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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容珩by莞尔一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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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满香拎着饼子,嘴里哼着一首乡间的童谣。
两只萤火虫呀,星星里点灯……飞到西飞到东,一头钻进茅草丛……
两只萤火虫呀,睡到东方红……月牙弯月光浓,虫儿飞已无踪……
以前倒是从未听过满香唱歌,她的嗓音柔美甜腻,呢喃般小声的清唱竟然如此悦耳如此动听。这儿歌调子简单,朗朗上口,苏二丫听她长了几遍,自己居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哼了几句。
满香听到苏二丫的哼唱,有些诧异的回头。
这一回头,正好跟一个人迎面撞到了一起。
“哎呦!”
两人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香不知道是不是撞得疼的厉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一张小脸青白青白的,目光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闪烁。
苏二丫见状忙上前扶了满香一把。匆忙之间,见满香拢了拢袖口。
“对不住了!我走的急,没看路,对不住对不住!”对面那人一个劲儿的道歉,倒叫人张不开口责难。
也巧了,这人苏二丫居然也认识。是薛二娘身边的一个小厮,以前来过苏家,苏二丫还想赏他两个包子做打赏,被他回绝了。
“不碍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苏二丫看着满香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的问到。
满香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低声说着:“不……不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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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之后,从墙角走出来一个小乞丐。她嘴里啃着半只鸡腿,手里拎着一只缺了边儿的破碗,晃荡着几文铜钱,朝着薛家小厮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刚刚躲在暗处,分明看见那小厮是有意撞上了满香,然后飞快的把一个东西塞到了满香的袖子里。这个满香果然有些问题!
☆、36
屋里虽然没有点地龙;但门窗皆关的严严实实,床榻上又放着一尊小暖炉,暖炉里烧着银丝小炭,一点烟气儿都不冒;时不时的爆出豆丁大小的火花,带着融融的暖意。
“冷吗?”苏二丫轻声问道。
“不冷。”
她伸手拽了拽盖在容珩身上的石青色棉被;帮他压了压被角。隐约感觉到那人的身体又疼的缩了缩。于是又问了一句。
“疼吗?”
“不疼。”
被子里那人;头枕在苏二丫柔软而弹性十足的腿上,泼墨一般的长发凌乱的散着,面白如纸偏两颊多了两抹病态的红晕,阖着眼;皱着眉;紧紧咬着下唇;被咬的惨白惨白布满牙印的嘴唇,因腹部一阵阵绞痛而微微抽搐,疼到极致时,他会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吐露出一串令人心疼的压抑的呓语。
“不疼才怪呢!”苏二丫拿了一张绢布的手绢细细的擦去了容珩额角上的薄汗。又伸出手指轻轻按压容珩被自己咬的快出血的下唇,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干涸,还带着几个牙印子,摸起来涩涩不平的,让人心疼。
容珩疼的连说话都觉得费劲,嘴唇被苏二丫的手指来回抚摸着,渐渐有了酥软之意,他半睁了睁眼,水润清亮的眼眸如今蓄满了蒙蒙一层水雾,嗔怒着瞪了苏二丫一眼,倒像是秋水含情似得。
突然,他腹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身体不自觉的卷曲,抓着被子的手指一用力,指甲几乎隔着一层被单陷入手心的肉里,他不自觉的咬牙,却感觉咬住了一个什么东西,意识过来的时候也不顾的腹部的疼痛,猛地松了口,身子用力弹了弹似是想往后退一些,却又力不从心。
苏二丫忙伸手在容珩身上拍了拍,安抚他似的闻声说到:“要自个嘴唇的时候都不见你这么心疼,咬我一下就心疼了!哎呀……好了好了,咬的不疼,我们家容珩的牙齿呀,跟白贝壳似得,边角都是圆圆的,咬的一点都不疼,你瞧,我的手指皮儿都没破呢!”
容珩疼过了那一阵,喘息声慢慢平缓下来,声如蚊叮似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低语了一句:“都怪我,居然这个时候来了葵水。”
前几日,苏家的酒方被泄露,竹叶清酒被仿冒,郑荣记又用了低价策略打起了擂台,赵家酒坊的生意有了下滑的趋势。昨日,苏二丫去富春楼碰了一鼻子灰,本有些心灰意冷。谁想到峰回路转,那郑荣记也出了大岔子,竟然出了人命官司,信誉大大受损。
这一波三折,一日下来,竟发生了许多事儿。苏二丫已然清瘦了许多,可他居然还这么不争气,昨夜又开了葵水,疼的比上次还厉害,半夜里手脚都有些抽搐了,害的二丫又没睡好,大半夜的捧着他的双手双脚轮着个的按摩揉搓。瞧那眼底都有淤青了,却不肯再睡了,支起身抱着他,硬让他枕着她的腿,温言软语的哄着他。
苏二丫伸手顺了顺容珩的因刚刚动弹而揉在一起的发丝,顺便帮他按了按太阳穴。
“胡说什么呢!你都隔了好久没来这个了,不来我还发愁呢,我的亲亲容珩怎么还不来葵水啊,葵水不正常不好怀上小小容珩呀……”说到后面那句,容珩已经羞得要拉开被子把头埋进去了,苏二丫怎能让他如愿,轻笑一声把他从被子里面刨出来,在他眉心落了一个温柔湿热的吻。
容珩不知是因为眉间舔吻的柔软舌尖太过缠绵,还是因为腹中绞痛又加剧了,他的身体愈加紧绷起来,几个单音节的转音又从嘴里泄露了出来。
“何况这个时候我是最闲的,郑荣记倒了大霉,赵家的生意又红火起来,富春楼的生意没了,但宁掌柜迟早要恬着脸来求我。我万事不愁的,正好能整日整日的陪着你,看着你。”
容珩长长的睫羽微微动了动,脸上本就有些病态的红晕,如今更是如醉酒一般带了几分酡红。松松散散的里衣露出一小节肤质细腻粉白的脖颈和雪做的肩头。
“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好看,我的容珩最好看了,细细的眉眼好看,琼鼻绛唇也好看……虽然这会你脸白嘴唇也白,眉毛皱的像是毛毛虫,但是我还是好喜欢好喜欢……”
说完,像是要证明自己没说谎似得,苏二丫又低头啄了啄容珩拧在一起的两弯淡眉。
容珩又气又恼,知道她这是捉弄自己,可脸就是不争气的发烫。明明身上还疼得厉害,但却忍不住想咬她一口。
方才咬她手指,真是咬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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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二丫在暖炉旁边把手烤热了,然后才将手探到被褥里,摸索着帮容珩揉肚子,揉一会觉得手上的热劲儿凉了,就又伸出来烤手,几番折腾下来,容珩面上因疼痛而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容珩在床上躺了一天,都是病恹恹的,苏二丫怕他这会睡的多了,晚上恐怕睡不好,故意和他说话逗他。
“容珩,你可知道郑荣记的竹叶香酒是怎么出了问题,把人家老太太毒死的吗?”
苏二丫故意压低了口吻,口气阴森森的渲染出恐怖的气氛。
今日一整天容珩都在床上躺着,心里一直记挂着“郑荣记”的事儿,只可惜司朗月被禁止进入卧房,满香也不方便出入,他根本无人可以打听。
苏二丫倒是趁着端饭的空当,听了几句巷子里流传的关于“郑荣记”的消息。
“李家那些人在郑荣记的店铺门口闹了一整晚,大半夜的还能听见他们家里的男人在哪儿哭呢!吓坏了不少邻里。今天一早上,衙门里来了人,听说把李家这几个人全带到县衙了。特别是李老太太的尸身,专门请了仵作来验尸。”
容珩听得入迷,一双湿漉漉的凤眸瞪得的眨也不眨一下,似乎连腹部一阵阵的绞痛都给忘了。
“仵作将李老太太的腹部切开,果然积流了许多酒水汁液,正是‘郑荣记’的竹叶香酒。听说衙门里的人查抄了‘郑荣记’制酒的酒厂,在里面发现了一味中药,何首乌!”
容珩喃喃的跟着念了一遍:“何首乌。”
他的眼眸里闪过了异样的身材,好像脑海中浮现了什么,却没有抓住,仍有些懵懵懂懂的。
苏二丫见他听的入神,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恍惚,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容珩也动了动,在苏二丫腿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躺着。
“你也很惊讶吧!何首乌也算是一味较为常用的中药了,滋补的,就是直接买来炖肉吃的也有啊!从来没听说过有吃这个死人的。但郑荣记不知道用的什么酒方,竟然在酒里放了大量的何首乌,而且不是作为辅料发酵时添味儿的,而是浸泡在酒里好长时间的。这何首乌的药性,大量的留在了酒里,别人吃可能还死不了人,最多坏坏肚子,可这李家是做芝麻酱生意的,平常吃的最多的就只芝麻饼子,芝麻和何首乌相抵触,产生了一种毒素,就把人给毒死了!”
“何首乌……浸泡在酒里……”容珩瞪大了双眼。
他突然想起来,那日他听曲宁说巷子里有人在苏家附近徘徊,就对满香起了疑心,将浸泡浊酒的竹炭,瞧瞧的换成了何首乌,然后故意放在门外。
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阵剧痛折磨的他脱口而出的“满香”变成了“唔……啊啊……”的痛呼声。腹内如有刀绞,他疼的整个人僵硬的缩在一起,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苏二丫知道他疼,却没想过他会突然疼的这样厉害。突然也慌了神,怕他像晚上一样疼的手脚抽筋,她伸手去摸容珩缩在被子里的手脚。
容珩额头和鼻翼都沁出晶莹的汗珠,他浑身疼的一阵阵痉挛。
苏二丫的手摸索着进了被子,还没摸到他的手脚,却被容珩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的缠了上来,容珩像是溺水的人正扒着最后一根稻草似得紧紧的抱住苏二丫。一张惨白的泛着青色的小脸,不停的向上抬着,嘴唇嗫嚅着像是要跟苏二丫说什么似得。但他疼的太厉害了,身子弹了弹,竟然疼的昏了过去,身子重重的落在床榻上。
苏二丫摸了摸他的鼻息,脉搏,确定他只是疼的昏过去,才稍稍缓了口气。
抱着容珩的身子许久,才听到他气息稳定了下来,似乎是昏睡过去了。
勾了勾他的鼻尖。
“容珩,我要被你给吓死了。唉!这么下去可不行,还是得请个大夫给容珩看看,配点药调理调理。”
苏二丫小心翼翼的将容珩放在床榻上,将他额前被汗粘着的碎发拂到脑后,将被角掖好。又怕他睡着了撞翻床上的暖炉,起身将那东西抱到了地下。
本来是想叫满香去请个大夫来,谁知道不仅满香找不到了,连司朗月都不知所踪。
平常没事儿的时候都在眼前晃荡来晃荡去的,怎么真用着他们了,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苏二丫没了法子,只好自己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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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珩昏睡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睡得极为不安稳,时儿皱皱眉头,时儿抿起嘴角,忽然间,他在梦中仿佛跌入了深渊,整个人感觉不断的向下坠落……坠落……
柔弱而紧绷的身子在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猛地一震,猝然的惊醒了。
“二丫!”
一身的冷汗,让容珩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支起身子,在屋子里张望了一下,没瞧见那人的身影,面上不禁多了几分寂寥。
还以为她会一整天都守着他。
唉,算了,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儿,临时离开了。
容珩又缩进被子蜷缩起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二丫发现满香的异常了没有。
他正有些发愣的望着房梁,为什么终觉得心慌呢。
虽然满香有问题,但是郑荣记如今正被命案缠身,应该顾不上去找二丫的麻烦才对。明明想不出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但他总是不安心,不放心,好像有事儿要发生一样。
应该只是因为她不在身边而心慌意乱吧,听说男儿家来葵水的时候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容珩又宽慰了自己几句。感觉身上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些,他披上衣服,走到桌子前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容小哥,容小哥……在家吗?你在家吗?”隐约听见屋子外面有曲宁的声音,话语有些急促,似乎有十万火急的事儿,等不及人回答,就喊着进了院子。
容珩刚准备张口应他,他已经破门而入。
“容小哥,快跟我走,你家妻主被人押上公堂了!”
☆、37
苏二丫正往东街走着,要去给容珩请个大夫的;结果还没走到医馆就被衙役大姐给扣住了;那两位衙役大姐;身形魁梧;足足比苏二丫高了一个头,身穿红色的官袍,面色严肃,目光炯炯。往苏二丫面前一堵,像是突然天黑了一块似得。
“你可是家住一人巷的苏二丫?”其中一人面色阴沉的问道。
苏二丫皱起眉毛,点了点头。心知这和郑荣记那案子脱不了关系。
“哼;是就好;快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两个衙役一路压着苏二丫进了衙门。此时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那两个衙役吆喝一声:“人犯苏二丫带到!”人群就自动;让出条道。苏二丫抬头一看,堂下跪着那人,可不就是满香吗?
怪不得方才找不见她,原来她是来“投案自首”了。
郑歆此刻也在堂上,但她早在苏二丫来之前就被县太爷看了座,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一脸阴笑的瞧着苏二丫,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回你死定了”。
虽说平安镇只是一个小镇。但这衙门大堂却庄严肃穆,半点不含糊。
大堂足有三楹间那么宽敞,两排衙役威风凛凛的站在两侧,面容肃穆。
高堂上砌出一块石阶,石阶上摆着案桌,和一把靠背椅,县太爷孟白宏就高高在上的端坐着。孟白宏在平安镇任职已有两年,贪财好色,恶名远播。那一双被酒色磨去锐气的三角眼,半塌的鼻梁,刻薄相的薄唇,微微浮肿的国字脸,真努力的摆出一副公正严明的样子来。
堂上悬一牌匾,苍劲有力的字体入木三分的写着“清明堂”,绛红色的堂帐绣着大晏女国的祥兽九凤朝阳,点缀牡丹花团锦簇,本是一派艳丽,但那红色却不知是用多少百姓的鲜血染红的。
清明堂?孟县太爷听讼断案若是能有七分清明,这平安镇也绝非现在的光景。
人常说“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说的就是这班贪官庸吏,只要拿了好处,便可肆意欺压百姓。而如今,这事儿竟然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很明显,她已经成了一只“替罪羔羊”。
惊堂木一落,县太爷扬声问道:“罪女满香,你看堂下跪着的这人可是你所告的苏二丫!”
跪在地上,把头压的低低的满香,听到惊堂木的声音,浑身一颤,像是极为惧怕似得怯怯的抬头看了看苏二丫,露出她那一脸的鼻涕一脸的泪的可怜相,在看见苏二丫的一瞬间像是反射性的往后缩了缩。然后再也不肯抬起头,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县太爷大老爷,请为我做主呀,这一切都是我们小姐吩咐我做的,我也就是个下人,卖身契还被我们小姐捏着呢,要不打死我,我也不敢把郑荣记的制首乌,全换成生首乌啊!这都是我们小姐的主意,都是我们小姐的主意呀!”
苏二丫轻叹一声。这孩子演技真好。
当时那个被鞭子打得遍体鳞伤的孩子死命的抓着自己的裤腿求自己救她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时她也是哭的稀里哗啦,让人忍不住就可怜她。如今她依然哭的那么可怜,却是在努力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大胆苏二丫,竟然私自教唆家奴买通郑荣记的工人,将制首乌换成生首乌,以至于李家老太太身死,你可认罪!”县太爷怒喝一声,威风八面。
何首乌本身含有微量毒素。生首乌,就是把何首乌切片晾干了直接使用的,而制首乌就用黑豆和何首乌熬煮,熟制的。制首乌经过黑豆的融合,淡化了毒素,中和的药性。若是将制首乌换成了生首乌,大量的使用生首乌,无异于在酒里投了毒。
“禀告大人,制首乌黑如墨色,但生首乌色浅,两者的区别肉眼可辨,就算我差人替换了药材,难道郑荣记上上下下数十人竟无一人察觉,顺顺利利的让这酒摆上了货架。”苏二丫虽跪着,但跪的极为端正,面上不带半点惧色。
“这……”县太爷略有迟疑。
如今见县太爷被苏二丫问住,郑歆坐不住了,破口骂道:“你……你这歹毒女子……到此时还要狡辩。我郑家每日要酿上百坛酒,何况这生首乌与其他药草混在一起,一时不查也是有的,你家家奴都已经承认了,难道还有假!”
苏二丫又是一个叩头,大喊了一声“大人冤枉啊。”
“郑掌柜这话说的好,我正要状告这个家奴,她吃里扒外,与人勾结,正要谋害我。昨日我见薛二娘的一个小厮,与她暗通信件,正是商量要如何栽赃陷害于我。因薛二娘曾代笔帮我立过房契,因为小的认得这笔迹,就是薛二娘的笔迹。”
昨日满香与薛二娘的小厮撞到之后,拢了拢袖子,早被苏二丫眼尖盯上了,处处留心着。终于发现满香做饭的时候,准备偷偷的烧掉这张纸,苏二丫故意打翻了煮汤的小锅,烫伤了手,让满香去拿药,然后抢救出来了一些那纸条的碎屑。
那碎屑被苏二丫小心的拼在一起,虽然不算是完整,但隐约能看出意思。是在指使满香诬陷苏二丫,与今日的情形正好一致了。
苏二丫从怀中拿出一方绢帕,绢帕里抱着一张纸,那纸上面粘着写被火燎过的碎屑,经过苏二丫仔仔细细的拼凑,勉强还算是完整。苏二丫将这证物高举,让身后的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满意的听到了一些议论。
恐怕,他们都没料到,苏二丫居然是有备而来。
郑歆正狠狠的瞪着苏二丫,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满香则是用手指狠狠的扣着地,身体仍保持趴着的姿势,但余光却扫了苏二丫好几眼。
“呈上来!”县太爷皱着眉头,有些不情愿的说。
县衙里的衙役刚要动身,苏二丫双手抬着那东西,又是一磕头,说到:“请县太爷容我自己呈上。”
县太爷没说话,便是默认了,苏二丫大步走了过去,将那证物恭恭敬敬的往案桌上一放,袖口一抖,不着痕迹的将五十两银子也放在来县太爷的面前。
昨日苏二丫拼好了这纸条,没有立刻把满香绑起来,一来是想给满香一个选择的机会,看她是否真的半点往日的情谊都不念,倘若满香真的照纸条的吩咐行事,苏二丫也能说服自己不再对满香心软。二来,是想借这个纸条反击,毕竟这么硬的证物摆在这儿,她要让郑歆和薛二娘也吃点苦头。
这五十两是临时向赵瑜借的。县太爷爱财,那她便投其所好,也走走县太爷的财路。
白花花的五十两纹银,就压在那纸条的上面。
县太爷此刻眼中哪儿容得下别的,全是银光闪闪的一片,他伸手摸了摸那五十两的雪花银,就好像在摸着骨香肉腻的美人似得,有些猥琐的三角眼微微一弯,朝着苏二丫使了个眼色,将银子收进了袖子里。
有戏!
“请老爷明察!”苏二丫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又是一拜,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县太爷轻咳一声,先是装模作样的拿起那被当做证物的纸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而后目光又时不时的在郑歆和苏二丫脸上转,看的郑歆都有些坐不住了,焦躁不安的换了好几种坐姿。
“嗯……”县太爷手指轻轻叩了叩案桌,往后依靠,靠在椅背上,顿了顿说到:“本县太爷有点口渴了,来人,给我上一杯茶来。”
县太爷模糊的态度,叫人捉摸不定。郑歆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师爷殷勤的递上来一碗茶,县太爷悠悠闲闲的押了一口,然后像是突然岔气儿似得“噗”的一声喷出来。吓了堂下的众人一大跳。
他那一口茶正喷在苏二丫方才呈上去的证物上。
“这乱起八糟写的什么?是唆使那家奴状告主人的吗?我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了,师爷,你上来看看。”县太爷伸手在沾了水的纸条上一糊,本来就被水淋湿有些模糊的字迹,如今被他伸手一抹更是乱做了一团。
那师爷与县太爷搭档已久,立刻明白过来。
拿着那纸条朗朗念道:“花前月下有良辰,月朗星稀有美人。照我看,这哪儿是什么证物啊,说不定就是薛家小厮给这姑娘递的情书!”
苏二丫眉头一皱,她没想到,县太爷明明收下了那五十两银子,居然还可以翻脸不认人!如今字迹已经模糊,县太爷和师爷便可以只手遮天指鹿为马。大晏国的官吏比苏二丫想象的还要目无法纪。
郑歆看县太爷仍然站在她那边,得意的哼哼两句说到:“请县太爷明断,这罪女苏二丫如今又多了一条罪状,诬陷良民。”
苏二丫咬着牙瞪着郑歆一眼。
县太爷摩挲了一下袖子里的五十两白银,幽幽的看了苏二丫一眼,一拍惊堂木说道:“本案以后再审,疑犯满香,苏二丫关押收监,退堂。”
只有满香和苏二丫被收监候审,而真正的罪归祸首郑歆却无人理会他,甚至连李家的人都没吭声。
听到苏二丫被收监关押,郑歆并没有露出特别高兴的表情,反而有些埋怨的瞪了县太爷一眼。这些小细节都被苏二丫瞧在眼里,莫非郑歆和县太爷早有勾结,本来是准备今天就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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