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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全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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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平常相处的动作语气,就已天衣无缝般的默契。

    可谓君心我意,两两相知。

    耀天心头一股酸气按捺不住,在床上辗转反覆,夜不能寐,未到时辰便从床上起来了。

    男人的心,从不是容易抓住的。更何况她选中的人,是那名声日盛的小敬安王。

    想起何侠昨夜密密嘱咐的话,心下稍安。耀天盛装打扮了,叫绿衣拒绝了其他臣子的求见,专心一致,只等何侠进宫。

    不料,等了多时,何侠却遣了人来,说要好好思考前线的事,今日暂不进宫。传话的人虽然按照何侠吩咐,说了不少好话,耀天哪里听得进去,冷着脸遣退了,独自坐住屋中闷了很久,才吩咐绿衣道:“去,请丞相来。”

    贵常青听了传唤,放下手头公务赶来。

    “丞相坐吧。”耀天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她满腹不安,但唤了贵常青来,却不知从哪开头,端坐在上位,看了贵常青一眼,方问道:“东林大军恐怕快集结好了,驸马过几日就会启程赶赴边境,粮草后备等可都预备好了?粮草是头等大事,指派的人妥当吗?”

    “都准备好了。”贵常青办事老练,亲力亲为,听耀天问答,毫无疏漏,一一仔细答了,见耀天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清楚了,却不开腔叫他回去。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位公主的性子,一早宫里的人又告诉他公主昨夜从驸马府回来的事,贵常青哪还会猜不到耀天的心事。话题一转:“臣会竭尽全力,保证驸马爷在边境不必担忧粮草供应。只是……不知驸马爷何时启程赶赴前线?”

    耀天闷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丞相昨日说的话,耀天反覆思索了很久。不错,远虑已经使人犯愁,但近忧,比远虑更可惧。”

    贵常青问:“公主已经见过白娉婷了?”

    “不错。”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贵常青的老道,也不禁生出兴趣。

    纷纷乱乱的世道,本该是男人的世界。

    千军万马掌于手中,抛头颅,撒热血,成就英名。

    女人,若有显赫出身,就会因为联婚而成为势力组合的纽带,若有绝世美貌,或者也有可能成为那些乱世枭雄身边一逝而过的传奇。

    只有白娉婷例外。

    这侍女出身,相貌平凡的女人,竟连番成了四国变动的关键,归乐五年之约,北漠堪布大战,甚至迫在眉睫的东林云常之战,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耀天自己似乎也没有确定的答案,蹙起修饰得非常精致的眉,回想昨日见到的白娉婷,苦思片刻,才缓缓道:“对白娉婷的感觉,一时真的很难说清楚。可以这样说吧,当我见到白娉婷之后,忽然觉得种种关于她的传闻,种种对于她的评价,都是真的。就如同堪布大战,从前想到一个女子领兵对抗楚北捷,不但要以女人的身份得到北漠王授予的军权,还要得到北漠将士的认同,而且要真有本事与楚北捷这样的名将对阵沙场,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当见过白娉婷才知道,这般匪夷所思的事也可以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般,做了,就是做了。”

    贵常青不放过耀天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沉声问:“公主觉得,白娉婷这样的女人若被狠狠伤了心,会原谅那个伤了她心的男人吗?”

    “伤心?”耀天的眸子流露出疑问:“怎样伤心?”

    “为了别的事,负了和她的约定,逾时不返,让她被人掳至云常。”

    “楚北捷?”

    “不错。”

    耀天奇道:“丞相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臣已从驸马爷的下属口中,问出了接回白娉婷的来龙去脉。以臣看,白娉婷已与楚北捷决裂,只要白娉婷一日不原谅楚北捷,楚北捷都会对东林王族怀有恨意。”

    耀天心思不在楚北捷身上,淡淡道:“出动偌大的联军,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可解决了这个问题,另一个更让人头疼的难题却出现了。白娉婷留在何侠身边,和留在楚北捷身边,哪个更糟一点?

    贵常青微微一笑,低声道:“公主,白娉婷已经没用了。”

    耀天瞧见贵常青的神色,吃了一惊,紧张道:“丞相的意思是……”伸出玉掌,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万万不可。”贵常青摇头道:“白娉婷一死,楚北捷一定会疯狂领兵攻击我云常,那会是不死不休的大战。再说……公主可知道,驸马爷昨夜睡在哪里?现在又在何处?”

    耀天一听,心里已知不妙,脸上平静地问:“驸马昨夜不是睡在驸马府吗?”

    “臣安插在驸马府的人来报,驸马昨夜与白娉婷同室而眠,在旁伺候的是白娉婷从东林带来的侍女。”

    耀天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霍然站起,面向窗外深深呼吸,半晌才平复下来,低声问:“说下去吧。”

    “驸马今日不处理军务,留在府里,为白娉婷画像。”

    耀天心脏仿佛一下被梗住了,十指抓住窗台,用力至关节完全发白,精雕细刻的木边被她尖利的指甲画出几道深痕。

    她吸了一口长气,抬起手,凝视精心保养多时但刚刚已被折断的粉红色长指甲,叹道:“白娉婷若死了,不但楚北捷会发狂,驸马也会发狂吧。”语气变得冷冽:“丞相为我想出了什么办法呢?东林大军虎视眈眈,白娉婷就在驸马府内,难道要我和附马决裂吗?”

    “臣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哦?”耀天转身,看向胸有成竹的贵常青。

    贵常青老成持重地微笑一下,清清嗓子:“请让臣先为公主说一说目前的形势。楚北捷昏庸好色,强抢了驸马爷的侍女,驸马爷向来善待白娉婷,不甘让白娉婷受人凌辱,使计将白娉婷带回云常。这一件事上,我们云常没有做错吧?”

    耀天思索片刻,已听出一点意思,点头应道:“白娉婷本来就是敬安王府的侍女,小敬安王将她从镇北王手上救回来,这是情有可原的。我们云常并没有做错什么,东林没有出兵的理由。”

    贵常青心中赞她聪明,慈爱地瞅她一眼,续道:“公主错了。不管有没有理由,只要白娉婷还在我们手上,楚北捷肯定会出兵。”

    耀天眸中闪过悟色:“你是说……要让白娉婷不在我们手上?”

    “正是。驸马爷是为了救白娉婷而去的,而不是为了伤害白娉婷,既然白娉婷又不在云常了,楚北捷还有什么理由开战?”

    “我们可以在驸马离开之后,将白娉婷放了?”耀天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为了得到白娉婷,压境东林,耗费了多少兵力,怎能说放就放?再说,驸马知道了,必然大怒。”

    “白娉婷如果不回到楚北捷身边,那么云常压境东林耗费的所有兵力都值得了。”贵常青老成在在,仔细分析道:“白娉婷是哀求公主放她走的。驸马爷不是很心疼她,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吗?又怎能怪公主看她可怜,软了心肠。公主要记住,驸马爷当初请求出兵时,为的是破坏楚北捷和东林王族的关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驸马再没有借口在白娉婷一事上坚持什么?难道他向公主请求出兵,还怀了其他的心思不成?难道我云常耗费国力出动大军,是为了让驸马和楚北捷抢一个女人?”

    后面几句说得强硬无比,却正合了耀天的心思。耀天听得心头畅快,露出笑容道:“丞相说得是,云常大军是为了国家而出动的,绝不是为了让驸马和楚北捷抢女人。驸马若为白娉婷的离开而责怪我,怎能对我云常众将领交代?我明白了。”心中一有定计,再不患得患失,眸中露出王族才拥有的决然光芒。

    “公主终于明白了。”贵常青欣慰笑道:“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仔细商讨。就算我们放走了白娉婷,也要楚北捷肯相信才行。万一白娉婷离开了,楚北捷反而以为我们暗中杀了她,那就不妙了。”

    “放走她之前,会让她留下凭证,说明是自行离开的。这应该不难。”耀天道:“只是……我们放走她后,再也无法控制她的行踪,万一她回到楚北捷身边,甚至再回到驸马身边,那我们岂非白费心机?”

    “公主可以放心,白娉婷恨透楚北捷,想来不会回到东林。”贵常青显然想过这个问题,“楚北捷和驸马都是白娉婷极重视的男人,以她的心高气傲,有一个办法能保证她永远不会再见他们两人。”

    “什么办法?”

    贵常青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略为踌躇,终究还是压低声音道:“如今乱贼满地,到处都是没有王法的人,白娉婷一介女子孤身上路,万一遇上贼子,被……”省了后面的几个字,道:“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任何人?她是被路上没有名姓的乱贼害的,流浪天涯也好,含羞自尽也好,都与我云常无关。就算有一日楚北捷寻到了她,她也不会再和楚北捷在一起的。这笔帐,楚北捷自然还是要和东林王族算。毕竟是他们同意私下交易,牺牲了楚北捷心爱的女人。”

    耀天毕竟也是女子,听到一半,脸色已经变了,待贵常青说完,摇头道:“此事不妥。丞相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不死,但是比死更令她痛不欲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可是……”

    “公主!公主不能犹豫了。东林大军就在边境,驸马的心思也渐见端倪,不早点解决白娉婷,家国都难保啊。”贵常青语重心长,沉声道:“公主只需要在驸马离开后去见白娉婷,和她温言说上两句,让她留下辞行书,再放她走就行了。其余一切,臣自会安排妥当,不留一丝破绽。”

    跃天眼神复杂地连连闪烁,想了一会,仍是摇头。

    “公主!公主!请听臣肺腑之言……”

    贵常青还欲再说,被耀天一挥袖拦住,转身道:“丞相先退下吧,容我好好想想。”

    贵常青抬头看她倔强的背影,知道此时不宜再劝,只奸听从吩咐,行礼道:“臣告退。”重重叹了一口气,出了珠帘。

    耀天的背影始终没动,宛如一个僵硬的石像。

    绿衣走了过来,隔着垂帘禀报道:“公主,外面的……”

    “走开!”耀天一声怒喝,蓦然转身,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外砸。昨日才取出来使用的芳酿胭脂连着精致的翡翠盒子飞出垂帘,“匡当”  

一声砸在绿衣脚下,碎成一地怵目惊心的红。

    白娉婷,敬安王府的白娉婷。

    你左右了归乐的生死,左右了北漠的生死,左右了东林的生死,现在又弹着琴,柔然而笑,要来左右我云常的生死吗?

    我云常堂堂大国,我耀天堂堂公主,怎可能是你指下的弦,要拨就拨?

    怎可能让你,毁我的国,毁我的家?

    耀天咬着下唇,将窗边绸幔,一寸一寸,用力撕开。

    东林与云常交接的边境上,战鼓响起。

    沉沉霭霭,似从遥远的天外来,带着天地之间古老的旋律,仿彿一股蓄而未发的力量,冥冥中靠近。

    旌旗遮盖日月,东林大军已经集结。远远看去,连绵不断的方块阵营,尽是沉着的眼神,兵刀的寒光。

    平原上,风正萧萧。

    清晨草上的凝霜,被将士们散发的杀气蒸腾得无影无踪。

    “王爷,龙狼大营的队伍也已经赶到。”

    楚北捷听了消息,挥手掀开门帘,走出帅帐。挺立的身躯如山峦一样稳重,目光炯炯有神地俯瞰下方整齐一致的军队。

    大军,已经集结。

    旌旗连天,一张张年轻而毫无畏惧的脸。这是东林举国之兵,是保卫东林的最重要的力量。

    楚北捷沉默地凝视面前一切。

    “都城那边,情况如何?”良久,沉声问身后的臣牟。

    臣牟叹了一声:“大王已经连续来了十六封急信命王爷立即撤军,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大王的信,王爷真的不看一眼吗?”

    一丝决然从楚北捷闪亮的眸中掠过,冷冷道:“本王看了他一封信,就已经失去了娉婷。”

    则尹的信使,终于送来了真相。

    白娉婷,究竟是否毒害东林两位王子的真凶。

    有什么用?

    即使娉婷真害了两位王子,他已决定仍要爱她怜她,即使娉婷没有害两位王子,大王和王后也不会不将她作为交易的筹码。

    在这纷乱的世道,真相又有何用?

    楚北捷恨极,犹恨自己。

    一封王兄的亲笔信,惊破月圆花娇,惊破隐居别院的安逸美梦。

    找不到任何借口,他舍弃了,是他舍弃的。

    从知道丽妃的孩子,王族的血脉会受到威胁起,是他自己下的决定,是他亲自做的选择。

    今生之中,他最错误,最悔不当初的一个选择。

    他知道,王兄和何侠就是用这个方式,让娉婷看清自己在楚北捷心中的地位,残忍地让娉婷发现,无论他们爱得多深,楚北捷在遇到选择时,最终被舍弃的,会是白娉婷。

    对于爱得澄清如水的娉婷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

    从明白这点的时候开始,锥心的痛,没有一刻停止地折磨着楚北捷。

    “有王爷为娉婷心疼,就算两手尽废,从此不能弹琴,又有何妨?”她仰首深深望他,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了给他。

    在他怀里唱着降歌,婉言向他倾诉衷肠。

    那颗骄傲的心,玲珑剔透的心,花尽了百般功夫,只为了让他明白,她有多在乎他,她有多么不安。

    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楚北捷心痛,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楚北捷心碎。他从不知道,思念可以让人发狂。

    大军已经集结。

    娉婷,我就要向云常进发了。

    不惜一切迎回我的王妃。

    我要亲口告诉你,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一个笑容。在楚北捷心中,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我们再谈一次惊天动地的情,真正的,千回白转,不改初衷。

    急促的马蹄声让楚北捷回头,一脸风尘的罗尚跳下马,飞跑到楚北捷面前跪倒:“王爷!”

    “隐居别院怎样了?漠然伤势如何?”

    隐居别院一战,漠然等以少敌众,众亲卫死伤惨重。罗尚算是其中伤得最轻的一个,受命留在原地,清理别院,照顾重伤的各位兄弟。

    罗尚禀道:“别院烧了小半,现在已经清理好了,死者也已经下葬。大夫们正在为活下性命的兄弟们疗伤,漠然伤势已有好转,但军田他……伤重不治。”

    楚北捷脸上黯然。

    这些亲卫,都是他亲手提拔,亲自教导的。一个个年轻力壮,热血沸腾,怎不让人心痛?

    “王爷……”罗尚显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能出口,探看了楚北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禀上:“我们清理白姑娘的院子,在醉菊姑娘暂住的小屋中,发现了她自行熬药用的药罐,还有几个方子……”

    “药罐?”楚北捷声音骤沉:“本王离开后娉婷病了吗?”

    “属下命大夫查看了剩下的药渣,他们说……说……”罗尚忐忑不安地抬眼看看楚北捷,立即垂下眼帘:“说是补胎的药。那些方子大夫们看过,也说是补胎的方子。”

    突如其来的沉默,笼罩在头顶上方。

    楚北捷凌厉震惊的视线定在罗尚后颈处,几乎要把那灼出两个洞来。

    娉婷有孕了……

    她纤柔的腹中,竟然已经孕育了他们的骨肉!

    伤透了心的娉婷,是怀着他的孩子被带走的!

    有生以来在战场上受过的所有伤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击给予楚北捷的痛苦。

    惊涛无声无息袭来,在脑海中拍打呼啸,心脏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心上一直压着的巨石骤然重了千倍,压出更深的血痕。

    心脏痛得麻木,身躯僵如化石。

    “发兵。”楚北捷悲伧地抬头,发出命令。

    “王爷?”

    楚北捷目光如炬,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宇一顿道:“传令,拔营上路,正式向云常发兵!”

    娉婷,你和孩儿再等一会。

    我立即就会奔驰到你的身边。

    楚北捷向苍天发誓,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爱你,永远不再被任何人和事隔开我们。

    如你所期盼的一样,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的爱任凭千回百转,永不改初衷。  


 


孤芳不自赏 孤芳不自赏4 第六章
章节字数:9629 更新时间:07…01…27 02:03
    东林大军正式向云常进发的当天,就是何侠辞别公主,从都城赶赴边境的那一天。

    云常的军力大部分已集合在边境待命,只欠一名威震四方,可以鼓起士气使其无畏东林楚北捷的主帅。

    就如只有镇北王才能击溃小敬安王一样。云常的人们都相信,只有小敬安王,才能带领云常军,与楚北捷在沙场上一决胜负。

    一样是旌旗遮天,战鼓动天。只是少一分悲伧,多了一分壮志。

    何侠一身崭新的帅服,神采飞扬,百官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此刻,可以抵挡楚北捷的,只有驸马。

    云常的命运系于此战,此战的成败系于驸马。

    万千注视下,何侠豪气凛然,仰头饮下公主亲手递上的送行酒,目光停在公主娇媚脸庞上,轻轻一笑。

    虽无豪言壮语,这一笑,已经足够。

    耀天的千言万语,化为深情凝视,知道纵使再不愿意,也已分别在即,低声嘱咐道:“驸马千万保重。”

    何侠平静地看着她,听了此言,忽然露出一个极欣慰的灿烂笑容,用悦耳轻松的声音道:“有一个问题,云常上下百官都来向我问过了。我以为公主今日送行一定也会问,怎知猜错了。”

    “何必问呢?”耀天眸子炯炯有神,自信地道:“驸马英雄盖世,绝不会输给区区一个楚北捷。”

    何侠快意长笑,转身上马。

    身后旌旗飞扬,何侠环视送行的文武百官,最后深深看一眼盛装的耀天。一国之主领着文武百官亲自送行,并不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壮烈和尊荣。

    对手还是楚北捷。

    只是今日,送行的不是归乐王何肃,出发地不是归乐都城,要保护的国家,也不是归乐。

    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也再不是娉婷。

    若真将楚北捷首级携回,展现在被幽禁在驸马府的娉婷眼前,结果会怎样呢?

    何侠的视线扫过整装待发的众兵将,迎风拔剑。

    “出发!”

    车轮马蹄,缓缓动起来,仿彿沉睡的天地醒来了,隐隐震动。

    黄土飞扬。

    从这一刻开始,云常所有的军权,终于真正落到何侠手上。为了对付东林,耀天必须在这方面再无保留。

    边境的黄沙即将被热血浇湿,血腥味即将覆盖整片平原。不论死伤多少人命,他和楚北捷之间的恩怨,这老天一早就安排下的宿怨,必须了结。

    一定要赢。

    何侠马上的背影,骄傲而充满自信。

    耀天登上城头的高台,目送何侠远去的身影。

    当世名将,英姿勃发。

    高处风大,吹动耀天凤冠上的垂珠下断晃动,就像悬起来的心,被狂风鞭子似的抽打。

    “驸马会赢,他一定会打败楚北捷。”耀天表情笃定。

    侍卫们都守在一丈开外,身边的臣子,只有贵常青一人获命跟随登上高台。

    贵常青就站在耀天身边,深邃的眸中也印着何侠的背影。那已经成了一个小点,即将消逝在远方。

    贵常青沉声道:“臣何尝不对驸马充满信心。但为一个女人打一场大战,永远都是不智的行为。要赢楚北捷的大军,需要牺牲多少云常子弟呢?公主看今天随同驸马出发的云常精兵,不少都是满腔热血的年轻贵族子弟,这场没有必要的战争如果不被阻止,他们能有几个活着返回都城?”他转过头,看着耀天:“时间已经不多,公主决定好了吗?”

    风势忽然加强,远处标志云常王族的锦旗呼号般的猎猎作响。耀天迎风深深呼吸,严肃的脸上有着不容妥协的坚决:“决定好了。”

    视线栘到都城城墙之内,搜索到远处巍峨矗立的驸马府。

    牵动天下大局的白娉婷,就被幽禁在那里。

    大军出发时沸腾的呼声震天,连城中的驸马府也隐约能捕捉得到。

    醉菊侧耳倾听,兴奋地笑起来:“白姑娘,何侠出发了!”

    少了何侠这个精明人物,以娉婷的智谋,要从这驸马府逃出去应该不是难事。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用计,还是用药?”醉菊隹一急地努力思索:“何侠有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妄动,现在外面的情况都不知道呢……不如这样,我们先探一探驸马府的守卫布置,外面的路,唉,要是行一张云常都城的地图就好了。不知何侠的书房里面是否会留下地图?不如我们……”

    “不必。”娉婷轻轻说了两字。

    醉菊不解:“不必?”

    “不必自己花心思。”

    “我们时间不多,再不趁这个机会逃,你……”醉菊警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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