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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既无心 我便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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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关重大,他曾对陆兄发下誓言保守秘密,又加上他了解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若是陆英知晓了原委,必定会去报仇,他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徒弟螳臂当车,白白送掉了性命。因此便将一切都隐瞒了下来,只说是强人抢劫杀人。不料陆英竟然瞒着他自行追查,隐约猜到了一些,认定是狄放斩草除根,竟然一意孤行,终究铸成大错。
  这都是他造下的孽债啊!
  曼疏闭眼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不想要再听这些陈年的旧账。
  “谁的孩子也好,谁的错也罢。桑桑是无辜的。”她看了一眼姬锦寒,又看看静坐在一旁的姬明城。“你们既然是有备而来,必然知道劫望罗的藏身之所,他在哪里——”
  话未说完,曼疏的手上一紧,桑大娘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娘?”
  “他既然要用桑桑为质,必定不会轻易的伤害他。他要的是青容和姬公子的性命,我们要从长计议。”桑大娘的脸色,几乎是透明的,但是她强忍着颤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劫妄罗武功之高深不可测,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已经准备良久,贸然出手,他们没有胜算。
  桑桑是她的性命,但是青容也是她视为亲弟的孩子,她也同样不能忍受他受到伤害。
  姬锦寒看着曼疏,轻声道:“你放心,我会把桑桑好好的带回来的。”
  曼疏闭眼缓了缓心神。的确,青容和姬锦寒是皇家血脉,劫妄罗要的也正是这一点,若不小心,非但救不出桑桑,只会赔进更多的人。
  她问道:“你想要怎么做?”
  姬锦寒不语,望向姬明城。
  姬明城终于开口,“薛掌门如不介意在下谮越,请听在下一言。”
  
七十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七十ˇ
  为了让丹朱能更好的养伤,也让薛华子和桑大娘他们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青容他们接受了姬明城的提议,全部搬到姬家设在附近的别苑里。
  这里虽然和姬家的本家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也不比月华门的灵秀,但是同薛华子他们之前暂住的地方相比,确实舒服的多。而且,姬家的守备严密,这里也真的比较安全。
  桑大娘正在给丹朱换药。
  棉纱上沾着药和伤口流出的血,同皮肉粘在一起,无论桑大娘的手劲多巧,速度多快,揭起来的时候都一样会牵连到尚未愈合的伤口,引发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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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朱吃了药,还沉在昏眠中,但是依然感觉得到疼痛,发出断续的无力的呻吟。
  曼疏将手中的药粉递给桑大娘,桑大娘用药酒先将丹朱伤口附近的脓血擦净,在将新的药粉洒在上面。
  精心研磨的药粉,药效惊人的好,可是洒在伤口上,也惊人的痛。
  薄薄的一层药粉洒在伤口上,丹朱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曼疏看得鼻子一酸,用力咬住舌尖,不让泪水滑下来,待到桑大娘将丹朱的伤口处理好,重新包扎起来的时候,曼疏的口中已经满是腥甜的血腥味道。
  这些日子,除了药,丹朱只能咽下一点汤水。本来满月一般的脸,现在憔悴虚弱的仿佛脆掉的薄纸,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开来。
  她的肩骨全碎了,就算薛华子再怎么样妙手回春,也无法让她的手臂恢复的灵活如初。她可能连药杵都没有办法再拿,更不要说作些精细的事情。
  曼疏想起丹朱拿出自己配置的养颜品时,那种光彩照人的笑容,只觉得心里一片凄冷茫然。
  桑大娘冰冷的手,握住了曼疏的手。曼疏才发现,自己在颤抖。
  “没事的,丹朱会好起来的。”桑大娘将曼疏按坐在椅子上,轻轻拍抚着她的头。“你要相信丹朱,她会好好的。”
  开朗,自信,善良,丹朱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子。
  她应当嫁给一个可以疼爱她一辈子的好男人,然后生一群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孩子,平安幸福的过一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们拖累,受尽折磨。
  还有桑桑,若不是因为他们,那个可爱的孩子,怎么会落到那个变态男人的手里,生死一线。
  还有桑大娘——
  曼疏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她明明知道,这一切其实都和自己没有关系,甚至也和祁安扯不上关系。她们只是这些玩弄权势的男人手中的棋子,不由自主地被摆来摆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钻进那个名为内疚的牛角尖里。
  是不是,如果她当初老老实实的留在苍堡,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至少,就没有人会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至少,她不会因为喜欢上这些人,而痛苦至此。
  “我年轻的时候从不信命,我学医救人,要信的是自己的医术,那时候,我相信人定胜天,只要有心,什么都可以做到,也什么都能改变。”桑大娘看着曼疏痛苦的眼睛,叹口气,淡淡的说道。
  “可是,当我真正开始行医的时候,我便发现,有很多时候,就算心意有多么坚决,人还是斗不过命数。我灰心丧气过,也想过不要再行医,专心研究药典就好。但是师父不允许,她要我坚持。我咬牙坚持下来,时间久了,经历的老病生死多了,我渐渐发现一个道理。”
  曼疏忍不住抬头看着桑大娘,桑大娘的眼神明亮坚强,仿佛从来没有被伤害过,那是一种被淬练过的通达和透彻。
  “人不能抵抗生死,却可以让自己在可能的范围之内,活的更好,活的更久。只要有心,即使患了不治之症,也可以多活数个春秋。命数无定,即使是没有生病的人,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不测。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有一刻,便算一刻。”
  曼疏知道,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
  是,生死无定。能把握的,只有当下,只有自己。
  “大娘,我一定会把桑桑好好带回来的。”曼疏慢慢地说,混沌之中,找到了一丝清醒。
  之前之后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把握的,那么,就尽量去做能做到的事情吧。不计原因,不计后果。
  “好好去休息吧,我相信你。”桑大娘微微一笑,拍拍曼疏的手。
  “我在这里守着丹朱就好,还是大娘你先去休息吧,你已经守了几个晚上了。”
  桑大娘摇头,“我守在这里,有什么状况可以照料一下,你放心的去休息吧,我没事。”
  心思清明过来,很多事情就容易看清楚。曼疏看着桑大娘不知是哭红还是熬红的眼睛,心下恻然。
  若不是丹朱伤重,分了桑大娘的心神,恐怕,大娘她早已受不住了。
  “那么,我先回房去了,如是有什么事便来唤我。”曼疏站起身来。
  桑大娘点头,将她送出门去。
  月色很亮,清透如水。
  曼疏走了几步,站住身形,回过头来,看向房中。
  房间的窗子半掩着通风,桑大娘正坐在丹朱的床边,背对着窗子,泥塑木雕一般,静坐不动。
  但是曼疏可以清楚地看到桑大娘的肩头微微的颤动,那样无声而巨大的悲痛。
  曼疏咬住嘴唇,无声的迅速离开。
  在冰冷的石廊下,曼疏蜷缩着,再也无法隐忍的,哭得像个孩子。
  一件衣服轻轻的覆盖在她身上,姬锦寒蹲跪下来,伸出手去,慢慢地拍抚着她。
  曼疏抬起头,满脸的泪水毫不遮掩。
  月光之下,姬锦寒的脸上没有平日的轻浮,也敛去了邪肆不羁。
  飞扬的凤眼中,荡漾着月色光华,浮动着怜惜和难以说明的情绪。
  曼疏看着他,忽然拥住了他的肩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仰起的脸滑下来,蜿蜒过颈项,流进胸口。
  她不想知道这男人的心思,也不想要再猜测。
  便是现在,便是此刻,她需要更真实的东西,让暴动的灵魂,平息下来。
  姬锦寒只有瞬间的怔愣,曼疏湿冷柔软的嘴唇,咸涩中带着清甜,氤氲了他的唇齿。他用力的将曼疏拥进怀里,紧紧地,让彼此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空隙。勒得曼疏的骨头生疼。
  唇舌交缠,肢体相拥。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只有身体的感觉,是真实的。
  姬锦寒的唇没有离开过曼疏的唇,他抱着曼疏轻轻跃过石廊,来到曼疏的厢房里。
  锦衣裂帛,残碎的衣服被随意的抛掷在地上。
  姬锦寒的手,炙热而有力的在曼疏冰冷的身体上游移,每到一处,都像是业火烧过的灼伤。
  曼疏在他的身下辗转翻腾,却只有更紧的贴近姬锦寒的身体。
  每一寸皮肤都被烫化的感觉,不是温柔,不需要温柔。
  姬锦寒如此了解曼疏的感觉,他放纵了自己,让自己像一把烈火,要将曼疏也一齐烧起来。
  毫无预兆的进入,没有丝毫的缓冲,姬锦寒瞬间将自己全部埋进曼疏的体内。
  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撞击让曼疏的每一寸神经都爆裂开来,她用力咬住姬锦寒的肩头。鲜血的腥甜刺激了她,双腿紧紧地缠住姬锦寒的腰身,十指随着姬锦寒凶猛的动作,在他的脊背上抓下一道道血痕。
  没有初夜的甜蜜和柔情。
  他们仿佛两只濒临绝境的豹子,在绝望中激烈的交缠。
  汗水打湿的长发,相互纠结,无法分离,贴合在身体上,雪白与纯黑,鲜明的宛若图腾。
  明月高悬。
  同样的一片月光下,多少人心思百转。
  青容站在院中,远远的,望了一眼曼疏厢房的方向,平静的转过头,负手而立。
  姬夫人坐在窗前,同自己的妹妹一样,想着各自的丈夫,彻夜难眠。
  能在这样美好的月色中享受一场安心的睡眠,谁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大的福气。
  曼疏静静的靠在姬锦寒的怀里,气息渐渐平复。
  屋内充满了汗水和血液的味道,夹杂着情欲的气息。
  她下了床,推开窗子,让深夜清冷的空气灌进来。
  身体里的疼痛和疲惫还在,但是她已经可以平静下来。
  姬锦寒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用尚算完好的外衣,将两个赤裸的身体包裹起来。
  曼疏倚进他的怀里,让他将自己抱回床上。
  劫妄罗——
  若是你敢伤害桑桑或者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就算你的身体里流着和祁安一样的血,就算要拼上我的命,我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的f61d6947467ccd3aa5af24db320235dd
  姬锦寒看着曼疏终于可以沉睡,下了地,用水浸湿了锦帕,轻轻的帮她清理。
  曼疏感觉到舒适的清凉,没有醒来,只是微微的动了动。
  姬锦寒放下锦帕,躺了下来,慢慢搂住她。
  
七十一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七十一ˇ
  劫妄罗温柔的擦拭着泛着蓝色的刀锋,像是拂过情人的面庞。
  巨大的刀面上,隐约浮现出一张倾人国城的容颜,淡淡疲倦的慵懒,和深藏在眼底的凄厉。
  “你知道吗。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
  记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甜美的恋情正在绽放的时候,被人毫无预兆的从枝头摘下,用滚烫的松油浇筑,将它瞬间凝固成没有生命的精美物品,涂上致命的剧毒,化作利器。
  情何以堪。
  她死了。
  她将那枚当年情人馈赠的,含着情意的小小金花吞下,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将自己凝固在最美丽的那一刻。
  她死在自己手上,又何尝不是死在他父亲的手上。
  若是她只是无关紧要的女人,他不会有丝毫的感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牺牲一两个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微小的付出,甚至连代价都谈不上。与得到的回报相比,这种付出再合算不过。
  但是,梦不同。
  那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中,便只有这一个女人。
  她的忧伤,她的沉静,她含着淡淡嘲讽和疲倦的微笑,她深埋在心中的怨愤。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只为她,只属于她。
  哪怕他明明知道,她从来没有用同样的眼光看过他,她对他永远都只有对孩子般的怜爱和有着目的的利用。
  哪怕她执意离开他,重新回到那个愿意为她她放弃帝位的男人身边。
  哪怕她已经死了。
  他也没有办法稍微忘怀。
  “劫妄罗,你太固执了,这样子不好。放的开,才走得远。”
  当他还是个孩子,屡次为了某些事情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梦曾经对着跑到她面前舔伤口的自己这样说过。
  是,他知道。
  但是,他们是同样的人。固执而且偏执。眼睛里容不得半点砂子。所以,即使他清楚地明白,终他一生,他都不可能得到梦的爱情,他也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她的悲,她的恨,放不下她的仇,她的怨。他不能容忍伤害过她的那些人好好的活在世上,欢笑的一如平常。他也不能容忍那些人的后代,可以拥有那样所谓的“平静”和“幸福”。
  如果她已经因为这些人而坠入地狱,那么,凭什么这些人可以无忧无虑的活在人间!
  他无意于任何一个王位,无论是哪一个国家也好,都不在他的眼里。
  对他来说,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他的地方,就是黑暗。
  他享受着黑暗之中,操纵着那些人命运的快感。
  只要能将那些人一起拖进黑暗里,就算将业火烧遍天下,他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那些人,本来就应该被炙烤,在梦的灵前,化作飞灰。
  沉寂的夜,凄冷幽长,仿若永暗的世界中,各种各样的感情狂野而放肆的绽放,一如午夜幽昙。
  曼疏自睡眠中醒来,暴动的灵魂安宁下来,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清晰而冰冷。
  她安静温驯的靠在姬锦寒的怀中,让他一下一下的顺着自己的肩膀抚摸,温存而柔和。
  姬锦寒抱着曼疏柔软的身体,却知道,这只是个假象。怀中的女子有着和外表完全不同的内在,强硬而冷漠,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展露温柔。
  他并不会因为自己得到了这女子的童贞,便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这样的相似,相似到可以不用语言,单凭直觉就能了解对方的心理。
  她需要一个人能将她从崩溃边缘拉回来的人,而她知道,他会毫无顾忌的帮她做到这一点。
  “告诉我,如果说我是梦妃的女儿,甚至是劫妄罗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什么他会这样恨我?”曼疏平静的问。
  她不是真正的祁安,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并没有切身的实感。她问,就像是看了一个纠缠迷离的故事,却不得要领,缺少了某些关键。偶尔出现的情绪,只是因为,残存在她身体里的,属于祁安的那一部分记忆。
  无论是不是有着亲密的血缘,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祁安统统没有得到过。面对这些事情,她自己还可以为了朋友的情义而战,若是祁安,曼疏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姬锦寒不知道怀中他唤做曼疏的女子,真的不是祁安,虽然拥有同样的肉体,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不知道曼疏的平静是真的平静,还是潜藏着激流的表象。虽然身体亲密的毫无间隙,他却始终无法完全了解这个女子的内心。
  “或者是因为,他觉得,要是没有你,梦妃就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客死异乡吧。”
  曼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身后的男人,“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或者没有,谁知道呢?”姬锦寒微笑,“我年少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个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女子,我不觉得,她是一个会任人操纵毫不反抗的女人。”
  彼时他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跟着门中的药师制毒解毒,在父亲的严苛要求下修习武功,学习与人勾心斗角,认识世界的黑暗和肮脏,就是他全部的生活。
  他是父亲和母亲唯一的孩子,也是姬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安于这种普通的同龄人完全无法想象的生活。他努力成为可以让所有人认同的下任家主,也努力让母亲可以为自己骄傲。
  曾经,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总是强颜欢笑。他猜想,也许是父亲的原因。父亲对母亲很客气,客气到几乎是冷淡。姬家将家主奉若神明,母亲即使有再多的担心和忧虑,也没有办法插手,她只是家主夫人,只有门中人对她的尊重,却没有任何的权利。因此,她只能将所有的心力放在关心他们父子的衣食住行上,无微不至,巨细靡遗。
  但是父亲永远都只是淡淡的,淡淡的道谢,却全无欢意,只是可有可无的领受着一切。
  姬锦寒常常可以在母亲亲手烹制的食物中,尝到那美味之下的伤悲。
  有什么比这更加绝望?
  你的付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
  于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插科打诨的逗母亲开心,依在母亲身边,疯疯癫癫的,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使尽浑身解数,让母亲能有片刻真正的开怀。
  而这种不知不觉之间养成的习惯,在此后的日子里,居然变成了他的面具,牢牢的戴着,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让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心里,成为他的保护色。
  他敬仰并崇拜着自己几乎无所不能的父亲,同时也怨恨着对母亲冷淡,让母亲终日郁郁寡欢的父亲。也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越是努力,母亲就越是悲伤。
  这样的矛盾,在他的心里压抑又压抑,直到有一天,他听到母亲和父亲唯一一次激烈的争吵。那是他唯一一次看见自己美丽坚韧的母亲哭泣。
  他才知道,原来父亲对自己的教育和严苛的要求,让母亲这样的不满,并且痛恨。
  于是,矛盾爆发了。
  他跑到父亲面前,大声质问自己的父亲,将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全部宣之于口。
  父亲只是看看他,一言不发的,带他来到遥远的都城,那座被重兵把守的行宫——那位前任帝王的面前。
  那一天,所有的真实像一场巨大的洪水,将他过往的生活和认知全部冲垮。
  他面对着那位血缘上的父亲,那位传说中因为沉迷于女色,误国误民,被亲弟弟赶下王座的前任皇帝,心中,只有巨大的荒谬感,和说不出的茫然。
  也就是那一天,他见到了传说中被渲染到几乎颠覆了一个国家的“红颜祸水”,和她怀中刚刚出生的小小女婴。
  
七十二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七十二ˇ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当今皇上,始终没有子息。或者是他和父亲的约定,也未可知。
  要让自己的孩子终生不必重复自己的命运。这样的誓言,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就是不同的意思。
  当年的陆太医和薛华子,他们秉持着我亲生母亲的意念,让我们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安心作个平凡的人。但是,我却被父亲带走了。
  在他的心里,或者只有成为天下第一人,才能够永远不再被别人操纵命运吧。”
  姬锦寒抱着曼疏,慢慢的讲述着那些遥远的过往。
  他们的命运被那些过去纠缠,也许有一天,他们连这样的相拥都不会再有,而也许,那一天,并不会太遥远。
  “也就是说,你和青容,终究要有一个人,走上那个王座。而照目前的形势看,那个人,即有可能是你,对不对?”曼疏轻轻的说。
  姬锦寒不答,只是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曼疏浓密的头发里。
  清淡的发香浸润了汗水和情欲的味道,变成那样浓郁到荼靡的甜蜜。
  姬锦寒的手臂忍不住更加用力。
  用力的将曼疏拥抱的更紧一些。
  那仿佛可以将人肋骨生生勒断的气力,和什么缠绵旖旎都没有关系。可是曼疏没有挣扎。
  她只是安静的,呆在姬锦寒的怀里。
  这样的力量,就像没有明天。
  而他们,想要拥有一样的明天,希望真的太小,太小了。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她明明是讨厌他,甚至怕他的?
  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成重要的人了呢?
  她不记得了。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他一直一直抱着她。最生气的时候,最疯狂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濒临崩溃的时候。他始终抱着她,没有放弃过她,不曾离开过她。
  她其实非常没用,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怕死,怕孤单,怕喜欢的人离开,怕被放弃,她其实是个最懦弱的人。
  也许不是喜欢,也许不是爱,甚至,她还是不敢相信他。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还是……需要他。
  需要那个和她一样疯狂热烈的怀抱,紧紧地抱着她。
  为什么呢?
  姬锦寒深埋在曼疏的头发里,疯狂的人,不是更应该需要一个冷静的人做制衡吗?
  为什么,他们这样同样疯狂的人,却像被彼此牵制了一样,融合在一起,变得更加疯狂。
  他的眼睛里,世界不过是一片勾心斗角的战场。
  他所有的,不过是母亲深藏在笑容之下,那些无尽的眼泪。让他感到唯一真实的,酸苦。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永暗的世界里,开出了一朵唯一的花。
  美丽到像烈火般燃烧,却又纯洁的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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