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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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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鱼轻巧跃下,把亭子的地板带上,再一推,最后一抬,“好咧。”

  突然出现青白光,触目所及,令铭年的眼睛越睁越大,他敢说,这辈子见过最奇特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发光的是臭鱼和墨紫手上的珠子,微弱但能照个轮廓。一人高,三人宽,中间大,两头小,六七丈长,两壁嵌着些反光的琉璃片。墨紫和臭鱼所站之处有很多木轮板框,似乎是机关。

  当初墨紫说从水路走,他还以为不是坐船就是游水,一直纳闷着。虽说元府依湖而傍,但大人因为行刺案遭到软禁,千牛卫守着三面,靠湖这面则由水军的两只巡艇镇着,日夜不离,再小的船逃不过对方的盯防。游水的话,离岸不近,临到巡听那儿还必须很能潜水。大人的泳技他不敢说,但自己只会狗刨,游个小鱼塘都累喘气。

  实在太好奇了,尽管墨紫说安静,他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这是到鱼肚子里了?”

  臭鱼坐在一张奇怪的高椅子上,伸手小心拉下一根圆管,凑耳朵圻着,“可不就是在鱼肚里嘛!墨哥,外头没动静。”

  “出发吧,注意指南针的方向,若有偏离,要立刻出声,确认后调整方向。我们现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靠它们了。”墨紫在两头都装了磁针,避免失灵。

  臭鱼嘿应,脚下开始踩踏。

  元澄平躺下,据说这样可以让这“船”吃重少。顶板上有几个黑洞,不时能感觉气流涌动。墨紫也跟他解释过,船体空间不够,所以用荷花伪装,竖管换气。墨紫就在他头前,他听着她和臭鱼两人说着螺旋桨尾翼这些艰深难懂的话,眼角余光瞥到她双手摇动,真是佩服她造船的本事。

  一艘在水下航行的船!这样的技艺,怪不得大求大周都想将她收归己用。

  湖圈了一处进元府,是他花了大价钱跟工部尚书交换的,当时就想用来作为一条退路。交给墨紫来建,因为她懂船懂水。结果乍见一座漂亮的凉亭浮桥,他以为她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抽空问她,她却神秘一笑,说她最杰出的作品就压在这道最美的风景之下。

  秘密直到他有计划离开大周才揭晓。第一次下到这艘船里,便是再见多识广,也像铭年这会儿一样笨拙不堪。她说,橄榄形的船浮力很大,必须用亭子压住,四脚都绑上铁球链子,才能沉着。

  她说,船长,以浮桥为掩,让人不可能看清水下有可疑的影子。她说了很多,他懂得很少。他觉得不可思议,她却说材质缺乏,只能短途,没有动力,还有氧气什么的。最后叹息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问这船有没有名字,她说了三个字的,然后又说不配那名字,换了两个字——豚艇。一种遇到危险就鼓成刺球的鱼。

  豚艇,尽管让她自己说的几乎一无是处,但恐怕一现世就会引起各方恐慌眼红心生鬼魅。

  “墨哥,到一百五十五圈了。”臭鱼报数,脚下手上都停了。

  “我这边也刚到一百,指南针不偏,离墙还有十五丈左右。”为摘取精准的数据,豚艇进出元府好几次,她是谨慎不紧张。

  墨紫对元澄铭年仔细叮咛,“我和臭鱼马上要封气口,气口一旦封没,空气就很珍贵了。顺利的话,应该够我们四人支撑到接应的船来。如果不行,也没关系。我们弃船游水,我和臭鱼水性好,各带你们一个。被水兵们抓到是晦气,不过总比闷死了强。再说,还有一半机会遇到自己人。”

  过墙,当然带不过荷花伪装,而且墙外就有船了,漂移的荷花杆子一定会引人怀疑。因此,墨紫最后采用很轻的竹管和活络的接口,借墙面阻力能够使伪装和竹管简单脱落。封气口也不难,豚船是双层板,将内板推扣紧,就不会有水进来。

  墨紫很快感到船遭到一股滞力,却不能用猛力气,而是踩三圈退一圈的方式,直到脚下和手上顿然轻松起来,便知出了元府。

  在潜进元府之前,她就已看过两条巡船的分布。船型不大,单舱单桅尖头,每船十五人,吃水一丈二尺。这段湖有六七丈深,豚船加重后离水面约三丈不到,在数据上是绝对优势。

  就在她信心十足的时候,突然豚船猛然晃了一下。


  ●● 第428章 鲤鱼传说

  铭年不敢说话,但自以为是最心慌的,只怕自己成为大人和墨紫的拖累。因为他是唯一在明处近身跟着大人的,也没办法先跟其他人撤走。

  “元澄铭年,你们站起来。”没时间客套,墨紫说得很快,她需要重量往下压,“臭鱼,右螺旋四十五度推进,左螺旋不动。”她手上啪啪打调整杆,脚踩右翼侧桨。

  “让人发现了吗?”臭鱼处变不惊,换了轮踩,“可否尾舵打右三十度?”

  “可以。”墨紫允许,再答前问,“这一带水下无石,而晃动自上而下,自左向右,极有可能是左面巡船竹篙,所以尽快到他们正下方才安全。”

  “你们可以躺下了。”她又对元澄二人说,“沉得太低,螺桨会让水草缠住。”

  臭鱼不是第一次架这艇,一边熟练操作,一边估算,“西北向大轮十圈,是否打直?”

  墨紫同意,“打直,停下,等看动静。”

  左螺旋再转,到磁针定在南字,又凭感觉行直了,臭鱼才停止动作。

  琉璃片外仍然昏沉混沌,他不由说道,“这琉璃再透亮些就好了。”

  墨紫何尝没有遗憾。她知道玻璃的原理,却不知道如何提炼以及加工工序,因此不好动这方面的脑筋。琉璃片透明度差,要在强光或距离很近的时候才能派到些用场,但总比完全没透明度好。

  “这里的空气够用多久?”等待时,元澄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嗯——两人二时辰,四人减半。但越到后面,空气越稀薄,人会四肢发软头晕眼花,所以我们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让肥虾水蛇找到,否则就可能有危险。”到时候,掌船的力气就没有了。

  听到这儿,铭年低呼“可是到入河口至少就得大半个时辰。”

  墨紫一笑,“谁说我们这么去河口?这家伙的装备不够,湖水较平伏,我这些粗糙的手工勉强能应付就这样还得担心遇到水草怎么办,入河便等着撞礁石吧。动力和强力是我目前无法克服的弱点。”

  铭年听得一知半解。

  这时,他们正上方也有人在说话。

  “怎么了?”左巡船上的老大推推发呆的小兵,“跟你说扎不到底,你小子居然不信老大我。”

  “老大,我刚才好像扎到什么东西了。”小兵吸气歪脑,“硬梆梆的却动了,不像泥底,也绝不是石头。”

  老大闻言,倒也不忙着嘲笑,抢过竹篙,问清位置探了下去,结果扎来扎去都落空,“哪有东西?你唬弄我啊!”

  小兵忙道不敢自己又再探,果真什么都没有,就奇了怪“老大,我敢发誓,绝对扎到,还被顶得手麻了。难道是水鬼?”说完,哆嗦两下。

  老大揪起小兵的脖领子,“你要是扎到水鬼,那就不是硬梆梆的了,而是又软又凉。说不定是鲤鱼精。听没听过,这湖上鲤鱼精的故事?”

  小兵摇头。

  “鲤鱼精的传说在这一带流传很久了,不过听说去年有人亲眼见到过水下老大一片黑影子,五六丈那么长。于是有胆子大的渔夫特意来捕,结果连片鱼鳞都没捞上来。”老大故作神秘,“我估摸着,你小子运气好,撞上了。”

  小兵吓得嘴角抽说话结巴,“老……老大,你……你别吓我。鲤鱼精……我扎了它一下,它不会要我拿命赔吧?”

  老大正想笑话他,派出去的鸥船回来了,连忙帮正经事要紧,问手下,“查清什么事没有?那么闹腾。”

  从刚才起,南边河口方向就来了七八只船,天才亮却又放鞭炮又放烟火,鼓声咚咚,喧嚣上天了。虽然离他们这儿有两里多,他还是让人去打探了一下。

  手下搬上来几坛子酒,又交上一个大红包,“天船会老大傅天的二夫人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豹帮徐九就带了八船拜各方龙神,为孩子搏水大福命。”

  老大收了红包,“徐九一向慷慨,等会儿下了船,咱兄弟们好好喝一桌去。”

  小兵撇嘴就说,“不过生了个小子。我娘生我那会儿,我爹光愁没法养活了。”

  老大白他一眼,“你能跟傅天的儿子比吗?他的武功考武状元都小菜一碟,还有他不但是帮主,还是曾经船盟的盟首,如今天船会的会主。就算是小妾生的儿子,江湖人不像当官人家,嫡子庶子没分得那么讲究,傅天宠二房,二房儿子将来继承他的位子都有可能。没看呢,他女婿为小舅子拜各方龙神,那就是征兆。”

  然后面色一正,喊道,“兄弟们,人家热闹归热闹,咱们把眼睛放亮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小兵回到自己的位置,只见两船的前后左右碧波轻漾,晨光渐亮,湖面苍绿如翠石,别说人,连只鸟过都得经过几十双眼睛。觉得里面行刺皇帝的主谋插翅难飞,他一脚颠上颠下数等着喝酒去。

  而就在这几十双眼皮的底下,谁也想不到,他们严密守着的人早已经出来了,而且是用不可思议的逃生工具。

  两里地,原本一点都不远,但墨紫他们完全处于密舱之中,加上遇到这个变故,费多了力气,耽搁了时间,令还算新鲜的空气呼吸着开始感觉气闷。不过,让墨紫担心的,并不是空气质量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偏了方向的可能性。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指南针给的大方向不错,可这湖不算大。她和臭鱼即便是经验丰富,在这看不清前方的鱼肚子里,也有点盲人摸象得施展不开。

  约摸行出了两里,透过琉璃,已能看出湖水的幽蓝,墨紫却更不安。

  臭鱼的直感也很强,“哥哥们怎么还没到?说好百丈之内来接应。墨哥,还往前吗?”

  他这话刚说完,就好像老天爷要开玩笑似的,豚艇尾部往下沉了沉。虽然来得突然,躺着却一直照吩咐拉着杆子的元澄和铭年没有滑下。

  臭鱼立刻骂咧开来,“奶奶的,又怎么了?”脚用力一踩,脸色变了,“墨哥,主螺旋蹬不过去。”

  墨紫也惊,惊过之后动脑,稍想就说,“可能让水草拌住了。”担心的事果然发生,“刚才我们躲巡船,调整回来时出现偏差,豚艇离了原来的低草区。”

  “怪不得人还没来,也许正找不着咱们呢。”臭鱼骂归骂,并不紧张,“应该偏得不远,要我全力蹬蹬看吗?”

  “别急,我用两侧排桨先试,你检查一下左右旋。”主尾螺旋如果损毁,本来不强的推进力就更弱,万一水蛇找不到他们——不去想。

  两人各种调试下来,情况比想得严重,尾部三个螺旋只有右边正常,豚艇动弹不得。

  元澄听话多的臭鱼安静了,知道事情不妙。此时即便安慰,恐怕只会有反效果,所以他保持沉默。

  倒是墨紫跟他主动说话,“元澄,我们等上一会儿,水蛇和肥虾如果找不见我们,一定会在附近搜查的,而且船里的空气还够用。不到最后关头,咱们别自投罗网。”他和铭年水性不佳,要弃艇的话,就得立刻浮上水面,难保不被官兵看到。

  “在船上你最大,我懂规矩。”元澄语气轻松。

  “我们这么一跑,大周今后也进不来了。”节约用氧,不叹气,“皇帝会不会一生气,联合大求对付金银?”

  “那也是金大少倒霉。”事不关己,慢慢呼吸。

  “都是萧维惹得祸。”才知道是他去跟皇帝求娶她,而且他也可以自择婚姻,皇帝根据先来后到,把她的拒绝给无视了,“我怎么想,好像都没有过让他误会的暧昧举动,也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他为何就非得娶我呢?我以为遇到一个乌延就够呛了。”

  “喜欢上你,不是他的错。通过皇上下旨赐婚,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第一,他怕你不肯。皇上宠你,如你长辈,获你尊重。第二,他怕家里人反对。皇上出面,就不用他伤脑筋劝了。第三,他怕我反对。先发制人,我不能违背皇命。他不跟你商量,一个人做了整件事,是因为他清楚什么结果在等待他,但万万不想承受那样的结果。他赌了一把,把所有的良心风度押出去,换一个有你为妻的将来,然后感动你呵护你,直到你也对他日久生情。”元澄对萧维的看法总是实事求是,“除此以外,他没有办法吸引你的心。不过,这么一来我倒是捡现成的好处了,冠冕堂皇与你私奔,别人若说畏罪潜逃,好歹还能拿你当藉口顶回去。”

  墨紫笑道,“我们这会儿上下无依无靠,说不准还得被抓回去,那就别指望再逃了,你还能偷着乐。元澄,我甘拜下风。”

  臭鱼插一句,“遇上你们俩,我和铭年兄弟甘拜下风。等就等吧,真能聊。”

  “臭鱼老弟,你将来娶了媳妇,必定比我们能聊。”元澄一语双关

  “元大人,我打算讨个不爱说话的媳妇。我已经够能说的,再来个能说会道的,日子就不用过了。”臭鱼挺认真地表明态度。

  铭年思考半天,决定打破沉默,一转头,却看到琉璃片上贴着一张大脸,惊得倒抽气,才察觉空气很重了,深呼吸好似都无法填满胸

  原来形势早严峻,那两人的闲聊只是为了安稳别人的心。


  ●● 第429章 鱼腹之鱼

  徐九焦急得望着船下,水蛇和肥虾带着人下水已经是第三殃两次无功而返,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弄错了地方,但查几回的地图,和梅山再三确定不错,绝对就是在这片水面之下。要不是自己得在船上坐镇,他都想亲自下去找。

  水面细波微澜,青天白日下一览无遗,他能看到那边的两艘巡船,自然也可以随时看到水上任何动静。但墨紫让他们到水下接应,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两头离得如此远,她如何能在水里待那么久。

  “梅山,要是这次再找不到,我一定要下水,半个时辰就在眼前了。我就不信,就脚下这么些水,连个人都救不上。”徐九说道。

  梅山点头,“帮主放心,船上交给我便是。”

  徐九脱了大袍,内里穿着湖蓝滑水衣,扎腿扎臂,将那魁梧俊挺的身板展露无遗,谁都要在心中叫声好汉子。没一会儿,他看到水面翻上来几个船帮兄弟仍对他摇头,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湖色从上面看着虽深,在水里却不是太糟,徐九碰上要去换气的水蛇和肥虾。

  水蛇指了指左面,对他摇摇头。

  徐九就往右边游去。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出名的不仅是拳脚功夫,还有惊人的潜水和憋气本事。游出了六十余丈远,一无所获后正要往回游,临时起意改直线为弯线行。这么一改,让他看到了像大鱼一样的怪东西。游近后,发现是木头做的,还有黄亮的琉璃片,就贴上去往里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模模糊糊的,里面分明有人。当机立断,他立刻快游到水面。八条船打了圈那头的官兵看不到他们下水。

  “找到了。”他对正在歇气的肥虾和水蛇说道,“让水草缠住了,所以不能动,准备家伙吧。”

  肥虾和水蛇尽管还没休息好却动作极快,跳下水,和船帮兄弟从船底捞了粗绳。

  “梅山,等我一上来,马上就离开。”徐九吩咐完,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里带着肥虾他们往豚艇游去。

  梅山接不到人的时候紧张,接到人了更紧张,等徐九上来后,一面下令开船,一面问道,“在水下这么久,到底怎么弄的?”

  徐九大手把湿发往后一撸,小麦色的皮肤在晨光中闪亮“今日我算开了眼,在水里照样呼吸说话。墨哥之能天下有谁能及,而元大人足智多谋气度非凡此二人联手,怎不叫我甘愿为之驱使?”

  梅山听得眼睛发亮,“我真想亲眼看看水底下的情形。帮主,你雄心壮志,若能跟随他们,将来必可建载于史册的功勋伟绩。”

  徐九叹道,“我那心软不够狠的毛病,自己也不是不清楚。上帮主位,灭陈贼,建天船会吞于中,我的每一步都是沾了他们的光,人情债都不够我还,功勋伟绩可不敢想。”

  再说肥虾水蛇上的这条船,虽然外表看上去和陈旧的运货船一样笨拙,却是出自红萸。不必多说出自红萸,就是出自墨紫。除了内里维持她追求的强大防御和突破进攻性能,特别针对豚船而设计的底板接驳口开创水下侦查和逃生的新领域。

  肥虾与船工们合力推铁杆将接驳口打开,看到豚艇随水流进入后,又立刻关闭。水大概半人高,因为是隔舱设计,这个舱又建得特别高,不过增加部分吃重而已。

  闽松站在高台上,目瞪口呆看着这样一番景象,喃喃道,“可谓壮观奇妙也。”

  “你说归说,脚下别停!”这声音却是卫庆,他正努力踩板,刚才进来的水由改良后的水车设计,从底舱上方的小窗排出去。

  闽松如梦方醒,连忙蹬了起来,但仍看得目不转睛。

  水蛇从豚船的尾梯爬上顶,推开一层板,敲了敲。

  就听嘎哒嘎哒几声,第二层板往下一陷,臭鱼的脑袋就冒了出来,“好哥哥,上哪儿捉鱼去了,差点没闷死我们。”嗖一下窜出来,又拉起铭年。

  “你们偏了。”不是推卸责任,而是老实,“你的舵感跟不上方向感,要勤练。”

  墨紫说吃重关系要带轻巧的人,所以三兄弟中最矮最小的臭鱼才被选中去救人。要论掌艇的技术,水蛇最出色。

  臭鱼挠挠头,不顶嘴,乐哈哈,“我不像二哥你,寸大的地方能站三日三夜,我屁股坐不住啊。”

  铭年对刚上来的元澄说,“大人,刚刚生死一线,吓得我手脚无力,怎么到他嘴里成玩儿的了?”

  “本来嘛。墨哥说的,玩着玩着就精了。”臭鱼把手伸给墨紫。

  墨紫一拉就上,接过水蛇送上来的外衣,“可不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跟玩闹一样把技巧都练得炉火纯青,到关键酵刻心态就好。驾船没别的捷径,熟能生巧。压力越大越不成。”

  语锋一转,“徐九怎么下来了?”

  “大哥和我下了三次水,他担心。”水蛇跳上木台。

  “还算够义气。”墨紫等所有人上去,才最后一个离开豚艇。

  “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元澄转身看着她,她脸上真正欢快的神情,让他也愉悦。对她和自己而言,今日方才开始过如鱼得水的日子。

  “去吧,别跟他瞎聊,一夜没睡,补个觉也好。再说,还不能完全放心呢。”她担负着一船人的性命,所以会很忙。

  元澄笑着点点头,带铭年走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管家婆的细心,平时大大咧咧的。”在船场里,哪个男人都没她厉害。

  墨紫磨着牙,转头瞪去,“闽松,别废话,尾螺旋让水草缠住,你给我赶紧检修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下水。”

  闽松见她转头就凶,走过来低声说,“我好歹是你堂哥,不求你待元大人那么温柔体贴,至少也像别家的妹子一样,对兄长撒个娇什么的。”

  墨紫拍他的肩,使劲用力,“新婚就让你离开娇妻不是我的错,你有怨气跟老爷子说。”闽松五月成的亲,似乎是掀开盖头时的一见钟情,夫妻感情甜如蜜。

  闽松龇牙叹气,“怪不得闽榛他们说明明两个妹子却好像只认了豆绿,爷爷说要你跟家里人撒娇,犹如天上摘星那么难,我看有得磨。对了,看看那儿是谁。”他手往卫庆那儿一指,“我可是听你话的人,比他好得多。”说完,叫上丁修他们检查去了。

  墨紫走到卫庆那边,帮他踩水。

  她一句话还没说,卫庆先告状,“墨哥把信任的人都带走了,倒留我一个,我不愿意。”

  “谁说我把信任的人都带走了?”墨紫又好气又好笑,“只带走自己教出来的船匠,让最信任的人接管红萸,这才是我的本意,你别随意歪曲事实。”

  “你,闽松,丁修那些师傅都不在红萸,我接一个空架子做什么?”卫庆不被她的好话迷惑。

  “空架子?”墨紫哈一笑,“没有我们,红萸留下的船匠有二十六名,船工一百四十八人,你跟我这么久,不会造船,却也熟通,继续接大单根本不成问题。我说了,接管之后每年纯利都归你,我要是再也回不来,定会想办法把船场转到你名下。卫庆,你不是下过决心要比你爹更有钱?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不接。”任墨紫巧舌如簧,卫庆铁心要跟她走。

  “你都上了船,我还能怎样?”所以刚才她不说话,“如今红萸谁管?”

  “我拜托闽榆老爷子了,他说会找人看着。”卫庆不知道墨紫和闽家的关系,但他识人知面。

  “也好,不过在船上发挥不了你的长才,只能委屈你暂时当苦力。”墨紫心想,这就是亲戚多的好处。红萸在闽氏手上,无论能不能保得住,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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