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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不藏娇(重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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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虞就送了那一碗药进来,便没了声息,门从外面锁着,她隔着窗子看了外头,满目的树木高广,该是在密林中的一处屋舍。上林苑以西,密林高广,虽被皇家圈做狩猎之用,但守卫却毕竟没能那么严密,她琢磨着,尚虞并没把她带出上林苑,该是在这密林中,如此,她便更加不能贸然离开了。
上林苑的密林中,是有猛兽的。
脑袋里的思绪盘旋许久,阿娇却始终没想明白,尚虞究竟是怎么把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暴毙之名弄出了承光宫。
暗夜的山林中,些微的一点动静,便会格外突兀,尤其还下着雨。
那脚步声十分焦急,不像尚虞平日自有的淡然,阿娇不觉僵了身子,将锦被推做一团窝在床角,赤足下榻,走向了屋子的另一角,静声屏气。
门被缓缓推开,外间天色一样黯淡,却比屋子里亮了些微,阿娇瞧着那人并不是一袭白袍,登时将心都提了起来,只紧紧贴着墙,在心底暗暗祈祷夜色昏沉那人并不会发现自己。
那人脚步十分轻缓,气息却十分粗重,一柄利剑被他攥在手中,凛冽着寒光,在阿娇眼前划过,直直向着床上那一团锦被刺去。
阿娇惊得一声惊呼堪堪被自己捂在口中,然而翻动的衣袂到底弄出了动静,那人一剑刺出也觉察出了异样,待要回身时,阿娇顾不得犹豫,一把拉开了木门,向着外间冲了出去。这木屋确实小,她站得离门也近,不过是占了个夜色浓重,适才才躲开了那人的目光,这会儿虽占了先机逃出来,可她自来养尊处优,这几日又一直病弱,只穿了罗袜,哪里会是那人的对手。
她毫无头绪的在灌木中奔跑,那未知的恐惧和着浓重的夜色,如潮水般淹没了她。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更让她肯定那人就紧紧追在身后。
山林中灌木横生,道路荆棘,阿娇踉跄着跑出没几步,脚下不知绊住什么藤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膝盖隐隐发疼,她却半点不敢耽误,匆忙起身,正要提步,却蓦地被人扶住了胳膊。
恐惧让她挣扎着往后退,却听到那人带着犹疑的声音,“阿娇?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榜单也不可以废柴!
抽打自己!!!
☆、天雷滚滚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听来且尤为熟悉。
阿娇心头惶恐瞬间消散了许多,镇定下来,觑眼看那身形,倒是同她一般。
“娘娘,是我,锁心!”
那声音细细辩来,确然正是当日伺候在椒房殿的锁心。阿娇长长舒了口气,仍跌坐在地,锁心正要扶她起身,身后却一阵窸窣,有火光而来。
阿娇心头登时一惊,紧紧攥住锁心的手,“快走!”
“阿娇,是我。”那火光来的不慢,撑着火把而来的,确是一袭白袍的尚虞。
瞧见尚虞,阿娇僵硬的身子蓦地放松下来,若不是锁心撑着,她便又坐在地上去了。
火光映衬下,那无边的黑暗消散许多,尚虞并未开口,只皱眉瞧着阿娇。
锁心扶着阿娇席地坐下,“娘娘,你怎么出来了?”
阿娇静下心来,听锁心的话,她却原也是知道她在这儿的,那尚虞这一番动作,八成也有锁心的助力,否则那上林苑里,尚虞不可能如入无人之境。
“有人要杀我。”字句轻言,却如平地惊雷般,变了尚虞一脸的淡然。
锁心蓦地一愣,下意识的去瞧尚虞,然而他一言不发,凝着阿娇片刻,只将手中火把递给锁心,自顾转身,几步便将身影隐在了夜色中。
有了火把引路,再回到那小木屋,却也并不很难。
那一番仓惶奔逃,阿娇弄得一身狼狈,锁心扶着她回了木屋中擦洗干净,却并没有干净的衣裳好换,一杯热水下肚,阿娇才终于平静了下来。锁心自建元初年跟在阿娇身旁,至她随尚虞离开,三四年的光景,说长不短,说短也不长,对这个少女,阿娇自问比尚虞能看得清楚些。
锁心将梳洗的污水端了出去,再进来,便坐在阿娇对面,眸子不住往窗外瞧,显然是在等尚虞。
“锁心,你不是和尚……尚太医,回临淄去了么?”
“啊?”锁心一愣,面上有惊惶之色,眼睛也不敢来瞧阿娇,“是啊。”
阿娇浅笑,“那是为何又回了长安来?”
锁心不过是个孩子,瞧见阿娇笑,心中忐忑,“季大哥不让师兄回临淄,后来听说巫蛊之事,师兄便跟季大哥回来了。”
季大哥?阿娇隐约记得尚虞身边,却是有个一直唤他少主的少年,是叫做季宣。
三四年的亲近,阿娇待锁心确实不错,也是全然信任的,她如今又怀着愧疚,几句话说下来,阿娇已差不多知道尚虞是怎么将她弄出了承光宫,这其间,锁心确然没少出力。
假死药,可让人气息全无三个时辰,太医诊断她忽的没了气息自然惊惧,便要往外去派人禀报,其间韶儿那儿又出了岔子两边人手顾不上,她便这么被尚虞堂而皇之的从承光宫中带了出来,留了一个皇后暴毙的消息给刘彻,却不知他此时是如何的情境。
外间天色稍明,阿娇同锁心都是一夜未眠,尚虞却不曾回来。瞧着恹恹的锁心,阿娇终于将忍了一夜的话,问出了口:“锁心,你们打算,怎么安置我?”
外间一声脆响,不知是什么落在了地上,继而门被推开,来的,却不是尚虞。
卫青身着甲胄,逆光站在门外,便好似从天而降的神兵一般,目色冷厉的凝着锁心,瞧见阿娇一脸的惊诧,却并未行礼,只匆忙将门掩了,进得屋来。
“娘娘!您……请随青回宫!”一个错步,锁心已被他隔得远离阿娇。
“卫青,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话语中,是阿娇不加掩饰的惊喜。
卫青却没工夫回答,他一介臣工不好去拉阿娇,只匆忙告诉阿娇跟他走,却是将锁心关在了木屋中,领着阿娇往外走。
这木屋原是在上林苑中的密林内,道路曲折离的却不是很远,只是因路径难走,狩猎一行从不曾到得此处罢了。卫青在前引路,阿娇走得踉跄,却是半刻不敢耽误,约摸行了小半个时辰,便瞧见那山崖之下,层叠的殿阁,遥遥在望。
阿娇不觉松了口气,“卫青,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卫青却是半分不敢懈怠,四下警惕的打量着,“臣往林中寻马,无意间瞧见有人便跟着足迹过来,却见到了娘娘。”
听他如此说,阿娇却难免有些失望,“那陛下……如今可知……”
“臣同羽林郎一道而来,已派人去禀报陛下。”说话间,灌木中一阵窸窣,惊得卫青拔剑相向,却不过是个野兔仓皇而过。
两人略歇了片刻,阿娇担心尚虞会追来,又怕昨夜要取她性命之人还在,便让卫青带路,匆忙往林外走。
只要出了这片密林,便是安全了。
然而绕过山崖不过又行了须臾,却瞧见尚虞,并一青袍男子,便立在丈余外。
卫青当即挡在阿娇身前,横剑相向,“放肆!尔等何人!”
尚虞只静静瞧着阿娇,却是他身后那人,满脸不屑的开口道:“少主,您瞧瞧,这位尊贵的皇后,似乎半点不领你的情呢!”
听他一声少主,阿娇猛地想起,这人莫不便是季宣,仔细瞧来,确然有些眼熟。
季宣说着,便越过尚虞提剑而来,尚虞并无半点阻止的意思,卫青将阿娇往身后一挡,提剑便迎了上去。季宣功夫不弱,缠住了卫青,尚虞不知何时,便走到阿娇身旁,攥了她的手便要走。
阿娇瞧着卫青难以脱身,却又挣不脱尚虞,正无可奈何之际,一支利剑破空而来,尚虞堪堪侧身躲过,仍攥着阿娇的手,那白羽箭便直直钉在身后树上,铮然作响。
“放肆!”满含怒气凌厉破空而来的声音,让阿娇心头一暖,回身时便瞧见刘彻一马当先,玄衣甲胄自骄阳中来,“尔等竟敢掳劫皇后!”在他身后,甲胄林立的侍卫羽箭凌厉,已是箭在弦上。
尚虞突然将阿娇拥住,贴着她的鬓发轻声道:“阿娇,你愿意跟他走,还是让我带你离开?”
阿娇一愣,下意识的去推他,却不能得逞,只好压抑着狂跳的心,忽略刘彻炙热杀人的目光,轻声道:“我不跟你走。”
似乎每一次,尚虞带着她要远离刘彻,最终都是她自己的要求,又回到了刘彻身边。缘分兜兜转转,已经成了命。
“可笑,他那么对你……”
“他是我女儿的父亲……”阿娇打断他的话,身后炙热的目光突然让她觉得安心,终是开口坚定道:“我爱他。”
这话听在了尚虞耳中,不过哂然一笑,嘲讽自己的痴。
“阿娇,我是楚项后人……”尚虞呐呐说着,突然松开了阿娇,将她推得远了,缓缓拔出长剑指向她。
阿娇一愣,却突然回过神来,顾不得远处破空的利箭之声,一步上前挡住了尚虞,那利箭略偏了一偏,擦着阿娇的肩膀而过,疼得她一皱眉躬□子,疲惫的身子终是再撑不住,昏昏沉沉倒在了尚虞怀中。
混沌中,她隐约听到刘彻焦急呵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这个桥段……雷到我自己了的说。
如果雷到乃们,原谅我吧。。。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娇还是回到了小猪身边。。。
最近好多烦心事儿……
赶紧让我回家吧!
☆、相濡以沫
椒房殿里,常年氤氲着微醺了热气的椒泥香,总让人心也觉得温和。
阿娇尚闭着眼睛,便能感觉出那股专属于椒房殿的气味儿,甫一睁开眼睛,云芳的声音便在近处响起:“娘娘,您可是醒了!”
略动了动身子,除了脑袋有些懵,阿娇并没觉得有何不适,只是她先前是在上林苑,怎的一转眼就回了椒房殿来?
“云芳,我怎么回宫了?”阿娇扶着云芳递过来的手靠坐起来,瞧着静谧的寝殿,外间天色昏暗,想已是暮时。
云芳服侍阿娇起身又饮了些水,听阿娇又问了一遍,才回话道:“陛下那日便直接让人送娘娘回来了。”
刘彻让人送她回来的?
脑海中拨云见日,阿娇已是想起那日密林中的乱箭,面色登时一白,猛地攥住云芳拿杯盏的手,只听“啪”的一声那杯子摔了个粉碎,阿娇却半点不觉,只急问道:“尚太医呢!陛下在哪?”
云芳当日是等在承光宫中照顾刘韶的,她不过是奉了刘彻的旨意陪阿娇回宫,目下连小公主都还留在承光宫,她也不明白,为何陛下偏偏非要娘娘回宫。
“娘娘,陛下今夜想是该回宫了。”云芳躲开阿娇僵硬的桎梏,躬身去收拾狼藉,阿娇自顾出神,根本没将她面上的闪躲看在心里。
脑袋里一阵一阵的思绪杂乱的铺陈着,却理不出一点头绪,倒让她越发觉得头晕,“云芳,陛下为何让本宫先回宫来?上林苑里是发生了何事?”阿娇惊吓过度而致昏迷,可那惊吓却远不足以让她昏睡这两日夜。
云芳闪躲着端来一碗药,“娘娘,您还是先听太医的,把药喝了吧!”
阿娇虽思绪不清,却也不傻,只将眸光定定凝在云芳面上,却不伸手去接那药碗,如此僵持,云芳竟慌得在额角处渗了细密的一层汗。就在云芳端碗的手隐隐晃动之时,突闻殿外一叠声唱喏远远传来。
“陛下驾到——!”
却是刘彻回来了。
阿娇下意识的心头一跳,瞧着云芳将药碗放在一旁,竟有些怕见刘彻。
那日上林苑里,尚虞并季宣两人,有没有命在,全不过是刘彻一句话而已,只是如今她睡了两日,尚虞还有没有命在,她竟不敢开口去问。
“阿娘!”
刘彻虎步风行而来,被他拥在怀里的刘韶,远远的便喊出声儿来,夹了满腔的哀怨之气,听在阿娇耳中,不觉便湿了眼眶。
她只顾着尚虞,竟将女儿都忘了。
阿娇伸手要去接刘韶,只是身子一软,被云芳扶住,四肢虚软无力。
“小心!”刘彻上前扶住阿娇,他一手抱着刘韶,一手扶着阿娇,身子略前倾着,将三人的距离拉得十分微妙。
刘韶伸着手便要向阿娇怀中扑,却被刘彻箍着,不能得逞,小脸便有些愤愤,“父……父皇……”
“还是先歇着,”刘彻顺势扶着阿娇坐下,将刘韶抱稳,“这丫头缠人,不急在这一时嘛!”他说得轻巧,面上浅浅笑着,怀抱刘韶,一眼望去却是十分和美。
瞧着女儿,阿娇不觉微扬了唇角,然而心底却仍是冰凉,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彻儿,为何要回未央宫来?”
刘彻面色不改,“过些日子,我再带你往上林苑便可,如今皇祖母身子不适,还是留在宫中好些。”
他自来甚少如此平静的解释,是以这般开口,那掩饰的意味便有些重了。
“彻儿……尚虞呢?”那一句萦在心头许久的话阿娇细细品味了这许久,终归还是没忍住。
刘彻的身子明显一震,瞧着阿娇,目色渐渐阴沉下来,许久,却是侧脸向外道:“来人,将公主殿下抱去偏殿!”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
待云芳将刘韶抱走,刘彻才定定开口:“尚虞死了,与他一道的那刺客,也死在了卫青刀下。”
阿娇的脸色猛的一白,眼中有明显的伤痛之色,脑海中一阵模糊,刘彻抬手来扶她,却被她一甩手推开,声音清冷亦含了半分哀怨:“陛下威严,臣妾不敢冒犯。”
那手明显一滞,刘彻只瞧着阿娇一脸的伤痛,心中有如蚁噬,胸中那一股憋闷没忍住,已是脱口而出:“阿娇,那不过是个刺客,是几次意欲谋害你我的刺客!”
“几次要谋害你我的是万舞衣!那女人已经死了!”
听到这辩驳,刘彻面上怒气忽的冰冷下来,似乎不认识阿娇一般:“你早就知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阿娇也是一心的恼怒,丝毫不做犹疑:“是。”
所有的解释都不再需要,刘彻冷冷瞧了阿娇片刻,拂袖转身,大步离了寝殿。
阿娇心中蓦地一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
伏天暑热,刘彻虽照常往椒房殿来,夜里却并不歇在殿中,帝后失和的传言,渐渐又甚嚣尘上。
阿娇却半点不在乎,整日里只呆在椒房殿中,宫门也不出,更不许云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往殿中拿,倒也是惬意。
只是沛柔的到访,却让阿娇有些措手不及。
沛柔是长信殿太皇太后跟前的人,阿娇可以将任何人挡在外间,却独独不能将她挡了。
“娘娘,奴婢今日,只是奉太皇太后的旨意,来跟你说几句闲话。”
空落落的寝殿中,只沛柔并阿娇两人,沛柔话落,阿娇却并不开口,只见她浅浅一笑,“娘娘怕是以为,太皇太后是要奴婢来做说客的?”
阿娇面上一僵,“自然不是。”
“娘娘可知,陛下的手,在上林苑受了剑伤?”话音一顿,迎上阿娇惊诧的目光,“上林苑中传回娘娘暴毙的消息,宫中不可能一无所觉,只是娘娘难道不奇怪,为何这事儿就像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你的意思……是陛下做了处置?”他的处置,便是将那些刺客毙命,想起尚虞,阿娇心中便有些憋闷。
“这事儿也只是太皇太后知道才告诉了奴婢,怕是连太后娘娘并大长公主,也是不知的。” 沛柔温婉一笑,“上林苑里的那两个刺客,陛下在上林苑里便命人悄悄放了,而陛下却是在救娘娘时,不甚为那刺客所伤。伤在右手,虽未动了筋骨,却也要一番将养的。”
沛柔瞧着阿娇面上的惊诧,心中不免为刘彻鸣冤,阿娇竟然是半点不知。
“听卫侍中讲,陛下原本是不该受伤的,若不是太过担心娘娘,刺客那一剑,是怎么也伤不着陛下的。”沛柔这话说得十分灵动,特特强调了那原本二字,将话说得满满,却又突然停了话头,“太皇太后只是吩咐奴婢转告娘娘,若是得闲时,便往宣室殿瞧一瞧陛下,她老人家怕陛下忧思操神,顾不得自个儿的身子。”
沛柔这般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通,不待阿娇反应,便悄悄退了出去。
然而阿娇自顾愣怔,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沛柔适才的话“上林苑里的那两个刺客,陛下在上林苑里便命人悄悄放了”,刘彻放了尚虞,可他为何要同她讲,他处死了尚虞?
阿娇自来不是委婉的性子,沛柔那一番话说得她满心自责,刘彻伤在手上,自那日殿中一番争吵,刘彻虽日日还往椒房殿来,她却是半点目光也没给他,他手上有伤,还是因她而来,这趟宣室殿,必然是该走一走的。
当即唤了云芳备辇,便往宣室殿去。
宣室殿里,一味的沉静如水,泛着阵阵森凉之意。
阿娇缓步而来,刘彻却斜靠在榻上,一脸的浅笑带着份不羁,似乎两人从头到尾就不曾有过嫌隙。
“臣妾参见陛下。”
瞧见阿娇行礼,刘彻面上笑意登时一僵,冷眼去瞪杨得意,那边得了指示忙不迭上前扶起阿娇,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然而阿娇坐在刘彻身旁,只瞧着他用左手翻阅奏折十分不便,这才开了口:“陛下的伤,可曾好了?”
刘彻翻阅奏折的手蓦地一僵,抬起右手便要去抓那朱笔,然而一个脱力,那笔便掉在了案上,发出一声脆响,他面有讪讪,回头迎上阿娇满脸的担忧愧疚,立时便多了几分紧张,慌忙将那笔握在手中,“我没事儿!”
阿娇立时便有些哭笑不得,将他那手拽在掌心,看着已经结痂的一条寸长的伤口,眼眶立时便有些濡湿。
“阿娇,”刘彻慌忙将手抽回,“要不你来帮我批折子吧?”
听了这话,阿娇愣怔着抬首,“便是如今,你就不怕我也学了高后去?”
刘彻一愣,却是伸出未伤的那只左手将阿娇一双手囫囵握了,带得笔墨糊了书简,却仍不肯松手,阿娇故作轻松要挣开去,只仍低着头嗔道:“可是如今不用你来写字,还只顾拖累人。”
说着又要去拿笔,只是被刘彻紧握的手,怎么也挣脱不开,一时急切,抬头去瞪他,便见刘彻一双眸子漆黑的紧,握着她的手略有些用力,张了几次口,才终于说出话来:“阿娇,高后无爱,转而为政,此为女子下下之选,我必不会……倘若你真想要,活了那般一时悔恨,我自都会给你。”
这话说得毫无赘言,已明白说了他的立场,这江山万里,如今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是比不过阿娇去的。
即便这是因他为那江山已负了阿娇一世,阿娇也仍旧因他这话而感动非常。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阿娇早已忘了刘彻骗她尚虞那事儿,他会放了尚虞绝对是因为自己,可那负气的话被她当了真,自然作为夫君,刘彻是该气一气的。她兀自苛刻,总心怀了怨愤,确然是不该。
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也未必要厌倦到终老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心情不好,期末了好多事儿,各种事儿
想回家啊!!!
☆、尘埃落定
人的心境平和时,便会觉时光荏苒,光阴易逝,当然,其间还要夹着个无欲无求。
自刘彻将那江山同阿娇摆在一处选了后者,这一世重生,她突然不知还该求些什么。她平生所求,却也不过一个情字,一个专字。这二字那一世她做的轰轰烈烈,却得了个长门寥落的下场,这一生她固步逃避,心怀怨愤,却也是因着前一世的纠葛,得了刘彻的专情。
他们用两世光阴,成全了这份情意,却是再难回到当时的义无反顾了。
只是随着建元五年的过去,建元六年,太皇太后的薨逝,是阿娇最不愿面对的现实。可即便重生,她也无法改变这生老病死的天命,往后,她依然要面对父母亲人的离去,这让阿娇整个冬天,都一直恹恹的。
春寒渐去,太医院的医案说着太皇太后一日日康复的情形,可阿娇同刘彻,日常只要得着功夫,便会往长信殿侍疾。刘韶如今两岁上的年纪,正是好动,镇日里跑在长信殿,倒是给太皇太后生出今夕何夕的迷惑来,仿佛岁月还是凝在阿娇幼时,她一双眸子还能瞧见,那时文帝还在,景帝已是正当年华间……
刘韶闹了一会儿,不免有些乏了,只着罗袜围着坐垫绕了一圈,终归还是舍了太祖母,垂着脑袋钻进了阿娇怀里,小狗似的哼哼两声,寻了个舒坦的姿势,便不肯再动了。
阿娇笑着拉她,正要奚落几句,却听外间内侍唱喏,刘彻来了。
还不见他人,便听见老远喊刘韶的声音,怀里的小丫头登时没了瞌睡劲儿,跐溜一下坐起,只穿了罗袜,踉跄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就往外跑。
“慢点!”阿娇没好气的嗔她,却反落了太皇太后的数落:“你如今倒是稳重了,这丫头,跟你当年那是一个模样呢!闹腾的很!”
“哪有!”一声娇嗔,瞧着皇祖母斑白的鬓发,阿娇心中立时便有些酸涩。
刘彻进得殿来便将刘韶抱了个满怀,一脸粲然的将女儿高高抱起,阔步而来,太皇太后听见动静,眉眼都是笑得,“这闺女啊,还是跟爹爹亲,阿娇还是得快些给皇祖母生个小曾孙,也省的瞧着韶儿只顾亲近他父皇,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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