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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工的儿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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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点小小的阻碍却难不倒我,机灵的我会趁他们都“落班”以后到排班的台车站去等客人,每天下来,都还是有几个必须晚一点搭车的、漏网之鱼的乘客会搭我推的台车。
大家或许会问,难道这些推台车的老狐狸不知道晚上也有人需要搭车吗?他们当然知道!我能够在夹缝中生存是有原因的,因为推台车的路上,沿途必须经过一个恐怖的隧道,还有好几个阴风阵阵、人们传说有闹鬼的怪异地点,所以这些老鸟们会刻意避免在夜间推台车,这也才使我有机可乘。
我推台车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五点,而那段最可怕的隧道,大约长达半公里,必须推上大半个小时才可以脱离“险境”。小小年纪的我常常在工作的时候索性闭起眼睛,顺着轨道一直向前冲,往前推,避免注意到四周的鬼气森森、阴气逼人。车上有乘客的时候还好,要是遇到拉空车的时候,我就惨了。
我往往能够感觉到前后有东西在凝视我,遇到上坡路段,如果卡到石头或一直推不上去,那简直就是会让人吓到连裤子都尿湿了。而且,因为要负责推台车,还不得不用力,真是苦不堪言。
有的时候,我会把熟睡的五岁堂妹抱来当做压箱宝,陪我壮壮胆。由于台车这种轻便车轨道建得并不是很稳,整条路上有很多不平或缺损的地方,推一趟台车下来,脱轨五到十次算是家常便饭。如果在传说中闹鬼、可怕的路段脱轨,我还必须一边忍受害怕、一边想尽办法把台车推回轨道去,非常辛苦。
而小孩子推台车,不仅会被“老鸟”欺负,乘客有时也会故意占你的便宜。一个人坐一趟台车的车费是一块钱,但有时目的地一到,有些恶劣的乘客会一跃而下,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这时候,哑巴吃黄莲的我也只好自认倒霉。
此外,车上有乘客时脱轨更是麻烦,不帮忙就算了,有的人甚至还不肯下车,那时你就只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死命把台车拖回轨道。想想看,对于一个才小学四年级的孩子,要将载人的脱轨台车推回轨道,这简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任务。我后来回想,真不知道自己那时是怎样熬过来的。
睡在台车上等客人
其实,我在推台车的时候还没开始发育,膝盖和肩膀也都还很脆弱,加上平常营养不良,整个人像个瘦皮猴似的,哪来那么大力气我也不懂。只是推这种苦力台车使我日后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除了身体各部分的关节都会疼痛,背部和腰部更是旧伤累累,像是气象预报台似的,还没下雨就先酸痛起来了。
但那时倒不觉得辛苦,当大多数和我同年龄的孩子躲在暖暖的被窝里时,我是靠着台车在打盹等乘客,一有人要搭车,我就得打起精神来为他们服务。冰冷的台车就好像是我的床一样,陪我度过大半的夜晚时光。
台车道路经过几个村里传言会闹鬼的地方,但为了家中生计,我仍然忍住惊恐的泪水暗念佛号通过这些地段。不过,在推台车的那些年里都没有出事,所以我一直都相信只要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妖精鬼怪便不至于来侵犯你。
转变路是人走出来的
曾老师的鼓励,让我也立下志愿想要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老师
本来,在友蚋这种不鼓励孩子念书的村庄,“补习费”这三个字是根本不存在的字眼。但我在小学四年级到六年级时,却成了全村第一个交补习费给老师的孩子,而且,还是靠自己“抓来”的另类补习费!
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所就读的友蚋小学来了一个从外地调派到本地的曾老师。这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曾老师,在一次家庭访问中,发现我家的经济状况很差,又看我在学校卖菜卖鱼身手很利落,数学考试的成绩也很好,于是同是出身贫苦家庭孩子的他,就勉励我好好念书。
曾老师告诉我,他也来自于经济非常困难的客家小村庄,所以,只要我好好念书,将来有一天一定可以和他一样成为一位教书的老师。这不仅能够教给别人有用的知识,还能有固定的收入,改善家里的环境。
人生的第一个转变
这位曾老师真的是一个具有热忱的好老师。他常常在放学后,叫我到老师的宿舍里,替我补习数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奠定了我数学的良好基础,也是我未来能成为一位经营事业很有成本观念的老板最大的原因和先机。
因为家里贫穷,我根本没有钱缴补习费。后来我想到一个感谢老师的好点子,那就是我常到山上抓野兔、山羌给老师,以报答他对我的特别照顾。曾老师虽然并不想收我补习费,但看我一个傻小子兴致勃勃提着礼物来,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我常常想,老师对于学生的用心,学生们应该都可以感受得到,而老师对我的用心我更是深深了解,否则在我几乎忙得喘不过气来的童年岁月里,怎么还抽得出时间在上课之外的余暇去老师家补习呢?当年,在我为老师准备另类“补习费”的纯真行为里,更是隐藏着一个乡下野孩子想要读书的强烈渴望。我是多么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和令人敬佩的曾老师一样,脱离悲惨的环境,变成一个人人尊敬的好老师,终结我家世世代代在矿坑中打滚的命运。终结世代矿工的命运所谓近朱者赤,在遇到曾老师之前,我虽然成绩不差,但从来没有想过升学之类的事。每天除了为生活奔波,我就一心想着小学毕业后替爸爸下矿坑赚钱;其他友蚋村里的小朋友,也都没有想过继续接受教育的事。
但曾老师仿佛为我开启了另一扇窗,他让我看到另一个可能:原来,我可以有一种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未来。于是,我开始认真学习起本来不太在意的学业,而且成绩不仅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还遥遥领先其他同学。
教育确实是重要的,如果不是曾老师的启发,我不会知道世界的其他面貌,或许我这一辈子汲汲营营,也无法脱离世世代代身为矿工子弟的悲惨命运。我这一生中影响我最大的是曾老师,对他我一辈子感恩,因为有他的教导我才能顺利完成学业,不断激励自己走出矿工儿子的宿命;也因为曾老师一直鼓励我好好念书,所以我才会出国念教育硕士,取得讲师的职位。
曾老师自己一样也相当上进,一路从教师、训导主任一直到小学的校长。不过,过多的应酬却造成他健康严重恶化,有一次他陪官员喝酒,大家要他喝掉半瓶的花雕。应酬回来曾老师大量出血,送到中心诊所,输了1800CC的血,就这样过世了。恩师过世我非常难过,除了帮他料理后事外,师母说希望能有个稳定、有保障的工作将两个小孩养大,我也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由于师母没有公务人员资格,要到学校工作非常困难。我四处打听的结果,发现台北女师专(台北女子师范学院前身)有一个职员的缺,只要由校长直接聘任,就可以取得公务人员的资格。不过这个职缺有252个人在排队,其中不乏许多政要的儿女都在争取。当时我在台北市“议会”当助理,我发动十几个市议员到市长办公室跑了十多趟。不过没有什么结果,但我不放弃,不断和教育局长及市长沟通。我想真情感动天,我一定可以克服这个困难。每个礼拜有三天,我都会跑去当时台北市杨市长的办公室,等他回来,请他给我五分钟,帮曾师母争取这个机会。就这样,因为我的锲而不舍,来来回回我跑了58趟,杨市长终于被我感动。他说我这么有心,为了一个人跑了五十几趟,再怎么样都不打退堂鼓,他非常感动,一定会排除所有困难帮我安排。后来曾师母果然顺利进入台北师范学院任职,这也是我对曾老师感恩的回报。
如果我和村里的矿工一样,不思考生命的其他可能,不发挥我生命的潜能,是不是也会一辈子就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坑里工作,受工头欺压,最后赌博喝酒耗掉健康,然后在点燃一支烟所引起的瓦斯气爆中粉身碎骨,结束我的一生?
感谢曾老师,感谢村里的矿工叔叔伯伯,你们用自己做范本,让我懂得选择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转变阿爸的眼泪
在考上基隆中学的庆祝宴桌上,我第一次看到阿爸流下了眼泪
在曾老师的鼓励下,本来只懂得为三餐奔波的我,开始把学校的功课认真当作一回事。就算家里的事再忙,我也舍不得缺席一堂课;放学后,更是一定准时到曾老师的宿舍报到,向老师请教数学问题。
我想,数学对我之所以具有吸引力,是因为我从小为了家计就自己想办法做生意,几斤几两多少钱,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一点也马虎不得。而吃一顿不知道下一顿的着落在哪里的生活,更是让我每花一分钱出去都必须精打细算,才不致透支。再加上之前我提过,矿区里工头常常乱算工资,摆明了想讹诈矿工的钱;矿工没钱时,又必须向他们借利息多得吓人的高利贷,如果我没有努力学习一点数学,家里大伙儿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恐怕全部会被工头强取豪夺得血本无归。
父亲以沉默代替鼓励和支持
那时候,友蚋小学每年级只有两班,一班才十多个学生。由于外地的老师不愿意来我们这个乡下地方,所以我们常常缺老师,一个老师带的班级可能有五班之多,教学质量相当低落。而矿区的孩子爱念书的少之又少,多半的家长也不鼓励家中子弟求学。家中如果出了一个爱念书的小孩,常常会被骂:“读册读册,越读越恻!”这句话翻成闽南语的意思就是说:“念书没有用啦!反而会为家人和自己惹烦恼。”如此一来,就算是再有天分的孩子,经过长辈不断的挫伤和打击,也通常会放弃学业。
说起来,我的父亲算是和村里其他的矿工比较不一样的。因为身体受伤,工头很少排班给父亲。印象中,卧病在床的父亲看到我在念书,通常都是沉默以对,虽然不称赞却也不会口出恶言批评。其实,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无形的鼓励了。我想,在那个大家都穷,都觉得没有任何出路的年代,可能其他做父亲的人,也是因为自己无法走出矿坑而自暴自弃,把脾气发在下一代身上吧?
在友蚋村里,我们许多人的家族都是从清朝就开始挖煤的矿工,仿佛封建时代一样,世世代代都是矿工,逃离不了悲惨的命运。
如果不是因为曾老师,试想,在周遭亲友邻居都是矿工的环境下,我怎么看得到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可能性?
那时,我一心一意想成为像曾老师一样的老师,在学业方面非常努力。可是由于当年家里晚上没有电灯,点油灯又嫌浪费钱,所以大家通常天色一黑就早早上床睡觉,根本没有时间复习功课。为了能在晚上看一点书,我记得我偷偷存了好久的钱,买了一支简陋的手电筒回家,好让我晚上躲在被窝里读书。
有一次,我又像往常一样用棉被蒙着头在床上看书,没想到父亲竟然走到我的床边,冷不防地掀开我的被子,让我吓了好一大跳。
当时我心里想,完蛋了,这次爸爸铁定会臭骂我一顿。可是爸爸看到我拿着手电筒的狼狈样,又看到我摊开在床铺上的课本,他那因为久病而腊黄的脸,在微弱的手电筒灯光下,似乎也泛出一丝感到安慰的光彩。只见爸爸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就回房去了。
第一位考上省立基隆中学的矿工之子
虽然我并没有受到阿爸言语上的称赞,但在那个长辈的情感表现都很含蓄的年代,父亲的举动已经是对我莫大的鼓励了。小学毕业后,我参加初中考试,不仅拿到全校第一名,还成为友蚋小学自从创校27年以来第一位考上基隆中学的学生。除了几年来义务替我补习的曾老师感到非常光荣,连校长也乐得合不拢嘴。
由于我金榜题名是村子里的大事,校长决定在学校的操场开两桌席,宴请成绩优秀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
之前我提过,父亲手艺极佳,所以村子里大小的喜庆丧葬宴席,多半都是请他去桌的,而阿爸办桌也常常不收酬劳,纯粹是义务性质替村民安排风风光光的酒席。印象中,别人家里有事,父亲总是跟着忙东忙西,不得休息。直到我考上初中,爸爸才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当一次座上嘉宾。
我还记得校长办桌那天,爸爸穿上他最好的一套衣服,很早就入座了。神色略显腼腆的他,听到别人恭喜我考第一名时,虽然努力想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却仍然难掩心中的得意。
阿爸流下的眼泪
等到校长端着酒杯过来向父亲敬酒的时候,本来不喝酒的他已经因为破例多喝了几杯而双颊绯红了。爸爸用不稳的双手捧着酒回敬校长,不知道是酒味太过于辛辣还是爸爸喝醉了,站在一旁的我,竟然看到阿爸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拭去几滴眼泪。我望着爸爸不禁也红了眼眶,这是我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阿爸掉眼泪。
父亲一生为人办桌,他一定从来没想过,年纪小小的我,竟然能让校长为我们家办一桌酒席吧!当时,坐在“大位”上的阿爸心中一定是百感交集。而我回忆当年,想到总是让工头呼来喝去当免费厨子耍的父亲,终于因为我的努力而能够扬眉吐气一下,我就久久不能忘怀校长办桌这件陈旧的往事,还有那几滴非常珍贵的阿爸的眼泪。
转变赤脚行路为求知
初中三年,每天赤足四个小时,翻山涉险走过山路上学去
每当我听到有人抱怨自己浪费在交通上的时间太长时,我总是微笑以对。
一天一个多小时的通学时间太长吗?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初中三年,我每天平均的通学时间是四个小时。
那时候由于教育资源缺乏,友蚋地区的人要上初中,就必须翻山越岭到基隆去。既然我好不容易考上基隆中学,当然不会因为路途遥远就放弃这个接受更高教育的机会。
摸黑通过恐怖谷
于是三年来,清晨四点半,我就起床梳洗准备出门,在天色还是一片漆黑时,开始我的通学之路。
上学的路线是这样的,我必须先循没有人烟的山路走到七堵,才会到达有车辆有行人的大马路,然后再通往学校。
整个过程所花费的时间约需要两个多钟头,每天从学校到家里来回两趟,加起来四五个小时绝对跑不掉。不过我觉得,对我来说,时间漫长根本是小事一桩,最可怕的部分其实是我必须摸黑通过山下那个恐怖的溪谷。
友蚋是个矿工之乡,因为矿区职业灾害多、死亡率高,加上经济困难的村民往往一时想不开就上吊或跳水自杀,所以小小的村子里,时常流传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灵怪故事。
小溪溪谷,正是村里的人盛传闹鬼的地方,偏偏我每天上学放学,都必须经过那里。又因为不论是冬季或是夏季,我起床时天色一定都还没亮,因此我每天都必须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才能够顺利穿越那个幽暗而鬼影憧憧的溪谷。
于是,我每天上学就按照这个例行公式进行:在鸡都还没啼的冷冽空气里醒来,匆匆忙忙梳洗过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观世音,再开始拼命跑拼命跑,不随便乱看也不随便回头,等到渡过那条可怕的小溪后,才让自己放松下来慢慢走。
往前走是我惟一的道路
事实上,我曾经因为害怕,拿着那个陪我躲在棉被里看书的小手电筒走路。但很遗憾的是,有一次由于我又看见疑似不干净的东西,在奋力爬上溪边小丘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竟然把那支珍贵的手电筒给弄丢了。
痛定思痛之后,我认为干脆眼不见为净,于是采取闭起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直冲的傻瓜策略。不过说来也蛮好笑的,想不到这种极为阿Q的方法,居然真的帮我熬过这痛苦的三年。
当然,横冲直撞加上脚没穿鞋,我身上伤痕累累是经常有的事。而惊心动魄的溪谷之路,除了早晨上学得经过一次,放学回家时如果天色已晚,还必须硬着头皮再闯一次才回得了家,非常折磨人。
然而,我终于还是苦过来了,或许是一股强烈的求学意志让我克服了我的恐惧感。记得在那个时期,我始终带着一种信念,那就是:如果我临阵退缩,那一切就都完了,就像友蚋村里那些因意外惨死或逃不出命运魔掌的人一样,我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贫穷悲苦的困境。往前走是我惟一的道路,退此一步,即无死所。
父母为了我日日要跋山涉水这件事,还曾经替我在家里附近的师公亭求了一些保平安的符咒。虽然明知并没有多大用处,但我仍然将它们放在身上,每当我很害怕的时候,我就会伸手握紧这些护身符。数不清多少次,我在途中被枯枝或石头绊倒,或者脚下因为踩到尖锐的碎石而血流如注时,我心里曾经萌生了想要放弃学业的念头。但是每每转念一想,不行,我不能辜负爸妈的期望,我就会边哭边爬起来,再继续向学校的方向跑。
通学很辛苦吗?可能是吧!不过现在的我常常幻想,如果当时我也有公车或火车可以坐着去上学的话,那该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转变我哭了
因为功课太好,受尽坏同学欺负而忍气吞声,不愿就此低头,只为继续念书
就读基隆中学之后,我遇到了各式各样的同学。
有些人是从比友蚋更远的地方来念这个明星学校的,算是越区就读,这一类的同学多半很好学很老实。他们大都借住在基隆的亲戚朋友家里,或者是自己在外租房子住。
有些学生则是基隆本地人。这批同学虽然也很聪明,但是因为学校就在他们从小长大、熟悉的环境里,所以这些人相对之下,就显得比较爱玩一点,通常他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群朋友和生活圈子。
同学无理的欺侮
和以前在友蚋村不同,我身边不再是邻居、亲戚,或者像老朋友似的孩子们,而换成了一群不论是生长背景、经济环境都大不相同的同学。要与这些像是外星人一般的学生建立起全新的人际关系,对于我这个从小没有离开过友蚋的土包子来说,那可真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于是,我采取被动的姿态,除非人家主动找我攀谈,否则我是不开口和别人聊天说笑的。每天中午吃饭时,我也都一个人默默跑到树下或是篮球架下吃饭,因为从友蚋翻山越岭带来的竟然只有箩卜干。年纪还小的我,每次都遭到取笑,为了不遭受大家的嘲弄只好一人躲得远远的。
刚开始,这种木讷寡言的个性,倒也不太惹人注意。后来,因为我的成绩表现不俗,才渐渐使得班上的同学对我感到好奇起来。
或许是功课太好招人嫉妒吧!当时,班上有个议员的儿子老是要和我作对。
和他同一帮的人先是批评我不理别人,不与别人讲话,说我一副骄傲的样子;后来更是变本加厉,聚集起来找我麻烦。
我脑海中,有几幕他欺负我的场景始终挥之不去。
“吃啊!吃下去!”那个议员的儿子指着他饭盒里剩下的鱼骨头、鸡骨头对我大吼大叫。我不顺从他的意思,他就唆使他的“手下”们把我打得鼻青脸肿,还把我的头和脸整个压到饭盒里面。最过分的是,有一次这个议员的儿子竟然用暴力把他吃剩的东西硬塞到我嘴里,剩饭剩菜腐坏的馊味,让我恶心得大吐特吐起来。
那时候,弱势的我并不敢反抗,也不敢报告老师,因为我知道,对方是家大势大的公子哥儿,如果我胆敢跑去告状,最后倒霉的一定还是我自己。
于是,每次当我受到他们的欺凌时,只能偷偷躲起来哭。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期可能是我一生中最爱哭的日子了,我几乎天天都要跑到厕所里面痛快地哭个三四回,才稍微能够发泄一下委屈的心情,略微平抚我受重创的心灵。
用血泪牢牢抓住惟一机会
甚至有好几次,连我那些辛辛苦苦存起来、有时候还是向亲友借贷来的学费,竟然也全都被那群无赖给抢走了。当时心灰意冷的我,因为受不了打击,曾经在心中兴起一股“不想读书”的念头。幸好后来经过定下心来冷静思考,才不致一时冲动辍学了事。
还有一件事让我印象犹新。这个议员的儿子曾经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一口脏痰吐到我的课本上,极尽污辱我之能事。我常想,或许在那个议员儿子的眼里,认为可以就读基隆中学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贫困的我而言,这却是我必须用血泪牢牢抓紧的惟一机会啊!他这么做,很可能会毁了我的一生前程,而他对这一点却似乎毫无所知,只想逞一时之勇,以各种不正当的方法打击他眼中的敌人。事实上,当时一心向上的我也是始终想不透,为什么他宁可花这么多的时间和力气折磨我,却不努力充实自己。或许,这就是成长在不同经济环境下的两个人,价值观上最大的差别。
长大以后,我回忆起这些陈年往事,虽然都已经成为过去,但仍让我不禁要思索某些问题。我怀疑:是不是弱势的人看起来都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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