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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为奴(重生) 作者:公子书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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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他忽然想,以命换命应该是最容易取信于人的方式了,如果楚越是决定拼这么一个机会想要达到某种目的的话……
晏怀风觉得很可怕,因为刚才那一瞬,他确实有过动容。
然而,无论怀疑还是信任,楚越现在都还不能死,毕竟来中原只是第一步,一切才刚刚开始。
尽量忽略心中那一丝“其实我并不想他死”的想法,晏怀风捏住楚越的下巴,让昏迷中的人无意识地张开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将食指伸进自己嘴里,牙关一合。
血腥味再次弥漫,尽管轻微,却与楚越刚刚受伤时散发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沉默地交融。
晏怀风不动声色地把流着血的食指伸入楚越的嘴中,看着对方无意识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情况紧急,他无法弄清楚楚越中的是什么毒,只好用自己的血来抑制毒性,看着鲜红的液体从指尖慢慢渗出,落入怀中人的口中。晏怀风慢慢浮起一丝凉薄的笑意——每当自己流血的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
身下的木板摇晃得越来越剧烈,随着“砰”的一声爆裂巨响,马车终于四分五裂。
晏怀风迅速收回手指,也顾不得止血,立刻抹去脸上那种富家公子不应有的表情,用力抱着楚越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身的尘灰。
“韩大哥!”梅嫣惊呼一声,顾不得缠斗,一剑隔开身前那人,转身急急忙忙向两人倒地的方向掠去。
奇异的是随着她这一声惊呼,那四个黑衣人忽然齐齐撤刀,就如来时一样毫无预兆地犹如潮水般瞬间退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就好像一场梦,醒来只剩满目荒痍。
梅嫣拽着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晏怀风身边,蹲□来着急地问道:“韩大哥,你们没事吧?如今的贼子竟这样猖狂,可恶!”
晏怀风哆嗦着手指晃了晃怀里的楚越,茫然无措地看着梅嫣,就像一个从小娇生惯养连菜刀都没见过的阔公子突然遇到了明刀明枪的威胁,声音飘忽地说:“梅姑娘……阿越,阿越他、他忽然昏过去了!”
梅嫣一看楚越的脸色已知不好,一搭脉门立刻明白他这是受了暗算,“糟了,越公子这是中毒了。奇怪——”她的眼神往晏怀风和楚越身上转了一圈儿,“娘亲从来没说过,强盗还会下毒的,他们不应该只图财么?”
晏怀风一听这话就知道梅嫣必然是心里起了疑,不等梅嫣说话,先一脸失望地抱着楚越道:“想不到中原竟是这种凶险的地界儿。梅姑娘,这些人莫不是冲你来的吧?”
梅嫣闻言一愣。
她初入江湖,在家时爹娘整日只是督促着她练功,闲时也最多与她讲些关于越女剑法从前的辉煌事迹。
而越女剑梅家其实近几年在武林中已经趋于没落,因此她并不清楚过去他们家族是否曾经跟别的什么江湖人结过梁子,如今被晏怀风这么一说,倒有些不确定起来。
晏怀风满面愁容,“梅姑娘,这可么办?阿越好端端地中了毒,万一这是致命的毒药,他岂不是——”
梅嫣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才给这两人带来了灭顶之灾,心中内疚,又拿过楚越的手腕仔细探了一番,忽然“咦”了一声,“越公子的穴道已经被封了,延缓了毒性的蔓延。韩大哥,你会点穴?”
晏怀风一脸无辜,“点穴?”
梅嫣见晏怀风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的一点疑惑也暂时撇开一边,先顾楚越着这头,他中的毒似乎毒性不是猛烈一路,然而从他青灰的面色来看极有可能致命。
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楚越的手脚都开始冰凉起来。
梅嫣不知道楚越内功走的是阴寒一路,手脚冰凉正是内息自发抵御毒性的症状,按她那半吊子的水准,也根本感觉不出楚越并非“不通武功的普通人”。
晏怀风看上去焦急无比,马车已毁,赶车的老伯还躺在地上昏迷未醒,受了刚才马车爆炸的惊吓,几匹马都跑光了,只剩下摘星送给楚越的那一匹,依旧打着响鼻在附近徘徊。
那马儿见主人躺在别人怀里一动不动,忍不住靠近低头去瞧,圆圆的眼睛似乎很通灵性,担忧地蹭着楚越的肩膀。
晏怀风一看见这匹马,简直要感叹命运无常,牲畜都比人来得忠诚,毕竟它已经数次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这附近连个能舒服躺着的地方都没有,当下晏怀风带着楚越翻身上马,向着市镇方向绝尘而去,只丢下一句让梅嫣照顾一下车夫老伯。
梅嫣眼睁睁看着晏怀风着急忙慌地带楚越走了,又不好撇下车夫老伯自己追上去,一跺脚,站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才去摇醒车夫,两人沿着路慢慢往城里去。
老伯受了惊吓一直沉默,梅嫣犹自赌气,也不说话。
直到所有人都离去,原地还剩一片狼藉。打斗的痕迹依然留存,散落的马车残躯,随处可见的刀痕与剑痕,显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踱着方步走到道旁的一棵树边,将刚才射入树干中的三柄飞刀从容地拔了下来,收入袖中,这才缓缓离去。
榆望城,落凤客栈。
楚越被剥光了衣服,正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尚没有醒转。他的背上有几个细微的小孔,泛着乌青的颜色,格外骇人。流出的毒血已经被细心地擦去,晏怀风坐在一边,望着手中的几根细针出神。
这是他运功从楚越体内逼出来的暗器,细如女子的发丝,轻易难以察觉。
上面的毒已经完全浸入了楚越的血脉之中,如果不是他及时用自己的血抑制了那霸道的毒性,楚越此刻只怕只剩一缕亡魂。
出手的人究竟是谁,目标又是谁。
对方是否知道这种毒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能致命,唯独对他晏怀风来说只能让他折损功力,行动迟缓,因为他全身上下,流动的是那样的血。
如果对方知道这个秘密却用这种毒对他出手,那么就是说并不想杀了他,而是要留活口?
晏怀风慢慢地整理着所知的一切,抽丝剥茧,而隐藏在暗处的真相却扑朔迷离。
他对着日光把银针举高,阳光从雕花窗棂的缝隙中照进来,小小的一线光明映出空中细微浮动的点点尘埃。
晏怀风忽然目光一凝,这不是普通的针。
日光下,只见针尖微微蜷曲,形成一个倒勾的形状,像是蝎尾。而细针的头部,则刻着一朵简笔写意的兰花,虽然很容易忽略过去,却逃不过晏怀风的眼睛。
只要是武林中人,在自己的武器上面做记号是寻常事,无论是知名门派还是独行侠,这只不过是一种彰显身份、表达自己光明磊落的手段。
然而暗器本来就是暗地里的勾当,偷袭的人竟会留下标记如此粗心,是因为觉得他们圣门远在滇南不清楚中原武林的状况,还是有意挑衅?
晏怀风将蝎尾针往桌上一扔,走到床边,默默地看着还在昏睡之中的楚越。
对方即使睡着了依然微微皱着眉,似乎还在担心着什么。晏怀风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抚上昏迷着的人的背。
手指轻巧地从肩胛骨一路蔓延到近尾椎处,再往下,就被裤子挡住了。
唔,皮肤还挺光滑的。晏怀风忽然莫名其妙地想。
14、浮生梦
“咳咳。”
晏怀风的指尖还流连在楚越背上未曾离去,掌下的肌肤却忽然细微地抖动起来,楚越的眼睫动了动,忽然开始猛烈地咳嗽,直咳得原本泛着青灰颜色的两颊都变得嫣红。
晏怀风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在床上痛苦地蜷曲起身体小幅度挣扎着,咳嗽声一声艰难过一声,睫毛的抖动也越来越明显,最后终于忍不住泪眼朦胧地半睁开眼。
几乎就在楚越醒过来的一瞬间,晏怀风收起了探寻的目光。
楚越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溢出,那是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带来的生理性的眼泪,与情绪无关,却依然让他感到难堪——竟然在少主面前这么失态,甚至占着屋里唯一的床。
他撑着床沿努力半坐起来,用手捂着嘴抬眼去看晏怀风,眼底闪烁着急切的光芒,“少……咳咳……少主……”
晏怀风微扬唇角,抬手扶住楚越的肩膀,像是明白他想要问什么一样摇头道:“我没事。”
楚越的神色一松,咳嗽来得更加汹涌而猛烈,同时喉头涌起一股腥甜的气息。
他一蹙眉,猛地隔开晏怀风扶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深深俯□去,暗红近黑的液体从指缝中漫溢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
随着这一口血的吐出,楚越感到体内那种仿佛绞动五脏六腑的痛感终于舒缓了一点,整个人都觉得松泛好些。
他微垂着眼正要拿袖子随意擦去唇边的血渍,一方带着清新香味的手帕就递到了眼前。
拿着手帕的五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楚越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晏怀风。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晏怀风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对下属施恩的人,更不会做出这么亲近的举动。
可手帕的香味还缭绕在鼻端,刚从昏迷中清醒的人有些反应迟钝,脑子里一团乱——或者他真的从未了解过他,只是想当然地给他在脑海中固定了形象?
唇边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原来晏怀风见他迟迟不动,竟然亲自拿着手帕拭去了他唇边残留的血渍。
包裹在丝帕中的手指轻轻掠过唇角,微凉微痒的感觉让楚越浑身一颤。隔着薄薄的一层轻纱的亲密接触,让他反应不及,甚至连咳嗽都忘了。
晏怀风看着楚越有点呆有点茫然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把手帕往他怀里一塞,自顾自转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盏茶,端着坐在床沿,一把揽过楚越,抬手举到他唇边。
干渴的双唇接触到清凉的液体,楚越下意识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咽下去,脑子里一闪而过某些朦胧的影像,似乎他不久之前喝过更甜美的东西,温热的、甘甜的、带着些微的涩。
可是那画面太模糊,不知是梦是真。
一口气喝干了一盏茶,楚越才缓过劲儿来,发现他现在与晏怀风的姿势实在是尴尬,尤其是他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已经不翼而飞,自己正光溜溜地被晏怀风揽着,再加上自己脸上因为剧烈咳嗽而尚未消退的红晕——简直就像刚承完幸的男宠。
楚越不自在地动了动。
晏怀风随手一扔,茶盏平稳地飞出,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落回桌子上,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稍微松开手,问:“哪里不舒服?”
楚越运起内息,尝试着走遍体内的经络,却发现滞碍重重,无法圆转,他挣扎着要下床对晏怀风下跪,“属下无能,内力大概只剩下四成。”
晏怀风按住他,“别乱动——你中的毒还没有解,我只能暂时抑制你身上的毒性,必须找出下毒之人取得解药。”
“少主,偷袭之人似乎是有备而来,先用武功一般的四个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埋伏的第五个人趁机偷袭。如此看来,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少主,我们的行踪只怕已经泄露了。”
晏怀风毫不动容,“泄漏行踪原本就在意料之中,我意外的是来人之身份。”
“少主知道来的人是谁?”
晏怀风拿出那几根从楚越体内逼出来的蝎尾针,举到楚越面前让他仔细看。
由于针身细如女子青丝,稍微离远一点就看不见它的存在,于是晏怀风此时的动作就像是准备伸手去摸楚越的脸一样。
就在楚越目光落到那朵兰花之上时,房间的大门忽然被猛烈的撞开,一团红影带着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冲进来,伴随着清脆而急切的声音,“韩大哥!”
两人双双一怔。
进来的人竟然是梅嫣,她看见两人眼前一亮,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在看清楚两人的状态后一愣,面露惊愕之色。
——她看到楚越脱光了衣服被晏怀风抱在怀里,而晏怀风伸出手,正要去摸他的脸。
如果说之前在马车上两人还只是暧昧的话,那么现在的行为简直就已经是在光明正大地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梅嫣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摇头道:“韩大哥……越公子……你们……”
楚越怔了一下,嚯地推开晏怀风,中毒未解的虚弱身体失了支撑,差点儿往后倒去,他不得不努力撑住床沿,拼命解释,“梅姑娘,你误会了,少、少爷他不是那种人。”
而晏怀风则对梅嫣的震惊和楚越的反应无动于衷,只等两人都无话可说以后才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中的暗器,以引起梅嫣的注意。
梅嫣果然目光一凝,惊讶地脱口而出,“浮生梦?”
“浮生梦?”晏怀风重复了一遍,将蝎尾针的针尖靠近眼前,想不到用来夺人性命的暗器竟然有如此风雅撩人的名字,想必喜欢用这样暗器的人也是个风雅的人了。
果然,梅嫣的注意力被暗器吸引,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晏怀风面前,接过他手中的蝎尾针,仔细观察了一下,方才点头道:“有兰花印,确实是‘浮生梦’,这是‘飞鸟无还’萧沉的暗器,韩大哥你怎么会有?”
“萧沉?”
“萧沉?”
晏怀风与楚越异口同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辩。
他们圣门虽然远在滇南,却并非对中原武林一无所知。对于这位外号“飞鸟无还”的暗器高手,恐怕是个江湖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尽管他本人行走江湖非常低调,奈何名声在外。
放眼武林,若论暗器功夫,从来都是蜀中唐门一家独大。
然而近年来唐门人才凋零日渐式微,反倒是亦正亦邪的寻簪阁一夜崛起。
这是一个号称无论任何人只要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为他做任何事的组织。自从寻簪阁的两位副阁主其中之一萧沉出现以后,唐门就失去了江湖第一暗器的名头。
萧沉的暗器功夫可谓已臻化境,因此江湖众人赠了一个外号,号称“飞鸟无还”,就是指他一旦出手,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暗器。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人见过萧沉的暗器功夫,因为见过的人都已化为枯骨。但所有人都知道,萧沉喜欢养花,尤其喜欢兰花,因此所有的暗器上都刻有写意的兰花印。
如此看来,这些针的主人应是萧沉无疑。
可是圣门与寻簪阁素无交集,为何萧沉要突然出手,暗算晏怀风?难道晏清河不愿派遣圣门手下前来抓捕他们,反而千里迢迢下重金聘了寻簪阁的杀手?可论起暗杀功夫,鬼谷众人也是不输人的……
两人内心已经转了千百道弯弯绕儿,面上却一丝儿看不出,主仆二人齐齐露出迷惘且略带畏惧的神色,仿佛对江湖人士真的是一无所知。
面对梅嫣疑惑的目光,晏怀风啪地一下扔掉蝎尾针,像是看见什么蛇蝎虎狼一样往床里移了移,抑郁地对梅嫣说:“这是大夫从阿越背上取出来的,这可怎生是好?我家向来做的本分生意,不知道这什么飞鸟还不还的萧沉是什么人,梅姑娘,我真是不懂你们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如今阿越中的毒大夫都解不了,哎……”
楚越适时地低下头,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用虚弱的声音说:“少爷,是阿越福薄,没命伺候少爷。这毒解不了也不是梅姑娘的错,您不要苛责她……”
梅嫣闻言面露惭愧之色,绞着头发往桌子边上一座,偷偷地去瞥晏怀风,怕他生气。都怪自己随意地搭普通人的马车,害得他们卷入江湖纷争。
等哪天回去了,一定要好好问问爹娘,梅家跟那劳什子寻簪阁到底有什么过节。
想来那浮生梦的毒只有萧沉能解,而寻簪阁的几位阁主副阁主全都行踪诡秘,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该怎么办才好?萧沉……萧沉……
梅嫣忽然目光一亮,抬头望着晏怀风欣喜道:“有办法了!韩大哥,再过几天就是‘血屠女’谢语童的婚礼,她是寻簪阁的前任副阁主,到时候萧沉必定会到场贺喜,我们这就赶过去,必然能找到人!”
15、沐浴
榆望城再往南,还有几个小城镇,然后就是繁华富庶的天渚城。
天渚从前便民风尚武,路边随便一个小摊贩都能来两下子,自从武林白道联盟将总部设在这里之后,来往的武林人士就更多了。
时有佩剑带刀的男男女女在街头闲逛,言谈间透出一股豪迈的江湖气息。若是看见屋顶上出现飞檐走壁你追我赶的戏码,初到这里的旅客也许还觉得新鲜,当地人却是见怪不怪,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欠奉。
然而这两天的天渚城又有别于过往的金戈戾气,四处都透出喜气洋洋的氛围,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武林白道联盟现任盟主李毅与寻簪阁前任副阁主谢语童的婚礼。
月前这个婚讯一经传出,立刻轰动了整个武林。
白道联盟代表的整个江湖的白道势力,李毅作为白道联盟的现任盟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白道各个门派。
换了别人,就算不谨言慎行以免行差踏错,起码也要做点表面功夫,好让人明面儿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个李毅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平常总是爱拿着本诗经酸唧唧也就罢了,谁也没规定白道盟主不能读书,可他行事也总是出人意表,让人捉摸不透。因此上任没多久,就已经和白道德高望重的各派耆老们弄得剑拔弩张。
晏怀风和楚越两人由梅嫣带路,一起前往天渚城。一路上梅嫣知道他们不懂江湖上的东西,于是细细给他们讲述了许多武林中事,其中她最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件轰动江湖的婚事。
女孩子雇的马车总是精致且小巧,周身散发出甜甜的香氛,让人如坠温柔乡中。为免出现上回那样的意外,这回梅嫣亲自上阵赶车。
原以为未谙世事的小丫头只是说笑罢了,想不到梅嫣当起车把式倒是很熟练,一路把车架得四平八稳,倒让毒性未清的楚越少受不少罪。
帘子被挂在一边,晏怀风半坐半卧,听梅嫣巧笑倩兮地说着。
“听说李盟主是白道联盟历任盟主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呢,他当上盟主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将好些个刺头儿制得服服帖帖。听说他还满腹经纶,吟得一手好诗,长得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晏怀风望着手中折扇的边缘,上面不知何时起了些毛刺儿,他慢慢地用手指抚过,抚平那些不安分的小东西,望一眼闭目养神的楚越,才转过头望着外边的景色调侃道:“梅姑娘似乎很仰慕这位盟主,如今他要成婚,你不伤心?”
梅嫣闻言脸上一红,也不敢回头,忙忙地辩解道:“韩大哥又取笑我!我只是觉得李盟主很厉害罢了,寻簪阁原本就不属于白道,他这回要与谢语童成婚,听说白道联盟的长老们一片反对之声,竟没一个赞成的。”
“他二话不说就定下婚期广发请帖,偏要请全江湖的英雄豪杰前去观礼,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非谢语童不娶,如此大丈夫气概,哪个女子能不仰慕呢?真羡慕谢姐姐……”
她原本说得激动,到后来更是满脸艳羡憧憬之色,想来这些初入江湖的小姑娘,恐怕心里都有一个“君骑白马傍垂杨,妾弄青梅凭短墙”的绮丽梦想,无可厚非。
“梅姑娘如此清丽动人,想来将来也定能遇到一位风度翩翩的少侠。”
两人正谈笑间,忽然听到身后杂乱的马蹄声响,凝声分辨之下竟然有七八匹之多。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个打扮得庄严肃穆的人骑马飞奔而过,马鞭声挥得急切,扬起一路尘灰。
看去向分明就是天渚城的方向。
三天后就是六月初六,正是李毅与谢语童大婚的日子,这两日陆陆续续有不少江湖人士赶来,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然而看这一队人的打扮和表情,分明不像是贺喜,反而像是报丧。晏怀风留心观察,这些人除了随身兵器,也不见带着任何贺礼。
联想到梅嫣所说的这门婚事遭到了白道联盟长老们的一致反对,不免有了点山雨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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