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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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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的日子,总得找点娱情的事做做,而茶小葱的娱情方式便是一个字,赌。
  每天中午小睡起来之后,她便拉着三个小辈一起打麻将。
  麻将是奇穷根据她的描述现做的,用料的都是慕容芷才送的五彩晶石。
  规则讲清,说好输了的要在脸上画胡子。
  茶小葱麻将技术很不怎么样,但是贵在牌品好,认赌服输,越挫越勇,每天不弄得满脸胡子誓不罢休。
  这天,四个人又围在一处打麻将,才打完一圈,林蜡竹登门造访。
  “啊呀,今天是九月初七,难怪没有人出门。”林蜡竹妖娆地摆了个莲花造型,停顿定格一下,等众人观赏够了,才向牌局款款走来,很有明星范。
  “蜡竹师尊,要不要一起来玩?”
  奇穷最会体贴人,见到玄文殿的师尊,赶紧让位,奇苦也跟着她乖乖地站了起来。
  茶小葱拍了拍桌面,将骰子震飞了出去,百无聊赖地抬起一张被朱砂画得面目全非的脸:“不用了,她这一坐下来,我又得洗了脸让她重画,不爽!你看都画毁了!”
  林蜡竹笑吟吟地看向暮云卿,风情万种地咬了咬唇:“你这个不叫毁,门外那个才是真的毁了。”
  “门外?”茶小葱愣神,“那两只呱呱?”
  奇穷站在一旁道:“茶师尊你没听蜡竹师尊说起么?今天是九月初七,七九之日是玄奇阵发动的日子。”言下之意就是,可能有人被雷劈了。
  大门口出安全事故,作为这里的主人总该要去慰问一下,于是,几人来不及收拾牌搭子便在茶小葱的带领下出了门,两只呱呱还站在门口表示热烈欢迎。
  哪想没留意,茶小葱出了门槛被脚下的东西狠狠地绊住,仰头摔了个狗啃泥!
  回头一看,身后一团焦黑。
  “泥煤,谁在我门口乱丢垃圾?”她引颈向天吼。


☆、第75章 同心误

  青丘国的狐狸最怕打雷,这不是谣传。
  婪夜想说,自从遇上茶小葱,他变得比以前更倒霉了。
  命运,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扼紧了咽喉,似乎谁也逃不脱那千丝万缕的纠缠。
  ……
  殿外的玄奇阵分五行法阵轮转,其中,木为燥,木生风,水主寒,火附炎,土含湿,五种常见的气候交替出现,相相而生,其变化有若人间四时更迭,原本每逢七九之日阵法启动,入阵之人遇见其中任何一种天气的机率都差不多,可婪夜真是非常命背,偏就遇上了金雷之阵,甚至还躲避不及,一进来就被劈中了,这回不仅被劈回了原形,烤焦了毛皮,还被茶小葱当成了垃圾。
  上天是不是特地派了这么一个女魔星来折磨他啊?此时的婪夜公子只能仰天长叹。
  好歹他还是茶小葱的救命恩人吧?就算那六百年修为是他本来就不想要的,却也没理由白白便宜她啊?他不指望这混蛋会选择以身相许那么重口的报答方式,但他要享有起码的尊重总不过分吧?不错,他是第一次试炼中骗了她,但也竭力救了她,就当是扯平了,她还想怎么滴?
  跟着茶小葱一起出门口查看的二掌门林蜡竹已经认出了婪夜,但看到一身毛皮焦黑的狐狸造型,她一时也傻眼了:青丘国国主连个玄奇阵里的普通金雷阵都避不过,这也太……玄奇了!
  瞧着茶小葱的脸色,铁定是要把婪夜当垃圾处理掉。别以为茶小葱真的看不出来地上这躺着的是谁——婪夜最脏最臭的时候她都见过了……现在的某狐狸只不过是被雷电重新烫染,整出了个乌黑锃亮的离子烫造型,她又怎会不识得?
  然而之前一口闲气尚憋在心里没处消泄,晦气!
  就这样想吧,如果茶小葱在穿越之初没有遇见婪夜,便不会真正进入到这个坑爹的类角色扮演游戏的平行世界;如果不进入到这个坑爹的二元平行世界,她茶小葱也就没法摊上那么多坑爹又坑娘的事;不摊上那些狗屁事,她就不会见到羽族,也不会莫名其妙被那啥仙尊一掌劈个半死,更不会被送上端极派,不会被这只死狐狸入梦看光**,不会被他继续坑被他继续耻笑!
  所有的所有,就是因为这只该死的狐狸而开始!
  上辈子没做好事,这辈子被雷劈,总而言之就是活该!
  同样的,婪夜也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煞费苦心救人却要栽在这以怨报德的白眼狼手里?
  他肚子里还没想好怎样骂茶小葱,却见这死女人的脚跟滴溜溜地打了个转,接着,人影一晃,哧溜一下蹿进了门槛,临进门时抛下一句凉凉的话:“嗯,门口真脏,奇穷,你去清理清理,来,蜡竹姐姐,我们继续三缺一!”再没看他一眼。
  婪夜这时才见到茶小葱糊着一脸朱砂,鲜红似血,何其丑怪!于是骂人的话都被那张可怖的脸堵在了喉间,他内心蠢动了半天,竟连一个字也没说。
  林蜡竹被茶小葱横着拉进门,临行只能一脸无奈地看向僵挺在地的某狐狸,幽幽地吐了口气。
  “其实……”林蜡竹也想解释关于那个入梦**的原委,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害怕茶小葱会连她一块也恨上。她心虚,心虚什么呢?林蜡竹自己也写艳戏写肉段,也写限制级滚床单,但那怎么说来都是写的别人,若哪天换自己成了主角,那滋味可当真不好受!她也见过茶小葱的智商和手段了,武不跟文斗,就是这个道理!于是乎,她考虑到六界著名女作家的身份与端极派二掌门的头衔,决定牺牲婪夜。
  劫数啊,不遭点罪,怎么叫劫数呢?
  林蜡竹只说了两个字,立即掩嘴轻咳一声,马上换了一套说辞继续:“其实……我也想打个十二圈呢,就怕小葱妹妹不乐意。”
  她扭着腰肢,不去看婪夜忿恨的表情,紧跟在茶小葱身后施施然进了大门。
  婪夜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在自己面前齐步向后转,登时气结。
  只有奇穷接了茶小葱交代的任务之后,一直站在婪夜身边像只苍蝇似的频频搓手,她完全不知要如何是好。清理垃圾是容易,可这个可不是垃圾,焦黑的狐狸有太多骇人的身份,哪一个都是她开罪不起的,她同婪夜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离去,玄奇殿的大门开了又合上,犹自剩下两只呱呱没有节奏地乱叫。
  “那个,你……啊婪夜公子,能自己走吧?”奇穷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十分愚蠢,提出问题更加愚蠢,他婪夜公子要是自己能走,干嘛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摊尸?
  可是,她壮着胆子伸了几次手,又都缩了回去。变成原型的狐狸,不过是一条普通中华田园犬的幼时体态,不知道就这样伸手去抱,算不算得上一种亵渎?
  婪夜已经快离气死不远了,他翻了个白眼,再懒得动弹。
  就在奇穷正自为难的时候,一双雪白的靴子出现在视野里,她抬头看见了一张清俊冷傲的脸。
  “怎么回事?”
  “芷才师叔,你来了太好了,婪夜公子被玄奇之阵所伤,可茶师尊她……”奇穷本来口齿伶俐,但处在婪夜与慕容芷才两人中间却一时没有了主意,要是说“茶师尊有意见死不救”不免有惹怒狐狸的嫌疑,但是不这样说,又好似难以述清。
  其实她的话不用说得那么明朗,狐狸的脸是黑的,也不在乎会更黑一点。
  慕容芷才对婪夜与茶小葱的过节有极其深刻的理解,狐狸嘛,就是犯了人间大忌,正所谓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茶小葱虽不是小人也不像女人,但介乎两者之者,不伦不类地更难搞定。
  “知道了,我来处理便是。”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弯腰俯身抱起变成了焦炭狐狸的婪夜公子。
  婪夜本来想张嘴说句好话,但仰头看着慕容芷才那轮廓优美的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堪的事,全身一紧,夹住了尾巴,护住了菊花。他这个动作做得相当自然,没有谁觉得有何不妥,包括了他自己在内。
  “芷才师叔不进去?”
  奇穷知道,若是慕容芷才现在带着婪夜一道进去,没准会被茶小葱轰出来,虽然奇穷并不清楚这位茶师尊同这位狐狸师叔有何种纠葛,但从茶师尊的语气推测,想必是不共戴天。否则,像茶师尊那样和蔼可亲的人——伪,怎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慕容芷才抬起头,淡淡地向玄奇殿的牌匾扫了一眼,无言,半晌才自怀里取出一张符印交给奇穷:“不进去了,你且通知茶小葱,十天之后在玄真殿进行第二场试炼,这道符印你拿好了,用法都写在背面,保证别出纰漏才好。”
  婪夜本来半闭着眼睛,突觉黄色符纸在面前一晃而过,不由猛地睁眼,皱起了眉头。
  慕容芷才果真没进玄奇殿,而是带着婪夜直接往玄冰殿走去。
  婪夜的身子蜷成一团,并将毛茸茸的脑袋藏在蓬松的尾巴下,他的声音在尾巴下传来,闷闷地:“小子,你能不能走快些?那么多人看着,你让老纸一张脸往哪搁?”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这一点,端极派见过仙狐原形的弟子并不多,更何况是这样被金雷劈得面目全非的仙狐,此时就算有弟子看见也只会认为慕容芷才怀里抱着的那团乌漆嘛黑的家伙,是从灵山捕来的灵兽。
  “……婪夜公子把自己弄成如今这样,可曾想到自己的子民?”慕容芷才明显同他关心的不是同一件事。但这个问题,触及了婪夜最不想提及的往事,所以没有答案。
  两人一路沉默,又回到了大殿里。
  玄冰殿里空旷如常,除了凭栏玉立的人影,便再无其他。
  返香明朗的五官被一片水影镀上一条流动的银边,照亮了如星的眸子。银白的长发还是披散着的,随风微动,流萤似幻。那一头银丝并未使返香显得过于老气,相反,这样绢淡的颜色,更显出他几分出尘,几分清寡,冷漠得令人无法仰视。
  返香以及返香所在的玄冰殿成日都被一股强大的负气压镇着,令人浑身不舒服。
  看得出,返香是一个十分悲观的人,因为只有悲观的人,才有拿出全副身家性命投入豪赌的勇气,这一点,婪夜认为他俩很像。
  “回来了?”返香侧目,薄唇间似有一线松动,仿佛预料到婪夜会有这样的下场。
  婪夜被慕容芷才放在玉案上,脏兮兮的模样与玄冰殿的冷肃与整洁全然不搭调,他小心地转动着脖子,找了一张雪白宣纸蜷身躺下。太丢脸了!他甚至不愿说,玄奇阵里的那道金雷,如同一根细针贯穿了他的心脏,他此时只觉得心绞痛得厉害,很想歇一歇。
  “贫道当初救你,不是为了看你就这样被雷劈死!”返香推手筑起一道光壁,将他圈在其中。
  “你这里什么书都有,那有没有《彭祖经》?”婪夜不理会返香的冰冷怒意,将视线停在了书架上,“老纸从里边学个三五招式,不信折腾不死她!”她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彭祖房中术,练得好便叫养生双修,练得不好,便叫白日宣淫,我这里有,但你却学不去。”
  “臭道士,你敢小看本公子?”婪夜在结界中瞪直了眼睛。
  “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哼!”返香负手而出,将狐狸独自撇在了玉案上,“芷才,你替我看着,若是他敢强行打破结界,你便替为师打断他的四条腿!”
  “咝!”婪夜倒吸了一口凉气,猫腰一头撞在光壁上,却被狠狠地弹回来摔了个跟斗,他双目喷火,“老纸不可你门下挂名弟子,你凭什么把老纸当孙子!”
  “挂名的……也是弟子!”返香的声音远远传来,却一点也不含糊,“芷才,好好看住你这不听话的挂名师弟。若他还要再打你茶师叔的主意,拖回来,门规处置!”
  “弟子遵命。”慕容芷才低头应诺,干净利活得连半句废话都没有。
  婪夜这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若是试炼通过,他们正式入门,茶小葱怎么都要比自己高出一辈。他的报复,终会被套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虽然他并不理得这些俗礼,但想到将来要称茶小葱为师叔,不免满肚子不乐意。
  “她是我的……”
  婪夜猛地抬起头,却是不知为何记起了另一张绝世倾城容颜。只那一瞬间,复苏的心脏传来冰冷的绞痛,他呻吟一声,撑起僵硬的四肢,挣扎片刻,突然笔直倒下。
  慕容芷才猝不及防,见此情状大吃一惊,转身向殿外奔去!
  ……
  婪夜公子把自己弄成如今这样,可曾想到自己的子民?
  不,他已经没有子民了,青丘国灭,他一无所有,他现在拥有的,或许只是一生耻辱,一生羞愤!
  茶小葱憎恨欺骗与背叛,他又何尝不是一样?一根刺,扎进肉里的时候,也许并不会感到有多痛,真正的痛,是在拔出来的那一瞬。
  不能忘记的痛楚,刻骨铭心!
  “啊!”与此同时,玄奇殿里正在打四人麻将的茶小葱突然一声尖叫,抓着骰子滚到桌底下。
  “小葱妹妹,你怎么了?”林蜡竹反应过来,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牌。
  “心,心痛……”茶小葱满头大汗地攀住了暮云卿的手臂,奇穷与奇苦也都在第一时间围上来。
  心痛?林蜡竹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脸色大变。
  她早该知道会有这样结果。情劫同心而渡,此受彼伤,此一分复彼一分。
  不错,她是用情劫帮茶小葱度过了生死劫,可是现在呢?这份情劫又该如何度过?她该不该告诉茶小葱这其中的真相?
  “茶小葱!”
  暮云卿比谁都慌乱,他扔下佩剑半跪在地,强自撑起了茶小葱的半边身子,右手挽过她僵硬的膀臂,转而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右手,一股热力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
  茶小葱痛得全身发抖,却猛然翻掌抠住了他的手背。指甲下缓缓露出一道血痕,暮云卿晶莹如玉的手背上,被生生抠出了四道肉槽,顿时鲜血满溢。
  林蜡竹呆望着眼前这一切,只感到头顶闪过一道电光,猛然觉得最该被雷劈的,是她。
  错了!一切都错了!是她太粗心,看错了!
  “蜡竹师尊,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叫师尊过来?”奇苦惶惑不安地仰起头,却看见一向潇洒淡定的二掌门木然转身,失魂落魄地向门外走去。
  “蜡竹师尊!”奇穷惊得跳起来。
  “茶小葱!你撑住!”暮云卿手臂收拢,将茶小葱圈在了怀里,紧紧地,似生怕她会在下一刻消失无踪。茶小葱憋着一口气,咬紧了牙一声不吭,一张小脸憋得乌紫。
  一切来得太突然,谁也没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奇苦,去拿两颗救心丸帮茶师尊护住心脉,我去请师尊!”
  奇穷当机立断,祭出灵剑腾身而上,抢在林蜡竹之前弛出了玄奇殿。


☆、第76章 狐不归

  暮云卿虽有百年功体,但缺少练气的方法,是以体内真气并不充盈,或许因他在朱雀殿长年清修的缘故,此时灌注给茶小葱这道真气十分清新,竟然一点杂质也没有。
  茶小葱的身体很快对这股清澈之气作出了反应,几个月的吐纳修行,总算是没有白费。
  奇苦从殿内找到茶小葱与暮云卿二人闲来无事一起炼就的救心丸,一连喂了三颗,才得见茶小葱的脸色变好了一点点,呼吸也稍稍顺畅了。
  暮云卿一直攥着茶小葱的手没放开。
  自离开羽族的那一天起,两人相携走过所有的路,除了睡觉是分开的,其余时候几乎形影不离。尽管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极为寡淡无聊,但那些点点滴滴都变成了彼此回忆里乃至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暮云卿未必会有强烈的愿望去给予茶小葱更多的馈赠,有时候迷惑自己的,往往只是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习惯。彼此习惯之后,便不想分开。
  元知义接到奇穷的通报之后,第一时间赶来。进门看见眼前这一幕,不觉心中一沉。虽然他早就知道暮云卿与茶小葱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却未料到竟亲密到了此种地步。而这一切,当事人认为是理所当然,丝毫没在意旁人的眼光。
  奇穷自然懂得师尊的意思,赶紧上前从暮云卿手中接过茶小葱,将她的身子移平,靠上了自己的肩膀。元知义的目光冷峻,带着并不常见的威严迅速地扫了在场各人一眼。
  他的视线,最后停在奇苦手里的药瓶上。
  “这是何物?”
  由于施救及时,茶小葱的呼吸渐渐平稳,之前因痛楚而绷紧的神经也都放松下来。
  元知义掰开她满是鲜血的手,伸出三指搭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暮云卿默不做声地拢了拢袖子,将被茶小葱抓伤的手背悄悄藏起来。
  “是……茶师尊炼的救心丸。”奇苦对药材最有天赋,自然不会轻易弄错,然而胆小的她第一次从师尊脸上见到这样严肃的表情,答话时端不住,声音竟有些颤抖。
  元知义从她手里接过瓷瓶,拨开瓶塞来闻了闻,轻轻地“哼”了一声:“算她命大!”
  这救心丸的材料虽不难找,但是炼药时所要花费的工夫却是初级药品当中最多的——其不但要讲求药材的搭配,丹炉的火候,还必须哺以木系灵气的滋养,三者缺一不可。茶小葱能够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自行炼成此丹药,除却运气的成份之外,亦不得不令人叹服她相当的天分。
  原玄奇殿的主人并非炼丹高手,手记之中有些疏漏在所难免,难得茶小葱能够无师自通。
  初时听得玄奇殿起炉炼丹,元知义还有些不忿,但到此时,他除了暗暗称奇之外,更对茶小葱起了一丝惜才之心。他本也以为此女子一无所长,只会胡闹,可今日看来却是恰恰相反。炼丹之人要求专心、耐心、有恒心,三心就位才能直达臻境,而对于修仙人士而言,专心与耐心都不会缺,缺的就是持之以恒的决心。炼丹术绝对是各类仙术当中最平和,最温吞,也最无害的,同是也是最耗费时间与精力、最吃力不讨好的。当年若不是元知义贪嘴,时常背着恩师躲在炼丹炉下烤东西吃,也不会选择此门仙法进行修炼。
  有时候,缘法如此。
  他对茶小葱留有一丝顾忌与反感,就在看见这瓶救心丸的刹那烟消云散。
  暮云卿很紧张,站在一旁满手心都是汗,他不知道茶小葱的心绞痛由何而来,也看不出究竟诊断的结果是好是坏,他知道茶小葱一向防人防得紧,故而耳濡目染,对元知义的判断仍旧抱有三分怀疑。他看出了这位大掌门对自己的不满,兀自斟酌着要不要出声。就在意欲开口相询的时候,元知义突然起身瞪了他一眼。
  “你,随我来,老夫有话跟你说!”
  “那茶小葱……”暮云卿不放心地扭头看了一眼,却被元知义闪身挡住了视线。
  “有老夫在,她还死不了!”言罢一拂袖,转身走出了大门。
  暮云卿看向奇苦,又看了看奇穷,见茶小葱躺在奇穷怀里呼吸渐渐均匀,才轻吐一口气,跟在元知义身后缓步出了玄奇殿。
  元知义走出几数,却没有走出地界的意思,玄奇殿四周荒芜,绝少有人打扰,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此时他背对着玄奇殿的大门,没给暮云卿半分面子,劈头便喝了一声:“跪下!”
  暮云卿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却经得那一声喝“扑通”一下跪倒在他面前。但稍微想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大对……他从小跪天跪地跪大王,再也没跪过其他人,一向傲岸的心智不容许他随意屈膝,所以膝盖落地之际,又想马上站起来。
  元知义重重地“哼”了一声,寒声道:“今日不跪明日也要跪,你入得我端极门,就必须学会尊师重道。”言下之意似乎暗示了,暮云卿迟早会是端极派的弟子,但这话里边却又好像还有别的一层意思,暮云卿对人类的复杂情感一直是懵懵懂懂的,此际仍旧领悟不出来。
  因为还担心着茶小葱的伤势,他只似是而非地听着元知义的“教诲”,眼神不知不觉竟有些游移。
  元知义见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罢了,今日就是捅破了窗户你也未必会明白,这样好了,待茶小葱养好伤,你便去玄冰殿随返香修习剑法仙术,有他指点,总比你自己莽撞胡来的好,玄奇殿这边,我自会考虑多拨几名女弟子过来……”
  暮云卿一听竟是要让自己离开玄奇殿,面色一冷,立时梗着脖子顶了回去:“玄奇殿很好,我哪也不去!”剑法好不好,他不在乎,能不能修道成仙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里锁住的过去,可眼前那个最需要照顾的人。
  元知义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思居然就这样白费,当时也变了脸色:“投入我端极门下便要听从师门安排,怎可姿意妄为?老夫这样安排都是为了你好!”
  没想到暮云卿“刷”地一甩衣摆,直愣愣地站起来就往大门里走,说出来的话差点把元知义气得当场吐血:“现在还有两道试炼没过,我便还不是端极派的弟子,这些话留到了入门那天再说不迟!”
  说完竟头也不回地重又冲进了院子里。
  元知义站在儿,只觉得五脏六腑凉飕飕的,但脑中那股怒意却又是如此狂热灼烧,他望着暮云卿的背影咬牙道:“返香有本事把你收进来,我便有本事将你赶出去,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行差踏错一步!”
  暮云卿根本就不知道元知义担心的是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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