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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钢琴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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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看见医生了吗? 
  ……医生不在,他去奥内瓦家了,好像是奥内瓦太太有什么阵痛…… 
  派克斯摇了摇头。 
  ……医生是什么音符? 
  ……是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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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第36节:理想 



  ……这样吧,我来发这个音…… 
  ……派克斯,如果您愿意,我发E,阿特发我的B…… 
  ……不要把问题复杂化,好吗?我发咪的音……大家各发各的音符,我来发E。 
  ……医生以前唱得很棒…… 
  ……好啦,好啦,下次让他好好发这个音吧,我们现在开始……拜托了,安静。 
  三十六双眼睛注视着派克斯。 
  ……今天晚上我们排练《着魔的森林》和《故乡的树林》。第一部分轻声,重奏时加强,记住我说的,好了,各就各位。像以前一样:你们要投入地演奏音乐。准备好了吗? 
  两个小时后,派克斯和佩特,佩特和派克斯,他们都回家了。在黑暗中他们向阿贝格寡妇的小别墅走去。他们一个在那里有一间房间,终生提供膳宿;另一个在那里有一张床,临时的,类似于儿子。派克斯吹着《着魔的森林》和《故乡的森林》的旋律。佩特走路的时候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就像走在一根钢丝上,那钢丝架在一个四百米深的峡谷上,或许更深。 
  ……告诉我,派克斯…… 
  ……嗯…… 
  ……我将来会有一个音符吗? 
  ……你当然会有的。 
  ……那是什么时候呢? 
  ……迟早的事。 
  ……迟早是什么时候? 
  ……可能到你长大了,可以穿上那件茄克的时候。 
  ……那将是个什么音符呢? 
  ……我不知道,孩子。但到时候你会辨认出来的。 
  ……你确信吗? 
  ……我发誓。 
  佩特又在他想像的绳索上走路。好在就是他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那是一个很深的峡谷,但那是一个好心的峡谷,任凭你在那里失足。 
  ……告诉我,派克斯…… 
  ……嗯…… 
  ……你也有那个音符,是不是? 
  沉默。 
  ……那是什么音符,派克斯? 
  沉默。 
  ……派克斯…… 
  沉默。 
  说实话,派克斯并没有自己的音符。他开始一天天变老,他会演奏一千种乐器,他也发明了很多乐器,他头脑里无尽的声音在回旋,他能看见声音,这跟听到它不是一回事,他知道那些声音的颜色,一个又一个,他能听到一块躺在那里的石头的演奏,但是他没有自己的音符。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内心有太多的音符,所以很难找到属于自己的了。很难解释清楚。就这样。无限个音符淹没了属于他的那个音符,就像是海洋吞没了一滴眼泪。你要重新找到它一定得煞费苦心……可能要用一生的时间。派克斯的一生。一件别人很难理解的事情。或许有人到过那里,在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桂尼芭的钟楼敲响了十一点,如果他亲眼看见,如果在那个夜里他看见派克斯,或许才能够理解。那样,他也许会理解。天在下雨,上帝把它传递下来,桂尼芭的钟楼开始敲响十一点。那么,得亲自在那里待着。在那个时刻,在那里待过。为了理解那一切的一切。 
  三 
  铁路工程师名叫伯内蒂。穿着非常典雅,头发稀疏,身上香气袭人。他过分频繁地看自己的怀表,好像公务缠身,急着要走的样子。实际上那是他多年以前养成的习惯,那一天是圣特里滋节,在混乱之中,他的表被偷了,那块表与现在这块相似,是家传的珍贵纪念品。他不是在看时间,他是看表还在不在。他坐了三个小时的马车,到达桂尼芭的时候,他简洁断言: 
  ……在这个差不多可以称之为城市的地方建一条铁路的必要性,不仅仅是合理的,而且是十分明显的。 
  他从马车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了看时间,然后问瑞先生家在哪里。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一个助理,一个笑容可掬的小个子男人,很没有眼色的样子,他名叫伯内里。跑去接他们的人是布拉斯,他们上了停在下面街上的马车,先到了玻璃作坊,从那里上了一座小山坡,然后就直奔瑞先生家。 
  ……房子真豪华。 
  工程师伯内蒂一边检查自己的怀表,一边评论说。 
  ……真的很豪华。 
  伯内里附和着,其实压根没人问他。 
  他们一起坐在桌前:伯内蒂、伯内里、瑞先生,还有老安德森。〃我知道铁路不是用玻璃作的,要我来这里干什么?〃老安德森申明说。〃你来这里听就行了,其他事由我来考虑。〃瑞先生这样回答。〃谁也没说,但愿用玻璃会很合适。〃他在桌子上摊开了一张桂尼芭地区的地图。伯内里来的时候带了一叠很厚的图纸和一面旅行书桌。瑞先生穿着便服。伯内蒂看了看表。老安德森点燃了他的海泡石烟斗。 
  ……我想像得到,瑞先生,你们一定研究过了铁路要走的路程…… 
  伯内蒂说。 
  ……很抱歉,我没听明白。 
  ……我想说……您得详细地说明,你们要这条铁路从哪里出发,通到哪里去。 
  ……嗯,好……铁路将从桂尼芭出发,这一点毫无疑问……或者最好从这里开始,差不多从这里……我原来觉得应该在山脚下,那里有一片草地,我认为很理想…… 
  ……路要通往哪里呢? 
  伯内蒂问道,声音里有一丝怀疑。 
  ……通向哪里? 
  ……火车要到达的那个城市。 
  ……好吧,没有一个特定的城市,火车要到达的城市……没有。 
  ……很抱歉,但是总得有个城市…… 
  ……您这样认为吗? 
  伯内蒂和伯内里面面相觑。 
  ……瑞先生,火车的用途是把物资和人从一个城市运往另一个城市,这是火车的意义。如果一列火车没有要到达的城市,那么就没有意义了。 
  瑞先生喘了一口气。停了一下,然后说,语气里充满着理解和耐心: 
  ……亲爱的伯内蒂工程师,一列火车的惟一意义在于:它用一种很快的速度在地球表面奔跑,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赶上。一辆火车惟一的真正意义在于,人坐上火车看这个世界,就像第一次看到,可以一次性看见那么多东西,用马车旅行一千次也看不到那么多。其次呢,如果同时那车子能捎带点煤矿或者母牛什么的,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至于挣不挣钱,那并不重要。因此,对于我来说,我并不需要我的火车到达某个城市,因为一般情况是,它不用非去哪个地方不可,因为它的任务就是在这世界上每小时跑一百公里,而不是到什么地方。 
  伯内蒂用很愤怒的眼神看了一眼无辜的伯内里。 
  ……但这也太荒谬离奇了!如果真像您说的,那么可以建一个环形的铁路,一个几十公里的大环线,然后烧掉几十公斤煤炭,花一大笔钱让火车跑动,最后的结果会让人吃惊,就是把所有人都送回到出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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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第37节:手表 



  老安德森抽着烟,显得威严宁静。瑞先生很沉着地继续说: 
  ……这又另当别论,亲爱的工程师,不要把事情混淆了。就像我在信里解释的一样,我的意愿是建一条两百公里长的铁路,笔直的,我也解释了原因。一颗子弹发射出去的轨迹是直线,火车就是要像发射出去的子弹。您知道,一颗子弹发射出去的意象很美:就像是命运,十分恰当的比喻。那个发射物向前冲去,不知道会不会杀死一个人,或者什么也没碰到,但它在注定的轨迹上前行,是否击中一个人的心脏或者打穿一堵墙,这都不得而知。你看得见命运吗?一切都是注定的,但人们什么都看不到。火车就是发射出去的子弹,它们自身是命运绝妙的比喻:但要美得多大得多。我这样想,在地球的表面上绘制一些这样的建筑是很美妙的一件事,它们象征着命运无法逆转的直线轨迹。它们就像是风景画,像是人物肖像。在许多年以后仍传递着我们称之为命运的无法平息的剪影。为了这个,我的火车直线行驶两百公里,亲爱的工程师,一路上没有拐弯,没有,一个弯也没有。 
  伯内蒂工程师站在那里,表情呆滞,呆若木鸡。看他那个样子,会以为又有人偷了他的手表。 
  ……瑞先生! 
  ……是的,工程师…… 
  ……瑞先生。 
  ……说吧。 
  但伯内蒂什么也没说,他瘫坐在椅子上,就像一个拳击运动员在几个钩拳打空之后颓然倒地。在这个时候,伯内里为了表现自己并非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说: 
  ……您说得非常正确,瑞先生。 
  ……谢谢您,先生…… 
  ……伯内里。 
  ……谢谢您,伯内里先生。 
  ……是的,您说的完全有理,尽管工程师的异议也绝对有根据,但不能否认您对自己想要什么非常清楚,因此,值得获得它。总之,如果您愿意听我说,我们随便选一个地方作为火车到达的终点,这也是不能断然排斥的事。如果像我理解的那样,选择铁轨通向哪里无关紧要,就不用太烦扰您。如果,我们就说假如,那个地方是一个城市,随便什么城市。您看,这种可能性解决了很多问题,这样修起铁路来就会很容易,在将来,火车在上面跑也会很简单。 
  ……您要再概述一下吗? 
  ……非常简单:你们在这地图上随便指一个距离这里两百公里的城市,铺上一条直线两百公里的铁轨,火车在上面将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奔跑。 
  瑞先生带着一丝惊异,微笑着点头示意。他瞟了老安德森一眼,然后低下头看地图。他仔细地研究着,就像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地图一样,不过这也完全有可能。他用手指来回比划,嘴里嘟囔着什么,目光来回游移。四周一片宁静,可能过了有一分钟。然后老安德森从沉静中振作起来了,他向地图探过身去,用他的烟斗量了两个距离,他满意地微笑了,凑到瑞先生的耳边,对他轻轻地说了一个名字。 
  瑞先生一下子倒在椅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 
  ……不。 
  他说。 
  ……为什么不呢? 
  ……那里不行,安德森,那可不是随便什么城市…… 
  ……是呀,正是因为不是一个随便什么城市。 
  ……我不能让火车到达那里,你试着了解一下。 
  ……没有什么可了解的。问题很简单。没有任何人能阻止那火车通往那儿,没有人。 
  ……是没有人会阻止我们,但最好不要把火车通向那里,这是实话。 
  伯内蒂和伯内里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像两个石碑一样静穆。 
  ……蓉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瑞先生低声说了一句〃蓉永远不会原谅我的〃之后,就陷入沉默。老安德森也沉默了一阵子,然后他站起身对着两个客人说: 
  ……先生们,抱歉等我们一下。 
  他把瑞先生拉到隔壁房间,那是一间中国风格的客厅。 
  ……蓉不但会原谅你,而且那可能会是最后的最好的礼物。 
  ……礼物?那可实在太荒谬了,莫里瓦尔这个名字她都不愿听,我却让火车通往那里……不,不,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安德森…… 
  ……你听我说,瑞先生!你们俩可以永远也不提起莫里瓦尔那个名字。你们可以继续保守那个秘密,我也不会张扬出去,这改变不了什么。到了那一天,蓉要去莫里瓦尔的那一天,如果真的建成象征命运的火车,火车一样的命运,那么我说,那天,再也没有比屁股坐在火车上去莫里瓦尔更正确更美妙的方法了。 
  瑞先生沉默不语。他看着老安德森,思忖着。他心里升起了一阵古老的忧伤,他知道不能让她回到开始的、会令人伤心的地方。他努力地想像一辆奔驰着的火车,只有这样,才能带走自己那种想法。一辆奔驰的列车,就像是桂尼芭田野上的一道裂痕,一直向前,直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直到铁轨消失的地方。那有可能是任何地方,或许是一个城市,哪个城市,任何城市,或者就恰恰是那座城市,火车像一颗子弹一样冲去的那个城市,正是那个城市。尽管火车可以到达上千个地方,但那辆火车要到达只有一个特定的地方,那地方将会是莫里瓦尔。 
  他垂下了目光。 
  ……然而,蓉不会理解的。 
  ……到那一天,到那一天她就明白了。 
  当他们重新回到屋里,伯内蒂和伯内里点着头,不由自主带着一丝谦卑站起了身。 
  ……请自便吧……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准确地说,火车从这里出发,到达莫里瓦尔。应该正好有两百公里……指的是,直线到那儿。 
  伯内蒂伸出他那肥胖的手指,在地图上寻找那个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的名字。 
  ……太妙了!我看莫里瓦尔在海上,这样会发掘出极好的商机……您的决定,瑞先生,我认为是很理想的,我真的觉得…… 
  ……发掘商机,就像您提出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工程师,您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动工,还有,您认为所有这一切要花多少钱? 
  伯内蒂从地图上移开眼睛,先看了看怀表,确保它还在那里。伯内里说话,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有必要组织一个八十人的建筑队。在一两个月内,我们会让它运作起来。至于费用,您的要求,是完全合理的,要建一个直线铁路,不得不做一些辅助工作……我们要仔细研究一下那段路,可能会有必要挖掘,或要建一些土堤,或许,甚至要修隧道……无论如何我们相信,写在这张纸上的数目是差不多信得过的…… 
  瑞先生把那张纸抓在手里。那上面只写着一个数目。他看了一眼,抬起头,把那张纸递给安德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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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第38节:空气 



  ……不能完全说是个游戏,但我想只要我们做出点牺牲,就一定能成功。 
  伯内里注视着他的眼睛。 
  ……依照惯例,这数目是依照建成十公里铁路算出来的。那么,根据我们这里的情况,得翻二十倍…… 
  瑞先生从安德森的手上拿过那张纸,又看了一遍,他又抬起眼看了看伯内里,又把目光转向伯内蒂,然后又落到伯内里身上。 
  ……真的吗? 
  四 
  一个男人,像钟摆一样,不知疲惫地在房子和大路之间来回奔跑。 
  在暴雨中,一个男人,像失控的钟摆一样,在房子和大路之间来回奔跑。 
  夜里,在暴雨下面,一个男人像失控的钟摆一样,从家里跑出来,他停在路当中,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屋里,再跑出来,又小跑回家,好像永无休止。 
  夜里,在暴雨下面,一个男人,像一个经年失修的失控的钟摆一样,从家里跑出来,他停在路当中,似乎要在四周的空气和雨水中搜寻什么东西,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屋里,再跑出来,又小跑回家,好像永无休止。他像中了邪,在敲响的钟声中,在那一刻,钟声在黑暗中回荡,钟声在无边无际的雨帘中消融在水般的空气里。 
  钟声响了十一次。 
  一声接一声。 
  一样的钟声,响了十一次。 
  但每一次钟声都好像独一无二。 
  十一道声波。 
  回荡在无穷无尽的时光里面。 
  十一下。 
  一声接一声。 
  雨夜中石块敲击青铜发出的声音。 
  在湿润的夜晚抛出来十一次滴水不沾的钟声。 
  那是十一次钟声,从钟楼传出来,在暴风雨中砰然作响,守护着夜晚。 
  是第一声……就是第一声……骤然打动了派克斯的心,令他心驰神往。 
  派克斯隔着玻璃站在那里看着这场大雨。但准确地说,他是在听雨。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一切首先是一连串无穷无尽的声响。就像经常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当这世界用十分复杂的交响乐的形式把自己表现出来,他进入一种痴迷的状态,他沉浸在一种微妙而又强烈的激动不安之中。暴风雨是一场非常气派的演奏,他在倾听这场演奏。在他的房间里,在阿贝格寡妇的房子走廊尽头,他赤着脚,穿着粗羊毛睡衣,他的脸离玻璃窗一掌远,一动不动。他没有丝毫困意。他和暴风雨单独在一起,十分融洽。但是,夜里,桂尼芭钟楼的时钟敲响了第一声。 
  派克斯听见它传出来,回避过从天空中倾泻下来的一千种声音,穿透那个夜晚,舔舐着他的意识,消失在远方。他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蹭过一样,留下一道伤痕。他屏住呼吸,本能地等待第二声敲击。他听见它传出来,回避过从天空中倾泻下来的一千种声音,穿透那个夜晚,穿过他的意识,消失在远方。在那一瞬间归于沉寂。他绝对确切地感到,他听到了那个不存在的音符。他敞开着房门,他光着脚跑过走廊,往街上冲。在奔跑中,他听见了第三声敲击,然后是倾盆大雨突然从天而降,但他没有停步,一直跑到路当中。然后停在那里,脚陷进泥里,他抬头望着桂尼芭的钟楼,闭上眼睛,任凭雨水淹没双眼,他在等待第四声的到来。 
  第四声钟响。 
  他用了一两秒钟的时间捕捉到了那一切,从开始细微的声音到最后的回音。后来,他急匆匆地冲向屋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唱着一个音符,在暴风雨的肆虐下,与一片混乱的聒噪声相对抗。他没有放过那个音符,他打开房门,在走廊下奔跑。他把泥浆溅得到处都是,水顺着他的衣服、头发、还有他的灵魂向下淌。他一直都在唱那个音符,直到跑回房间,坐在他的钢琴前面,普莱耶尔1808,浅色的木质,上面饰有云彩的图案。他在琴键之间寻找,很显然,他在寻找那个音符。降B,然后是A,然后C,然后降C。他在寻找那个音符,它隐藏在黑键与白键之间。雨水从他的手上落下来,那水从天空的最高处落下来,最后像泪水一样落在象牙琴键上,落下来,消失在哆和来的缝隙之间:神奇的命运。他没有找到它。他不再唱了,不再摸琴键。他又听见一声钟响,不知道是第几次。他突然又站起来,跑向走廊,跑上街道。这一次他一刻不停,带着一身水在跑,迎着钟表发出的声响,有节奏地通过雨帘,那音符击中他……以一部钟表的沉着与精确……他又开始高唱那个不存在的音符,在充满积水、像河流一样的街道中转身,直接冲进家里,在走廊的泥浆里滑行,直到他的普莱耶尔1808,浅色的木质,上面饰有云彩的图案。他有节奏地吼叫着那个不存在的音符,有节奏地敲打着琴键,一个接一个,想攫取那个不在琴键之间,也就是那个不存在的音符。他一边喊叫一边敲打,降低半音,在哆之后,然后降低半音,降低半音,降低半音。他一边喊叫一边以一种病态的狂热敲打琴键,谁能了解呢?或许那是一种惊人的热情……另外,谁知道从他脸上淌下来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当他再一次跑向走廊,地板上已经有足够的泥水使他一直滑向门口,除了那里,他也在街上滑行。但在那特殊的一刻他的呼吸很有节奏,就像是一个失控的钟表,关在巨大的挂钟盒子里。那是桂尼芭和它的钟楼,他把目光投向夜的漆黑之中,因为那水泡一样的声响紧紧抓住了他,有规律地抵达他的耳膜,从钟楼传出来,穿过无数个小小的积水潭抵达他的耳朵。就这样,他听见了那声响,就像是一个人在手心里装了水,向家里狂奔,不知道要给谁止渴。他可能已经喝过了,但当他跑到走廊中间的时候,发现手心已经空了。他心里也空荡荡的,只是一瞬间的宁静。那也可能是对即将发生事情产生的幻觉……实际上,他停在那里,正好在走廊中间。他停止了跑动,紧抓着墙和家具。为了转过身去,好像忽然间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又重新冲出家门。他越过大门跑到街上,在街上,他的双脚淹没在一汪很深的积水里。他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抱着头。他闭上双眼,想:〃现在,正是现在。〃他自言自语说,〃或者永远也不会。〃 
  他呆在那里,就像一支在谷仓燃烧的蜡烛,静静地燃烧。 
  他被夜间水流声音的海洋淹没,等待着那一声青铜的圆润音符。 
  在桂尼芭钟楼里的钟表内部弹起的一个小小的机关。 
  那个最长的指针向前挪了一分钟。 
  在夜间水流声音的海洋里,一个寂静、圆润的水泡滑向派克斯,掠过他,然后不声不响地破碎,在暴风雨无边无际的嘈杂声中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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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第39节:消失 



  ……是的,那天夜里暴风雨下得很大。您知道,在我们这儿,这不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显然,这也不是我铭记那个夜晚的惟一原因。事实上,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至于……说实在的,派克斯先生总是认为发生的一切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解释清楚。您看,他觉得是因为下雨才产生了那种奇怪的声响。他说是钟声穿过雨帘,回荡在每一颗水珠上……总之,传来一个特殊的音符……就像有人在海底拉手风琴……会产生奇特的声响,不是吗?但是后来,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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