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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狐-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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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人竟跟着噼噼啪啪地鼓起掌来,顿时欢声雷动。一扫适才的紧张与尴尬。
  之前还认为亭小佩以堂堂男儿之躯欺负女流的人,也收起了这分担心。或许是同情弱者,或许是认为茶小葱担任村长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又或许是出于对亭小佩的那点小小排挤之心,大部分的人奖喝彩送给了茶小葱。
  “好!”
  亭小佩也跟着大方叫好,他撒出光咒,打开法术免疫,挥舞着锅铲再次朝茶小葱疾驰而去。
  茶小葱侧带翻空,手中扬出一点寒星直指亭小佩眉尖。掷出的,却是一锭碎银。
  亭小佩仓促之间以锅铲向那碎银挥拍而去。一声脆响过后,寒星偏转了方向。
  “无耻。居然用暗器!”绯灵指着茶小葱嚷嚷,心中极不服气。
  “既是武斗,便不该禁暗器。不要说暗器,便是使毒使阴,也是可以的。”不知何时,娉婷已站到了她身边。
  两位国色美人立在一起,本是十分养眼,可众村民早已审美疲劳,直接忽略了这番毫无意义的争论。
  杜婆婆瞪她们一眼,转身挪了个位,将两人推至返香身边。
  转眼,绯灵就被返香那冰冷清淡的绝世容颜震得三魂没了七魄,半晌没记得接娉婷的话茬。
  总算耳根清静不少。
  茶小葱向来喜欢以攻为守的打法,招招以抢攻为主,拆招换招都是走的刚猛路子,而亭小佩的招式也是灵活周正,以大开大阖为主,两人短兵相接,居然打得起十分好看。修习木灵法术的人在速度上比普通习武之人不知快了多少倍,更给人虎虎生风的错觉。
  两人很快熟悉了招式拆解套路,不知不觉越打越快,越打越高兴,竟有些知己相逢的快意。
  陶朱公知道亭小佩是村子里有名的武痴,照等打法,就怕是打到明天早上也分不出胜负,不由偷偷地望向返香,暗暗着急。
  慕容芷才亦转头看向师父,却在这一瞥之间整颗心如坠冰窖——返香眸中翻涌的竟从来没有过的滔天怒意!一惯冰冷的眼瞳,似要喷出火来!
  这么多年来,慕容芷才是第一次从返香脸上看到这样震怒的表情,而握着拂尘的手,越来越紧,骨节之间微微泛起一丝了无生气的白。
  “师父!”他沉声低唤。
  “都给我住手!”一声暴喝,玉柄拂尘出手,竟缚住了场中人的腰肢,将其倒拖回来。
  场中二人立时分开。
  茶小葱猝不及防被人偷袭,茫然回顾,却正对上返香怒火翻涌的双眸。
  似雪容颜上像多罩了一层霜,整个人透着朔九寒冬般的冷意。
  她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抖一抖,伸手解开腰中的拂尘:“师兄,何事?”
  “何事?”返香沉着脸,语调微微上扬,“我倒要问问你如此这般,所为何事!”
  “比武啊?是你叫我比的啊?”茶小葱莫名其妙。这师兄健忘竟到这此种程度,真可怕!
  返香淡淡地扫了亭小佩一眼:“若真是比武,你已经死了不下十次,若不是亭少侠手下留情,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亭小佩被人一语道破,面色微白,只是怔怔不语,也不反驳。
  灵绯只顾着看美男,这时才回过味来,转而对亭小佩怒目相视。
  茶小葱这才意识到,自己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认真,更没想过要破对方的弱点,而显然,亭小佩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两个人就像是很很久没有尽兴的大孩子,高高兴兴地进行了一场根本没的胜负的游戏。
  “他……他不是敌人……我……”茶小葱并不觉得被返香吼是丢份子的事,相反,她觉得心虚。她以前只知道这位师兄冷面冷心,却不料发起火来足以烧掉三五座城隍庙。
  “你凭何肯定他不是敌人?你这是在浪费时间!越是消耗体力的战斗,越要做到速战速决!”返香冷冷地瞟向亭小佩,继续道,“若他是魔族的奸细,你此次丢的可是师门的脸!”
  “我……”茶小葱实在找不到可以辩解的词句,她能说自己在现世习武都是为了强身健体么?比武比武,她可根本没有想过要伤人啊。
  “真人此言在理!但这一次小佩也是有错,还望真人息怒!”亭小佩小心翼翼地看了绯灵一眼,决定上前为茶小葱求情。但他那张天生的笑脸却给人以小人得志的错觉,茶小葱觉得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些。
  返香冷然道:“此战不用继续,小葱,且去玄冰殿面壁三个月!三个月内如无进益,就再关你三年!”
  茶小葱一听到要去玄冰殿面壁,当真比让她去死还难受,她求助地拉住了慕容芷才的袖子,却不料被后者微微闪避开。她错手拽住的,却是绯灵的裙摆。
  一时像捞了个烫手山芋,她缩回了手。
  陶朱公嗫嚅着要说些话,被返香堵了回去。
  “陶先生不需担忧,陶然村重建一事,一切照旧。”言罢,再不看茶小葱,拂袖转身而去。
  茶小葱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跟在返香身后就快哭出来了。
  远远地只听亭小佩与使君子一遍又遍一地道:“掌门了不起了,四个掌门排起来,他也不过是老三!”
  “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
  ……
  他们不知道,在端极派真正行使掌门之职的人,有且只有香返一人而已。 


☆、第167章 禁足石室(二更)

  洗髓之说听来速成,但风险代价却相当大,其过程中不但需要动用大量的珍贵丹药加以辅助,更要求洗髓者具有强大的意志力,以防走火入魔。
  若非仙门集大成者,皆不敢贸然动洗髓之念。
  返香为了助茶小葱早有所成,这一坚持便是三年。
  这三年,茶小葱几乎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这三年,是返香陪着她一道承受这炼狱之苦。
  茶小葱不明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竟使得一位单薄清瘦如斯的男子拼尽一切。
  站在返香孤冷的背影下,留下的是她一路沉重的思虑。
  洗髓并不可怕,无非就是时间要得久一点,程序无聊一点,心中孤单一点……但也就这些“一点”汇集成为一处痛苦的深渊。茶小葱从来没跟人说过,最可怕的,是洗髓过后空洞的梦境。
  三年以来,她整夜整夜地不敢入睡,因为一旦入梦,便意味着要独对那梦魇里的恶魔。每天每夜,她都是抱着石室中间的柱子挣扎过去。初时那石柱被她抓出了沟痕,再后来,居然越磨越光滑,越来越纤细,而时至如今,它更像是一根杆子,也非一根柱子。
  茶小葱越来越迷惘,越来越不理解,返香在自己身上倾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希冀与执念……
  玄冰殿的地板光亮无尘,可以清晰地映出行人的影子。
  整座大殿里,除了空,还是空,茶小葱找不到比这更直观的形容词。
  返香挥退了在殿前守候的小童,转身从面前的格子里取出一支小瓷瓶。信手抛给茶小葱。
  茶小葱接了,不敢多看一眼。紧跟着他往闭关用的石室走去。
  这期间,返香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茶小葱以为他不会再理自己的时候,返香站住了:“小葱,你知道你今天错得有多离谱。”
  “我……”茶小葱张了张嘴,想认错。终是觉得不甘心。
  她真的有错么?
  这一切不都是他们自作主张的结果么?
  她天性与世无争。又哪会懂得出手伤人?
  她只想练好本事,坐稳掌门之位,却从未想过要在自己头上再加些枷锁……她只喜欢快东逍遥的生活,不想成为权力的附庸。难道这也不对?
  她只知道,一个人的进步与成功,必须是出于自愿。而不是这么拔苗助长逼出来的!
  “师兄,小葱之前能接受你安排好的一切,却不代表以后也会一直接受。若非小葱认为今日之事师兄也有责任。又怎会轻易认错?小葱的心愿很简单,就只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希望云卿他可以安然归来,希望六界不要有争斗,对与错不是那么重要!”她定了定神,决定将心中所想都和盘托出。
  “你当真是这么认为的?”返香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轻细的语声突然多了一丝悠长的回音,但是听得出。他并不领情。
  “是。”茶小葱捂着瓷瓶,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抢进了门里。
  漆黑的石室中,传来野兽的嘶鸣,茶小葱脚下顿了一顿,却不愿回头。
  “很好,等有朝一日,你能胜过我,再说这番话不迟。记住了,三个月!”返香在地上升起一道冰蓝的结界,长发微动,终是转身消失去长廊之中。
  沉重的石门轰然闭上,茶小葱眼中残留的那丝阳光,瞬间消失。
  “师兄,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想过去抢人家村长的位置,此事若不是你有意安排,陶先生怎会突然有此决定。但是你想过没有,我的路,是要靠我自己走的!”她捶打着大门,直至筋皮力竭,却是只为着发泄。
  她与返香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日子,她了解他,他比任何人都心思深重,也比任何人肯担待,但这一切,都不足以造就他刚愎自用的个性。他偏执,他想控制住掌中的一切,而今天的茶小葱,确实令他生气了。
  “师父。”慕容芷才候在大厅,见返香满目阴沉地从石室出来,到嘴的话,又搁回了肚里。
  “连你也觉得这一次罚她罚得重了?”返香不看他,取下头顶的发冠,任一头银色长发随风披散,他懒懒地靠在了大厅的白玉雕栏上。苍白的脸上,透得无可比拟的憔悴。
  慕容芷才望着师父的侧脸,心中一痛,违心摇了摇头。
  他确实是来为茶小葱求情的,可是眼下如此光景,又教他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返香皱眉,抬手指了指案上的香炉,不等慕容芷才会意,又道:“为师特意为她准备了这个机会,只是想让她借机激发出本身的潜能,为师在比斗之前暗中封去了她的金仙之气,为的便是令她发挥本身木灵之气的作用,结果却让为师大失所望。她有潜质,有能力,也聪明,但就是领会不了为师的意思。为师做的一切,只怕在她眼中,都是错的。如此胡闹,那三年洗髓又是何苦?”
  “封住金仙之气?”慕容芷才这才想起,在动手之前,返香似乎拍了茶小葱一下,而茶小葱似乎确实想策动金仙之气与亭小佩斗,但最终,两人却同时选择了最吃力不讨好的方式比拼,“师父,往好处想,小葱她是意欲动用金仙之气,而非魔征,至少证明她心地纯善质朴,不会为魔道所惑,不是件好事吗?念在这一点……”说话间,他熟练地为返香调好了的缚魂香。
  “她今日不用魔征,不表示她以后也不会用,求情的话,你不用多说。”返香瞑然闭目,态度坚定。
  慕容芷才懂得适可而止,当即缄口,默默告退。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边时,空荡的大殿里再一次响起了返香冰冷的声音:“如果真的关心她,便为她的石室外护法吧。尽你所能便是。”
  “护法?”慕容芷才大吃一惊,“师父不是要为师叔洗髓?”
  返香没有温度地道:“为了激发她的本能,为师放了些东西在石室里。”
  说话间,石室那边果然传来了野兽的嘶吼与茶小葱的惨号。
  慕容芷才脸色微变,却竭力克制住情绪,淡淡地点了点头:“弟子遵命。”
  返香再不言语。正起身子。捏了个法诀入定。
  茶小葱刚进石室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但顾着与返香争辩,却忽略了身边潜藏的危险。
  随着一阵狂吼,腥风扑面而来。一团黑影落在身前,弓着背望了她一眼,就这一眼的时间。奠定了两者对峙的立场。
  那只一团黑,看不出形状,也看不出族类。除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其它的一切都被浓黑的迷雾包裹,整个看起来阴森又暴戾。
  茶小葱退后一步,腰间折心柳熠熠发光,竟似呼之欲出。
  茶小葱祭出折心柳,横擎于前,左手捏诀。右手挥出一道劲风,不大的石室里凭空升成气旋。一记木系术攻“棘流破”拍出。
  “吼!”
  怪兽发出怒吼,当即竖起一道金色的光壁,“棘流破”的气旋悉数打在光壁上,反弹回来。
  由于石室空间有限,茶小葱无处避让,竟被自己的法术殃及,整个人被风卷起,狠狠地掷在石壁上。这腹黑师兄好歹毒,居然弄了只金系的怪兽放在这石室里与她玩困兽之斗!
  幸好她学会了五行转换之术,当即将木系转至火系,将长焰置去掌心,挥着一团烈火朝那怪兽扑去。
  那怪兽见着火光,嗷嗷怪叫着,闪身遁了。
  门外传来了慕容芷才的低呼:“茶师叔,你还好吧?”
  “还好,差点没死!”她为慕容芷才之前的见死不救生气,此时说话还顶着股怒火。
  在石室内找了一圈,除却一只小小的老鼠洞,并无别处可以逃遁,但那怪兽的气息真的消失了,难道那怪物是钻老鼠洞逃走的?
  慕容芷才听她说话中气十足,即放下心来:“师父命弟子在此护法,师叔若有吩咐直说无妨。”
  茶小葱隔着结界道:“我吩咐你把我放出去,你做得到么?要是做不到就滚远点,碍眼。”
  “弟子谨遵师叔吩咐。”说着,慕容芷才还真的挪去三尺远,答话的声音也小了。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茶小葱抓狂,“这样好了,你去帮我做件事。把那死狐狸给我找回来。”
  慕容芷才听话地领命去了。
  茶小葱一边揉着快要散架子的骨头,一边靠着石室里唯一的石床坐下。折心柳也懒得插回腰间,随手就丢在了那床上。
  床上光溜溜的,摸一摸都冷,就像返香与慕容芷才两张冰冷刻板的脸。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师徒两加起来,可以气死整座临安城的人!
  她抓起瓷瓶,将小木塞拔了,赌气般朝嘴里倒了三分之一,一股凉意冲上心头。
  茶小葱轻车熟路地闭目打坐,依着那道凉意梳理经络,随着经脉运行的加速,四肢白骸如同泡在了温泉里,到最后,竟连头顶也冒出了白色的热气。茶小葱架驭着木灵之气,在腑中每一寸搜索,却只遇到了魔征的反抗。
  果然,返香在那一拍之间,竟然金仙之气封住了。
  人家封个七经八脉要左指右点,这位冰块脸倒好,一拍搞定,跟处理衣袂上的灰尘似的。真不知道自己要多少年才能达到这种修为,也许这一辈子都不用想了。
  念及此节,茶小葱不免有些沮丧,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底子不够硬,力量不够强,说话的声音都比别人要小。返香这么轻轻一下就封了她的经脉,要取她性命需弹指之间,她还有什么资格好抱怨的?
  自己入行才三年,人家是什么?九百年修为,差一步成仙尊……
  茶小葱将经络理通,差不多花去了两个时辰,除了金仙之气有些死寂,其它情况与之前无异,木灵之气是比原先强了一些,但要练就木系的中级法术,还远远未够,好在有木系的功体作底,她的进步在同门弟子当中还算是比较快的。
  茶小葱运行八方聚纳真气,汲取四周的水灵、木灵二气转作己用,两周天过去,整个人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慕容芷才还没有回来。
  为了抵制住连绵而来的困意,她习惯性地单手倒立,定在了石室中央。
  这三年来,她一直是这么做的,她不怕洗髓之苦,唯怕这奔涌而来的梦魇。
  这套方法只能推延入睡的时间,并不能真正达到不睡的目的。她一个凡人,真要是三个月不合眼,只怕早就死翘翘了。
  她独自硬撑着,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慕容芷才带回来的消息:婪夜不见了! 


☆、第168章 与师兄谈勒个心

  婪夜去哪里了?答案,不知。
  若是换作以前呆在石室里,茶小葱要打足十二分精神甚至自虐,才能令自己尽量不要入睡,而这一次,心头记挂着婪夜的茶某人主动失眠了。
  夜里在石床上翻来覆去,明明四肢冰冷,可内里却像是燃了一把火,炙着胸口,一阵接一阵地痛。茶小葱勉强熬到了天亮,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发烧了。
  没错,原以为二次元世界的病不会感染到身上来,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茶小葱苦笑了一下,伸手摇了摇剩下的洗髓丹,没有再继续服用。
  石室里没有晨昏,只能借着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判断是否天亮。她倒在石床上,怔怔地望着高低不平的屋顶,围绕着婪夜的不辞而别,做出各种推测。
  依照婪夜的性子,如是正常离开,定然要回来知会一声,难道真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什么样的人竟会将他绊住?妖皇魁麟?
  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坐起来,一头奔向紧闭的大门。
  “紫菜,紫菜……你叫返香师兄来,我有话与他说……紫菜……”她大声呼唤慕容芷才,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谙哑难当。
  “茶师叔,是我。师叔……”门外立即传来了回应,却是风沉,他心思敏锐,又哪会听不出茶小葱声音变化,一时也着急了,“师叔可是觉得身体有何不妥?师叔……”
  茶小葱隔着门缝什么也看不见,唯见一抹淡蓝衣袍随着光影左右摆动,她顾不得身体不适。拍打着石门:“风沉大哥,你代我去向返香师兄说说,让我出去,婪夜他不见了,风沉大哥!”她一直唤风沉为大哥,不仅仅是因为他看起来沉熟稳重、亲和温雅。更因为茶小葱真的将他当成了邻家大哥哥。抛去仙门的辈份,风沉是唯一一个让她看一眼就愿意亲近的人。
  “茶师叔,莫急,弟子这就去。”风沉眸色渐深。竟带着几许伤痛。
  他沿着来路回奔,迎面正遇上刚下早课的慕容芷才。
  “风沉师兄,你这是?”风沉手里还拿着陶然居的建造图。但一脸风尘仆仆,竟像是漏夜未归,想起昨日婪夜便是与他一起去的凤凰书坊。慕容芷才一把搭住了风沉的手腕,将他拖了回来,“婪夜呢?我找了他一夜。”
  风沉铁青着脸,挣开他,恨声道:“还管他做什么?茶师叔她病了!”
  “小葱她病了!”慕容芷才从没想过茶小葱也会生病,瞬间将婪夜的事抛去了九宵云外。
  然而两人到了玄冰殿上,得到的答复却是。不许!
  “说好了三个月,便是三个月。为师怎么能出尔反尔!”返香对弟子向来宽容,对同门更是护短,却在茶小葱这件事上寸步不让。
  “弟子恳请师父网开一面!”慕容芷才好不容易按住心头的怒意,铁着俊脸向返香求情,他从未想过师父居然有这般不通人情的一面。
  “是啊,弟子风沉也求师叔念在她乃是肉身凡胎,禁不得石室苦寒……法外开恩。”风沉虽不知道返香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但他怜惜茶小葱。
  返香的态度依旧坚决:“做错了事,必须承担后果,她是死是活,皆是咎由自取!死在我玄冰殿,总归比死在焚音手中要好得多!”
  地上跪着的是玄冰殿与玄文殿的两位首徒,殿上站着的是端极派的幕后掌事人,两相对峙,孰优孰劣,一眼即知,却不知为什么返香感到了些许无奈。他不理男女之事,但从小徒的眼中,不难看出点别的什么,然而,既定了不同辈份,他便不该生此妄念。
  慕容芷才这孩子自幼像他,为人处事公道冷硬,手段刚直,表面上不近人情,但身为师长,返香却很清楚,这徒儿遇事绝不如旁人想象中那般果断。这一点反倒比不上外表温文尔雅,实则冷凝睿智的风沉。
  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大殿显得越加冷清。
  良久,返香放下尘拂转身离去,只留得慕容芷才与风沉面面相觑。
  茶小葱病得天昏地暗,一时冷一时热,每每运气到一半,便已支撑不住,到最后,居然坐如针毡,觉得哪一处都烫得出奇。
  她心中惦记得婪夜,困了,也不敢睡,就那么眼睁睁地瞪着面前的大门,只希望下一刻有人会打开它。她试过从内部突破,但由于这场病来得太过生猛无常,整个人软得像跟面条似的,根本使不上劲,遑论是施展法术破门而出。
  更可恶的是,那只怪兽又从老鼠洞里钻进来,时不时弄出点麻烦。
  起初茶小葱还能与它过两招,但是到后来便只能忍了,再后来,那畜牲竟欺负到她头上来,居然敢蹲在她面前放屁。
  茶小葱本来就昏昏沉沉找不着北,被那恶臭一折磨,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芷才与风沉一同来到石室前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整个人就在半惊半怕之中陷入了昏迷。
  “茶小葱,你弄成这副模样,难不难看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不多的字句,瞬间将思绪挤满了。脑袋里像滚绣似地滚过很多张脸,真特么充斥着二次元的美好,但茶小葱头一次觉得自己累了。是的,真的累了。
  “茶小葱……”那声音飘忽,却带着无尽的嘲讽,茶小葱刚合上眼,体内邪恶的力量蠢蠢欲动。
  “滚!”嘟囔着,他将那可恶的笑声驱逐在外,但焚音的身形却越发地清晰。
  那真的是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如果不是配上那双阴骘柔丽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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