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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皇后看戏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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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利用所有眼线,将搜查后宫之事提前传了出去。宫外,索卓罗家有一个子弟,恰巧就是石达开副官。石达开就是从他嘴里得知消息。”
康熙冷笑,“无缘无故,婉妃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载淳低头,“孩儿以为,后宫妇人行事,无非为‘圣宠’、‘子嗣’、‘地位’。婉妃原本位列璷妃之前,冷不丁被璷妃压了一头,心中不忿。再者,她的祖父监造孝穆成皇后陵寝时,曾造了个豆腐渣工程,致使嫡母棺椁被淹。据说,此事就是璷妃舅舅揭发。后来,孝和睿皇后干政,索卓罗氏一家才免于刑罚。婉妃跟璷妃二人有世仇新恨。污蔑陷害倒不至于,借机推波助澜,还是有的。”
“孝和睿皇后干政?”康熙听了,微微摇头,“钮钴禄家的女人,果然都是有福的。”说完,冷哼一声。
载淳听了这句话,急忙劝慰:“圣祖爷爷莫气。孝和睿皇后虽然也姓钮钴禄氏,但与皇后一家,早就不是一支。况且,那时候,皇后还未出生。此事与皇后无关。”
康熙听了这话,微微诧异,问道:“朕没说皇后不是,你这么急,是想提醒朕——皇后也姓钮钴禄氏,与孝和睿皇后同出一族吗?”
载淳听了,急忙辩解,争的面红耳赤。
康熙叹气,摆摆手,“婉妃之事,朕知道了。除她之外,还有谁参与其中?”
“这——”载淳迟疑一刻,“还有其他线索,只是,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不好说。”
康熙点头,“接着查吧。不要打草惊蛇。”
载淳躬身应是,行礼跪安。退到门口,就要转身出去之时,猛然听见身后康熙冷声嘱咐:“没事儿好好办差,别想东想西,跟朕耍心眼。”
听了这话,载淳赶紧哈腰应下,“是。”回转身,慢慢出了大殿。下了殿下台阶,走到养心门外,贴身太监赶来伺候。载淳这才惊觉,一身冷汗,把后背衣裳都打湿了。
养心殿内,康熙望着载淳背影一寸寸消失在台阶下,默默长叹:“一个个的,都是些不孝子孙,只想着自己利益,也不看看,朕为了国家朝廷,镇日里忙成什么样了?”
埋怨一回不肖子孙,康熙稳住心神,坐下来,认命似地批改奏折。
刚看到京师大学建校章程,大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康熙头也不抬,略微抬眼,瞅上一瞅,登时乐了。只见二公主伸着两只藕段儿似的小胳膊,趴在门槛上,扒拉着高高的门槛,吭哧吭哧往上爬。
康熙又气又笑,刚要埋怨奶嬷嬷们偷懒,就见二公主终于爬上门槛,一条腿里一条腿外,骑在门槛上,呼呼喘口气。歇够了,收回外面那条腿,双手扒着门槛,小身板慢慢往下滑,两只脚提提腾腾往下探,直到够到地上,这才松了手。忙了半天,总算平安着地,偷偷扭头,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康熙哈哈大笑,“二妞,忙什么呢?”
二公主抬头,小肉手捂嘴,“哦欧,被发现了!”急忙挤出满脸笑来,摇摇晃晃直奔康熙,“皇阿玛,抱抱!”
康熙笑着站起来,抱起二公主,坐到龙椅上,柔声问:“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姐姐呢?”
二公主抓着康熙衣领,一字一顿,慢慢回答:“姐姐,看皇额娘。皇额娘,哭哭!”说完,还揉揉眼睛,生怕康熙不明白似的。
康熙皱眉,“你皇额娘哭了?为什么呀?”刚才不好好的?
二公主扁嘴,“我,不是,儿子。皇额娘,哭。”
康熙听她这么说,心中明白,怕是皇后因为没生儿子,倍感压力,偷偷落泪,给俩闺女瞧见了吧?
康熙叹气,抱二公主在怀里,“没事了,二妞。等皇阿玛看完奏折,咱们就去看皇额娘。”说完,一目十行,把曾国藩所上《京师大学章程》看完。批阅之后,翻开京师大学首批入学名单。随意瞥一眼,看八旗子弟约有一半,放下心来,提朱笔就要批“准”。哪知,一只胖手拍上奏折,低头一看,二公主嘟嘟嘴,指着名单,“这个,这个,这个,一样。”
“一样?”康熙顺着二公主所指名单一看,登时明白。二公主年幼,尚不识字,不过,把字当画,约莫还能看懂。只见一张名单,共计百人。学生籍贯,除八旗子弟京城、东北之外,就是湘籍居多。竟然占汉族学生一半还多。
二公主一眨一眨看着康熙,奶声奶气背道:“皇阿玛、说,大学者,集大成、也。这个,一样,不大,不成。”说完,故意摇摇头,学着康熙叹气,“唉!”
康熙看闺女这边可爱小孩儿,偏偏扮小大人儿,顿时失笑。抱起二公主亲亲,“好,不要这个。”随即,放二公主到膝盖上,提笔朱批,要求曾国藩对汉族学生入学考试,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透明。顺便提出,满洲为少数民族,八旗子弟更是拥有北京户口,享有优先照顾权利。这些人,不在公正公平公开透明之列!
前后措辞对比一番,二公主低头偷偷耻笑,果然,当皇帝的都不要脸。明面要求公平,实际上,一个户口条件就能把人打入尘埃。唉,可怜了非京城户口的考生啊!
这边处理完毕,康熙抱起二公主亲上一口,随即微微失落,“儿啊,你若是个皇子,无论朕还是你皇额娘,都能安下一半心了!”
二公主听了,拍拍胸口,“皇阿玛,我,我,我二!”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抱着二公主举高高,“儿啊,虽然你是二公主,可是,也不能动不动就说自己‘二’。记住了?”
二公主听了,委屈十分,“皇阿玛,我二。”我真是老二啊!
无论二公主怎么强调她二,康熙总是当笑话听。闹到最后,二公主反而被大公主提溜过去,好好教导一番。气了个满腹郁结,几天没搭理康熙。
前朝无大事,后宫之内,康熙与梅梅商议之后,查明婉妃确实通过暗线,散播过消息。至于传给石达开一事,就连婉妃自己,也没想到能如此迅捷。
祺妃、玫妃奉皇后之命,继奕誴之后,再次彻查东西十二宫。竟然发现各宫之中,勾连错杂,残存着不少包衣势力。据交代,以前宫女居多。后来女官选秀,以八旗媳妇为主,暗线则大多布置为小太监。索卓罗氏、喜塔拉氏、乌雅氏、赫舍里氏、那拉氏等各方势力,均有渗透。钮钴禄氏、佟佳氏自然难免有尾巴露出来。可惜,祺妃徇私,玫妃纯属看热闹。这两家暂时躲过一劫。
御膳房亦受波及。就连敬事房太监屋里,都搜出了金银近万两,并古玩玉器无数。
康熙勃然大怒,秘密审问婉妃,半日深谈之后,亲自下旨,撤婉妃妃、嫔、贵人诰封,收回宝、册,上缴内务府造办处,至熔炉内焚毁融化。婉妃索卓罗氏遣回娘家,玉牒除名。
有趣的是,康熙另外下给婉妃娘家一道口谕:“准已革婉妃索卓罗氏再嫁。”
婉妃之父奎照年老,接连得了这两道旨意,惊叹莫名,险些晕倒在地。直到派儿子到神武门接了婉妃回来,听她床前陈明实情,奎照这才捶床叹息:“万岁爷英明,前几年,略微动手,就把包衣世家折了一半。如今,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消除包衣对皇家的隐患呐!”
果然,不出一个月,宫内再度放出皇妃:庆贵人、吉贵人回娘家,准二人再嫁。又过一个月,禧嫔、容嫔回娘家,准二人再嫁。
生怕几个人死活赖着娘家,给前岳父岳母添麻烦似的,康熙叫来九弟敬郡王奕譓,逼着他上蹿下跳,四九城内翻遍了,找合适人家嫁小嫂子。
奕譓苦哈哈接了旨,回头就到几位前贵人、嫔娘家,威逼利诱。吓的四位皇妃没办法,托人寻了差不多的人家,匆匆忙忙坐上花轿入了门。
至于婉妃,早在回娘家第二天,就坐上花轿,吹吹打打嫁给了头等侍卫、表哥钮钴禄穆里。皇帝、皇后皆有贺礼送上。皇亲国戚紧赶慢赶前来贺喜。酒席摆了三个院子还不够,门外接着摆了半条街,酒菜香气,传了几道街。一时间,娘家、婆家好不风光!
石达开、费扬古前来贺喜。刘如花身怀有孕,不便前来,回娘家跟璷妃两个干姐妹说闲话。掰掰指头算算,“嗬,原来,婉妃肚子里孩子,也快四个月了呢!”
果然,出墙的——不止璷妃一人!
至此,后宫之中,死的死,嫁的嫁,东西十二宫,只剩下丽贵妃他他拉氏、祺妃佟佳氏与玫妃徐氏三个。加上皇后,面前凑够一桌麻将。
相比重华宫妻妾如云,东西十二宫,真真寂寞如雪!
刑部死牢内,载淳生母杏贞对着豆大油灯,安安静静看书。载淳站在栅栏外,趁人不备,小声问:“为什么不让我说出重华宫暗中传递消息,告知石达开璷妃遇险?直接把重华宫撸下来,不更好吗?”
杏贞扭头,淡然回答:“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现在都不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偶觉得,偶离一夫一妻无妾制不远了呀
嗷嗷!
☆、90独独发发
中宫又喜
能在道光后期;失去生母庇护这等劣势之下;力压奕訢;成功登上皇位;并利用孝静皇后葬礼,警示奕訢一脉,坐稳朝堂。可见;咸丰牌载淳;并非全然无能。听了杏贞这话,在肚子里转了几转,立刻明白几分。对着杏贞点头。
杏贞看了,冷笑:“你先别得意。儿子与弟弟之间;历代皇帝;都愿意选儿子为储。然而,庶子与嫡子之间,他会属意谁,尚未可知呢。”
载淳眯眯眼,“中宫无子。”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你以为,皇后性子和软,为何还能稳坐后位。近几年,更是独宠?钮钴禄氏宗族繁茂、树大根深。婉妃索卓罗氏娘家,跟钮钴禄氏关系,世代交好。庆贵人、吉贵人都是皇后心腹。后宫之中,说是包衣势大。实际上,皇后钮钴禄氏能平安富贵,少不了钮钴禄家族与这些包衣互相扶持、互相利用。”
载淳张张嘴,孝全成皇后亦是钮钴禄氏,这背后细节,小时候,多少了解一些。
杏贞淡笑,“我叫你送走皇后心腹、盟友,中宫少了帮衬,日后,能少给你添些麻烦。除皇后之外,宫中就只剩下丽贵妃、祺妃、玫妃。丽贵妃惹了皇上厌,禁足宫院,不知何时才能出来,此人不足为虑。玫妃就是个糊涂虫,仗着年轻时姿色好,得了宠,也得罪了不少人。往后,她也不能生,就是生下阿哥,也绝难存活。不必担心。如今,你要留意的,是祺妃与皇后。她们二人出身高贵,不管谁生了皇子,都应该成为你所警惕的对象。”
载淳点头,“祺妃不足惧。皇阿玛根本就不怎么搭理她。皇后年纪也不小了,怕是很难怀孕。前些年我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命中无子。”
“卜卦?”杏贞看载淳一眼,闭口不搭话。若是卜卦有用,小时候,爷爷给自己算命,还是一国之母呢!
载淳抿抿嘴唇,接着说,“我担心的是——重华宫。”
杏贞听了,冷眼瞅瞅载淳,“只要皇上好好活着,作为皇上唯一的儿子,你还担心——没长辈替你去扳倒重华宫吗?”
载淳咽咽唾沫,垂头慢慢说:“皇阿玛他——喜欢奕訢,更甚于我。”同样是世孙,当然更喜欢有才的。
杏贞垂眸,握握手中《汉书》,幽幽说道:“是吗?可惜,六爷只比皇上小一岁,更何况,重华宫儿子太少了。年长的失了圣心,年幼的,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呢!”说着,冷笑两声。
载淳思量一番,“你是说?”
杏贞哂笑摇头,“皇上之所以放皇妃出宫,不就是因为人太多,后‘院’——容易起火吗?大阿哥要小心,只可隔岸观火、煽风点火,绝对不要引火烧身。”
载淳得了主意,暗暗点头,对着杏贞拱手告辞。杏贞在身后叫住他,迎着光,慢慢嘱咐:“大阿哥,记住,我是你的生母。永远都是!”
载淳听了这话,咬咬牙,对着杏贞拱手,扭头走了。
杏贞站起来,望着少年疾步远去,长出口气。抬头望望那一线天空,“皇上,您心里到底属意谁继承皇位呢?”
不说杏贞如何处心积虑揣摩圣意。大阿哥回宫之后,请来大公主聊天。大公主顺带捎来二公主,姊妹三人围坐着火炉吃点心。大公主得了载淳出宫掏腾的小玩意儿,十分喜爱,把玩一番,叫来贴身女官,命她回公主所,取来亲手做的荷包,给载淳做谢礼。
载淳笑着摆手,“姐姐念着弟弟,从小到大,我都得了你多少荷包了?就是巴巴地急着用,也不在这一时。下次你来,捎来就是。”
大公主听了,这才笑着点头。载淳又从多宝盒里取出两块西洋怀表,一块大些镶钻的,送给大公主,小一点儿坠东珠的,挂到二公主脖子上。嘴里说道:“本来年前妹妹生日时,就想送来着。后来琢磨过生日送这些不好。才留到现在。这个小的是我托葆初买的,大的可是葆初自己掏的钱。呃,就当是我送姐姐的吧。”
大公主听了葆初名字,脸皮微微发热,捏捏怀表上金丝镶钻的表盖,捧在手里舍不得松,装作好奇似地问:“这东西,是瓜尔佳公子在欧洲买的?”
载淳点头,“是啊。端方出使英德法,到海军学院去看葆初,葆初特意托他带来的。”说着,看一眼大公主神情,故作感慨似地自言自语,“嗯,听说,再过几个月,曾纪泽丧妻假满,皇阿玛就要派他出使欧洲。真想跟着去看看。只可惜,我要忙户部的事。不像姐姐,还能抽出时间来。”呜呜,闺女长大了,都知道相额驸了。圣祖爷爷不管,只有朕出马啦!
载淳那边自言自语。这边二公主咬着怀表,一心想把东珠啃下来,一把掐上载淳胳膊,“我要去,我要去。我是公主,出使欧洲,呃,皇室,合适、合适!”
大公主听了这话,咯咯笑起来,伸手拉拉妹妹,救下载淳胳膊,点点妹妹小鼻子,“你呀,太小了。你去不合适。”我去还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大清朝有没有公主出使的先例。葆初他——还是少年时模样吗?
载淳揉揉胳膊,微笑着看大公主抿嘴静思,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怀欣慰心酸心心不舍。二公主则是百般不忿:“我要去我要去!”不是好哥哥,不是好姐姐,合起火来跟我抢葆初,哼!
当天晚上,梅梅叫两位公主来喝粥。大公主扭扭捏捏,编了一套义正辞严、以国家朝廷皇阿玛利益为上,牺牲小我、促进国际和平为荣,请求以和硕荣安公主身份,随赴欧大使团,出使英德法,拜访欧洲众王室。
梅梅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刚要劝她还是别了,这年头又没飞机,坐船出海,多慢多颠簸呀!
哪知,话还未开口,就听二公主依依呀呀地抗议:“要我去,要我去!”
门外,康熙就哈哈大笑着进来,“二妞要去哪儿呀?”
大公主急忙扶着梅梅起身行礼,二公主则早就跌跌撞撞扑向康熙大腿,一把搂住,“去欧欧,去欧欧!”
康熙笑着抱起小闺女,叫大公主扶梅梅坐下,一家四口围着火炉说话。“大公主想去欧洲?”
火光映照着大公主青春洋溢的脸庞,抹上几片红云,站起来,对着康熙点头,“是,皇阿玛。女儿想为皇阿玛分忧。更何况,英文老师说过,在欧洲,王室间公主互相拜访,乃是常例。”
“哦?你什么时候有英文老师了?”
梅梅见康熙问,笑着在旁回答:“前年公主生日时,我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想增广见闻。我就托曾国藩夫人寻了为英文老师。人称克林顿夫人,她的丈夫是为西医。随夫来华,开设诊所。夫妻俩都是四十来岁年纪,这两年看着,倒还勤劳本分。”
“哦。”康熙点头,“公主乃是皇室国器,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宗室威严。理应多接触外界。否则,出了门,连个钟表都不认识,岂不让人笑话。”
大公主听了这话,脸上红云消散一些,对着康熙福身行礼,“皇阿玛说的是。皇额娘她的德语,说的就十分流利。女儿托皇额娘的福,如今英德法三国语言,都能说一些了,公文也能看懂一二。女儿以为,若天气许可,女儿愿为皇阿玛出使,和睦邻邦。”
康熙听了这话,瞅着梅梅笑了:没想到,皇后还有这些才能。真是意外之喜啊!指着梅梅笑了,“你还说要她增广见闻,瞧瞧,话一说多,可不就露了馅儿?邻邦?儿啊,”转头对着大公主谆谆教诲,“欧洲与我国,陆地隔着中亚,海路隔着太平洋、印度洋。他们可不是邻邦啊!”
大公主哂笑,“是,女儿记下了。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是至理名言。”
康熙一怔,点头微笑,“好吧,公主出使,唐朝或许还有先例。待朕命礼部、外交部商议商议。”
大公主听了这话,知道此事可成,松了口气,殷勤上前,给康熙盛粥布菜。一时饭毕,康熙眯眯眼笑问皇后:“既然你会德语。朕手边有几本德语册子,你有空就翻译翻译吧。”
说着,命崔玉贵从养心殿搬来一盒子铜版印刷书籍。梅梅心中不解,带着大公主上前查看。大公主捻起一本,慢慢翻译:“《现象学》,黑格尔著。”扭头问梅梅,“皇额娘,这是——”
梅梅无力回答:“哲学!”人类最高深、历代翻译最害怕,比科学巨著还让人无语凝噎的哲学典籍!
好你个康老头儿,竟然到姑奶奶这儿来抓壮丁!哼!
刚想回敬一番,就觉胸中一股闷气,推开大公主,捂着嘴趴到门边,一阵干呕。
王嫂、李嫂急忙取了痰盂,捶背伺候。书海泉在门外得信儿,飞奔着去太医院请薛辰太医前来诊脉。
康熙则是摸着下巴琢磨:“该不是——朕要添皇子了吧?”
☆、91
破除愚昧
没过几天;中宫有喜的消息就传遍紫禁城内外。承恩公府得了消息;两位夫人带着一帮媳妇递牌子到皇宫去看望梅梅。刘如花更是抱着肚子;送来一包袱的小衣服、小鞋。梅梅挑几样看了;针线果然细密,笑着逗她:“听费扬古说,你可是从小就不动针线的。怎么?到了我们家;居然学这么好了?”
刘如花听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凑过来回答:“是兰贞妹子和穆里婶婶托我送来的。她们刚添了孩子,正坐月子呢,不方便。”
“哦!”原来是璷妃、婉妃呀。梅梅了然;轻声问:“什么时候办满月酒;我也好先预备着。”
“一个二月底生的,一个三月初刚生,半个月后,兰贞妹子家那小子就满月了。里婶婶家的闺女要到四月份。”
梅梅听了点头,叫来王嫂,着她留意,到时候别忘了送礼过去。
承恩公大夫人眼见皇后对亲弟弟媳妇亲热,远胜于对几位嫡兄媳妇,心中虽有不快,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是拉过来如花,笑着埋怨:“你呀,一年到头也不说在家歇一天,这眼看都要生的人了,还缠着主子娘娘。也不怕你娘和你嫂子们笑话。”说着,对着姜夫人笑笑。
姜夫人虽然也是一品夫人,毕竟乃是妾室扶正,说出去,顶天儿一个二房。见大夫人拿自家媳妇开涮,不好明着顶嘴。转念一想,亲女做了皇后,儿子、媳妇都长脸。堂堂一品夫人,老跟以前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心中实在憋屈。于是,故意微微沉了脸,教导媳妇如花:“往后注意些。大额娘平日的敦嘱教导,又忘一边了?再这么不知轻重,就是有你大额娘护着,我也得跟费扬古说道说道。我不敢说你,他还说不得了?”
刘如花心知两位婆婆在拿自家斗法,微微一笑,对着大夫人行礼,“媳妇知道了,往后,再也不敢了。”说完,对着姜夫人笑笑,老老实实坐到末位,微笑着低头,抱着肚子,跟儿子说话去了。
梅梅看了这一幕,抿嘴一笑,“皇上常说,承恩公家婆媳如母女,长侧如姐妹。本宫听了,脸上也有光呢!”斗什么斗,一个个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斗了一辈子,就不嫌烦?
承恩公府几位夫人、奶奶听了,全都笑着应下,说一通闲话。
梅梅看看大夫人,再看看姜夫人,笑着说:“小时候常常惹大人们生气。那时候不懂事,后来,有了大公主、大阿哥,又添了二公主,怀上了这个孩子,本宫才能真正体谅,当初额娘、母亲不易。如今,看着你们都健健康康、和和睦睦,就算不能常常在膝下承欢,一个月只能见一两次,我心里,也是高兴的。”说着,捏起帕子,往眼角蘸了蘸。
梅梅如此这般,两位夫人都不好斗嘴。全都陪着掉了两滴泪,手拉手亲亲热热地姐姐妹妹叫了起来。真是的,就是要斗,也是回家关起门来咱姐儿俩斗,没事儿招惹闺女、媳妇做什么?不是上赶着叫主子娘娘为难么!
姜夫人心疼女儿,大夫人何尝不担忧皇后。嫁出去的闺女,就算不是亲生的,她过的好了,也能帮衬娘家不是?
几个儿媳妇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推如花上前,掳袖子说了好几个笑话,气氛这才重新活跃起来。中午时分,梅梅赐宴永笀宫偏殿。王嫂在前领路,请承恩公府婆媳吃饭。梅梅窝在炕上,啃了半个饽饽,觉得没胃口,扔到一边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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