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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紫禁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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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曹氏见不省人事的女儿醒过来,心里不知是喜是愁,慌忙走到床边扶起女儿,一边对小玉说:“还愣在这里,快去请荣庆公荣庆跟着小玉,穿过前厅,顺着回廊一路来到吟儿住的东厢房。小玉轻轻推开房门,掀起珠帘,让荣庆进去。荣庆惴惴不安地走进,只见曹氏搂着吟儿坐在床沿。母女俩眼睛红肿,特别是吟儿,脸上淡淡的粉脂让泪水洗得一片狼藉,神色非常凄惶。
看见吟儿的模样,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要不是碍着她母亲在场,他早就将她搂在怀里。
“庆哥!”吟儿两眼盯着他从床沿慢慢站起,口气出乎意外地平和。
“吟儿!”荣庆先向曹氏请了安,然后向吟儿走去。虽说他不知道详细情况,但一路上已经从小玉那儿听说了不少。他想安慰她,却不知从哪儿说起,想得更多的是面对这件事究竟怎么办。
“伯母,我不明白,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入宫敬奉皇上本属常理,但吟儿是独生女,可以免敬皇事。为什么要自请入宫呢?”
“都是她那混帐哥哥作的孽!”
“这……”荣庆不明所以地望着曹氏。
曹氏将福贵半个月前,在赌场里赌昏了头,当场将自己左手押给常五爷,换了八百银子作赌注。后来儿子将银子输个净光,姓常的不要他还钱,偏偏要他斩下他的手。荣庆听曹氏说了情况后半天不说话,心想天下哪有这种事。
“依我看,他无非是想敲诈一大笔钱!”他说。
“要是一般的诈钱就好办了。看来对方早有预谋,利用福贵输钱的机会,同时买通宗人府的人,让吟儿顶替他们家小姐的名份入宫当差。”曹氏苦笑着说,不等话说完,眼窝里又泛起一片泪雾。
“那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找人想办法?”他想起自己二舅在皇宫中任侍卫官,平日与宗人府有来往,总能找到几个有头有脸的熟人。
“要在前几天,也许还有办法,此刻皇上圣旨已下,即使天大的本领也没救了……”曹氏说到这儿又想起福贵,心里有说不出的恼怒,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偷了地契不说,竟然把自己亲妹妹卖了。
荣庆看一眼吟儿,心中有说不出的怜爱。真要让她入宫为奴,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放出宫外,即便他能在宫外等她出来再完婚,可皇家宫廷森严,她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了那许多苦。想到这儿,他突然横下一条心:“伯母!实在不行,我先将吟儿娶回家,然后给宗人府呈一份折子,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杀要斩由我一人承担!说不准宗人府查明情况,兴许会可怜我们,免了吟儿进宫的差事。”
“傻孩子,”曹氏苦笑笑,“宗人府一向执法严厉,决不会可怜谁的。这事千万不能胡来!一旦出了事,犯下欺君之罪,斩了你们俩不算,还会连累两家父母和家人!”
“这……”荣庆沮丧地站在一边。
吟儿站在那儿,脸上看似平和,其实荣庆一番话早已令她心中翻江倒海般地闹腾起来。要按她脾气,她会毫不犹豫地钻上花轿,跟荣庆上他们家的,她宁可粉身碎骨也要嫁给他,认真作一回新娘。可是正如母亲所说,她出了事不要紧,还会连累荣庆他们家人,其中也包括她自己母亲和哥嫂一大家子,因此她敢这样想,却不能这样做。
这当真都是命!她想起那天晚上做的怪梦,她和荣庆两人分别站在南北两边的悬崖上,中间隔着一道万丈深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偏偏走不到一起,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往前跨一步,便会摔下深渊粉身碎骨。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正好应了梦中情景。怎么办?她看看荣庆,又看看母亲,突然心中生出一个主意。她决心进宫之前,以身相许,当着母亲的面与荣庆一起跪拜天地,正式结为夫妻,将来她不论出什么事,不管是死是活,她都是荣庆家的人。
吟儿当着荣庆面说了自己的想法,曹氏半天不说话。荣庆非常赞同,激动地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向曹氏求情,让她成全他们俩。其实曹氏何尝不想成全他们,只不过皇家禁地一向规矩森严,进宫廷当秀女,成日在皇上身边,必须是女儿清白身,因为保不住哪一天万岁爷一时兴致所至,看中了哪个宫女,一夜欢好,怀下龙种血骨,到了那时,要是宫女已经与人结婚拜堂,岂不犯下欺君大罪。
“妈!我求求你,反正我已经是荣庆的人,你就让我入宫前跟他结为夫妻。只要这件事不让外人知道,不会惹出麻烦的。”吟儿似乎看出母亲的担心,苦苦求她。荣庆对此也非常坚定,说天大的事由他顶着。眼望着这一对天生的可人儿,被皇廷一道圣旨活活拆散,曹氏说不出的揪心,既想成全他们的心意,又怕逆拂了皇廷圣旨,闯下天大的祸事。
吟儿见母亲曹氏坐在红木椅上不说话,突然拉着荣庆双手走到母亲面前。曹氏一愣,正想说话,荣庆与吟儿已经双双跪下,给她磕过头,然后面对南方拜了天地,接着又相互磕了头。曹氏瞅着女儿和荣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等开口,已经老泪纵横。
“荣庆!吟儿从此便是你的人了。以后无论出了什么事,你……你都要好好跟她厮守一辈子啊!”曹氏走上前扶起女儿和女婿,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伯母放心!我荣庆对天起誓,一辈子对吟儿好,要是有半点对不住的地方,天打五雷轰!”
曹氏拭着眼泪,将女儿扶到床边坐下,然后低声告诉女儿,她要出去应付一下荣庆家迎亲的队伍,留个空,让女儿和荣庆在一块单独说说话。
曹氏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屋里只剩下吟儿和荣庆。
吟儿走到梳妆台前,用粉扑对着镜子补妆。荣庆激动走到她身后,双手扶在她瘦削的双肩上,瞅着镜面中吟儿那张艳艳动人的脸蛋,心中无比痛楚。本来今儿是他俩正式结为夫妻的大喜日子,从此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她在一起,由他怎么亲她疼她爱她,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偷偷摸摸地幽会,担心这担心那的,没想到一纸君令,突然改变了一切。
吟儿在脸上扑了粉,又扫了层淡淡的胭脂,然后从镜子前站起,转过身深情地望着荣庆。
“庆哥!不怨天不怨地,无论出什么事,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是你的人。”吟儿偎依在他怀中,神情显得异常平和。
“吟儿!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结发妻子。”
“庆哥!你放心,按宫中规矩,我处处捏着心眼做人,兢兢业业敬事主子,三五年后便可放出宫外,到那时,再回到你身边好好服侍你。万一……万一有什么差错,熬不过这几年大限,只盼你能将我尸骨埋在你们叶赫家坟地里,清明时替我修修坟头上的乱草。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们家的鬼。”吟儿说到这儿,突然用剪刀从耳边剪下一络头发,双手捧着递给荣庆。荣庆接过吟儿乌黑的青丝,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两人泪眼相向,无语凝咽。
第三章 冤魂梦
吟儿入宫的头一天,在宫女的下房中,躺在屈死宫女的床上,做了一个神秘的梦。恢弘的皇家宫阙,以其辉煌的气势掩盖了无数个人生噩梦,上自皇上后妃,下至宫女太监这些小人物。
吟儿跟着十三岁刚出头名叫王回回的内廷小太监,一路穿过西长街,向咸和右门走去。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小太监身后,每一步几乎都踩在这位小太监走过的脚印上,不敢越雷池一步。她边走边瞅着宫道两边那一座座长明灯,她觉着好像是一个个人站立在那儿,一块块长方形玻璃灯罩犹如一张张呆板的人脸,毫无表情地瞪着她。四下静极了,除了她和小太监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她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也不敢四处乱望,心里说不出地紧张,好像这儿处处藏着神秘和凶险,一不留神便会被这座巨大的宫殿所吞没。
长长的雨道上铺着一码齐的青条石,两边夹着高大的储红色宫墙,宫墙后面高耸着一栋栋飞檐瓦顶,要不是亲眼见到,吟儿绝不敢相信人世间还有如此恢弘的宫殿建筑群。傍午的太阳将东边一溜飞檐瓦顶照得金灿灿的一片晃眼,同时也在雨道上留下大片幽蓝色的阴影,条石板在阴影里隐隐泛着一层浅浅的灰白。
半个月前,她还一心一意想着嫁给荣庆,没想一晃眼,她竟然进了这座皇家宫阙。她觉着自己好像做了个可怕的梦,直到现在她仍然没能从梦中醒来。几天前,在宗人府雁翅楼候选入宫时,她故意没有打扮,甚至脸上连粉也没有扑,抱着侥幸一试的心情,巴望宗人府选不上她。没想到那个长着一副长马脸的大太监(后来才得知是内廷大总管李莲英),一眼便选中她,而且特意分派她到储秀宫当差。在老佛爷身边当宫女,在其他入选宫女看来,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可她并不以为然,进了咸和右门,气氛顿时平和许多,宫墙也比西长街的矮了一截,时不时也能见到远处几个人影走动、小回回指着眼前这条东西走向的横街,告诉她这就是著名的西六宫横街,威震天下的老佛爷便住在这儿。在这座皇城内,人人都称慈德太后为老佛爷,她有时住长春宫,有时住储秀宫。近年来,特别自光绪皇帝正式主理朝政之后,她更喜欢留在储秀宫,因为她当年得咸丰皇上的宠幸,并在这儿生下同治皇上,除了念旧,住在这儿多少也能让人想起她贵为皇母的尊严。
“到了那儿,你先要见宫里的掌事儿的,由她分派你做一些杂活。然后看看你是不是这块料子,再让你拜一位姑姑。姑姑就好比外面的师父,以后你就归她管,事事由她调教你,告诉你宫中的规矩,手把手教你活儿。只有等姑姑认为你合格了,才能让你伺候老佛爷,要不连老佛爷的边也沾不上,所以跟姑姑在一起,你可来不得半点马虎啊!”小回回认真叮嘱吟儿,口气非常老成,一点也不像十三岁的少年。
“小回哥,多谢你指点了。”吟儿连连点头。
“不用客气,以后在宫中日子长着呢,免不了互相照应的。”小回回笑了笑,显然他对这种客气话听得多了。
吟儿跟着小回回由螽斯门走进西长二街,到了储秀宫,见了掌事的刘姑姑。刘姑姑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挺顺眼,领着她在老佛爷睡觉的寝殿外磕了头,并告诉她,“磕了头,你今后就算储秀宫里的人了。”小回回离开后,刘姑姑让一位中年老妈子领她去后宫的“榻榻”休息,让她在那儿等着听候吩咐。所谓的“榻榻”又叫下房,是宫女休息睡觉的地方。榻榻大多都在后院,有三五人一间,也有二人一室,像管事儿的刘姑姑身分高,一人住一间。
她一路跟着妈妈沿着雕梁画栋的庞廊向后院走去。她俩穿过体和殿,然后由偏门进了后院,没走多远,便看见几名太监阴着脸,抬着一付担架勿匆从她身边走过。她本能地看一眼担架,只见被单下裹着一个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着,一只蜡黄的手露在被子外,她一眼便认出是个女人,而且隐约见到女人手腕上有一块青紫的伤痕。看见太监们抬着担架出了后院门,她这才忍不住回过头看一眼张妈,似乎想问什么。张妈一脸的漠然,像什么也没瞧见。
她抬起眼皮四下打量,才发现下房外的连廊上远近站着好几个年轻宫女,她们一个个都阴着脸,盯着担架抬出去的后院门发呆。从她们的神情上判断,这儿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张妈领着吟儿走进紧靠东头一间下房……
眼睛习惯了户外强烈的阳光,猛然走进走廊里的下房,她只觉得里头一团昏黄,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宫女站在窗边发呆。一见张妈带着吟儿走进,宫女慌忙转身迎上来,叫了声“张妈!”
“平姑娘!这是新来的吟儿姑娘。”张妈笑着说。
“地方已经腾出来了。”名叫平儿的宫女盯着吟儿,先是一愣,接着便指着条炕上的空位朝她笑笑。看来这儿一切都井井有条,这位宫女似乎早已得知她的到来,连她的被子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放在炕床上。
张妈走后,平儿也跟着走出去。吟儿的眼睛终于习惯了屋里的光线,这才看清楚北墙一溜条长炕,至少能容下四个人。炕上只铺着一个床位,加上她总共才两个人。炕上放着一张小炕桌,桌上放着一盏带玻璃罩的油灯,东墙边放着衣柜和一排木箱,窗边有几把椅子,还有几只小板凳,她放下手中随身带来的软包,那是一块蓝花粗布包着她所有的贴身用物。她站在那儿,心里仍然想着担架上抬出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她站在窗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两名宫女沿着连廊走过来,低声说什么可怜命苦的倩儿,年纪轻轻一条命,说没就没了之类的话。她们显然在议论刚才的事儿。她慌忙凑到窗前想听个明白,没想宫女们径自向她住的下房走来。她本能地从窗边抽开身子,免得让人以为她存心在这儿偷听人家说话,她转身走到条炕边,开始整理行李。没想两名宫女一边叫着平姑娘,一边挑起门帘进来。
吟儿听见身后响动,慌忙转身,说平姑娘出去了。就在她转身的当口,两名宫女同时愣住,走在前面身材小巧的宫女盯她一眼,本能地向后退一步,倒抽一口凉气,惊叫一声:“倩儿!”吟儿看见她俩一脸的惊慌,不知怎么回事儿,正想告诉对方她不叫倩儿,她是新来的宫女时,两名宫女突然转身向外跑去,两人一边跑一边嘴里说见鬼了。吟儿呆呆地站在那儿,瞅着那两个宫女走远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疑惑,前思后想了老半天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里,吟儿躺在炕上,两眼瞪着窗外,远处不时隐约传来阵阵梆子声,这是值更的太监在巡夜。越是着急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着急,隔着炕桌,看见平姑娘睡得沉沉的,心里更着急了。她满脑子像一团浆糊,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全都涌出来,一件事没有完,又冒出另一件事儿。
她最想念的是荣庆。她进宫前他曾来家里看过她。他俩躲在她的闺房中说话,他搂着她,替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她,要她在宫中安心当差,他一定会等她,不论等多少年他都不在乎。从荣庆又想到母亲和哥哥,哥哥为了能让妹妹免去宫中的差事,四处去找姓常的人家,没想到前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看见他那副模样儿,心里又气他又可怜他,母亲索性不理他,他跪在母亲面前发誓赌咒说他再也不赌钱了。从家里事又想到今天进宫的事儿,想着小回回提醒她要处处留神,想起她进来时太监们担架上那年轻女子,怎么也忘不了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有那只露在被子外雪白的手腕……
想着想着,她终于抵不过那瞌睡劲儿,昏昏睡去。
睡到半夜,她突然觉得有人推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一个穿淡青色旗袍的年轻女人站在她床头,说这是她的床位,要吟儿搬到别处去睡。吟儿自然不肯让,说宫中掌事的刘姑姑分派她睡这儿的。穿青衣裙的宫女并不理会什么刘姑姑,硬是伸手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
“你是什么人?”吟儿急了,从床上坐起。
“我叫倩儿!不信你问问平姑娘,这床位是不是我的?”
“倩儿?”吟儿瞪大眼睛,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记不起在哪儿听过。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是新来的,对不对?”青衣宫女冷笑着。
“你是?”吟儿盯着对方,心里说不出地疑惑,因为她确实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她。
“你忘了?今儿你进来时,我被人搬在担架上抬出去的。”
听对方说她就是今儿傍午躺在担架上的宫女,吟儿不由得心中一颤。她情不自禁地看一眼对方,这才发现对方脸色煞白,手臂和颈脖子上留下好几处紫斑。这时她才想起两名宫女念叨过倩儿的名字,心想难道她没死,怎么又回来了?
“倩姑娘!您没死呀?”吟儿壮着胆子问。
“谁死了?宫里不许说死!得说‘吉祥’了!”倩儿沉下脸纠正吟儿。
“是是。您没‘吉祥’?”
“管那么些干嘛?不该问的事儿,一句也别打听!你要是不肯把铺位让给我,咱俩就挨着一块睡也行。”倩儿松开手,在吟儿身边躺下。“姑姑!我……我不困,我就这样坐着。”她不敢躺在她身边。
“挨着我躺下,没事儿。”对方拍着炕铺。
吟儿犹豫半天,终于躺下,一边低声问她:“您真没事儿吧?刚才那会儿可把我吓坏了。”
“那是我罪有应得,不用你猫哭耗子!”
“不不,姑姑,我真心疼您呀!”
“你敢还嘴?我告诉你,你是新来的,这儿最紧要的是规矩。”情儿瞪她一眼,“宫中规矩森严,走错了一步,你就和我一样!”
“姑姑究竟犯了什么事儿?……”吟儿心中一惊。
“跟你说了,不该问的事一句也别问!”倩姑娘突然撕开衣服,露出满身伤痕,整齐的头发也披散开,脸色变得死灰,“不信你就看看,犯了规矩就是我这个下场!”一见对方那吓人的模样儿,吟儿顿时毛骨悚然,吓得连蹦带跳地窜下床。没想倩姑娘双手抓住她,将她死死压在炕沿上,青紫的脸上露出好长一截舌头。吟儿拼命挣扎,吓得连人带被子滚在地下……
“吟儿!吟儿!你怎么啦?”吟儿听见有人叫她。她急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同房的平姑娘掌着灯坐在炕沿。
“鬼,有鬼!”吟儿惊魂未定地指着窗户,说她看见倩姑娘从窗口跑了。
“你在做梦,”平儿伸手捂她的嘴,“千万别乱说。”吟儿看看平儿,又看看窗口,这才明白刚才是一场噩梦。
“我做了个噩梦!”吟儿浑身沁出一片冷汗。
“我的姑奶奶,这儿哪是你做梦的地方!”平儿将吟儿扶上炕,语气中透着埋怨,“你想想,这要吵了老佛爷的好觉,你可就见不到明天出日头了!”
“我……我该死。”
“你梦见谁了?”
“倩姑娘。”
平儿一听倩儿的名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真的见鬼了!吟儿下午刚来这儿,不说没见过倩儿的面,就连她名字也没听过,怎么会梦见她,而且能说出她名字?她详细问了吟儿梦中的情况,更没想到吟儿说的那位宫女穿一身青衣,和倩儿死的时候穿的一样,吟儿本来长得很像倩儿,所以下午她穿着那一袭淡青色衣服进来时,平儿不由得心里一沉,以为是倩儿回来了。要不是事先刘姑姑打了招呼,张妈领着这位新人走进,她准会吓得不知所措,以为自己撞见鬼。想到这儿,平儿半天不出声,觉得吟儿这个梦做得太神了,一定是倩儿托梦给她。“她怕是舍不得这屋吧?”平儿瞅着吟儿的炕铺,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说,倩姑娘真的住在这儿?”吟儿吓得瞪大眼睛,“平姐姐!要不明天咱给她买点儿纸钱烧烧?”
“宫里不许烧纸,除了万岁爷家里人,连老佛爷家的人也不行。”平儿瞪吟儿一眼,默然片刻,“别说不准,就是准,咱还怕引进鬼来呢。”
“平姐姐,求您别说了,我……我好害怕!”平姑娘的表情无疑证实了吟儿的满心疑惑,白天死去的宫女生前真的住在这间下房,而且就睡在她现在睡的炕铺上。想到这一层,吟儿吓得直往平儿怀里钻。
“你不用害怕,倩姑娘虽说在这儿住过,她可是个大好人……”平儿看一眼这位新来的宫女,心想几百年的皇宫大院,死过多少宫女太监?投生的变猪变狗不管他了,没投生的孤魂野鬼,可都在这宫里院儿里飘着哪。
“那倩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吟儿忍不住问。
“其实也没什么……”平儿犹豫半天,深深叹口气,终究没有说出倩儿犯事的原由。想到倩儿年纪轻轻,不过为了藏了一条男人用的汗中,不知被哪个饶舌鬼告到上边,被人活活打死,实在太可怜了。她托梦给吟儿,一定因为她死得太冤屈,想到这儿,她拉着吟儿走到窗边,尽管宫里严禁给死人磕头烧香,为了情儿,她无论如何也要给她磕几个头,何况这深更半夜的,没人会知道这件事儿。
吟儿战战兢兢地跟着平儿走到南面窗下,随着前方一起跪下。
“倩姑娘!我知道你走得委屈,特意和吟姑娘给你磕头……吟姑娘是新来的,你不用吓着她,有什么事儿尽管告诉我。”平儿双手合十,嘴里啧啧念着,眼里忍不住泪水盈盈。
吟儿跟着平儿一起默默祷念。虽说她不知倩儿犯了什么事,但从平姑娘的语气看,肯定没多大的事儿,所以平儿才如此替她惋惜。她一边祈祷倩儿的亡魂,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如何要小心,千万不能在这犯了规矩,一旦出了事,后果不堪想象。
天刚亮,东方透出一丝鱼肚白,慈禧太后睡觉的寝殿外那盏罩着黑纱的灯罩立即被人除下。宫灯一亮,表示太后要起身了。于是,储秀宫中开始了一大的忙碌。值夜宫女将寝殿门帘挑起半边,表示宫女太监可以进去伺候老佛爷起床了。小太监挑来一担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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