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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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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说道,“姐姐别骂我笨。我想今后剩自己一个人了,怎么都成。”

  “……我没资格说你。”墨紫自己还让人捏着卖身契,一年为限,结果白荷倒比她还先出来了。她又不好主动要求提前交帐本,毕竟当初她从裘三娘那儿接掌红萸,百般为难,好像要交五千两出来无论如何都悬。

  如今,裘三娘似乎不太管她了,但以往最爱使个绊子争个口舌输赢,黑脸白脸轮着上阵,让她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紧张,不敢掉以轻心。因此,裘三娘这样,碰上她被扭曲过的情感观,实在无法彻底去信任,怕这位大小姐临了折腾个什么事出来,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秉着脚踏实地的造船风格,不想冒险直接从船架子就下水,导致前功尽弃。

  豆绿的卖身契在金银手上总比在别人手上好。那个说话一向喜欢不着边际的金大少,三弟可以没心没肺地随便喊,报恩这话总该兑现一回。

  墨紫盘算得挺好,等赏花宴一散,就让阿月阿好把白荷送回鹿角巷,带着赞进找金银去。

  金银送完最后一批客人,见墨紫就开心笑,“我家三弟今日没跟那家伙一起走,莫非在等二哥我?你瞧见了,姓元的就是这不讨人喜欢的个性,谁对他有用,他就先亲近巴结,什么结拜兄弟,都给他当垫背。”

  元澄第一批走的,和杨凌等人一道,要夜游河听寺院钟声去。杨凌科考入前十,正等殿试,据说三甲是跑不了的。

  “结拜兄弟又不是跟屁虫,平日谁没自己的事,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嘛。”墨紫想,要是元澄一天到晚跟着她,就要她的命了。

  “有自己空间?”金银品味之后,看着墨紫的眼神有些古怪,“你若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想整天跟他在一起?”

  “不想。”说出这两个字,发现金银笑得有鬼,心中立刻转过弯来。套话编她入局?“别说是兄弟,即便是夫妻,成天黏在一起,没你我不能活这样的卿卿我我,不用过日子么?亲近的人是用来陪伴的,不是用来当一日三餐的,有空时互相关心一下,没空时自己干自己的事,横竖心里有那么一份记挂,彼此信任,何必在意是不是在一起的形式?同床还异梦,难道一丈之外就真不是夫了?”

  金银扇子拍手心,大赞,“每每听三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你既留到最后,必然有事同我说。何事?”

  墨紫看一眼金府马车边的豆绿,百两正在车夫座上催她上车。

  金银顺墨紫的视线一瞧,若有所思,说道,“要是三弟真是男子,好奇九十两纱下真容,乃是人之常情。可你是女子,总不会对另一个女子好奇。”

  “金大少,你和你家的花匠同车?”墨紫皱眉,她不封建,因为她是假古人,可金银是真古人。还有,不要叫豆绿九十两,她家小妹无价宝。

  “不过一花匠,跟丫头也差不多。同车给我敲个腿倒个茶什么的,有何不妥?”金银凤眼一转,嬉皮笑脸起来,“难道三弟吃醋?”

  同样是暧昧,金银的话,墨紫就不会觉得尴尬,因为他纯粹爱玩的心思太明显,没有让人误会的一丁点成份在内。

  所以她这么回,“是啊是啊。那什么,我家的二哥,今日搭你的顺风车,捎我一段路,如何?”

  金银一怔,顿时掩袖假哭,“也能让我等到三弟叫二哥的这天,还承认为我吃醋。早知如此,就拖着死元不让走,看他气得七窍生烟。”

  墨紫懒得理他夸大其词,三步两步,不请自去。

  豆绿已经除下帷帽,见到姐姐上来,嫣然而笑。

  金银跟进来看见了,凤眸一敛,坐下就拉过墨紫,对豆绿凉冷着脸,“笑得脸麻也无用,她是女扮男装。”

  这下不但豆绿笑,连墨紫也笑,“二哥这才像吃醋。”

  金银哧鼻哼声,否认吃醋一说,“我不过是在教她懂待人接物的规矩。今天给我摆了两盆枯枝,要不是我人缘好,就被人笑掉大牙了。”这帐得慢慢算。

  墨紫抽回自己的手肘,收起笑意,说道,“这样好不好?不劳二哥费心,我自己的妹妹自己教。”

  金银一副没听懂的样子,“谁是谁的妹妹?”

  墨紫挽起豆绿的手,“她是我的妹妹,亲妹妹,嫡嫡亲亲的妹妹。”

  “你妹妹不是叫豆绿,而且貌若天仙,倾国倾城?”金银听墨紫描述过,还派各分庄的伙计们留意了。

  “这不就是貌若天仙?”什么眼神啊?

  “三弟,九十两也许长得还过得去,可是全然跟你半点不像,也没你好看,那脑袋里头除了花什么都不装,笨傻得可以。”还有固执如牛的脾气,调教了一个多月,这副鬼德行,“人有相似,所以你——认错人了。”

  原来,有人近视。


  ●● 第254章 恩不让讨

  墨紫好气又好笑,“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我自己的妹妹还能认错?难道豆绿也认错了我?”

  金银在姐妹俩脸上看来瞧去,“三弟五官匀称,眼睛嘴巴大小正好,一看就是美人。九十两可差远了,眼睛那么大,嘴巴那么小,耳朵尖鼻子尖,说像狸又像猫,这长相好看么?妖异!”

  妖异?!这个近视,居然将桃花眼樱桃嘴细巧耳翘俏鼻说成妖异?明明就是国色天香,像水晶般剔透,难得一见的清丽美人儿。

  自豆绿十四岁之后,父兄终于发现了她身上可用的价值,十五岁时他们藉口陪伴太后,就带她出入玉陵皇宫。尽管玉陵美人名天下,豆绿之美仍令皇帝和太子惊艳,父子都有了心思,各出法子,暗争一年之久。多亏吃斋念佛的太后怕女色误国,以豆绿年幼为由,始终不表态。

  说起这事,墨紫对豆绿有愧。她当时处于一切真相大白后的愤然叛逆期,再与父兄冷战,甚至仓促决定搬到乡间别庄去住。待她派人去接豆绿时,豆绿已被送入宫中。因太后温柔贤明,她便没有立刻放到心上,还偷跑了趟大求,把话都跟人说清楚。等回到家里,才知道父兄的如意算盘。当机立断,想办法把人从宫里拉出来,豆绿忐忑不安的模样让她记忆犹新。

  那次之后,她终于知道,人,真得自私一点。她在那儿想着两个国的百姓要遭难,苦口婆心劝大求别发兵,而自己的亲人羊入虎口,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提心吊胆。结果呢?没人会感激她,还差点救不了唯一的妹妹。

  如今,她恨大求吗?不,她恨大求高高在上那群贵族而已。比起之前的被动,她现在想要主动建起强大的防御力,等那些人不放过她的时候,能保住她和妹妹的两条小命。所以,她不放弃任何攀交像闽榆徐九傅天这样人物的机会,也比从前汲汲钻营,谨慎防备得多。

  不经历心理上天地倒转的背叛,她还是那个只想造自己船的简单军工。而且她明白,大求王是不会放弃一统江山的大梦的。那种狂热,埋在他们乌姓的血液里,根深蒂固。几百年来,一步步坚定走着,都已经入了关,怎能停止?

  大求国,就好像骑士国。入关后,将多数汉人驱逐,大力鼓励草原各族维持血缘的通婚,对生养问题,列入一国之本,以至于人口暴增,到这一代,能征好战的后起之辈比比皆是。不说人人都想打仗,十个中有九个热血沸腾。还有一个,如同墨紫这样的,先祖是汉人,因为有手艺专长而能留在大求,却又属于被歧视的低等人种,心中保有对大唐的一份怀念,不喜欢越过国界去打汉人。而她的父兄,搁到中日战争时期,那就是典型的汉奸。为了讨好上层不惜余力,明明是汉人,对待汉人比那些大求贵族还要恶狠三分。

  从完全无知地帮助父兄,到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并试图改变他们却彻底绝望,这段期间,她的人格出现了缺陷。大我到小我,无私到自私,对生活和人的热情到高高挂起的冷漠,就好像将原来的自己打碎了,重新和,烈火骤烤,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知是缺陷,还一点想改的意思都没有。

  要是以前,裘三娘打死她,她也不会去走私;元澄便是送给她天下财富,她也不会跟贪官称兄道弟;金银这么明显的小气鬼加大奸商,她避之不及;更不说江湖上三教九流的非正规政府组织和黑帮了,绝对不会往来。然而,她的正直,如今随心所欲来表现,多数时候根本不考虑这两个字眼。尤其乱世之像已出,还是自保先吧。

  想到自保,突然对于豆绿该不该跟着自己,墨紫产生了犹豫。大求那些人已经知道红萸,迟早会找上门来的。若拿豆绿的性命相威胁,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金大少。”一正色,就不会叫金银二哥,“你说过要报恩,是吧?”

  金银左看右看,看不出豆绿漂亮,可他也不笨,大约猜到墨紫的想法。

  “是又如何?”手里的扇子转了起来,一副奸商貌。

  豆绿,事不关花,最可靠的老姐又在,一句话不说,光瞧着两人对仗。

  “豆绿的卖身契,能不能给我?”不管自己能否带着豆绿,卖身契这种东西就是祸根,先灭之。

  金银沉默半晌,开口便道,“当初我让你跟元澄讨人情,你曾说过救他并未想过他报恩于你。”

  墨紫点头说是。

  “那你当年跟我说了那么多,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用你的主意富甲一方?”金银又问。

  墨紫摇头。

  “所以,报恩是我自己说的,你在九十两出现之前,一点都没打算要我还人情,是不是?”金银再问道。

  墨紫不点头不摇头,眸光秋色带冷。

  “既然如此,这个恩,不能你来讨,而是由我来还。无论怎么还,我都只会还给你本人。九十两,是你妹妹也好,不是你妹妹也好,我买下她,她就是我金大少的人。你让我将她的卖身契给你,倒似我欠了她的人情一般。这可不行。若今日,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你问我讨,我立刻便给你了。”原则问题,金银拒绝。

  墨紫在他沉默时已经想到这个结果,盈盈浅笑。

  在钱庄这个行当里,如果问到金大少经营的方式,评价几乎是千篇一律的。狠。对借钱不还者,家人倒霉,后果自负。冷。求情什么的,都没用,赶紧砸锅卖铁是正道。绝。与同行恶性相竞,以大欺小,手法正当不论。三字归一词,说一不二。

  她听说时,还不太相信,因为和金银接触了多次,这个人在她眼里除了自恋,说话不着调,顶多就是小气吝啬,对她一向都还客气。现在知道,任何人的成功都不会是偶然的。金银能将钱庄开遍四国,单凭嘻嘻哈哈可不成事。这个人,极讲原则。原则在情感之上,才造就他今天。

  一般人,可能根本不能理解这样的逻辑。

  但是,他说的报恩,对像仅是她墨紫一个人,那么,豆绿的卖身契就没商量。理不理解,他才不管。

  “今日墨紫面前之大少方是真正之金银。好,不说报恩,因我也确实不曾想过跟大少讨什么人情。当年,话虽然是我说的,可做到今天这般规模,全是大少自己本事,与我无干。大少是商人,我也算得上半个,咱们做交易吧。”她可以理解。

  金银一笑,俊美之极,才要接话。

  “姐姐,我自己的卖身契,就由我自己来挣。”宋家的女儿也许籍籍无名,墨紫的妹妹却是光彩夺目。慢归慢,慢中有智慧。

  金银对这个冥顽不灵的花呆子稍稍改观,不光会顶嘴,还挺有志气的。

  “我原则不改,我家三弟的面子却要顾及的。九十两,只要你办成我交待的三件事,卖身契我双手奉还。这其中,不包括你身为金府花匠和丫头要做到的事在内。而每一次,我会写下来给你,以此为凭据。”交易他拿手,决不亏本就是。

  豆绿想了好一会儿。

  墨紫看在眼里,并不参与意见。豆绿从不冲动行事,好比今天给金银一个无花园的刺激,多半是早安排好的。

  “要是奇奇怪怪的事,或者公子故意刁难,怎么办?还有,拖个几十年才吩咐完,又怎么办?”豆绿皱皱眉。

  金银凤目瞥一眼墨紫,“这会儿看起来,倒还不笨。”

  墨紫回他,“岂止不笨?”

  “一年为限。你接下任务之前,可以跟你姐姐商量,要是我故意找奇怪的事让你做,此约定作废,卖身契也作废。”金银听出里头有质疑他本性的意思,眸光发绿,“我还不至于坏到没品。三弟,你说是也不是?”

  墨紫故作惊讶,“啊?今日方看清你,我还真不好说。明知豆绿是我妹妹,却不肯放人。那个九十两的名字,可不可以别叫?好好的花名,让你改到恁俗气。”

  “你妹妹也给我改了名,还是当那么多人的面。”说他像牡丹。

  “我那是在夸公子。要知,姚黄之美,天下第一。”豆绿说起花来,面容生动漂亮。

  “三弟,我看你确实是人如花名,尊贵非常。怎么这个妹妹长相别扭,一点花王的架势没有,净让我寒毛直立?”金银当真搓手臂。

  墨紫搞不懂他的眼睛有什么毛病,对豆绿说别理他。

  豆绿不无所谓,笑了笑。

  事以至此,墨紫只能把豆绿留给金银。

  刚下得车去,金银从窗口叫住她,“三弟,她跟着我,比跟着你安全。宋家的豆绿是墨紫的妹妹,而金府的九十两是个普通的花匠,谁能想到她们是一个人。”

  墨紫呆了呆,“我本想把她送到元澄那儿去的。我和你,都是自身难保。”

  金银勾起嘴角,对她的想法表示不屑,“我们三人中,最自身难保的,只有你。因为,你的仇人,已经在路上了。”

  墨紫目光森森。


  ●● 第255章 围而攻之

  长长乌木桥,与黑夜融在两端。

  桥间有亭,亭下有湖,湖上有光。

  铭年一路走,将桥栏上的琉璃灯一盏盏熄了,从岸上回望,灯火处仿佛半轮明月浮起,不禁叹精巧出奇。白日下看上去很普通,到晚上灯一点上,那景致就成为元府一绝了。

  亭中二人。

  一黑衣一白衣。黑衣不沉,白衣不闪。

  正是元澄和金银。

  一盘棋,七零八落,一方已输得惨不忍睹,无力回天。

  金银见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开始收回棋子,“元澄,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

  “我还有让你佩服之处?”元澄也将自己的白子收回箕中,“愿闻其详。”

  “耐性。”金银端视他,语气间少了以往奚落嘲讽,“我那点臭烂棋艺,下得还奇慢无比,也只有你不催不骂,跟我挺较真得下,不到我认输,你便不说赢。其实这局半个时辰前就大势已去了。”

  “认真的对手,我自然认真对待。看似输定,一子便可扭转乾坤。与其大放厥词,不若让人心服口服。此棋之道,不在于攻,而在于围。”元澄起身拿来酒壶,斟两杯,一人一杯。

  亭中无人伺酒,凡事自己动手。

  金银饮一口,道声好酒,说道,“此事你如何看?墨紫若知你我故意扣下她妹妹,会否与我二人翻脸?”难得来访,当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元澄惊讶状,“金大少这话从何说起?当日你告诉我虽找到墨紫的妹妹,不过此女生性愚钝,恐会拖累墨紫,问我应否分开她们姐妹,我并未说好。”

  金银敛目,行了,棋既然下完,不必再讲什么棋品,冷笑带哼,“你并未说好,只说墨紫就这么个妹妹,若妹妹有事,必豁出性命相救。而我要是不动脑子就把人推给她,今后她因此遭难,你要我后果自负。元澄,你这么说,跟说好有何不同?”

  元澄自饮,“我说后果自负,又不是要找你算账,你金子点多了,话都听不懂。”

  金银立刻反来一句毒蛇,“本来买个人替我干活,她漏出真名,才知误打误撞。我发赏花贴,不就是要看姐妹重逢?你轻巧几句话,让我在人前装傻充愣,可知我家三弟瞧我与奸商无异?如今,你想两手一推,责任归我,我就要去跟她说个明白,拉你下水,看你如何还在她面前当好人!”来对供,这家伙居然敢撇得一干二净。

  “你本就是奸商,我本就不是好人,再者,便是我不说你不说,她却一定想得清楚,此时妹妹只能认不能领,只不过她善良得很,不领又觉得对妹妹不够周到,你帮她作了决定,其实是最好不过;放心,翻脸她是不会,憋一时的气,转眼也就消了,她性格不似普通女子,不扭扭捏捏反覆无常。”元澄不是推责任,嘴上不甘示弱而已。

  “也是,她要是那种大惊小怪,婆婆妈妈,针尖大的事当圣旨,动不动怨天尤人流眼泪的女子,我避而远之。”金银和元澄,乍看两个极端,本质全然相类。

  “说起来,她口口声声妹妹天姿绝色,你大饱眼福了。”正经事,玩笑说。

  金银想起豆绿的脸,又开始搓手臂,“别说了,哪里天姿国色,远不及墨紫之美,长相说不上来的怪异。”

  元澄一怔,“她妹妹不好看么?”墨紫不会就此事说谎吧?

  “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看的问题,我觉得墨紫是把自己的妹妹当宝,不忍心打击豆绿罢了。”金银真不认为豆绿绝色,不但不是绝色,连就这么看着都异样。

  元澄想不太通,一个说美若天仙,一个说长相怪异,他该信谁?

  “好看也罢,不好看也罢,你就好好照料着吧!别闹个病啊灾的,那有人才会翻脸,毕竟,让她把亲妹子交到一个靠不太住的人手上,心戚戚焉而无奈为之。”

  “靠不太住?难道你靠得住?”金银心想,可不能说原本墨紫是想托付给这个人的,不然还要得意忘形。

  “实话。你的身份如今是个大麻烦。有些东西,不是你扔掉,就不是你的了。玉陵的人已经找上你。找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大求这次遣使团来,把玉陵吐出来同三国平分的希望不大,给大周和南德甜头倒是一定的。若两国满意,玉陵就名正言顺亡国了,再有喊复国的,等同叛国,诛杀之而无人敢言。玉陵人最后能为自己争取的机会,就在三国会面结束前。而大求至今未取玉陵太子性命,也是顾虑名不正言不顺,怕引起天下人声讨。这种顾虑,和谈后也会消失,到时太子就没用了。不得不说,大求王步步为营,招招好棋,真是相当厉害的人物。观如今三国之君,唯此君具有大统之霸气。”元澄就事论事。

  夜灯扑闪摇曳,金银神情莫测,“照你所说,居无定所之牧族要一统汉家天下,然后将汉人当成牲畜和奴隶来买卖和烹食,不论才华能力,一律定为卑贱之民,就是我等人的下场?”

  “我只说大求王有统一天下的霸气,未论他们的国策。”元澄直视金银而微微一笑,“原来,金大少也不是那么洒脱。既然如此,何不回玉陵,主持大局,免得玉陵百姓继续遭大求涂炭之苦?”

  金银哈哈大笑,“我若回去,百姓就遭我涂炭了。玉陵可有可无,不过大求若吞天下,另当别论。他们治下,哪里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多少银子都给他们抢了。”

  元澄不可置否,“天下之大,鞭长莫及,退出中原,逐海建岛,仍可自在。”

  “是,早作打算,还能逃出去。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是自私自利之辈了。”男人身上都有一脉忧国忧民的魂,或强或弱。吝啬小气如金银,亦不例外。

  “还有一个选择。”元澄目光陡然犀利,“以玉陵王子身份复国,你自己当一统天下之君主。若运气好,在你有生之年,能开国立世。”

  金银肃起笑脸,盯看元澄良久,“你会如何选?”

  元澄以杯遮口,“一切听天由命,让时势造英雄。”

  金银将目光投向漆黑湖面,“太平盛世已过,若大周此次对大求让步,战祸很快将会再起,下一个,就是收留你的南德了。”

  一道清宏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南德虽收留了大人,却也靠大人苟延残喘了这些年。老皇帝一死,皇太后为家族私利就将大人当成弃子,如今朝廷上下已无人认真为民着想。我家大人是假贪真办,那吴太师是真贪假办,不可相提并论。金大少若起事,我等愿随大人助你一臂之力,复玉陵,望天下,何需担心未开化之蛮族统我汉家?”来者发须灰白,李砚是也。

  “李老,我说过此事缓提,我意未决。”元澄却不怪罪不请擅入。

  “大人之才,本该用于天下。且与金大少乃结拜兄弟,而金大少既为龙脉,大人何故不为其一争?正如大少所言,让蛮子踏破我中原大地,实不能忍!”李砚越说越气,踏足蹬地,好似大求已打过来一样。

  本来只是两人闲聊,结果跑来一个李砚,气氛便凝重了。

  “李老,兹事体大,切勿再说。金大少与王位无心,实在不该扰乱他。”元澄虽然在阻止李砚,对他的态度却还是很好,没有摆架子。

  “若是无心,说再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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