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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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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乃上疏谏曰:“妾闻穆王远驾,周德用衰;太康伏(佚)豫,夏社几危。此游畋之往戒,帝王之龟鉴也。顷见驾幸秋山,不闲六御,特以单骑从禽,深入不测。此虽威福所屈,万灵自为拥护。倘有绝群之兽,果如东方所言,则沟中之豕,必败简子之驾矣。妾虽愚暗,窃为社稷忧之。惟陛下尊老氏驰骋之戒,用汉文吉行之旨。”上虽嘉纳,心颇厌远。故咸雍之末,遂稀幸御。后因作词曰《回心院》,被之管弦,以寓望幸之意也。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纲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牛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辗转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块。铺翠被,待君睡。”
  “装绣帐,金钩未敢上。解却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装绣帐,待君贶。”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叠锦茵,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偏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剔银灯,待君行。”
  “爇熏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口多秽贱,自沾御香香彻肤。爇熏炉,待君娱。”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张鸣筝,待君听。”
  时诸伶无能奏演此曲者,独伶官赵惟一能之。而宫婢单登,故重元家婢,亦善筝及琵琶,每与惟一争能,怨后不知己。后乃召登与对弹四百二十八调,皆不及后弹,愧耻拜服。于时上常召登弹筝,后谏曰:“此叛家婢。女中独无豫让乎?安得轻近御前!”因遣直外别院。登深嫉之。而登妹清子,嫁为教坊朱顶鹤妻,方为耶律乙辛所昵。登每向清子诬后与惟一淫通。乙辛具知之,欲乘此害后。以为不足证实,更命他人作《十香》淫词,用为诬案。云:“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芙蓉新失艳,莲花落故床。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领边香。”
  “和羹和滋味,送语出宫商。定知郎口内,含有煖甘香。”
  “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却疑花解语,风过送来香。”
  “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煖白玉,雕出软钩香。”
  “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元非噉沉水,生得满身香。”
  乙辛阴属清子,使登乞后手书。登时虽外直,常得见后。后善书,登绐后曰:“宋国忒里蹇所作,更得御书,便称二绝。”后读而喜之,即为手书一纸。纸尾复书己所作《怀古》诗一绝云:“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鸟入昭阳。”
  登得后手书,持出与清子,云:“老婢淫案已得。况可汗性忌,早晚见其白练挂粉头也。”
  乙辛已得书,遂构词。命登与朱顶鹤赴北院陈首:“伶官赵惟一,私侍懿德皇后,有《十香》淫词为证。”乙辛乃密奏曰:“太康元年十月二十三日,据外直别院宫婢单登及教坊朱顶鹤陈首,本坊伶官赵惟一,向要结本坊入内承直高长命,以弹筝、琵琶得召入内,沐上恩宠。乃辄干冒禁典,谋侍懿德皇后御前。忽于咸雍六年九月,驾幸木叶山,惟一公称有懿德皇后旨,召入弹筝。于时皇后以御制《回心院》曲十首,付惟一入调。自辰至酉,调成,皇后向帘下目之,遂隔帘与惟一对弹。及昏命烛,传命惟一去官服,著绿巾,金抹额,窄袖,紫罗衫,珠带,乌靴。皇后亦著紫金百凤衫,杏黄金缕裙,上戴百宝花髻,下穿红凤花靴。召惟一更入内帐,对弹琵琶。命酒对饮,或饮或弹。至院鼓三下,敕内侍出帐。登时当直帐,不复闻帐内弹饮,但闻笑声。登亦心动,密从帐外听之。闻言后曰:”可封有用郎君。‘惟一低声言曰:“奴具虽健,小蛇耳,自不敌可汗真龙。’后曰:”小猛蛇却赛真懒龙。‘此后但闻惺惺若小儿梦中啼而已。院鼓四下,后唤登,揭帐,曰:“惟一醉不起,可为我唤醒。’登叫惟一百遍,始为醒状。乃起拜辞。后赐金帛一箧,谢恩而出。其后驾还,虽时召见,不敢入帐。后深怀思,因作《十香》词赐惟一。惟一持出夸示同官,朱顶鹤手夺其词,使妇清子问登。登惧事发连坐,乘暇泣谏。后怒痛笞,遂斥外直。但朱顶鹤与登共悉其事,使含忍不言,一朝败坏,安免株坐,故敢首陈,乞为转奏,以正刑诛。臣惟皇帝以至德统天,化及无外,寡妻匹妇,莫不刑(形)于于。今宫帐深密,忽有异言,其有关治化,良非渺小。故不忍隐讳,辄据词,并手书《十香词》一纸,密奏以闻。”
  上览奏,大怒,即召后对诘。后痛哭转辩曰:“妾托体国家,已造妇人之极。况诞育储贰,近且生孙,儿女满前,何忍更作淫奔失行之人乎?”上出《十香词》曰:“此非汝作手书,更复何辞?”后曰:“此宋国忒里蹇所作,妾即从单登得而书赐之耳。且国家无亲蚕事,妾作那得有亲桑语!”上曰:“诗正不妨以无为有,如词中合缝靴,亦非汝所着,为宋国服邪?”上怒甚,因以铁骨朵击后,后几至殒。即下其事,使参知政事张孝杰与乙辛穷治之。乙辛乃系械惟一、长命等讯鞫,加以钉灼荡错等刑,皆为诬服。狱成,将奏。枢密副使萧惟信驰语乙辛、孝杰曰:“懿德贤明端重,化行宫帐。且诞育储君,为国大本,此天下母也。而可以叛家仇婢一语动摇之乎?公等身为大臣,方当烛照奸宄,洗雪冤诬,烹灭此辈,以报国家,以正国体。奈何欣然以为得其情也?公等幸更为思之。”不听,遂具狱上之。上犹未决,指后《怀古》一诗曰:“此是皇后骂飞燕也,如何更作《十词》?”孝杰进曰:“此正皇后怀赵惟一耳!”上曰:“何以见之?”孝杰曰:“‘宫中只数赵家妆,惟有知情一片月’,是以二句中包含‘赵惟一’三字也。”上意遂决,即日族诛惟一,并斩长命,敕后自尽。时皇太子及齐国诸宫主,咸被发流涕,乞代母死。上曰:“朕亲临天下,臣妾亿兆,而不能防闲一妇,更何施眉目腼然南面乎!”后乞更面可汗一言而死,不许。后乃望帝所而拜,作绝命词曰:“嗟薄祐兮多幸,羌作丽兮皇家。承昊穹兮下覆,近日月兮分华。托后钧兮凝位,忽前星兮启耀。虽衅累兮黄床,庶无罪兮宗庙。欲贯鱼兮上进,乘阳德兮天飞。岂祸生兮无朕,蒙秽恶兮宫闱。将剖心兮自陈,冀回照兮白日。宁庶女兮多惭,遏飞霜兮下击。顾子女兮哀顿,对左右兮衰伤。共西曜兮将坠,忽吾去兮椒房。呼天地兮惨悴,恨今古兮安极。知吾生兮必死,又焉爱兮旦夕!”
  遂闭宫以白练自经。上怒犹未解,命裸后尸,以苇席裹还其家。春秋三十有六,正符白练之语。闻者莫不冤之。皇太子投地大呼曰:“杀吾母者,耶律乙辛也。他日不门诛此贼,不为人子!”乙辛遂谋害太子,无虚日矣。(见王鼎《焚椒录》)
  王鼎曰:“嗟嗟!自古国家之祸,未尝不起于纤纤也。鼎观懿德之变,固皆成于乙辛,然其始也,由于伶官得入宫帐,其次则叛家之婢使得近左右,此祸所由生也。第乙辛凶惨无匹,固无论。而孝杰以儒业起家,必明于大义者,使如维信直言,毅然诤之,后必不死。后不死,则太子可保无恙,而上亦何惭于少恩骨肉哉!乃亦昧声同心,自保禄位,卒使母后、储君与诸老成,一旦皆死于非辜。此史册所书未有之祸也。二人者,可谓罪通天者乎!然懿德所以取祸者有三,曰好音乐与能诗、善书耳。假令不作《回心院》,则《十香》词安得诬出后手乎?至于《怀古》一诗,则天实为之,而月食飞练,先命之矣!”
  姚叔祥曰:“鼎作此录,在谪居镇州时。时乙辛已囚莱州,孝杰亦死,故敢实录其事。但天祚时鼎尚在。如懿德皇后第二女赵国公主以匡救天祚,竟诛乙辛,孝杰剖棺戮尸,以家属分赐群臣事,并不补录,一快观者,亦一不了公案。”
  ☆戴复古
  戴复古,字式之,号石屏。薄游江西,有富家翁爱其才,以女妻之。居二三年,忽欲作归计。妻问其故,告以曾妻。妻白之父,父怒。妻宛曲解释,尽以奁具赠行。仍饯以词云:“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傍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后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石屏既别,遂赴水死。
  戴之无行,不待言矣。此妇性气,亦自可畏。昔邓敞以孤寒不第,牛奇章之子蔚谓敞曰:“吾有女弟未出门,子能婚,当为展力。”时敞已为李评事之婿矣,利其言,许之。既登第,就牛氏亲。不日,挈牛氏而归。将及家,敞绐牛氏,先回家洒扫。及至家,又不敢泄其事。明日,牛氏仆驱其辎橐,直入内铺设。李氏惊问,答以夫人将到。李知别娶,抚膺大恸顿地。牛至,知其卖己,请见李氏曰:“吾父为宰相,兄弟皆在郎省,纵不得富贵,岂无一嫁处邪!其不幸岂惟夫人哉!今愿一与夫人同之。”自是相欢如姐妹焉。牛氏大贤德,绝无一毫丞相女在胸中。此妇未免有“富家女”三字在。
  ☆张丽贞
  张丽贞,吴江女子。钟情所至,误奔匪人,遂至陷狱。其狱中自序云:“悔此宵一念之差,呕心有血;致今日终身之误,剥面无皮。还顾影以自怜,更书空而独语。妾本吴江望族,曾解披章;闺阁幽姿,未闲窥户。北堂恩重,琅函深贮堂中珠;南浦春明,金屋周遮机上锦。况值髫年二八,忍忘律戒三千。无何随父(日翏)城,寄居椽舍。溺女奴之长舌,来奸套之笼头。漫夸国士之才,计谐占凤;妄数家严之慝,悔拟乘龙。伊既曲叙其悲思,侬亦顿深其怨慕。自谓知书识理,不妨反经为权。逐张倩之离魂,重门夜出;持乐昌之破镜,永巷宵奔。天明而至荒郊,日暮而栖别馆。一朝消息漏,道旁笑破朱唇;三尺典章严,堂上嗔生铁面。雷霆劈开鬼胆,水鉴照出妖形。为访婚姻,并非媒妁;所图嬿婉,竟是人奴。方知假假真真,神呆半晌;已悟生生世世,罪大迷天。延息之入囹圄。抚心而伤尘土。凄凉夜柝,坐永墙角鬼磷寒;憔悴春华,睡起梦中乡路杳。青草黄泥,毕冤魂于今日;白云红日,见慈母以何年?呜呼!硕鼠拖肠,蟑螂化羽。倘青蘋之得荐,尚白圭之可磨。已决策于外黄,世无张耳;谁录瑕于上蔡,人是季心。已矣蛾眉,淹然蚁命。图再新而不得,伏九死以何辞。谩诉衷肠,十首怨题留客邸;可怜骨肉,一缄清泪寄吾家!”
  有如此异才,而为奸人所欺。聪明太过,故有好高之累。
  ☆窈娘
  武周时,乔知之郎中有婢曰窃娘,美而善歌舞。知之教读书,善属文,深所爱幸,为之不婚。时武承嗣骄贵,借教歌舞,遂不还。知之痛愤成疾,作《绿珠怨》,写以缣索,厚赂阍奴,密寄之。其词曰:“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日可怜无复比,此时可爱得人情。君家闺阁未曾难,尝持歌舞使人看。意气雄豪非分里,骄矜势力横相干。辞君去君终难忍,徒劳掩面伤红粉。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
  窈娘得诗,悲泣投井而死。承嗣令汲出,于裙带上得诗,鞭杀阍奴,讽吏罗织知之,以至杀焉。
  《绿珠怨》之寄,明知无益,知之此际,已自办一死,故以此诗激窈娘,使速相见于地下耳!然则承嗣之杀知之,乃所以成就之也。忠臣死忠,孝子死孝,情人死情,求而得之,均如饴耳!
  知之有妹,能诗。尝咏破帘云:“已漏风声摆,绳持也不禁。一从经落节,无复有贞心。”
  此女风情,当亦不浅。
  ☆刘禹锡
  李逢吉,性强愎而沉猜多忌,好危人,略无怍色。刘禹锡有妓甚丽,李阴以计夺之。约某日皇城中置宴,朝贤宠嬖,并请早赴境会。敕阍吏先放刘家妓从门入。倾都惊异,无敢言者。刘惶惑吞声。又翌日,与相差数人谒之,但相见如常。从容久之,并不言境会之所以然。座中默然相目而已。既罢,一揖而退。刘叹咤而归,无可奈何,遂愤懑而作四章,以拟《四愁》。
  其一云:“玉钗重合两无缘,鱼在深潭鹤在天。得意紫鸾休舞镜,传言青鸟罢衔笺。金盆已覆难收水,玉轸长龙不续弦。若向蘼芜山下过,遥将红泪洒穷泉。”
  其二云:“鸾飞远树栖何处,凤得新巢想称心。红璧尚留香漠漠,碧云初断信沉沉。情知污点投泥玉,犹自经营买笑金。从此山头似人石,丈夫形状似(泪)痕深。”
  其三云:“人曾何处更寻看,虽是生离死一般。买笑树边花已老,画眉窗下月犹残。云藏巫峡音容断,路隔星桥过往难。莫怪诗成无泪滴,尽倾东海也须干。”
  其四云:“三山不见海沉沉,岂有仙踪更可寻。青鸟去时云路断,嫦娥归处月宫深。纱窗遥想春相忆,书幌谁怜夜独吟。料得夜来天上镜,只因偏照两人心。”
  出《本事诗》。
  一说:李逢吉闻刘有美姬,请携来一见。不敢辞,盛妆而往。李见之,命与众姬相面。李妓四十余人,皆处其下。既入,不复出。顷之,李以疾辞,遂罢坐,信宿绝不复知。刘怨叹不已,为诗投献,李但含笑曰:“大好诗!”遂绝。
  ☆韦庄 何康女
  韦庄以才名,寓蜀,蜀王建遂羁留之。庄有宠人,资质艳丽,兼善词翰。建闻之,托以教内人为词,强庄夺去。庄追念悒怏,作《谒金门》,词云:“空相忆,无计得传消息。天上姮娥人不识,寄书何处觅?  新睡觉来无力,不忍把伊书迹。满院落花春寂寂,断肠芳草碧。”
  姬后闻得此词,遂不食而卒。
  非留庄也,留其宠也。非爱才也,爱其色也。建之不情甚矣!庄亦失见机之智焉!
  蜀主建北巡,至阆州。州人何康,女色美,将嫁。蜀主取之,赐其夫家帛百匹,其夫一恸而卒。
  欲结人心,割所爱以赠之,犹恐其不受也,况夺之乎。宜建之不终也。姬得词而死,夫见帛而亡。假令是姬是夫凑成一对,交相爱,交相死,必致双鸳、连理之异矣!
  ☆王承纲女
  蜀王衍好微行,尝私至军使王承纲家,觇其女有美色,欲私之。承纲言已许嫁,将适人。衍不听,遂取入宫。潘昭与承纲有隙,奏其出怨言,流之茂州。女闻父得罪,剪发求赎,不许,乃自缢死。
  建羁人之妻,夺人之女,作法于淫,衍安得不效之。
  ☆花蕊夫人
  徐匡璋纳女于蜀主孟昶,拜贵妃,别号花蕊夫人,意花不足拟其色,似花蕊翻轻也。又升号慧妃。
  一日大热,昶与妃夜起,避暑摩诃池上。作词云:“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帘开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  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乾德三年,王师平蜀。太祖闻花蕊名,命别将护送入京,纳之。昶美丰仪,喜猎,善弹。夫人心尝忆昶,悒悒不敢言。因自画昶以祀,复佯言于众曰:“祀此神者多子。”一日,宋祖见而问之。夫人亦托前言,讳其姓,遂假张仙。自是求子者多祀之,迄今不改。
  夫人徐姓,见吴曾《能改斋漫录》。陈无已以为青城费氏,误也。《丹铅录》云:“花蕊夫人,宫词之外,尤工乐府。蜀亡,入汴。道经葭萌,题驿壁云:”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书未毕,为军将催行。后人续之云:“三千宫女皆花貌,妾最婵娟。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宠爱偏。’”
  按:花蕊见宋祖时,使陈所作。因诵其亡国诗云:“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四十万人尽解甲,并无一个是男儿。”
  据此诗,则途中必不作败节语。续者真可云狗尾矣。
  按:花蕊夫人,蜀王建妾,号小徐妃。在王衍时,坐游燕污乱亡国。庄宗平蜀后,随王衍归中国,半途遭害。及孟氏再有蜀,传至昶,亦有花蕊夫人,亦姓徐。何前后之相符也。又按:张仙名远霄,五代时人,游青城山成道。老泉有赞。人知花蕊夫人假托,不知真有张仙。
  《续艳异编》载:云间舒大才,于麟德二年春,因访友,路遇美人,赓诗成契。及明,得古祠,塑美人像,木主题曰“花蕊夫人。”果有之,亦必王蜀花蕊耳。
  ☆卢孝
  尤仁卿,业堪舆。言尝游平昌,为宦家某卜牛眠地以葬母。开圹,已有紫漆棺,而丹漆书其前方,漆凸起木上炯炯。盖亦妇墓,而其夫为文志之。仁卿尚能记其略。云:“某里人卢孝妻,祝氏月英。父某,母某。孝始娉其姐,姐为权力者夺去,父母以英续盟。英貌庄性慧,事舅颇极礼敬。女工、经、史、音乐,皆能精晓。日不废书,夜必刺缉。夫妇唱随,未尝离舍。偶患脾泻。而前势力者复欲谋夺英,鹰犬之客,平起风波,英愤恚火郁暴死。归孝三年,年二十一岁。惊魂两飞,不知离合。死不知生,生何以知死?尽力营葬,恨无再遇之期,血泪如麻,不能止息。散衣十九件,皆英手刺花鸟,人谓画工不如。并其生平玩好,悉以归冥。至正二年某月日,夫卢孝撰。”宦家知地吉,因以母棺累其上。
  熙宁末,洛中有人耕于凤凰山下,获石碣,方广一尺余,乃妇人撰夫志铭:“君姓曹氏,名禋,字礼夫,世为洛阳人。三十岁,两举不第,卒于长安道中。朝廷卿大夫、乡里故老闻之,莫不哀其‘孝友睦姻,笃行能文,何其夭之如是邪!’唯儿闻之独不然,乃慰其母曰:”家有南亩,足以养其亲;室有遗文,足以教其子。凡累乎阴阳之间者,至死数不可逃,夫何悲喜之有哉!‘丙子年三月十八日卒,以其年十月十五日葬于凤凰山之原。余姓周氏,君妻也,归曹已八载矣。生子一人,尚幼。以其恩义之不可忘,故作铭。铭曰:“其生也天,其死也天,苟达此理,哀哉何言!其生也浮,其死也休,终何为哉,慰母之忧。’”
  情史氏曰:“卢孝志其妻,语甚惨;周氏志其夫,语甚达。周盖妇中之庄生也。读卢孝文,所遭厄甚矣,虽欲达其将能乎?”
  ☆周美成
  周美成(名邦彦,官至待制)在姑苏,与营妓岳楚云相恋。后从京师过吴,则岳已从人久矣。因饮于太守蔡峦坐上,见其妹,为作《点绛唇》寄之,云:“辽鹤西归,故人多少伤心事。短书不寄,鱼浪空千里。  凭杖桃根,说与相思意。愁何际,旧时衣袂,犹有东风泪。”
  楚云得词,感泣累日。
  ☆王晋卿
  王晋卿(诜)得罪外谪,后房善歌者,名啭春莺,乃东坡所见也,遂为密县马氏所得。后晋卿还朝,寻访微知,恨不可复得,因赋一联云:“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
  客有为足之成章云:“几年流落在天涯,万里归来两鬓华。翠袖香残空挹泪,青楼云渺是谁家?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回首音尘两沉绝,春莺休啭沁园花。”
  ☆蔡元长
  蔡元长南迁,中路有旨,取所宠姬慕容、邢、武者三人,以金人指名来索也。元长作诗别云:“为爱桃花三树红,年年岁岁惹春风。如今去逐他人手,谁复尊前念老翁?”
  元长蠹国招寇,六宫皆入虏幕,何有于宠姬乎?使宠姬有识,当唾骂老贼误人,而犹望其尊前相念,愚甚矣!
  ☆赵嘏
  赵嘏字承祐,尝家于浙西。有美姬,惑之。洎计偕,欲携行,母命不许。会中元,为鹤林游。浙帅窥姬色,遂夺而据之。明年,嘏及第。因以一绝遗帅,云:“寂寞堂前日又曛,阳台去作不归云。当时闻说沙吒利,今日青城属使君。”
  浙帅不自安,遣一介归之于嘏。嘏时方出关,途次横水驿,见兜舁人马甚盛,偶讯其左右,对曰:“浙西尚书差送新及第赵先辈娘子入京。”姬在兜中亦认嘏。嘏下马,揭帘视之。姬抱嘏,嘏恸哭而卒。遂葬于横水之傍。
  ☆刘翠翠
  翠翠姓刘氏,淮安民家女也。生而颖悟,能通诗书。父母不夺其志,就令入学。同学有金氏子,名定,与同岁,亦聪明俊雅。诸生戏之曰:“同岁者当为夫妇。”二人亦私自许。金生赠翠翠诗曰:“十二阑干七宝台,春风到处艳阳开。东园桃树西园柳,何不移来一处栽?”
  翠翠和之曰:
  “平生每恨祝英台,怀抱何为不早开?我愿东君勤用意,早移花树向阳栽。”
  已而,翠翠年长,不复至学。父母为其议亲,辄悲泣不食。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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