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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之心-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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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母亲是卡地雷哥人,这大约是我身体中唯一最接近贵族的血统。不过我父亲只是一个平凡的磨坊主——他甚至不像我祖父参加过著名的十一月战争,领过烛火勋章——而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中年人。
        而我,我是一个王国中随处可见的平凡的年轻人,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参军或是出去冒险,挣一份大大的家业回来。
        或许最后再找一个美丽动人的妻子共度余生,真是完美!
        但闲话休提,现在床边有一头可怕的亡灵要干掉我这个事实让我心如乱麻。所幸平日里教官教的那些东西还在脑中,没有因为一团乱的心思而被抛到九霄云外。我在一瞬间回想了一下,我的剑应当是放在床边,但那具骷髅一定不会让我有机会出手去拿剑——现在我才发现这真不是一个好习惯,下次我一定记得把它放在枕头下面。
        当然这些想法都只是一瞬间存在于我的计划中。
        我本能地顺势向外一扑,整个人滚下床的同时将站在我床边的那具白骨森森的骷髅扯倒在地。此刻我牢记教官在第一次实战课上所说的每一句话:
        记住,这些玛达拉最低级的士兵,由纯粹的灵魂之火驱动,他们动作缓慢、缺乏智慧、力量微弱——
        可我还没来得及想完,一股巨大的力道就从身下涌来,仿佛我压制的不是一具骷髅而是一头公牛似的。总而言之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道将我向外xian飞,然后猛地撞上了一侧的柜子。我听到我的骨骼和我的书柜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传遍全身的剧烈疼痛也让我咬牙切齿,不过我马上晃晃脑袋把晕眩感甩出去——因为我还记得我该干什么,在我晃晃悠悠的视野中,那具骷髅已经直立起来去拔它ha在床上的剑。
        它的动作果然显得很僵硬,可是这力道怎么也说不上微弱罢?
        不过我马上就要转身逃跑了,因为那‘家伙’已经拔出了剑,重新变成了一个危险的存在。而我呢,我自问力量不是它的对手,或者说估计再来三个我也不够它一个看的——而且关键是我手上没有武器——
        我的剑正好被它隔开,当然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因为骷髅是没有智慧的。
        我连滚带爬刚跑到门口,然后忍不住大叫倒霉——因为我看到下面大厅的门被撞开了,外面一片清冷的月光洒进来,这月光充满了诗情画意,若不是它映衬着另一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的话。
        我留意到这位玛达拉的低阶存在显然才刚刚走进来——它手中紧握另一把精钢长剑。骨头架子上穿着玛达拉的制式链甲,另外还带着一个黑沉沉的头盔。
        不过最让我感到沮丧的,是它抬起头,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里跳动着的两团猩红的火焰刚好锁定了我。
        看起来它看到我了。
        前有狼后有虎,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尊敬的玛莎,我忍不住向心中的神祗祈祷,我今年才十九岁,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穷乡僻壤里。
        对了,我还没有跟自己心仪的女人表白呢。我一想起那个迷人的少女商人心跳就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她家就在我对面,我可不能让我自己心仪的姑娘身陷危险之中。
        我这才平静下来,并试图找到一个拖困的办法。我心念急转,这个时候那个士官长的教训映入我的脑海中——
        “唯有冷静下来,才能战斗!”
        这个看法与我现在的处境不谋而合,可我现在手头没有武器,我总不能赤手空拳地去和一头野兽搏斗罢?我一边喘着气紧张地kao向墙壁,一边神色慌张地举目四望,这间老宅虽然还说不上家徒四壁,可大厅里也没什么物什可以用来作临时武器的。
        要是我祖父是一个大贵族就好了,我去过雷明顿伯爵家,他们家那个有这个大厅五倍大的主厅里。墙上有挂着许多盾牌、长剑和斧头,我要在那里一定能轻松找到称手的武器。
        何况我的剑术还不错,这可不是我吹嘘,那个士官老头亲自夸奖过我,说我们这一期学员里也就是我的剑术最出色了。
        就是布雷森家那个小子也不是我的对手,虽然我一直很羡慕他有一个地方长官的老爸。如果我老爸也是地方上的长官的话,我也一定可以进警备队。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总之我的剑和我之间还隔着先前那具骷髅士兵。虽说它们不能奔跑,走路的速度就和普通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动作有些生硬,但也仅仅比一个成年人慢上一线而已。
        要在训练场上我打赌可以把它耍得团团转,可是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我冲上去大约是要挨一剑的。
        两具骷髅已经越来越近了,那‘咔咔咔’的脚步声就像是敲打在我心头一样,而我自己的心跳得像是打雷,怦怦直响。
        我有点手足无措——卧室那具骷髅走了出来,它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快步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上磕上了一个硬东西。
        我这才想起自己背后应当挂着一幅油画,这幅画是我祖父那一代传下来的,据说是传家宝,黑椒巷的那个跛子曾经说要用十个金币来买这幅画,但被我父亲拒绝了。
        我父亲是个倔老头,但我和他可不一样,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时常在想等我将来穷途末路了就把这幅画卖掉,然后买一匹漂亮的马,和对门那个作着商人梦的小姐一起去行游大陆去。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这幅传家宝要救我一命了。我回身抓住那幅画的木质画框将它扯下来,这个时候我可没什么心情担心会不会弄坏它——要知道这东西可至少值十个金币。虽然我一度怀疑它值更多的钱,因为黑椒巷那个跛子是出了名的吝啬的。
        十个金币可是一大笔财富,我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钱大约是十个银币。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感到自己的手一个劲地在发抖。我想等一下我将这幅画向那具可怕的亡灵丢出去,乘它防备的时候从它身边溜走,然后拿到剑,凭借自己的剑术把这两个骷髅架子打成一地碎片。
        当然我也可以如法炮制,不过是跑到街上去。但我不敢保证外面是不是也有跟这些鬼东西一样的玩意儿,赤手空拳冲出去完全是找死。因此我定了定心,觉得做人还是要勇敢一些比较好。
        虽然这只是一个比较理想化的想法,说不定它会什么都不管地给我一剑,然后等会我就要去见玛莎大人了。
        我忍不住想到,他们会不会给我立一块碑呢,上面写道——
        “可怜的布兰多,他显然料错了——”
        我打了一个冷战,赶忙甩甩头把这个幽灵一样阴冷地盘踞在我脑子里的可怕念头甩出去——呸呸呸,我才不会死呢。
        然后我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幅灰扑扑的油画,说真的我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好的——这是十个金币?不知道这么丢出去那位黑椒巷的跛子会不会感到可惜?
        可那具可怕的亡灵已经近在眼前了,我没时间为即将失去了的十个金币和与那个商人小姐一起行游大陆的机会而可惜,因为我已经下意识地将那张画框丢了出去。
        我丢得奇准,那幅画几乎是以一条笔直的线飞向那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太好了,而那个蠢货果然意识地举起剑就是一记横劈。我看到那张灰蒙蒙的油画‘撕拉’一声在半空中分为两片。
        好大的力道!不过还好士官长没有在关键性的问题上撒谎,这些骨头架子果然缺乏智慧。
        我脑子里几乎才刚闪过这个问题,人就已经下意识地冲了出去。
        我卧室门离我并不远,感谢玛莎大人,我只要再冲出去几步就能看到我的剑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柄剑也是我的传家宝之一,我祖父曾用它上过阵,据说他为一位骑士当过一段时间侍从,而这柄剑就是那位骑士老爷赏赐给他的——
        那柄剑应当是三十二年制式的,剑上有常春藤的印记,是为了纪念艾格—埃尔森高原之战的胜利。
        我记得那一年陛下更改了骑兵长剑的制式,将剑长从原本的两臂长改到一臂半。而护手上的铜饰也被换成了一般的铁花,这是为了节约成本以适应越拖越长的‘十一月战争’。
        没错,那正是一柄骑兵剑。
        哼,只要等我拿到那柄剑——
        “玛达拉的杂种们,就轮到你们倒霉了——”
        第一幕  梦中人
        “警告:失血过多,生命垂危——”
        “警告:心肺功能下降,生命垂危——”
        苏菲醒来时脑子里似乎还回荡着之前那场惨烈战斗之中高频的警告音,那种声音就像有一把锉刀在你脑子里锉来锉去,让你头痛欲裂。
        对了,他记得自己应当是在游戏中和‘神之武力’的战友们一起在奥尔喀什的山区抵御玛达拉的亡灵大军,铅灰色的天空寒风呼啸,数也数不清的黑暗生物从匕首一样峻峭的山峰上源源不断地涌下来,无边无际,仿佛黑潮一般。数以万计的骷髅大军,还有隐藏在骸骨之海中的尸巫,以及天上盘旋的骨龙与阴冷的幽灵……
        背腹受敌,他们死定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心中破口大骂,那帮棘花之火的混蛋,自己无能还要连累友军,竟然让敌人绕道背后,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
        然后他才有心检查自己的状态,没有挂掉这是一个意外之喜,要知道玛达拉的大军一向不留活口。不过他随即又皱起眉头,这伤也未免太离谱了一些——不但是心腹部位的致命伤,而且还中了腐尸毒。
        等等,腐尸毒?
        自己不是早已完成了完美躯体的任务了吗,白银一族的身体怎么会受这些低级黑暗侵蚀?BUG?官方你们在搞毛?
        他没多少时间来质疑这一点,年轻人虚弱地咳嗽一声勉强支撑着从灰扑扑的地板上半坐起来——他意识到黑暗侵蚀还是小事,找个牧师驱散一下就完了。而以自身的状态若不快一些止血的话只怕虚弱而死,他虽不是一个顶尖玩家,但至少也是老资格,对于这些情况只是略一些检查就能了解大概。
        苏菲呻吟一声,随手拨开前面那具压在他身上只剩一半的骷髅架子。这些玛达拉的低级士卒在他眼中就像是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性——话说回来这都是第二纪四十四年了,玛达拉竟然还在唤起这些低级炮灰,除了浪费灵魂能量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果然奥卡托那些亡灵序列的巫师们的脑子已经完全被负能量给腐蚀掉了,一个个不知变通。
        他还有心思抱怨一句。可随即发现自己推开这具骷髅居然都显得有一些吃力,果然虚弱状态下的惩罚不是盖的,放在平时他可以轻松推开一头骨龙的。
        苏菲记得自己上一次陷入濒死虚弱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快几个月之前。神之武力的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这一次要不是棘花之火的那帮无能之辈他的不死记录估计还会一直保持下去。
        一想到这里年轻人忍不住又是一阵阴郁,圣堂势力一败涂地,估计论坛上这个时候又是一片热闹了。
        而他一边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一边反手去摸自己的背包——但却摸了一个空,苏菲楞了一下,随即大骂起来。
        “这帮玛达拉的强盗!”
        骂归骂,他还是得想办法止血。这个时候要是有治愈药剂就是最好的了,实在不行绷带也是可以的。这些东西战场上应该不缺,一般那些炮灰的背包是没有人去光顾的,里面多的是治愈药剂和绷带,尤其是绷带,在开战之前他还见过一个菜鸟背了满包的绷带。
        笑话,以为绷带背得多就不会死吗?
        他下意识地准备爬起来,但是一翻过身,却呆住了——等等,这里还是奥尔喀什的山区么?
        ??他理应当看到这样一幕场景:荒草凄凄,裸lou的白岩犬牙交错分布在陡峭的山坡带上,尸横遍野、渡鸦飞过寂静无声的战场、格雷斯残破的大光明十字旗飘扬在山头上,然而想象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在年轻人眼中重现?
        没有奥尔喀什山区彻夜尖啸的北风,也没有像幽灵一样行走在山区间阴影中的无声的寂静,甚至感受不到可以将空气都冻下一层干燥的粉末的彻骨的寒冷。
        这一切都恍若幻觉,当这个幻觉破灭之后他恍然发现自己趴在一间静悄悄的、又破又旧的屋子的地板上,这地面是由一块块光滑的木板钉上的,上面还有一滩醒目腥红的血迹……
        他忍不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胸口。但一阵刺痛打断了他的动作,年轻人惨叫一声呲了呲牙,伤口是他的,这些血也是他的……
        可这又是什么地方?他对这间屋子的风格隐约有些熟悉,一楼下面是主厅,二楼的回廊通向各个房间,客房、厨房与储藏间在下面一层。对了,这是埃鲁因南方的建筑风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平民可以住得起的房间——虽然老旧了一些,但可以判定这房间的原主人一定有些地位。
        埃鲁因南方,苏菲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那是多久之前的记忆了?于松的群山,边境小镇布契的风笛声,悠扬得就像是一个昔日的梦一样。可现如今那儿不是玛达拉的领地么,在他的记忆中埃鲁因早就亡国了,是了,在第三次黑玫瑰战争中。
        “我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
        “布契……布契。”苏菲反复念着这个地名。
        对了,他记起来了。
        他叫布兰多,出生在布拉格斯。他身上流淌着二分之一卡地雷哥的血统,这一半血统来自于他的母亲,但他却并不因为这份贵族的血统而显得高贵起来。因为其父只是一介平民,虽然祖父一辈曾经参加十一月战争,拿过烛火勋章,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过去光辉的骑士家庭而已。
        不对!
        苏菲心中猛地一阵警觉,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不,他是苏菲,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
        但脑子里马上有一个声音如此告诉他——
        “你是苏菲,也是布兰多。”
        猛然间一阵冰冷的后怕爬上苏菲的背脊,他屏住呼吸,忽然发现自己的记忆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是那个叫做布兰多的年轻人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入他的思绪,或说是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客人,贸然闯入。
        ——苏菲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瞳孔也一圈圈放大,他马上记起那令人绝望而心悸的一剑,还有那可怕的森白的骨头架子。
        他挣扎着试图摆拖这个可怕的一幕,可是随着记忆充实起来,他反而变得精疲力竭。大脑一阵阵地抽痛,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
        哈,他忽然记起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了——那的确是好一场大战,教会骑士团国格雷斯与玛达拉之间的恶战,背腹受敌,身临绝境,他记得自己的角色是死在一个尸巫手上。
        瓦解射线灿烂的绿色光芒之后,世界归于一片黑暗……
        那本来就是游戏设定,死亡理应持续十二小时,但请问又有谁能为他解释一下。为什么游戏中一次正常的死亡会导致他来到这里?
        这个世界——
        他心乱如麻,若有一个什么词汇可以形容他乱糟糟思路背后唯一一个想法的话,那就是——荒谬。
        荒谬!
        他就已经明白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怎么样荒谬的一件事,他穿越了!
        灵魂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中,一位名叫布兰多的死者身上!
        不,应该说是合为一体。
        苏菲双手紧紧抓在地板上,指关节都有一些发麻。他看着自己的手,手有一些修长,皮肤苍白中透出病态。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他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汉族,属于蒙古利亚人种,皮肤应当透出健康的淡黄色,但或游戏中角色有所调整,也绝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心中怦怦直跳,六神无主,他可以说拥有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短暂的十九年人生当中全部的记忆,但或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又对自己所面临的一切毫无所知。
        或许从灵魂上来说,他能感到那个名叫布兰多的青年的一切想法——
        理想,执念;他所爱的,他所憎的。
        就像是一次重生之后,又走完了十九年的心路历程。对方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仿佛原本就是一体,可两段长梦交织在一起,总还是让人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苏菲。”
        “但也是布兰多。”
        一股乏力感从苏菲内心最深处涌出,一瞬间蔓延遍全身上下。他最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一点点冷静下来。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苏菲忍不住摇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这点儿力量,还好意思自称剑术第一……”他想到布兰多,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却意外地感到有一丝轻松,也好,离开了那个世界反正了无牵挂。
        然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苏菲忽然感到这未尝不是上天给他的另外一次机会,这个想法一经点燃就在他心中无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因为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不会错的,埃鲁因。那是一个在游戏中已经亡国的国家,而布兰多记忆中的繁花与夏叶之年,那是第一纪三百七十五年,而游戏中的历史已谱写至:第二纪四十四年!就像一个人忽然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先知先觉的先知一样,一阵可怕的战栗忍不住掠过苏菲全身。
        是的。
        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
        上一世中碌碌无为、躲在游戏中逃避现实,而这一世他要怎么做,才对得起自己的第二次生命?
        苏菲不禁有一些恍惚。
        这是繁花与夏叶之年,第一次黑玫瑰战争开始那一年。在这一次战争中埃鲁因惨败,但也从而走上了中兴之路。
        他恰恰正好是这场战争的亲身经历者。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接触游戏的世界,第一个选择的国家正好是埃鲁因,他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手,正是在这样一场战争中成长起来。
        战争的开始就伴随着埃鲁因一面倒的溃败而拉开序幕,直到布格斯山地军团抵达局势才逐渐好转,苏菲对那次惨烈的战争记忆十分深刻,他曾随地方警备队一起行动,然而幸存者十不存一。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布兰多那剑术算什么,在这场战争初期玛达拉的突袭有如教科书一般经典,迅速而无情,无声无息,等到这个古老的王国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地区的驻军已经遭受了灭顶之灾。
        就是这一天,布兰多遇上的一定是玛达拉大军的斥候,苏菲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背脊上升起,只有活下来才能一展抱负。
        他明白自己必须自救,首先要找到止血的用具,年轻人吃力地抓着走廊悬空一侧的扶手站起来。然后他看清了这间屋子的构造,就和他设想的一样,埃鲁因南方的建筑风格让他如此熟悉——因为他在这里度过过一段最难忘的时光。
        “埃鲁因,我又回来了啊——”苏菲忍不住轻轻地念道。
        第二幕  苏菲的世界
        这间屋子虽然老旧,但一尘不染,原来的主人将它打理得很干净——
        苏菲抬起头看到之前被自己推开倒在地上的半截骷髅架子,一堆白骨散了架静静躺在那儿,布兰多临死之前的反击造就了这些亡灵斥候的唯一战损。苏菲知道骷髅士兵的确缺乏智慧,但背后有尸巫操纵的则大不一样,判断失误其实与年轻人并无关系,因为布兰多压根不知道这一切,
        在和平年代,知道这个的可不多。
        那幅从中切开的油画平躺在地面上,骷髅士兵那柄寒气森森的长剑落在不远处,这让苏菲的目光微微后缩——玛达拉看来果断是打算在斥候一撤离就立刻发起攻击,连收拾战场都免了。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对于历史的记忆。
        恩?
        苏菲忽然微微挑了一下眉,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幅被切开的油画上。他没有看错,画框被切开的平面上那里分明有一个夹层。
        等等,祖传的油画?苏菲忽然记起来,莫非这就是那个著名的布契的油画?
        他马上吃力地扶着扶手走过去,同时警惕地聆听着四周的动静。苏菲清楚杀死布兰多的应当是一只最低级的尸巫——虽说是最低级的,但对付普通人也绰绰有余了。
        在‘游戏’里低级尸巫能施展一些低级黑巫术,还能从附近地区的墓园中唤起骷髅和僵尸,它们生性狡诈、习惯偷袭,对于不了解它们的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不过苏菲不同,因为恐怕他比对方本身还要了解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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