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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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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自己的主。我不能罚你没饭吃,别人也不能帮我教训你。如何,我说得够清除了吧?”裘三娘了解墨紫。
“……”叹气。
“叹什么气?”精明的人笑了起来。
“奶奶,若我交不出五千两呢?”哪有只她得好处的事,不如把话说说完。
“真是喜欢和你交手。很简单,交不出来,就重签一张。不过,是终生的死契。以后,你的婚事由我作主,配给自家的小厮?连你的儿子女儿也是我的财产了。”一次性解决,一劳永逸。
“……那我可不可以不当这个掌事?就在奶奶身边服侍,等年数满了放出去?”狠啊!等于所有的筹码都上,不成功便成仁。聪明的人咬着牙齿抿嘴笑。
“不能。”撑着小巧的下巴,那张明艳的面容如夏池波光,“还有,不能借不能转,这五千两,只能是船场营生所得。”
墨紫瞧了瞧那两张白纸黑字。你道,这手印,按,还是不按?
●● 第145章 你哪位啊(一)
鲜艳欲滴的红唇吹着纸上还湿的墨迹和手印,裘三娘看着外头白荷拉墨紫到一边说悄悄话,唇边露出笑意。不管她这个决定做得对不对,至少这会儿心情很轻松。
“小衣,你一定在想我很坏吧?”裘三娘最喜欢对小衣说些心里话,因为小衣简单。
“……”小衣东望望,西望望,在裘三娘尾随的视线里,逼得说了一句,“小姐,你渴不渴?我给你倒茶去?”其实,这等于已经回答了裘三娘的问题。
“小衣。”裘三娘假装板脸。
“小姐,你不……还可以。”就是嘴巴坏,挺好的事从来不肯正着来做。
裘三娘被小衣的话惹笑,“我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啊?”答案心中有数,但觉有趣。
“墨紫做到的话,你真放人?”想想这个主子精明到家,不过说话还算数。可是,墨紫不是别人。她瞧着小姐和墨紫说话的时候,小姐不但面上笑,心底还最乐。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裘三娘抛一记白眼,“再说,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墨紫,不是当丫头的料,而我也不是当她主子的料。昨日老王妃要人上去扇巴掌,我火气就上来了,真是看不得她让别人压过头去。你想想,如今这王府,我都得小心翼翼,她那条小命,哪天我可能也保不住。卖身契在我手上,老王妃或者我婆婆问我要,我能不给吗?内宅的争斗那可都是暗中厉害,看看我娘就知道,活生生折腾死的。她跟我一样,最烦这种无谓的事。我好歹顶着三少奶奶的头衔,她那么聪明,却偏生是个丫头,谁不好拿捏。干脆放她出去,没人还能挑刺找麻烦。”
“小姐,我以为你是听了算命的话。”小衣眨细眼。
“算命的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我啊,有些信,有些不信。墨紫的身份,我一直都有猜疑。可你知道我的,向来随心所欲,难得救个人,不能白救。不过,日子一久,就越觉得她不同一般。便是我不放她,她离开也是迟早的事。不若我送个人情,风水也好了,她也得偿所愿。”裘三娘将她和墨紫定的约折好,放进小金平日躺的木盒子里。
“那不如就把卖身契还她。”加什么条件呢?
“小衣,她可是能从身无分文赚回二十万两银子的人,固然跟运气有关,可也是她的本事。我给她两千两,她要是五千两都赚不到,还是乖乖留在我身边的好。还有,我不是很坏吗?这么放她出去,我岂不是变成好人了?那可不行。”裘三娘就是喜欢折腾折腾人。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也不介意墨紫怎么看。她认为,温柔是让人最容易被这个世间吞噬的弱点,而她必须克服这个弱点。
墨紫终究要走。她欣赏这个丫头,但她并不期望人走后还会再有如今这般的深缘。小衣,白荷,绿菊也都会有自己的家。最后,她就像她娘亲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走。
没有深缘,就没有牵念,就没有遗憾。
善良如果不会有好报,那她又何必委屈自己?想什么,做什么便罢了。
墨紫同白荷说完话,白荷在那儿唉声叹气。她并没有说订约的事,只说奶奶让她明日就出默知居,要白荷和绿菊帮忙搬东西。
手印她自是按了。虽然当着裘三娘的面,她是左右为难,其实事情进展的,比她想像的顺利。首先是没想到这么快,其次是没想到竟然将红萸坳交给她全权负责。原以为要派个监视她的,契约里却只字不提。不成白纸黑字,就有周旋的余地了。
这裘三娘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墨紫暗道奇怪。
怎的?
那契上写明,若船场所得超过五千两,多的归她——墨紫。
大大出乎墨紫的意外,且忘了和裘三娘讨价还价。想了又想,从来吝啬小气的人,居然列出这么一条大方的来,是十分反常的行为。可她终究当不了蛔虫,和小衣一样,认为裘三娘好歹说话算数,或者就是因为对船业的不了解做出的错误决断,反正这张契是她和裘三娘的最后较量。掌事,可当可不当。银子,能赚私房当然好,都进裘三娘腰包也无妨。她要的只是能走出去的契机;一个女子也能悠闲安居的契机。
原本十年的死契,不过大半年,已经松垮垮不堪一击。一年,说长很短啊。
次日,墨紫搬到竹林后的小屋。
因为屋子平时没人住,专用来堆放杂物,所以花了不少功夫清理,不过家具都是现成的,而且数数还有四间房。竹林就是天然的屏障,让墨紫的新居成了个小独院。一间当作寝房,一间工房,另外两间照堆杂物。
白荷很热心,说要不要弄个小厨房。
墨紫虽然爱吃,煮东西的能力是部队食堂大锅饭的水平。她不挑食,但吃过白荷做的饭,不到弹尽粮绝逼上梁山的地步,绝对不想吃自己煮的。藉口单开伙食会引起府里其他人的不满,竹林外就是默知居大门,她不介意到点过去吃饭,因此白荷才打消了念头。
绿菊还说呢,反正不用多久就会住回去,是不用麻烦。
墨紫只得笑笑。心想,这一住,如无意外,恐怕是要一年了。
就这么住了几日,发现好处真是多。幽静当然不用说,除了鸟叫,听不太到人声。只有一回,来了萧家的几位姑娘,由一堆丫环围着,笑音如铃,传进竹林。还有,没什么活干。裘三娘说是打发她来照顾竹林,可竹子这种植物那么霸道,一旦生根,周围寸草不生,哪里需要她照顾,一根根郁郁葱葱的,不缺营养,阳光下滴绿,比她肥。每天早上起来,在默知居门前那几排竹子前,背个锄头拿个水桶遛达一圈,就算完成任务。接下来一日的光阴都是自己的,看看书,雕雕木头,还能睡午觉。到点,就去吃饭,且不用洗碗。
这日子一天两天还行,三天四天开始无聊。到第五日,午觉醒来竟已黄昏,对着满目晃动的竹叶子发呆。怪道南人不敌北人之骁勇,南德更是从上往下得贪。江南丝竹雅韵中,斗志真会被消磨干净,哪里还能有为国为民的心思呢?
第六日,天微亮,小衣来到屋子前,见墨紫拿着锯子在一根竹子上比划。
“锯竹子干什么?”她以为墨紫只喜欢玩木头疙瘩。
“做梯子。”墨紫回头冲小衣一笑,“你要再不来,我就自己爬墙了。”这话没开玩笑。如今一寸光阴一寸金,她只有一年的时间赚钱,已经白白去了五天。
“那要做很高的梯子才行了。”小衣看看墙头,再看看竹子。
墨紫摆摆食指,“不能做普通的梯子,太容易让人发现。我要做摺叠滑动那种梯子。”具体怎么弄,要靠实践验证理论。但愿不要试验太多次,把竹林砍秃了。
小衣抖抖肩,那是她没有兴趣的表示,手掌一摊,手心里两张银票,“小姐给你的。她还说,船场不是几天就能建好的,不如住在望秋楼,出入方便些。你三四日回来一趟,给别人瞧个面就行。”
“别人问起我,你们怎么说?”虽然把她遣到这竹林里,就是为了出去方便,可她若真几天都不出现,默知居里的丫头们一定会奇怪的。
“小姐本来让你来这边就是受罚的,你一日三餐顿顿回去吃饭,似乎罚轻了。今天就要宣布你会在竹林里干苦活思过,以后三餐都由我送过来。”小衣转达裘三娘的话。
裘三娘也算费尽心思。
墨紫却比她考虑还要周全些,“小衣,开始要没什么着紧事的话,我还每日来回。万一有疑心重的丫头好奇来瞧,总不太好。等大家习惯我几日才露面一次,那时再在外头住。”
“随你。”小衣用嘴努努高墙,“小姐让你去看看岑二那边如何。你是想我今日送你过去,还是等梯子造好再去?”
墨紫笑嘻嘻,“倒是少见你幽默。当然靠你送我过墙,这梯子,有得整呢。”
墨紫回屋放好工具,又拿了变装那套的背包,跟着小衣站到墙下。抬头仰望,想这飞檐走壁,也是走得一次少一次。
小衣挽住墨紫的胳膊,说了声抓紧,提气就往上冲。
墨紫又听一遍风声。
这样的一个越墙动作,小衣已经做过无数遍,而墨紫作为乘客,也被顺带了无数次。虽然,小衣时有花样,常常翻新,着地总是很稳很妥。然而,奥林匹克体操能拿冠军的那种完美收势,今天没有。
当墨紫突然感觉到将要落地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唯一冒出来的念头就是事事无绝对,哪怕同样一件事已经做过百遍千遍,引发大事故的机率微乎其微,却一定不是完全不可能。
重力加速度让她头朝下,军人的本能,墨紫硬把上身往后掰,拉起头来。双手先扑,就地翻了个跟头,弯腰缩头单膝跪住。出色补救之后,回头要跟失手的小衣算账,竟发现身后除了草和墙,根本没人了。
欸?搞什么?
“这位姑娘,何须行此大礼?”
原来男子的声音,也能有珠玉落盘的美妙。
●● 第146章 你哪位啊(二)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讲究声音好不好听的时候。分明是荒府,何来主人那般的笃定?
墨紫急忙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光洁的脚。脚上无鞋,就这么踩在青草上,如翠石之中一抹柔和的玉色,让露珠儿衬得晶莹剔透。
被这样的玉色吸引,她不由往上瞧去。
夜黑的单袍垂至脚踝,云罗宽袖卷了小半幅,腰间斜系百穗结的细金绦,胸前衣襟微敞,露出同样如玉的肤色,黑发披散在肩头,丝丝缕缕都成漂亮的弧度,在晨风中轻扬。袍片素黑之上秀独枝红梅,却仿佛倾注入梅魂,无论是开至绚烂,还是含苞待放,朵朵集了灵秀气。
墨紫想,怎样的相貌,能配上这黑夜的红梅?然后,她瞧见了。
第一眼,有些失望。那人,既没有金大少那种妖艳的美丽,也没有萧二那种阳刚的霸然。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的五官很温和,同玉的色泽一样,不乍眼,不绚烂。然而,当她再瞧第二眼时,却有些不同,眉眼唇鼻,都恰到好处。
这是个如温玉一般的男子。
玉,择人而美,日久而澈。名贵否?她不知道,不过直觉不便宜。
“姑娘,你要跪多久?”说得是客气的话,可他的声音带有点疏远的笑意,眸色清冷,唇苍淡而抿薄了。
墨紫低头一看,自己这跪姿还真是标准下级见上级的样子。尴尬站起来,拍拍裙上的草碎叶子。清清嗓音,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现下的状况。不过都说礼多人不怪,她无意中这么一跪,对方即便是主人,应该好说话些。
“姑娘——住墙那边?”玉般的人物,兰芝的品性?
“嗯。”墨紫笑笑,“公子,早。”不知不觉,跟人打上招呼了。
“的确很早。”他睡不着,披了一件外衣就出来的,准备看到兔子,没想到天降了两个姑娘。有趣的是,会轻功的那个居然丢下另一个。瞧她失去平衡要撞头,他以为将会血溅当场,却见她身手也利落,翻个筋斗正巧到了自己面前。
“公子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将这男子疏远的笑意看在眼里,墨紫打算忽略不见。她也得确认这人到底有没有资格来指责自己擅闯民宅,万一他跟她同道中人呢?闯空门的同道。
“嗯——算是,也不算是。”不习惯与陌生人站靠太近,他刚想后退几步,突然嗅觉中出现阳光晒过的花香味,很淡却很熟悉。脑海中即刻浮现一张油黑的脸。如果是那个女子的话,那么眼前看到的不同寻常,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这般想着,他嘴角勾深,是真正的笑容。不退反进,深嗅,阳光花香,确实无错。
“什么叫算是也不算……”墨紫陡见他走来一步,不知何意,皱眉却保持有礼的笑,“公子究竟是不是这里的主人?”
“从前是我家,后来不是了。现在,有人把这地方借给我住。如此说来,算是,也不算是。”满满一船的记忆,恍若隔世。如今以这样有趣的情形再遇,竟令他感觉十分愉悦。
墨紫笑得有些僵,心想,这不就算是了嘛。不过还挺复杂的,从前是,后来不是,现在暂时是。
“姑娘是敬王府的——”着装半陈不新,质地算不上好,应该是丫头。以她的聪慧和本事,何以屈居至此?照此,她的主子该是什么样的人?在船上,她为了他,与萧维几乎反目,不可能是萧家嫡房。难道是某个庶出的子孙?萧家这算什么?唯一的外姓封王,嫡孙少年将军,却有人暗中走私吗?
“丫头。”墨紫还没想出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何降落在他家的院子里,“公子,这园子很是充满着野趣。有空打打雀鸟,猎猎兔子,架个火烤烤,岂非别样闲游?”
怀念这样讲话的方式。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用她的语调说出来,却特别痛快。于是,他笑了。
墨紫觉得原来世上真有一种人,耐看型,越看越顺眼。本是温和的润玉,但见他一笑,那可是春风吹过夏花儿开,周身罩了层明亮的光环。
“不知姑娘过墙而来,所为何故?”要求住进这里的虽然是自己,但不知为何,才过一夜就枯燥了。如今,芳邻如斯,倒有意思起来。
墨紫见避不过,一肚子的藉口,说出来是这样的,“我抄个近路出门。”
“抄……近路?”真像墨哥啊!唇角勾得有些收不住。
“唔——我主子爱吃的糕点要到西坊市买得到。我若走府里大门,来回多花一个时辰。原本公子府上无人住,所以才不告而取近道。今日,实是没想到已有新主,真是叨扰了。还望公子此次与我一个方便,以后我不会再鲁莽跳过墙来就是。”墨紫叹气,以为可以瞒着敬王府里的人随意出入,这下可怎么办?
“这也难怪。敬王府据说是三园相与,出个门确实耗不少时辰。姑娘不必叹气,你要借道,自取便是。”他看她惊讶的表情,怕她当自己居心不良,又解释道,“姑娘,我不算这宅邸的主人,不过是借住。既然你我都是借,谁也说不得谁,相安无事便罢。”
嗯?还有这种说法?墨紫终于找到比自己还能掰的人了。可她没傻到拒绝这样相安无事的提议,至少今天不会。不能翻了墙出不去,白跳一回,白跪一回。
“公子真是好人。不过,我这一身出去,怕惹到不该惹的市井之徒……”她还没说完,发现对方的光芒越炽。
“姑娘本来是在哪里换装?”果然,果然。好人?他可不是。
“呃——”这人真聪明,她点到即止,他就通到底了。干脆也大方点,手一指偏北的屋子,“北厢。”
“那可正好。我住了东厢,北厢那里仍是无人,姑娘只管放心。”她的秘密还会是秘密。
墨紫双手拉拉肩上背包,“公子如此善解人意,我感激不尽。要不,公子可有特别爱吃的东西,我回来时给你捎一份?”横竖今日不能空手而回了。
“姑娘好意,我心领。口腹之欲,从来却不重。你从哪个门出去?北门?”那里最僻静。
“正是。”开口求人留门,是不是有点过份?
“那好。今后姑娘若从北门走,北门必不关便是。”怕她没领会他刚刚话中的意思,再强调一次。
墨紫一听,再能假装,也流露出狐疑,“公子为我大开方便之门,我虽然感谢在心,只是你我素昧平生,究竟何以致诚如此?”谁说的,男人对女人好,都是有什么什么目的。“我不过是个跑腿的粗使丫头,除了给公子带点好吃的,别的绝对无能为力。”
男子笑出声来,“姑娘想多了。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何况这地方也不归我。我尚且寄人篱下,看姑娘倒比我更熟道些。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姑娘既借路在前,我后来借住者怎能不讲道理,不送这顺水推舟的人情呢?”
黑袍红梅轻动,他转过身去,“姑娘还是赶紧为你主子买糕点去吧,别耽误了功夫,挨主子骂。”
墨紫心道,这人一定是好人,也怪不得,周身气质那般温和,谦谦玉润的君子。于是,她谢过,不再多言,往北面抬脚就走。
“姑娘。”他的话还没说完。
“是,公子。”她停步,侧过半张面,见他黑袍随风飘动。
“既然以后要常见面,不妨留个姓名,免得我这边的人不识得姑娘而无意中得罪了。”迟早她会知道自己是谁,不如由他先说。
“公子,小女子墨紫。墨水的墨,紫色的紫。”墨紫下意识相信他。
“在下姓元名澄。墨紫姑娘,我虽初来大周,不过也知女子在外走动不易,你还是早去早回得好。”身影不曾停留,但声音那么清晰。
传到墨紫耳朵里,一字不漏;瞬时,转身,死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元澄?元澄!
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是南德的第一贪官?是她冒生命危险救下来的那个浑身血污,五官不清的元先生?
南德的宰相,不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伯,也该是四十左右的中年大叔,怎么可能是这个元澄呢?
同名同姓?
没那么巧。那个在上都,这个也在上都。皇帝那儿刚刚大赦天下,这儿就住了进来。一定此元澄就是彼元澄也。
可是——
可是,这人到底几岁当的官,又是几岁当的宰相,又是几岁当的第一贪官啊?怎么算,都算不过来。除非,他是天才。
还有,他会不会认出来自己?当时救他时,他早早知道自己是女子,不过脸化妆成那样,而这会儿她是女装扮相,未必已经看出来了。可他又能那么快猜到自己要扮男装,名字里有都带了一个墨字,是不是有所怀疑?却似乎又不像。他如果认出来,为何不直说?
墨紫突然头痛。
她虽帮过他,他那时身处绝境,以为命不久矣。临终之人,其言也善。因此他顶着第一贪官的恶名,她却半点看不出恶来。一开始是冲着珠子,可后来真心相帮,才又把珠子还给他。如今,他已经化险为夷。这府虽荒,可她瞧他,没有半点落魄的痕迹。世上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事和人不计其数。
这人,她恐怕不能认。
%%%%%%
不好意思,读者群的号最后一位我写错了,已经更正。
●● 第147章 你哪位啊(三)
南德出产的顶级松香淡淡燃着,是来自故土,还是仇国?而他身处在此,究竟是家宅,还是囚笼?
元澄侧卧在凉榻上,了无睡意。记忆中,可有过无梦到天明的熟觉?
不曾有。怎能有?
时而,仍会梦见面上覆血的父亲和白发苍苍的爷爷,仍会梦见同兄长们一起玩耍的情景,仍会梦见母亲温暖慈爱的手抱着小小的他唱曲。
当上南德的状元之后,无穷无尽的,是应酬,虚与委蛇和警惕,睡眠仿佛只是一种形式。吃喝上三日三夜,别人困得眼睛睁不开,他依然谈笑风生,牢牢掌握着场上他需要的节奏。他能阖眼养神两个时辰,那日的休息便足够奢侈了。
十五岁的少年状元,人人称他为神童。神童?没有付出艰辛的努力,便是神童,也只会浪费天资,最终成为一个普通人而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童,却知道十年寒窗连一个时辰都不曾浪费。
时间,对他,好像永远都比别人的少。而当年救他的人过世后,身边又有谁对自己真心?他用钱收买到周围的一切,可笑的是,自己亦成为他人眼中可用银子来衡量的东西。忠诚,关怀和情谊,他买得到,却都是不堪一击的摆设。在他下天牢的那日,一件件当着他的面被粉碎,连渣子也无。他虽从未有过期盼,到了这么一天,面上大笑着,心中也有失落。以为那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中,至少有一件是真实的。
墨紫吗?玉陵最美的牡丹花。她说过她是玉陵人,果然便是名字都属于玉陵的。玉陵如今已然破国,她是否会像他一样,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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