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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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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凤
史凤,宣城妓也,待客以等差。甚异者,有迷香洞、神鸡枕、锁莲灯;次则鲛红被、传香枕、八分羹。各有题咏。题迷香洞云:
洞口飞琼珮羽霓,香风飘拂使人迷。
自从邂逅芙蓉帐,不数桃花流水溪。
神鸡枕云:
枕绘鸳鸯久与栖,新裁雾縠斗神鸡。
与郎酣梦浑忘晓,鸡亦留连不肯啼。
锁莲灯云:
灯琐莲花花照罍,翠钿同醉楚台巍。
残灰剔罢携纤手,也胜金莲送却回。
鲛红被云:
肱被当年仅御寒,青楼惯染血猩纨。
牙床舒卷鹓鸾共,正值窗棂月一团。
传香枕云:
韩寿香从何处传,枕边芬馥恋婵娟。
休疑粉黛加铤刃,玉女栴檀侍佛前。
八分羹云:
党家风味足肥羊,绮阁留人谩较量。
万羊亦是男儿事,莫学狂夫取次尝。
下则不相见,以闭门羹待之。使人致语曰:“请公梦中来。”亦有诗云:
一豆聊供游冶郎,去时杯唤锁仓琅。
入门独慕相如侣,欲拨瑶笙弹凤凰。
冯垂客于凤,罄囊有铜钱三十万,尽纳之。得至迷香洞,题《九迷诗》于照春屏而归。出《常新录》。
小说有卖油郎,慕一名妓,乃日积数文。如是二年余,得十金,镕成一锭,以授妪求一宿。是夜,妓自外醉归,其人拥背而卧,达旦不敢转侧。妓酒醒时,已天明矣。问何不见唤。其人曰:“得近一宵,已为逾福,敢相犯耶!”后妓感其意,赠以私财,卒委身焉。夫十金几何,然在卖油郎,亦一夕之豪也。
☆凌延年
凌延年,即尚书洋山公长子。世袭锦衣。丰神修美,豪华擅场。初至白下,六院未有相识。故事,院中名姬定情之夕,例必五金,最下亦三金,谓之初会。凌访六院,知名者凡三十余人,概以五金、二币通殷勤焉。且曰:“方欲渡江往扬州,未遑识面也。”诸姬家甚愧荷,共相倾慕,恨不一见,日遣人于寓中问耗。及凌再至,名姬争往邀之,以先至者为荣。凌以次留连,百戏俱集,名震都门。尝语人曰:“大老官甚易做,我所费才三四百金,而初会已周矣。”尤与杨美儿相厚,美之假母死,凌为治丧。凡来吊者,上客折帛白绫一端,次则细纱,从人皆赠布。七七作佛事,费数千金。
☆张敉
张敉(名献翼,以字行)生于富家,而才高不售,乃以声妓自娱。凡有新姬,不谒敉,不能成名。晚岁家益贫落,犹不能减宾客之会。所居文起堂,弘敞壮丽。每上元试灯日,大开重门,自内达外,皆设灯彩,围屏门对,皆以灯为之。鼓吹不绝。游人或携酒,挈美人而往,则择便就坐,歌笑各适,不问主人。如曲江金明池,公所往来,无禁焉。
☆阮籍
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垆沽酒。籍常诣饮,醉便卧其侧。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返。《礼》云:“知死而不知生,哭而不吊。”步兵亦犹行古之道也。子猷看竹,不问主人,亦是此意。
☆谢鲲
谢鲲,邻家有女,尝往挑之。女方织,以梭投,折其两齿。既归,傲然长啸曰:“犹不废我啸歌。”
☆杜牧
御史杜牧,分务洛阳。时李司徒愿罢镇闲居,声甚豪华,为时第一。洛中名士咸谒见之。李乃大开宴席,朝客高流,无不臻赴。以牧持宪,不敢邀致。牧遣座客达意,愿预斯会。李不得已驰书。方对酒独斟,亦已酣畅,闻命遽来。时会中已饮酒,女妓百余人,皆绝艺殊色。牧独坐南行,瞪目注视,引满三卮。问李云:“闻有紫云者孰是?”李指示之。牧复凝睇良久,曰:“名不虚得,宜以见惠。”李俯而笑,诸妓皆亦回首破颜。牧又自饮三爵,朗吟而起曰:
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
忽发狂言惊四座,两行红粉一时回。
意气闲逸,旁若无人。洒然行意,不减晋人风流。
☆李白
宁王宫有乐妓宠姐,美而工讴。每宴客,诸妓毕列,惟宠姐莫能见焉。李学士白持(恃)醉戏请曰:“白闻王有宠姐,善歌。今酒肴醉饱,群公宴倦。王何惜此女,不一见示。”王笑,命左右设七宝花障,召宠姐于障后歌之。白起谢曰:“虽未觌面,得闻声亦已幸矣。”
☆谢希孟
谢希孟者,陆象山门人也。少豪俊,与妓陆氏狎。象山责之,希孟但敬谢而已。他日复为妓造鸳鸯楼,象山又以为言。希孟谢曰:“非特建楼,且为作记。”象山喜其文,不觉曰:“楼记云何?”即占首句云:“自逊、抗、机、云之死,而天地英灵之气,不钟于男子,而钟于妇人。”象山嘿然,知其侮也。一日,希孟在妓所,恍然有悟,忽起归兴,不告而行。妓追送江浒,悲恋而啼。希孟毅然取领巾书一词与之,云: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造楼作文,固狂。忽然有悟,不告而行,更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全不劳象山棒喝。
☆俞大夫
俞华麓大夫,与一妓善。后有宴俞者,别召一妓侍饮。他日,遇所善妓于生公石,数呼之,不应。曰:“知罪矣!”妓曰:“汝知罪,即于此长揖数十,使举山之人大笑,方宥汝。”遂如其言。见者大笑。旁客曰:“殊失观瞻。”俞曰:“观瞻吾不惜,但恐曩日侍饮人知之,必复以此法难我耳!”
俞后中考功法。闻参语云:“稍有晋人风度,全无汉官威仪。”乃愠曰:“全无汉官威仪,已似我矣!晋人风度,岂止稍有?是非真知我者。”大夫狂态,可想一斑。
☆韩汝玉
韩汝玉令钱塘,眷一妓,尝宿其家。一日晏起,县吏挟之,立门外候声喏。汝玉即升妓家中堂,受喏。翌日,下吏杖一百,即解官。自劾云:“某无状不简,为吏所侮,无以莅民,请解印归。”时范文正公知杭州,大奇之,曰:“公,杰士也,愿自爱。”即令还职。汝玉既满,后携此妓游西湖,恋恋一月不去。文正买酒饯之,召妓佐酒。候汝玉极醉时,令舟子解缆去。及醒,则舟已离钱塘数十里矣。
☆康海
康状元海,字德涵,号对山,以词曲擅名。里居时,最好声色。常嬖一妓,名“狠架子”。妓适被罪,当罚米。康以事在刘宪副大谟,乃柬刘云:“狠架子是我表子,马公顺是他老子。拜上远父先生,乞望饶些草子。”刘笑而从之。马公顺乃马宪副应祥字,亦尝狎此妓者。远父,刘字也。
对山有四妓,自为随身四帅,其名曰:金菊、小斗、芙蓉、采莲。初,对山无子,适有妓鬻歌于市,公目之。未几有招公饮者,是妓在焉。公善琴,妓亦善,试弹一曲,公大喜。招其母,授以二百金、币四纳焉。即生子,后举孝廉。对山常与妓女同跨一蹇驴,令从人赍琵琶自随,游行道中,傲然不屑。
☆杨慎
杨状元慎,以议礼戍永昌,侨寓安宁。遍游临安、大理诸郡,所至携倡伶以从。皆大理董秀才为杨罗致,人呼为“董牵头”。诸夷酋欲得其诗翰,不可。乃以精白绫作(衤戍),遗诸妓服之,使酒间乞书。杨欣然命笔,醉墨淋漓裙袖。酋重赏妓女,构归装潢成卷。杨后知之,更以为快。
杨用修(慎字)在泸州,尝醉。胡粉傅面,作双丫髻,插花。门生舁之,诸妓捧觞,游行城市,了不为怍。
☆唐寅
唐伯虎(名寅,字子畏),才高气雄,藐视一世,而落拓不羁,弗修边幅。每遇花酒会心处,辄忘形骸。其诗画特为时珍重。锡山华虹山学士,尤所推服,彼此神交有年,尚未觌面。唐往茅山进香,道出无锡。计返棹时,当往诣华倾倒。晚泊河下,登岸间行。偶见乘舆东来,女从如云,有丫鬟貌尤艳丽。唐不觉心动,潜尾其后。至一高门,众拥而入。唐凝盼怅然。因访居民,知是华学士府。唐归舟,神思迷惑,辗转不寐。中夜忽生一计,若梦魇状,被发狂呼。众惊起,问故。唐曰:“适梦中见一天神,朱发獠牙,手持金杵,云:”进香不虔,圣帝见谴,令我击汝。‘持杵欲下,予叩头哀乞再三,云:“姑且恕尔,可只身持香,沿途礼拜,至山谢罪,或可幸免。不则祸立降矣!’予惊醒战悚。今当遵神教,独往还愿。汝辈可操舟速回,勿溷乃公为也。”即微服,持包伞奋然登岸,疾行而去。有追随者,大怒逐回。潜至华典中,见主柜者,卑词降气曰:“小子吴县人,颇善书,欲投府上写帖,幸为引进。”即取笔书数行于一纸,授之。主者持进白华,呼之入。见仪表俊伟,字画端楷,颇有喜色。问:“平日习何业?”曰:“幼读儒书,颇善作文。屡试不得进学,流落至此,愿备书记之末。”公曰:“若尔,可作吾大官伴读。”赐名华安,送至书馆。
安得进身,潜访前所见丫鬟,云名桂华,乃公所素宠爱者。计无所出。居久之,偶见郎君文义有未妥处,私加改窜,或为代作。师喜其徒日进,持文夸华。华曰:“此非孺子所及,必倩人耳。”呼子诘之,弗敢隐。因出题试安,援笔立就。举文呈华,手有枝指。华阅之,词意兼美。益喜甚,留为亲随,俾掌文房。凡往来书剳,悉令裁复,咸当公意。未几,主典者告殂,华命安暂摄,出纳惟慎,毫忽无私。公欲令即真,而嫌其未婚,难以重托,呼媒为择妇。安闻,潜乞于公素所知厚者,云:“安闻主公提拔,复谋为置室,恩同天地。第不欲重费经营,或以侍儿见配可耳!”所知因为转达。华曰:“婢媵颇众,可令自择。”安遂微露欲得桂华。公初有难色,而重违其意,择日成婚。另饰一室,供帐华侈。合卺之夕,相得甚欢。居数日,两情益投,唐遂吐露情实,云:“吾唐解元也。慕尔姿容,屈身就役。今得谐所愿,此天缘也。然此地岂宜久羁,可潜遁归苏。彼不吾测,当图谐老耳!”女欣然愿从。遂买小舟,乘夜遄发。天晓,家人见安房门封锁,启视室中,衣饰细软,俱各登记,毫无所取。华沉思莫测其故。令人遍访,杳无形迹。
年余,华偶至阊门,见书坊中坐一人,形极类安。从者以告,华令物色之。唐尚在坊,持文翻阅,手亦有枝指。仆尤骇异,询为何人,旁云:“此唐伯虎也。”归以告华,遂持刺往谒。唐出迎,坐定。华审视再三,果克肖。茶至而指露,益信为安无疑。奈难以直言,踌躇未发。唐命酒对酌。半酣,华不能忍,因缕述安去来始末以探之。唐但唯唯。华又云:“渠貌与指颇似公,不识何故?”唐又唯唯,而不肯承。华愈狐疑,欲起别去。唐曰:“幸少从容,当为公剖之。”酒复数行,唐命童秉烛前导,入后堂,请新娘出拜。珠珞重遮,不露娇面。拜毕,唐携女近华,令熟视之。笑曰:“公言华安似不佞,不识桂华亦似此女否?”乃相与大笑而别。华归,厚具装奁赠女,遂缔姻好云。事出《泾林杂记》。
又《耳谈》载陈玄超事,与此绝类。陈玄超,名玄句,吴人。父侍御,疏论严氏,谪死。玄少年,倜傥不羁。尝与客登虎丘,见宦家从婢姣好姿媚,笑而顾己,悦之,令人迹至其家。微服作落魄,求佣书焉。留侍二子。自是二子文日奇。父、师大惊,不知出玄也。已而以娶求归,二子不从,曰:“室中惟汝所择。”曰:“必不得已,秋香可。”即前遇婢也。二子白父母以娶。玄既娶,婢曰:“君非虎丘遇者乎?”曰:“然。”曰:“君既贵公子,何自贱若此?”曰:“汝昔笑顾我,不能忘情耳!”曰:“妾昔见君服丧,表素而华其里。少年挑挞可笑,非有他也。”玄谓不然,益两相欢。会有贵客过其主人,玄因假衣冠谒客。客与欢甚,从容言及白吏部。盖玄之外父吏部,正柄国尊显。主人闻,大骇,始悉玄始末。亟治百金装,并婢赠之。二事若出一辙。然华学士怜才,而陈之主人未免势利矣。他书亦有以秋香事混作唐子畏者。
☆鸳鸯寺 双飞寺
李煜在国,微行娼家。遇一僧张席,煜遂为不速之客。酒令讴吟弹唱,莫不高绝。见煜明俊蕴藉,契合相爱重。煜乘醉大书右壁曰:“浅斟低唱,偎红倚翠。大师鸳鸯寺主,持风流教法。”久之,僧拥妓入屏帷里。煜徐步而出,僧、妓竟不知也。煜常密谕铉云。
相国寺星辰院比丘澄晖,以艳娼为妻。每醉,点胸曰:“二四阿罗,烟彩释迦。又没头发娘子,有室如来。快活风流,光前绝后。”忽一少年,踵门谒晖,愿置酒参会梵嫂。晖难之。凌晨,但见院牌用纸漫书曰:“敕赐双飞之寺。”
☆余杭广
晋升平末,故鄣县老公有一女,居深山,余杭广求为妇,不许。公后病死,女上县买棺,行半道,逢广,女具道情事。因曰:“君若能往家守父尸,须吾还者,愿为君妻。”广许之。女曰:“我栏中有猪,可为杀以饴作儿。”广至女家,但闻室中有抚掌欣舞之声。广披离,见众鬼在堂,共捧弄公尸。广持杖大呼入门,群鬼尽走。广守尸,取猪杀。至夜,见尸边有老鬼伸手乞肉。广因捉其臂,鬼不复得去,持之愈坚。但闻户外有诸鬼共呼云:“老奴贪食至此,甚快。”广语老鬼:“杀公者,必是汝。可速还精神,我当放汝。汝若不还者,终不置也。”老鬼曰:“我儿等杀公耳!”即唤鬼子:“可还之。”公渐活,因放老鬼。女载棺至,相见惊悲,因娶女为妇。出《幽明录》。
☆刘氏子妻
刘氏子者,少任侠,有胆气。尝客游楚州淮阴县,交游多市井恶少。邻人王氏有女,求聘之,王氏不许。后数岁,因饥,遂从戎。数年后役罢,再游楚乡。与旧友相遇,甚欢。常恣游聘,昼事弋猎,夕会狭邪。因出郭十余里,见一坏墓,棺柩暴露,归而合饮酒。时将夏,夜暴雨初止。众人戏曰:“谁能以物送至坏冢棺上者?”刘乘酒恃气曰:“我能之。”众曰:“若审能之,明日众置一筵以赏其事。”乃取一砖,同会人列名于上,令生持去,余人饮而待之。刘独行,夜半至墓。月初上,如有物蹲踞棺上。谛视之,乃一死妇人也。生舍砖于棺背,负此尸而归。众方欢语,忽闻生推门,如负重之声。门开,直入灯前,置尸于地,卓然而立。面施粉黛,髻发半披。一座惊骇,亦有奔走藏伏者。生曰:“此我妻也。”遂拥尸致床同寝。至四更,忽觉口鼻微微有气。诊视之,则已苏矣。问所以,乃王氏之女,因暴疾亡,亦不自知尸踞棺上何由也。天明,生取水与之洗面、濯手、整钗髻,疾已平复。乃闻邻里相骇云:“王氏女将嫁,暴卒未殓。昨夜因雷,遂失其尸。”生乃以告王氏,王氏悲喜,乃嫁刘焉。众咸叹其冥契,亦服生之不惧也。
☆张俊
张俊者,宣州溧水县尉元澹庄客也。其妻为虎所取,俊誓欲报仇。乃挟矢入山,于近虎穴处,上树伺之。乃见其妻已死,为虎所禁。尸自起,拜虎讫。自解其衣,裸而复僵。虎又于穴中引四子,皆大如狸,掉尾欢跃。以舌舐死人,虎子竞来争食。俊连射毙之。截虎头,并杀四子。取其首,负妻而归。
杨香情急于救父,故以孱女而厄虎。张俊情急于救妻,故以匹夫而毙虎。世上忠孝节义之事,皆情所激。故子犹氏有情胆之说。
情主人曰:“丞相布被,车夫重味。奢俭殆天性乎!然于妇人尤甚。匹夫稍有余赀,无不市服治饰,以媚其内者。况以王公贵人,求发摅其情之所钟,又何惜焉?然桀、纣而下,灭亡相踵。金谷沙场,木妖荆棘。石崇、元载,具为笑端。豪奢又安可为也?景文诸公,或以齑粥辛勤,偿其不足;或以抑郁未遂,发其无聊。至于五陵豪客,力胆气盈。选伎征歌,买欢鬻笑,固其常尔。杜牧天性疏狂,亦由情不能制耶。对山辱身救友,有古烈士之风。风流浪宕,未足为玷。用修、子畏,皆用世才,而挂于法网,沉冤不涤。放达自废,胸中磊块借此散之。歌以当泣,君子伤焉。希孟热闹场中忽开冷眼,狂乎,狂乎!殆圣人之所想乎。寺僧无赖,复与为谑,近于纵矣。余杭广三人,意所奋决,鬼神避而猛兽伏。或曰:”彼以勇获伸其情者。‘虽然,无情者又能勇乎哉!“
卷六 情爱类
☆丽娟 李夫人
汉武帝所幸宫人名丽娟。年十四,玉肤柔快,吹气胜兰。不欲衣缨,拂之恐体痕也。每歌,李延年和之。于芝生殿唱回风之曲,庭中花皆翻落。置丽娟于明离之帐,恐尘垢污其体也。帝常以衣带缚丽娟之袂,闭于重幙之中,恐随风而去也。丽娟以琥珀为珮,置衣裾里,不使人知,乃言骨节自鸣,相与为神怪也。出《洞冥记》。
李夫人本以娼进。初,夫人兄延年善音,尝于上前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上叹息曰:“世岂有此人乎!”平阳主因言延年有女弟,上召见之,妙丽善舞,由是得幸。生一男,是为昌邑哀王。及病笃,上自临候之。夫人蒙被谢曰:“妾久寝病,形貌毁坏,不可以见帝。愿以王及兄弟为托。”上曰:“夫人病甚,殆将不起。一见我,属托王及兄弟,岂不快哉!”夫人曰:“女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妾不敢以燕婧见帝。”上曰:“夫人第一见我,将加赐千金,而子兄弟尊官。”夫人曰:“尊官在帝,不在一见。”上复言,欲必见之,夫人遂转向殻ъぃ桓囱浴S谑巧喜辉枚稹7蛉私忝萌弥唬骸肮笕硕啦豢梢患希敉行值芤亢挝奚先绱耍俊狈蛉嗽唬骸胺蛞陨氯苏撸ザ冢谠蚨骶I纤月温挝艺撸云缴菝补省=窦一倩担丈枪剩匚范裢缕摇I锌细醋匪笺陕计湫值茉眨克圆挥壅撸擞陨钔行值芤病!奔胺蛉俗洌弦院罄裨嵫伞M计湫斡诟嗜钚纸砸婀佟5鬯蓟惩撸罘蛉瞬豢筛吹谩J笔即├チ橹兀合枨葜郏圩栽旄枨古娓柚J比找盐髑悖狗缂に娓枭蹂佟R蚋场堵湟栋Р酢分唬
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扃。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
帝闻唱动心,闷不自支。特命龙膏之烛,以照舟内,悲不自止。亲侍者觉帝容色愁怨,乃进洪梁之酒,酌以文螺之卮。帝饮三爵,色悦心欢,乃诏女伶出侍。帝息于延凉室,卧梦李夫人授帝蘅芜之香。帝惊起,而香气犹著衣枕,历月不歇。帝弥思求,终不复见,涕泣洽席,遂改延凉室为遗芳梦室。一说:钟山有香草,东方朔献帝,怀之即梦见李夫人,名“怀梦草”。帝思李夫人不辍,乃作灵梦台,岁时祀焉。
☆飞燕合德
成帝以三秋闲日,与飞燕戏于太液池。以沙棠木为舟,贵其不沉没也。以云母饰于鹢首,一名“云舟”。又刻大桐木为虬龙,雕饰如真,以夹云舟而行。以紫桂为拖枻。及观云棹水,玩撷菱蕖。帝每忧轻荡以惊飞燕,命佽飞之士,又金锁缆云舟于波上。每轻风时至,飞燕殆欲随风入水,帝以翠缨结飞燕之裙。常怨曰:“妾微贱,何复得预裙缨之游?”今太液池尚有避风台,即飞燕结裙之处。后骄逸,体微病,辄不自饮食,须帝持匕箸。药有苦口者,非帝为含吐不下咽。昭仪夜入浴兰室,肤体光发。古烧烛,帝从幅中窃望之。侍儿以白昭仪。昭仪揽巾,使撤烛。它日,帝约赐侍儿黄金,使无得言。私婢不豫约中,出帏值帝,即入白昭仪。昭仪遽隐避。自是帝从兰室帏中窥昭仪,多袖金,逢侍儿私婢,辄牵止赐之。侍儿贪帝金,一出一入不绝,帝使夜从帑益至百余金。帝尝早猎,触雪得疾,阴缓弱不能壮发。每持昭仪足,不胜至欲,辄暴起。昭仪常转侧,帝不能长持其足。樊嫕谓昭仪曰:“上饵方士大丹,求盛大不能得。得贵人足,一持畅动,此天与贵妃大福。宁展侧,俾就帝耶!”昭仪曰:“幸转侧不就,尚能留帝欲。亦如姐教,帝持则厌去矣。安能复动乎?”
李夫人病笃,不肯见帝,虑减其爱也。成帝欲持昭仪足,昭仪转侧不就,虑尽其爱也。人主渔色,何所不至。而能使三千宠爱在一身,岂惟色哉!其智亦有过人者矣。
☆邓夫人
吴孙和,悦邓夫人,常置膝上。和于月下舞水精如意,误伤夫人颊,血流污裤,娇姹弥苦。自舐其疮,命太医合药。医曰:“得白獭髓,杂玉与琥珀屑,当灭此痕。”即悬百金购致之。有富春渔人云:“此物知人欲取,则逃入石穴。伺其祭鱼之时,獭有斗死者,穴中应有枯骨,虽无髓,其骨可合玉舂为粉,喷于疮上,其痕则灭。”和乃命合此膏。琥珀太多,乃差面有赤点如朱。逼而视之,更益其妍。诸嬖人欲要宠,皆以丹脂点颊,而后进幸。妖惑相动,遂成淫俗。
☆蜀甘后
蜀先主甘后,沛人也。生于微贱。里中相者云:“此女后当极贵。”及长,体貌特异。年至十八,玉质柔肌,态媚容冶。先主召入,致白绡帐中,于户外望者,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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