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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夫养成记-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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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燕住进新家十分兴奋,第二日天一亮,就爬起来打拳,霍安去军中前,还顺便指点了她两招。
霍安所在的骑兵九营,是北军的精锐之一,全营将士分为三中营,每中营兵士一千五,霍安这个武信骑尉,统领的是二中营。
说来内外城的京畿驻军,主要职责自然是守卫京师,因此,除去日常操演,每营兵士还被分为若干屯,平日是要轮流在内城各城门附近的营垒中去屯驻的。
这些自然是苏换无须操心的,她要操心的是添置家里吃穿用物。刚来京城,军中诸事繁多,霍安常常接连几日夜都不回家,只留了自己从保宁带来的两个亲兵护院。
时至九月半,京城已入秋。
霍安一家子,总算也彻底安定下来,他甚至还托人找了一个奶娘,结果葡萄小祖宗她就不吃奶娘的奶,就认着她亲娘的吃。覃婶于是和霍安说,小葡萄生下来就吃她娘的奶,吃到现在,这时找奶娘迟了。
苏换霍安二人只好作罢。小葡萄如今已是四个半月大,可进辅食,于是二人便将奶娘退了,另寻了个粗使婆子叫做徐妈妈的,好让覃婶放开手脚来,帮着苏换带孩子。
九月下,秋凉,菊花开。
据说当今老皇帝有个特别的嗜好,那就是尤其钟爱菊花,认为菊花性洁高雅。
每到金秋,从京中到地方,各州官吏无不想着方儿找些稀奇古怪的菊花品种,进贡到京,讨皇帝欢心。
于是就在这当口儿,霍安他接到了来京城的第一桩奇葩差事,快马出京往南,到一个名叫郴县的地方,取两株名为狐美人的名贵珍菊回京。
来秘密传令的是如意。自来京后,霍安只见过明公公一次,在京中快一月了,他也有所听闻,说是明月公公是端王跟前的红人,端王是老皇帝的第六子,在朝中风评甚好,素有温润如玉行端言正之称。
又说,当今太子爷是个风流性子,或是风流性子将身子掏空了,三五几日地请太医。时日一久,于是坊间就有了老皇帝已生出废黜太子之心的传闻。
自然,这些都是些坊间传闻,不可信,也跟他霍安一个小小骑尉,没有半分关系,只是他心里明白了一件事,他真正的主顾,是端王。
而显然的是,北军里有的是端王的势力。如意刚密传这奇葩使命后,他便被九营统领传去,授予文牒,说是即日动身,南取贡品。
郴县这个地方,霍安记得蔡襄提过,说是当年和永荣蛐蛐他们一道,逃难去过此处。于是他找来永荣一问,果然永荣对此地熟悉,说是当年在郴县待过半年,后来才去的保宁。
于是霍安便匆匆点了二十名拳脚拔尖者,和永荣一起出京了,甚至来不及回去知会一声苏换,只是留下仲玉,让他去护院,换一个亲兵回营。
仲玉对这番安排有些牢骚,自从来京中后,他觉得大有可为,成天雄心勃勃想跟着霍安出任务立军功,就霍安那个本事,他觉得自己总能沾着点佛光,鸡犬升天,因此对于霍安这次只带永荣不带他,十分幽怨。
但他总算分得清轻重,霍安让他来护院,便是信得过他的表现,来日方长,总会有甜头吃的。于是屁颠屁颠去跟霍夫人通风报信了。
苏换得知霍安离京时,并不十分意外。因为霍安事先就慢慢疏导过她,说是今后暗地里要帮明公公做事,难免有些突发任务,叫她不要一惊一乍。
霍安离京后,苏换按照他事前所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在家带孩子。偶尔夜里睡不着时,会侥幸地想想,其实京城这么大,不是东阳保宁那些地方可比的,未必就能碰上徐承毓。
关于徐承毓这个二世祖中的妖怪,自来京城后,便成了苏换心窝子里一根刺,苏珏只和她说徐承毓考中武举,赴京为官,但官至何职,他却不曾说过。她甚至还试探性地问过霍安,来京后可听到过徐承毓的消息,霍安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淡定地去逗女儿,于是她不好再问。
霍安走后第五日,一大早,家里来了位故人。
非燕小女侠一瞧他,就欢天喜地扑过去,“如意,如意,你怎么来了?”
如意立在门口,白袍子,笑眯眯,“哟小女侠,长这么高了。唔漂亮些了。”
非燕哈的一笑,上上下下瞅他,“如意你怎么越长越像姑娘?哟你这脸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苏换这时闻声出来了,刚好听到非燕口无遮拦的话,有些尴尬地呵责她,“非燕,不要乱说话。”
明先生是太监,如意也是太监,这事儿霍安和她说了,可非燕小女侠却不知道。
如意却不以为意地笑笑,“霍夫人,没事儿,你们家女侠的德行,我比你更早体会。”
说着他促狭地眨眨眼,去瞅非燕。
非燕猛想起两年前保宁城外,闹鬼荒宅,她那时不知天高不知地厚,居然去揪人家曹风的小兄弟,然后又险些被蔡襄扒裤子。哦哦真是丢脸丢到祖宗家!
如今她已满十三,少女初长成,知晓些人事,于是窘得脸上飞红,扭身就跑进去了。
苏换忙迎了他进去坐。
覃婶正抱着小葡萄,坐在会客堂里喂她吃蛋羹,见有客来,忙起身抱着孩子往后院去,如意见着笑了笑,“听说霍骑尉有了个女儿,真是个漂亮娃娃。”
苏换客气笑道,“如意……”
她微有语滞,话说她该称如意什么?如意公公?
徐妈妈呈了茶来,如意端起喝了一口,笑眯眯说,“霍夫人不必拘束,叫我如意就好。”
苏换不好意思笑笑,“霍安他走得急,也没说个多久回。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如意笑道,“我奉公公之命,来找霍夫人你的。”
苏换微惊,“找我?”
如意说,“是啊。有人想念霍夫人做的香椿小肉饼。”
没法,人家明公公派如意亲自来传唤,她自然得去,于是匆匆回后院去换了身衣裙,嘱咐覃婶在家带小葡萄,便带了非燕跟着如意走了。
仲玉牢记自己保护骑尉夫人的神圣职责,作为护卫,也屁颠屁颠跟着马车去了。
下马车后,苏换也搞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这宅子甚是华丽,瞧着透出些官家气场。如意引了她们从侧门进。
苏换如今为人妻为人母,又身在京城,自然不似以前当姑娘时跳脱活泼没心没肺,处处谨言慎行,倒是非燕小女侠活泼泼到处看,很是好奇,偷偷和她说,“四姐姐,这家人好气派。比魏都尉家宅子大多了漂亮多了,还有好多下人。”
七弯八拐,柳暗花明,竟进了一个大花园子。
这日秋阳明丽,花园子里金菊灿放,簇拥着一个红色琉璃小亭,小亭里有三个人,两个人坐着在下棋,一人立着在观棋。
小亭外立了兵卫,如意通报后,兵卫放了行。
非燕见立着那个人挺眼熟,仔细看了看,高兴喊道,“明先生!”
苏换抬头看去,那人果然是许久不见的明公公,正笑微微转过头来,“非燕,长高了嘛。”
他说着话,对面所坐之人,也抬起头来看,顿时惊得苏换差点叫出声。
啊啊啊,彭公你下凡了?
因为这两位熟人的缘故,苏换完全忽略了那名和彭公对弈的锦袍男子,一路走过去像飘一样,没等她开口,年轻如昔风雅如昔的彭公,他已含笑开口了,“小姑娘,这副见鬼的模样是怎么了?唔难不成我老了些许?”
他说着微蹙眉,去摸摸自己的脸。
苏换赶紧磕磕巴巴说,“不不不,彭公你还是那么年轻,就是没……没想到你下凡了。”
彭公哈哈笑,抬头去和明公公说,“明月,这小姑娘是个有趣的。”
明公公含笑,正要说话,那锦袍男子却挥挥手,阻止了他往下说,转过头来打量苏换几眼,笑着说,“听彭公说,霍夫人做得一手好菜,他至今难忘香椿小肉饼,这府里厨子做了几盘,都不合彭公的意,只好劳驾夫人走这一趟了。”
这男子说话温文,慢条斯理,自有一身贵气,苏换摸不清底细,只温婉低头道,“不敢。”
无论霍安他说话有没有代价,有什么代价,彭公终究是让霍安开口说话的恩人,为下凡间的恩人做一盘香椿小肉饼,实在算不得什么。
于是如意便要带苏换去厨房,不想彭公兴致勃勃喊一声,“小紫呐。”
一个紫衣童子不知从园子何处跑出来,应了声。
彭公指指苏换,“跟着这小姑娘去,瞧瞧她怎么做的。”
他顿了顿又一抬下巴,“小姑娘,老规矩,不美我不吃。”
好吧好吧,难伺候的彭公,你哪怕下凡间也是走的仙风道骨路线。
去厨房的路上,苏换忽然想起一件事,彭公下凡间,那顾惊风呢?
她扭头看一眼兴致勃勃到处看的非燕,咳了一声,低低去问小紫,“小紫仙童,那个话痨子呢?”
小紫细声细气说,“他呀,彭公放他下山了。”
苏换说,“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啊?”
小紫认真思索了一下,“他没说。我只记得他说,江湖是无边无际的,人生是半疯半魔的。”
苏换还没说话,非燕嗖的一声转过头来,“咦,这句话我师兄也说过。”
苏换咳咳,镇定地走路。非燕小女侠,张口就是歪理还无穷无尽的,唯有你师兄本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片刻后,如意端着一碟油酥酥翠桑桑,摆成梅花状的香椿小肉饼,又领着她们回亭子来了。
彭公一见,棋也不下了,拿起银筷,夹了一个来咬一口,眯着眼啧啧叹,“对,就是这个味。”
说着将食碟推向对面锦袍男子,笑道,“六爷也尝尝?虽不比宫中膳食精细,可自有一番天然滋味。”
苏换想,咦这个人叫六爷?
看模样,明公公都给他当手下,这六爷一定很有气场。忽然她一怔,似乎唯有皇家才出太监啊。
啊啊啊这六爷是皇亲国戚?
正怔怔出神,忽然一个娇笑声传来,“王爷,你们还在下棋么?”
苏换转头看去,只见花园子里兵卫纷纷垂头,一个衣饰华美面如银月的女子,被几名华衣女子簇拥着,笑微微分花拂林而来,正抬步上亭。
明公公低头道,“明月见过王妃娘娘。”
啊啊啊,王爷王妃什么的,果然是皇亲国戚。
苏换忙扯了扯非燕,两人往旁边又站了站,垂着头循规蹈矩。
跟在王妃身后的几名女子,不敢上亭子,只在亭子外候着。
王妃眼波流转,瞧见了苏换非燕二人,咦了一声,“这两位姑娘……”
那锦袍王爷笑道,“是彭公的故人。”
苏换忙带着非燕微微福身,“见过王妃娘娘。”
她话音一落,立在亭子外的一个黄裙女子微晃,手里白绢团扇坠地,啪的一声轻响,惹得她身前一个蓝裙女子皱眉,低声道,“你怎么回事?”
那黄裙女子急忙蹲下去拾团扇,满脸胀得通红。
这番小小骚动,惹得亭子里人望去,苏换也偷偷瞟了一眼,然而不想,她一瞟就瞟呆住了。
她她她三姐苏苾?
秋阳若金,菊花灿烂。
两姐妹一个亭内,一个亭外,目光相接,俱是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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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神啊赐予我力量吧,明天中秋我却要万更。这是姐过的最悲炊的一个中秋。
师兄他下凡呐~二世祖他粗来呐~老皇帝他喜欢菊花呀~~
呀呀呀妹纸们中秋快乐啊~
繁世锦 一百三十五章 美人要死了
这日苏换回家时,一路上感觉都在飘。
连着非燕小女侠嘀嘀咕咕的抱怨,她也恍若未闻。小女侠扯着她衣角说,“以后不跟如意来这里玩了,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到处跑,规矩那么多,真是憋死人,一点没意思。”
苏换没理会她,只是不断回想在端王府后花园的那一幕。她三姐苏苾只瞧了她一眼,便镇定地移开了目光,似乎从不认识她这个小妹。
以致于后来明公公示意如意领她们走时,她牵着非燕,低头从苏苾身旁经过,满手冷汗,头也不敢抬一下。
在东阳苏府时,她就和她这三姐不怎么对气场,她总觉得吧,虽然她二姐苏湄高贵冷艳,可那是人家真性子,她三姐苏苾的端庄慧洁,却绝对是人前装出来的,反正背后对她这棵没爹疼没娘爱的小孤草,那是各种踩,在她身上寻找着一种,同为庶出但一个有亲娘一个没亲娘的优越感。
自然这些都已过去,她苏换也从来不是揪住过去不放手的人,姐妹缘浅情薄,各有人生,再相见也不必矫情。可关键的是,苏苾出现了,也就是说,徐承毓大爷他不远了。
仲玉不是说,京城很大么?呜呜呜谎言。
于是这晚的苏姑娘,极其心神不宁,连做梦都梦见徐承毓那妖怪一脸淫荡笑,张开五根长着血指甲的手指,慢慢伸过来抓她,“苏换,娇羞不适合你,你就从了大爷吧!”
苏换悚然心惊,从床上冷汗涔涔坐起,习惯性地去摸身侧,才猛然想起霍安出京了。
探身看看,小葡萄在小摇床里睡得熟,她于是又慢慢躺下,撑着头轻轻去摇小摇床,沮丧地想,京城真的很不好,各种不自在,她人生地不熟,门都没法出,以前在保宁,还有一个小小桂芳斋拿给她消磨,实在不济还可以找成蕙魏之之聚聚,又想起蔡襄蛐蛐曹风这些人,人家虽是江湖人,可都是性子直爽的,才不似京城这些人,说话走路都拿捏,破规矩无比多。
唉,她叹口气,翻个身又迷迷糊糊睡了。
同是一夜,她并不知她三姐苏苾,亦是辗转难眠。
苏苾倚在床头,呆呆看头顶上的螺花细纹双绸帐。在端王府骤见她小妹苏换,是她无论如何不曾想到过的。
两年前那桩鸡飞狗跳让东阳满城沸腾的闹事,她并不是那么关心,苏换真死假死,她也不那么关心,反正这个小妹,在家里总是那么无足轻重,要不是突然间徐家跑来提亲,她想她小妹或许至今仍在苏府后院自生自灭。
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这个半分闺阁气质没有,各种鸡飞狗跳的野丫头,徐承毓偏生就看上了,还一直恶念在心放不下。
都是因为她那张妖蛾子脸。
苏苾手一紧,用力捏着被角,以致于纤细指骨都发白。两年多不见,她似乎过得不错,气色极好,那张桃花脸愈发娇艳,身段丰腴圆润,站在那里不说话也透出股娇滴滴的妖蛾子相。
她走下床来,坐到妆镜前细细看自己,蛾眉淡扫尖下巴,肤白如雪红樱嘴,苏府三姐妹都生得好,那在东阳城是小有名气的。自己也不比那个小妖精差,偏徐承毓对她不咸不淡,她的低眉浅笑温良恭顺,有时反被他说成没劲儿。
再后来,他娶进佟家小姐为正妻,她的日子反而有了转折。
佟蕊是徐承毓远房舅舅佟韫之女,自小就是跋扈性子,徐承毓迫于父命娶她,可心底却是极不待见的,婚后反而找着茬子往苏苾这里跑,到底是贪欢她貌美的身子。
或是有对比才有真相,苏苾的温温婉婉,在母夜叉进门后,反而显得万分优良,让他各种舒坦。佟蕊自然是嫉恨的,没少拿苦果子给苏苾吃。
可苏苾这种自小得她偏房亲娘言传身教的,深谙对待正房,要避其锋芒拍其马屁,瞅准时机再借刀杀人。因此斗法几个月后,佟蕊这个空有脾气没有心眼子的正房,反而被偏房收服了,觉得这小狐媚子逆来顺受胆小怕事,一口一个姐姐,誓与她同一战盟,联手阻挠徐承毓今后再生心思纳妾进门。
佟蕊于是把着不让苏苾有孕的关卡,对她倒是渐渐和缓起来。
因此,明面上稳住正房私底下占尽宠爱的苏苾,觉得自己首战告捷,正心心念念谋划下一步,避过佟蕊耳目,悄悄怀上身孕,有了徐家长子长孙,她不怕自己以后立不稳脚。
可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苏换那小妖精她诈尸了,她还诈尸到京城来了,真是气死神仙。
苏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拿起牛犀梳来,慢慢地一下一下刮着长发。
徐承毓几日前带着人出京了,这诈尸小妖精,他必定还是不知的。无论如何,她得趁他回来前,先想法将这事脉络理个明白。
万里之外的郴县,已是下半夜,月色西移。
就在这月色里,霍安一行正快马加鞭前往郴县南郊。出京五日来,他们几乎日夜赶路,先是走了三日三夜水路抄捷径,尔后又披星戴月赶了两日夜的陆路,总算在第六日破晓将至时,抵至郴县城外。
一众人虽然疲累,可也只能咬牙坚持。
原因是那狐美人娇贵,花期只有一月,而从京城至郴县,就算不要命地赶路,来回至少也是半月,他们怕一怠慢,狐美人它就凋谢了,到时皇帝老子一看蔫花,指不定龙颜大怒。
由此,霍安深深感叹,这皇家差事,真心不好办,哪怕俸禄优渥。
他并不知,这一趟差事,更不好办的在后面。
按照如意所说,他们来到郴县南郊八十里外的一处庄子,这庄子是家司马姓的大户,司马老庄主是个归乡官员,一生钟爱梅兰菊竹四君子,尤其是菊花,回乡后就认真摆弄自己的菊园,又结识了一些云游高人,意外得了几枚种子,精心育出两株叫做狐美人的珍贵菊花。
据闻此菊火红如红狐狐皮,紧含花苞时犹如狐面,上宽下窄,盛开之时却如蓬松狐尾,恣意招展,艳丽无双,人称花中妖姬。
赶至司马庄时,天边已露晨曦。
远看那庄子一片静寂,清风徐徐,永荣忽然微一勒马,凑到霍安身旁低声说,“霍安,我瞧着不大对。”
入军后,私下里,有时永荣仍直呼霍安,霍安也喜欢这样,他们本就是在马帮时结下的兄弟。
霍安盯着那处暗影起伏,全无半丝人声的庄子,“你说得不错。”
的确,这个时候,大户人家的婆子下人都该起身了,倒夜壶的倒夜壶,扫院子的扫院子,厨房里已开始搭灶升火,准备早膳,天明后主子一起床,那是说吃就要吃的。
所以这时候的庄子,怎么着也应该有丝人气儿有丝烟气儿了。
偏偏司马庄子没有。所以霍安永荣都觉着,这不大对。
一行人提马稍稍走近,顿时明白不对在何处了。
有死人。
还是新鲜的死人。因为早晨清冽的空气里,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众人悚然一惊,缓缓取下腰间兵刃,握在手里,单手提缰,一步步靠近庄子。
庄子大门虚掩。
霍安示意后,一个兵卫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
嘎吱一声,在空荡荡的大院里回荡,在将明未明的破晓时辰,听起来怪滲人。
可很快他们看到更滲人的。
鲜血蜿蜒流淌到门口,那兵卫抬脚不及,鞋尖已沾到一团浓稠的血迹。
那兵卫忙收回脚,转身去看霍安,“骑尉……”
司马庄子生变,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可他们的使命是取回狐美人,狐美人就在这司马庄子里,已至门前,他们就此折返,回去怎么复命?说庄子出了命案,他们走到门口就被吓回去了?
没法,只好进去探个究竟。
霍安留了三个人在外守马把风,趁着这时四处人静,他带着其他人,赶紧进去瞅瞅。
走过院子,毫无悬疑地看到两具横死的尸身,下人装束。霍安蹲下来仔细瞅了瞅,心底渐渐变得暗沉,两人均是死于喉头稀烂,似被一种怪异兵器划开,几乎断颈,一招致命,十分狰狞。
过了前院,庄子回廊里也横七竖八倒了几具死尸,无不是断颈喉烂而亡,都是下人装束。到处一片死气沉沉。
霍安皱眉不语。
永荣右手挽弓,也是眉头微蹙,“血这么鲜,这几个下人都死在外面,看来他们是起床后遇杀,想来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也不像山贼打劫。山贼打劫,事后大多抢光烧光。”
霍安说,“自然不会是山贼。山贼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一招致命,皆在喉头。”
他沉沉看向后院,有一种不祥之感。
果然,在后院主人房里见着横尸床上的司马老夫人时,霍安基本可以确定,一生爱菊的司马老庄主,多已丧命于菊。
众人来不及一一细看,径直往后花园去,花房应在后花园。
后花园倒是清静干净,除了一个花匠横尸路边,再无其他死尸,这庄子下人不多,想来司马老庄主是喜静之人。
很快他们看到,喜静的老庄主他已永远安静了。同样是喉头稀烂,鲜血一地,司马老庄主仰面倒在花房里,已经发僵的右手手弯里,还揽着一只破碎的青瓷骨花盆,花盆被砸碎,新鲜黑土洒落一地,只见一根断茎颤悠悠歪在土里,遍地是红色的菊瓣,被践踏得风采不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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