑坐马车出了城郊。

    在路上时,苏换想起那日梨春园的流血事件,忍不住问,“成蕙,你爹的伤不打紧吧?”

    成蕙满不在乎道,“不打紧。江湖人打打杀杀,他习惯得很。”

    说着歪头笑,“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又招祸呐?你放心,我爹已经查出那对头是谁了,不过是些江湖恩怨,我爹已做了。不然你想,我能带着成成这么到处晃悠吗?”

    苏换被看穿了心思,扭着手指,不好意思地笑,人家江湖儿女就是有胆气。

    说着说着,就到了泠泠湖。苏换下马车一看,只见烟波浩渺天水一色青,眼前顿时一亮。

    这泠泠湖在保宁是个神奇的存在,地处保宁城南郊,湖还蛮大,其最初形成已不可考,但有一年保宁大旱,连护城河都断流,该湖却依然不涸,被保宁人视为聚福之湖。

    不仅如此,泠泠湖还风景秀美,湖面翠波粼粼,湖岸绿树葱葱,湖中心有几个小荒岛,掩映在飘飘芦苇中,野鸭子栖息成群,十分有情致。

    南来商客都一致认为,这泠泠湖颇有南边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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