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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通史(下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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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干诸民族较奥斯曼帝国的其他任何种族集团更早、更深深地受到西方的影响,他们多半是基督教徒,所以比穆斯林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更易于接受基督教西方的影响。由于巴尔干各国在领土上与欧洲的其余地方邻近,人、商品和思想较易于从多瑙河、亚得里亚海、地中海和黑海的那一边集中到巴尔干半岛上。因此,随着18、19世纪期间商业、工业和中产阶级的发展,西欧对进口粮食的不断增长的需要促进了巴尔干半岛的农业,尤其是促进了新的殖民地产品棉花和玉米的栽培。这些商品的出口又转过来有助于巴尔干一批土著商人和土著水手的成长。贸易的扩大也促进了手工业产品的需要量和产量。重要的制造中心出现干半岛各地,时常是出现在孤立的山区;在那里,工匠们能在最少受到土耳其人干涉的情况下从事其行业。因此,商业和工业的兴起还有另一激响:它们促进了沿达尔马提亚海岸、阿尔巴尼亚海岸、伊庇鲁斯海岸和在爱琴群岛中间行驶的商船队的发展。新兴的巴尔干商船队运走诸如棉花、玉米、染料、酒、油和水果之类的产品,通常运回殖民地产品和制成品——香料、糖、毛织品、玻璃、手表、枪炮和黑色火药。
这一经济复兴的意义在于,它产生了一个由商人、工匠、船主和海员组成的、对西方的思想和制度特别敏感、特别有好感的中产阶级。这些人本来就对奥斯曼的统治不满,因为奥斯曼的统治这时已变得无能、腐败起来。商人和海员旅行到外国,并时常侨居那里,他们不仅把自己在国外所亲眼目睹的安全和开明的状态同国内的悲惨状况作对比。不用说,他们会得出结论:他们自己的前途和他们的同胞的前途取决于尽可能早地除去土耳其的梦魔般的压迫。希腊商人约翰·普里戈斯的以下那番悲叹的话可代表这种看法。他曾在阿姆斯特丹发财;当居住那座城市时,他对处理商务时所能有的安全和公正印象很深。
然而,所有这一切在土耳其人统治下是不可能存在的。土耳其人既不讲秩序,也不讲公正。如果资本为一千,他们就要使它增加十倍,以便可以劫掠其他人、使其他人穷困,而不认识到其臣民的财富也就是其王国的财富……土耳其人是完全不公道的,他们除了只是破坏外,不创造任何事物。愿上帝将他们毁了,使希腊可以成为基督教的,使正义可以占上风,使政府可以象在欧洲一样得到建立;在欧洲,人人都能保全自己的权益而无须担心任何不公正。……
普里戈斯式的商人之所以能对巴尔干的民族发展作出重要贡献,不仅是因为他们从事政治活动,而且还因为他们在自己的祖国和外部世界之间起了中间人的作用。匈牙利南部的塞尔维亚商人、俄国南部的保加利亚商人以及广泛地散布在欧洲各主要城市的希腊商人,都促进了其同胞的智力发展。他们能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以本国语出版书籍和报纸,在自己的家乡和村庄创办学校和图书馆,并为本民族的年青人去外国大学受教育提供资金。所有这一切不仅意味着更多的教育,而且意味着一种新型的教育。它不再主要是宗教方面的教育。相反,它深深地受到当时西欧的启蒙运动的影响。当时的一个新教传教士抱怨说:“希腊的受过教育的那部分人,也就是希腊人后裔中有才华的杰出人物,习惯于呷吸伏尔泰和卢梭的毒汁,因为后者的著作已被翻译成现代希腊语。我遇到过一些希腊人,他们热心地为自然神论的使人毛骨悚然的学说辩护。要对付他们的诡辩,需要才能。”
西方对巴尔干半岛的影响在法国革命和拿破仑一世时代变得更直接地具有政治性和煽动性。有政治觉悟的人对巴黎的起义、对“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对拿破仑推翻一个又一个王朝的景象印象极深。一个当时的希腊革命者证明:“总的来说,法国革环唤醒了所有人的理智。……近东的所有基督教徒都向上帝祈祷说,法国应该进行反对土耳其人的战争,他们相信他们将得到自由。……然而,当拿破仑没有作出行动时,他们开始采取使自己获得解放的措施。”
巴尔干各民族的民族觉醒的速度迥然相异。最先觉醒的是希腊人,因为他们具有某些有利条件:他们与西方的交往频繁,他们的古典的和拜占庭的光荣传统促进了民族自尊心,他们的希腊正教体现和保护了民族觉悟。继希腊人之后的是塞尔维亚人,他们除了享有匈牙利南部的一些很大的塞尔维亚新拓展地的促进性影响外,还享有高度的地方自治。希腊人和塞尔维亚人的这些有利条件暗示了巴尔干其他民族的民族复兴速度较缓慢的原因。保加利亚人与西方没有直接的联系,并定居在靠近奥斯曼首都的地方和土耳其在色雷斯和马其顿东部的坚固的新拓居地附近。罗马尼亚人遭受着巴尔干半岛上独特的尖锐的社会分化之苦,这种社会分化产生了有教养的上层阶级和无生气的农民群众。阿尔巴尼亚人因为其原始的部落组织和由正教、天主教和伊斯兰教这三个宗教所致的分裂而境况最坏。
这些因素说明了为什么从19世纪初叶到2O世纪初叶,在巴尔干半岛上不是出现一个反对奥斯曼统治的共同革命,而是发生一系列单独的起义。希腊人在经过1821至1829年的持久的独立战争之后,从土耳其人那里赢得完全的独立。塞尔维亚人更早在1804年时就举行起义,但只是到1815年时在奥斯曼帝国内部获得一个自治地位。塞尔维亚公国直到1878年才获得完全的独立,成为塞尔维亚王国。其后是罗马尼亚人,于1859年赢得自治,于1878年赢得独立。保加利亚人更迟些,至1878年获得自治,至1908年获得独立。巴尔干的这三个民族——塞尔维亚人、希腊人和保加利亚人于1912年结成联军,把土耳其人完全逐出半岛。他们在战场上是成功的,而且,尽管胜利者之间发生了自相残杀的战争,土耳其人还是不得不于1913年交出他们在巴尔干半岛所剩下的全部领土,仅保留了从君土坦丁堡到阿德里安堡的海峡周围的一块飞地。
如此,奥斯曼帝国的边界自1653年起从维也纳城墙开始退缩,至1815年退缩到多瑞河,至1878年退缩到巴尔干半岛中部,至1913年退缩到君士坦丁堡近郊。随着帝国的退缩,巴尔干诸独立国家——希腊、塞尔维亚、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1912年独立的阿尔巴尼亚起而代之。西方通过提供革命的民族主义的思想意识,通过促进准备在这一思想意识的基础上采取行动的中产阶级的发展,通过不时地帮助巴尔干革命者从事反对土耳其统治的斗争,决定性地促进了巴尔干各民族的复兴。
二、土耳其人
西方对土耳其人的影响比它对巴尔干基督教徒的影响小得多,也为时晚得多。有各种因素可以说明这一差别;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或许是土耳其人信奉伊斯兰教和缺乏土著中产阶级。
如果说巴尔干诸民族的基督教信仰构成与西方的一种联结,那么土耳其人的伊斯兰教信仰就是一种障碍,而且是一种非常可怕的障碍,因为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之间有着相对抗和冲突的漫长历史。不仅存在着相互敌视的这一传统,而且就土耳其人方面来讲,由于其宗教信仰的缘故,还存在着一种干自身不利的优越感。以往好几个世纪里,土耳其人一直打败欧洲的基督教势力,胜利地越过多瑙河、将他们的星月旗插到维也纳城墙下。诚然,17世纪末叶和18世纪时,他们曾在奥地利人和俄国人手上吃败仗。但是,直到19世纪末叶以前,他们继续统治着拥有数百万基督教臣民的巴尔干半岛的大部分地区。因而,一般士耳其人不管其地位如何,在他们的心目中,对其本身的优越、对其宗教信仰的优越、对其生活方式的优越,是没有疑问的。因此,这种优越仅仅被认为是一个穆斯林和一个土耳其人的一种自然属性。土耳其人对所有非穆斯林的屈尊和轻蔑反映在他们在提到欧洲各种民族时通常所使用的一些称号中。他们称阿尔巴尼亚人为“卖香肠的人,称保加利亚人为“流浪者”,称荷兰人为“乳酪商”,称英国人为“无神论者”,称法国人为“疯狂的异教徒”,称罗马尼亚人为“吉普赛人”。不用说,这种态度无助于奥斯曼帝国和西方之间的相互影响。
土耳其人还因为他们从未发展起自己的中产阶级而很少受到西方的彩响。他们对商业不感兴趣,或者说不尊重商业,因此,奥斯曼的资产阶级基本上是希腊人、亚美尼亚人和犹太人。相形之下,土耳其人或是农民(他们一般是麻木不仁的),或是穆斯林教会组织中的教师和审判员(这几乎总是意味着他们是激烈地反西方的),或是帝国官僚机构中的官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通常仅仅对保持自己的职位和晋级感兴趣)。这种形势的意义在考虑到希腊、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的商人在各自的国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时可清楚地看出米。正是他们,建立起与西方的联系、宣传西方的思想并从事政治活动。然而,在土耳其人当中并不存在一批履行类似职责的人。因而,土耳其人中间难得出现的改革提倡者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追随者。换句话说,他们发现自己所处的困境与1825年俄国十二月党人所处的困境相同,而且其原因也相同。
苏丹谢里姆三世的命运明显地说明了改革缺乏群众支持这一点。谢里姆于1789年——如果就他的思想和抱负的革命性质而言,这是具有象征性的、合适的一年——登上奥斯曼王位。谢里姆并不是第一个认识到有必要在帝国中进行改革的苏丹,然而,他是第一个认识到改革措施必须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的苏丹。他最先根据借用西方的东西而不是回到苏里曼一世时代这一点来考虑改革。他的计划包括改革行政管理、改进教育和彻底改造近卫军。
近卫军从切曾是奥斯曼步兵的精锐部队,这时已蜕化成无用的、不顺从的禁卫军。这一点在18世纪末叶与俄国交战时变得很明显,那时,近卫军的一些团在前线露面的总共才5、6个人。近卫军士兵一见敌人,多半溃散和逃跑,仅仅停一停劫掠自己的兵营。过去,有几个苏丹已试图控制或除灭这支有害的军队。他们都失败了,因为法律和宗教的统称为乌力马的首脑站在近卫军一边。重要的经济利益也支持现状,因为从对近卫军的发薪证的投机买卖中可得到收入。每个近卫军士兵都有一个密封的发薪证,用作领取薪金的折子。1740年,苏丹允许买卖这些发薪证。它们很快成为一种股票,由那些与近卫军毫无联系的官员和投机商迫不及待地大量买下。由于争夺发薪证的缘故,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虚报的名册。已死去的近卫军士兵的名字给保留在名册上,他们的发薪证被买卖。
军事、宗教和经济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强有力的结合,说明了为什么早期的苏丹未能改革近卫军,为什么谢里姆也注定要失败、注定要丧失他的王位和生命。开始时,由于近卫军对俄国人的恶意中伤引起民众的反感,谢里姆能取得某些进展。他先采取旨在改进帝国防御的各种表面措施,然后,1793年时,他采取了决定性的步骤:建立一支称为新制军队的新的军事力量。这是一支西方式的军队,有着一式的制服、明确的募兵和征兵措施、欧洲的训练方法以及现代化武器,包括最新式的火炮和代替传统的短弯刀的刺刀。这些计划要求最初征兵1600人,以后逐步增加到12000人。
新军在几次交战中证实了它的价值,但是,这仅仅加剧了近卫军及其盟友的恐惧和反对。他们以旨在利用穆斯林居民的畏惧、偏见和狂热的一个精心组织的运动来进行反击。他们散布谣言说,新军是基督教异教徒的一个发明,谢里姆创建新军就是因为他不再是伊斯兰教的真正的保护者。如此,引起了大量的骚乱,使近卫军能迫使谢里姆于1808年5月退位。两个月后,当谢里姆的支持者们试图将他从囚禁他的宫殿住室里营救出来时,他被绞死了。
回顾起来,很清楚,谢里姆试图做俄国的彼得大帝在早一个世纪时就已完成的事情。他失败了,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并不象俄国沙皇那样是一个强有力的、起决定性作用的人物。然而,他的失败更多的是由于这一事实:近卫军与他们在乌力马委员会、官僚机构和宫廷中的盟友们一起组成了一个比彼得所曾面临的任何反对派强大得多的反对集团。此外,谢里姆没有可依靠的中产阶级、群众党或群众运动。给果,奥斯曼帝国在1808年末时似乎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没有变化且不可改变。
然而,19世纪期间,奥斯曼帝国同俄国人一样,为西方以直接和间接的许多方式所渗透、影响和控制。渗透的几条途径中,最早的、在某些方面最有效的是军事途径。土耳其人同俄国人一样,发现要自我保存就必须采用欧洲的军事技术。19世纪后半世纪中,西方诸强国为了阻挡俄国对中东的扩张,积极地鼓励土耳其人使自己的军事力量现代化。但是,军事西方化不仅仅包括外国军事代表团的访问。事实证明,要支持一支现代化的军队,除了必须教授军事科目外,还必须教授欧洲的语言、数学和科学。必须建立医科学校、医院、技术工厂、制造重武器的铸工厂、海军兵工厂和造船厂。而且,被派到国外去上外国军事学院的许多年青人中,有一部分人不可避免地除了吸收西方的军事技术外,还吸收西方的思想意识。因此,土耳其所有的机构中,军队成为不仅在组织上而且在观点上最西方化的机构。1908年当旧制度在奥斯曼帝国被最后推翻时,实行这政变的不是一个政党,也不是一个群众运动,而是一个军队集团,这一点并不出人意外。
在宗教领域,西方也对穆斯林中东有影响。传教士在整个帝国传道和建立学校。到1875年,仅仅美国传教士就开办了240所学校,有学生80O0人。学生中大多是亚美尼亚人,其余的是基督教徒,因为改宗在穆斯林当中是受禁止的。但是,在分散于整个帝国的外国学院如美国人经办的君土坦丁堡女子学院和罗伯特学院(也在君士坦丁堡)以及在贝鲁特的圣约瑟夫的法国耶稣会大学里,可发现相当数目的土耳其学生。土耳其人自己这时也已建立了几所高等学校,包括医科学校(1867年)、帝国高级中学(1868年)、君士坦丁堡大学(1869年)、法律学校(1870年)和政治学学校(1878年)。这些年里,土耳其的新闻业也正在迅速发展。1859年时。帝国中只有一份官方周报和一份半官方周报。到1872年,已有三份日报和几份周报。此外,在诸如君士坦丁堡、士麦那和亚历山大之类的城市里,出现了6份法国日报,为受过教育的土耳其人所阅读。
至少与这种文化影响同样重要的是西方对奥斯曼帝国的经济渗透。由法国外交官和创办人斐迪南·德·雷赛布为首的一家欧洲辛迪加经过10年的开凿之后,于1869年使苏伊士运河通航。这运河的作用是使奥斯曼帝国再一次位于欧洲和亚洲之间的主要的商人路线上。当时,奥斯曼政府正绝望地陷入对欧洲一些政府和私人金融家的债务中。他们于1854年借了第一笔贷款,到1875年,他们的债务总数达英币2亿镑。他们每年约需英币1200万镑来支付年金、利息和偿债基金,这笔款子等于帝国总岁入的一半多一点。事实证明负担是沉重的,部分付息被拖欠,因此,欧洲诸强国于1881年强行设立奥斯曼国债管理处。这一机构主要由外国代理人组成,其任务是照管来源于各种专利事业和关税的岁入、为偿清帝国的债务服务。
外国势力除控制了土耳其的财政以外,还控制了土耳其的金融系统、铁路系统、灌溉工程、采矿企业和市公用事业。此外,帝国仍受制于外国人自15世纪起就在奥斯曼帝国享有的领事裁判权条款即治外特权。这些治外特权包括免受奥斯曼朝廷的管辖和免交包括个人税和关税在内的某些赋税。这些赋税被规定在一个很低的水平,奥斯曼政府不得擅自提高,除非经欧洲诸强国同意;不用说,欧洲诸强国是不会轻易同意的。因此,我们可以断定,奥斯曼帝国甚至出俄国更多地处于与欧洲的半殖民地的经济关系中。
西方的所有这些压迫和控制的影响不可能得到精确的估计。但是,毫无疑问,它们逐渐地打碎了以往一向坚如磐石、难以攻破的伊斯兰教结构。运河、铁路、银行、传教士、学校和报纸构成了一个背景,从而说明了19世纪后半世纪在土耳其人中间发生的文化思想方面的觉醒。
这一觉醒的最著名的领袖是易卜拉欣·希纳西、那米克·凯马尔和阿卜杜勒·哈米德·齐亚。这些人并不在所有问题上都意见一致,然而,他们确具有某些共同的经历,确分享某些根本的原则。他们都曾在西欧生活过,都不仅对西方的物质成就而且对西方的思想和文学印象极深。他们回到君士坦丁堡,决心消灭他们这时认为是波斯的古典主义的暴政的东西,这种东西以往长期地支配着奥斯曼的语言和文学。他们丢开波斯和阿拉伯的言词、措词而采用更纯正、更简单的土耳其语。他们翻译外国的著作,尤其是法国作家加拉辛、拉封丹,卢梭、孟德斯鸠和孔多塞的著作。他们创办了第一份独立的土耳其报纸;这份报纸虽然发行量有限,但在咖啡馆和市场有广泛的读者群。
这些早期的改革者没有组成一个政党。当时,奥斯曼帝国仅有的真正的政党是在个别的政治领袖周围聚集起来的”执政党”和“在野党”。但是,到1865年,由倾向于西方的青年作家们组成的一个界线相当分明的集团已围绕报纸“Mushbir”即《喜讯先驱报》而形成。这家报纸除了支持别的事物外,还主张引进某种形式的立宪代议制政体。这一点是帝国政权所忍受不了的,它于1867年查禁了这家报纸。报纸编辑及其同事这时发现他们所处的境况与19世纪初谢里姆三世所处的境况相同,由于缺乏群众支持,他们不得不逃到巴黎和伦敦,在那里继续从事新闻工作、抨击帝国政权。
当时,土耳其少数政治家已认识到,一个按照西方方向的全面改革纲领是帝国的生存所必不可少的。其中杰出人物是雷希德帕夏(1802…1858年)和米德哈特帕夏(1802-1858年),他们两人都担任过最高的大臣,颁布过许多改革法令。1876年5月,米德哈特利用国内的一次财政危机和巴尔干地区的一次革命而迫使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退位。然后,他制订了一部宪法,该宪法规定了一个民选议会、一部权利法案和一个独立的法院系统。新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不得不接受这一宪法,然而,他无意遵守宪法。1877年1月,他撤销米德哈特的职务,将他逐出君士坦丁堡。当时,仅有的抗议迹象是在墙上出现了少数标语。土耳其的改革者仍面临着一种群众的惰性,这种惰性可与1825年使俄国十二月党人彻底失败的那种群众的惰性相比。因而,阿卜杜勒·哈米德能在19世纪其余的时间里作为其帝国的无人挑战的主人进行统治。
在那数十年间,阿卜杜勒·哈米德通过无情地反对民族主义和立宪主义的分裂性力量来执掌政权。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阻止人们去国外旅行、学习,保持一大批密探,并对新闻界实施严格的检查制度。他的特务们时常将小批小批的不满分子撵走;这些不满分子多半是知识分子和官员,通常逃到巴黎避难。他们在那里出版批评哈米德独裁政权的期刊和小册子,因而在西欧一般被称作青年土耳其党。阿卜杜勒·哈米德统治下的包括阿拉伯人、希腊人、亚美尼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库尔德人和犹太人在内的各从属民族的革命领袖们也加入这些土耳其的流亡者。所有这些民族的代表为了组成一个反对独裁政权的共同战线而于1902年2月在巴黎举行一次大会。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除了他们都不喜欢这个苏丹外,他们在任何问题上都没取得一致意见。一群人希望土耳其人占优势和实行中央集权制统治,而另一群人则赞成实现一个权力分散的、各从属民族享有充分自治的帝国。
当流亡的知识分子在巴黎争吵不休时,倾向于改革的土耳其军队的领袖们正为打破苏丹对帝国的控制而采取决定性的措施。他们大多在西方学习过,或者与在帝国国内的西方军事代表团有过交往,因此,他们已开始认识到苏丹的僵硬的维持现状的政策是过时的、危险的。他们组织了“奥斯曼自由协会”,总部设在萨洛尼卡。陆军军官是这一团体的骨干,不过,他们得到了其他团体的大力援助,尤其是得到了在萨洛尼卡的人数最多、最富裕的犹太人的大力援助。自由协会被组织成5人小组,因此,每个人仅了解组内的4个成员。新加入者必须由一个正式成员做保证人,并在预备期内受到仔细观察。为了通讯联络,每个小组都有一个“指导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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