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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2-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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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什么异常的事物,才使它们焦躁惊慌,我担心跨下马尥撅子把我甩下来,赶紧用一手揪住缰绳,另一只手抓着马鞍铁环,但马匹并没有尥撅子,只是在原地盘旋打转,我看其余的三匹马也是这种状况,挤满对老羊皮叫道:“老爷子,这些马怎么了?”
老羊皮提紧缰绳,硬是将惊慌失措的马匹带住,告诉我们说,草原上的马都有灵性,要比人的直觉灵敏许多,它们一定是感到附近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人感觉不到的。老羊皮的坐骑是一匹退役军马,比普通的蒙古马高出一头,这匹马的马齿虽长,但心理素质比一般的马要沉稳得多,有它带着,其余那三匹马一时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马匹的情绪略微稳了下来,我们趁机会举目四顾,想看看周围的草原上有什么状况,说不定与百多头牧牛的失踪会有关系,一时间所有人的神经线都如同拧满了弦的发条,紧紧绷了起来,为了防备草原狼,老羊皮还带了一杆老式猎枪,老羊皮有康熙宝刀防身,就问胖子:“那胖娃,会不会放枪哩?”
胖子轻蔑地将嘴一撇:“让您给说着了,小时候还真开过两枪。”可他随后从老羊皮手中接过了猎枪一看,苦笑道:“您这种枪我可没打过,这是猎枪吗?我看比当初义和团打洋鬼子的鸟铳强不了多少。”牧民的猎枪也有先进的,可老羊皮只有一杆猎铳,因为克伦左旗草原上的豺狼并不多,偶尔远远地看见一只,用猎铳放个响,只为了起一个震慑作用,这种小口径火铳其实还有很传奇的历史,它的原形出现在天津,是一种打野鸭子的器械,构造简单耐用,当年太平天国北伐,打到了天津,只要打下天津,大清的京城就保不住了,这节骨眼上天津知县谢子澄把打野鸭子的民团组成了火枪队,使用打排子枪的战术进行防御,号称“鸭排”,最后竟然就依靠“鸭排”把太平军打退了,所以清末民初,民间着实造了一大批这样的作坊式火器,红军长征时也还有人使用这类武器,可它再厉害也是半个多世纪之前的家伙了,现在早都该当成古董,送进博物馆了。
不过现在没时间争论这支猎铳能不能有杀伤力了,有只防身的器械总强似赤着两个拳头,四人尽量靠拢,将视线呈扇形对着草原铺开,马匹仍然在“咴儿、咴儿”打颤,我凝神望向前方,草原上视线宽广,天苍苍,野茫茫,无不尽收眼底,可除了长风抚草而过,原野上空空荡荡,察觉不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越是安静心中越是没底,整整一大群牛在草原上突然失踪,而且失踪得如此彻底,我感到冥冥中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绝非人力所能对抗,看马匹这般不安,也许那股可怕而又神秘的力量正在接近我们,可我们甚至不知道它在什么方向,我反复在问自己该怎么办?或战或逃?想来想去,眼下也唯有静观其变了。
脑海中翻翻滚滚的思绪,忽然被天空中一声大雁的悲鸣打断了,我听到空中雁鸣,和其余三人一齐下意识地抬头往空中看去,只见一排人字形的雁阵正自我们上方掠过,秋天候鸟结队迁徙,是草原上司空见惯的景色,我们本不以为意,可这排雁阵飞行的路线前方,恰好悬着一团黑云,那片云厚得惊人,有那么一点象是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不过规模小得多,颜色也不同,在草原上挺常见,不仔细看倒也不容易引起注意,云团从高空直垂下来,这是一种名为“天挂”的云,有经验的牧者见到这种云,便知道最近要有雨雪了。
我们抬眼望上去的时候,飞行的雁阵刚好切入云层,由于人字形状雁阵很长,阵围有几只大雁还没接近云团,随着云中几声悲惨的雁鸣,最后这几只雁如同惊鸿般散开向后逃去,我们看到这情形,心中立刻打了个突:“我的天,那云中有东西!”老羊皮抱着脑袋一声惊呼,长生天啊,妖龙就藏才云里。
高空处似乎有强风吹过,“天挂”的浓云迅速散开成为丝瓦状,蓝天红日看得格外清楚,那云中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存在,而逃散的飞雁还在远处哀鸣,刚刚那些飞进云中的大雁,如同蒸发在了云中,连根雁毛都没留下。
我们堂目结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刚才这一幕可怕的情形,这时天上撒下来的阳光似乎由一瞬间转暗了,但我们的眼睛看起来,天上仍然是蓝天白云,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东西,可马匹随即再次变得惊慌失措,由于我们为了将马带住,都向后勒着缰,马匹知道主人没有发出奔跑的指令,只是在原地盘旋,但怎么勒也不肯停下。
就在这不知道进退之时,我忽然有一种耳膜发胀的感觉,心道不妙,天上那东西朝我们来了。老羊皮也反应了过来,挥动马鞭,朝我们的坐骑后臀各抽了一下,大伙都知道不跑不行了,一齐磕镫催马:“跑啊,快跑!”
四匹马终于得到了解脱,带着我们泼剌剌冲向草坡后面,骑马最怕的就是下陡坡,很容易马失前蹄,可这时候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用人去催促,马匹都玩了命地狂奔起来,耳边只有呼呼呼的风声作响。
马匹只捡地势低洼处逃蹿,全是在起伏的草丘之间飞奔,我们知道马对危险的感知比人敏锐许多,不必去问理由,只管伏在鞍上,任由那匹军马带着我们逃生就是了,百忙之中我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看身后,只见阵阵秋风在草海上制造着层层波浪,天高云淡,身后根本就空无一物。
一口气奔出大约两三里地,四匹马这才慢了下来,马的情绪也从惊慌不安中恢复了下来,看来已经脱险了,我们勒住缰绳停下,回首张望,谁也说不清刚才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但失踪的牛群,也许和那些飞进云中的野雁一样,都被某种无影无形的东西,给莫名其妙地吞没了。
我问老羊皮,他上次说几十年前在草原深处见到过龙,是否与我们刚刚的遭遇相同?老羊皮一脸茫然若失的表情,他说那次的情形完全不一样,那次是在黄昏,看到天空有条狰狞的恶龙,全身漆黑,简直象是可怕的幽灵一样,可不是刚刚那样晌晴白日,那么多的生灵说没就没了,这事真是见鬼。
众人胡乱讨论了几句,都是一筹莫展,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丁思甜父母都是博物馆的管理人员,她从小接触得多了,在我们这些人里就属她知识面最宽,可是就连她对这种现象也是从未听闻,她只是说世界上可惊可怖的自然现象极多,人类只不过是作为渺小一物看世事,又哪里认得清其中奥秘,但不论是用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或是批判主义的眼光来看现状,咱们的那些牧牛,都多半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正当丁思甜感叹命运弄人,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坳里荒草凄凄,一派狐鬼出没的迹象,心说刚才只顾着逃,这是逃到什么地方了?赶紧让老羊皮看看地形,这是哪啊?老羊皮定下神来,拨转马头看了看四周,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望着那片山坳说,上辈子一定造孽喽,咱们怎么就偏偏跑进了“百眼窟”?
第十五章 蚰蜒钩
草原的天空,仿佛存在着一个无影无形的幽灵,虽然我们的眼睛无法去辨认它,但那些被天空吞噬的野雁和牧牛,以及惊慌不安的坐骑,都表明了冥冥中,真真切切地有种不为人知的可怕事物,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我们被迫选择回避。
刚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老羊皮”所骑乘的那匹退役军马,竟然带我们逃进了那个草原牧民的噩梦“百眼窟”,这片称为“百眼窟”的丘陵地带,是位于草原与荒漠交界之处,我们所来的东面是茫茫草海,再向西则是一望无际的蒙古大漠,中间被一片丘陵般起伏的山地隔断,形成了典型的荒漠化草原植被地带。
眼前的这片山坳中野草丛生,古树交错,如果从高处望下来,这地方也许会象一个黑绿色的巨大陷阱。当时天气虽然晴朗,可地势低洼,风吹不进来,只见齐腰深的乱草间飘荡着一缕缕雾气,里面还散发出阵阵腐臭,老羊皮指着山坳深处告诉我们,“百眼窟”的确切位置,实际上是在山坳的灌木丛里,当年他兄弟就是被土匪胁迫着走进了这条不归路。
我问老羊皮几十年前他在这亲眼看到的妖龙在哪里?是在这片山坳的上空吗?老羊皮说那时候可没见到有这么多雾,山坳里就是一片密林,可现在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大水雾,看草木密集的深处,雾浓得几乎都要化不开了,上次看见龙的地方现在都给雾遮住了。
我们在马上向林子里张望了几眼,越向深处雾气越是浓重,这种情况下,如果那里面真藏了什么,不摸到跟前根本就看不到。老羊皮催促着我们趁现在能走赶紧离开,在这鬼地方停留太久,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恐怕想走就来不及了,眼下牧牛是找不回来了,回去后是要打还是要罚也都认了,总别留在这送了性命好些。
虽然我和胖子忍不住想进林子里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可考虑到丁思甜和老羊皮的人身安全,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当下拨转马头便要离开,老羊皮更是不想在此多耽半刻,想捡近路打马翻过一个草丘,不料这坡低下有许多隐蔽的鼠洞,平时洞口都被荒草覆盖,根本看不出来,牧民们最怕的事,便是将马腿陷进鼠洞,那样很容易导致马的腿骨折断。
丁思甜的坐骑枣红马刚好踏到这么一个鼠洞,洞口都是草根沙土,加之又是陡坡,马匹自重本就不轻,踩塌了鼠洞后马足陷落,枣红马载着丁思甜当即向侧面栽歪了一下,只听那马一声悲嘶,前腿径骨顿时折了。
所幸丁思甜身子轻,被失去重心的枣红马一甩,滚落到了长草上并未受伤,饶是如此,也惊得花容失色,她身子单薄,如果被载倒的马匹压住至少会受重伤。
我们见同伴落马,都吃了一惊,立刻带马止步,见丁思甜只是摔了一身的黄土草屑,这才把心放下,我刚想翻身下马,却一眼瞥见被枣红马踩塌的老鼠洞中,有只受了惊的灰白色野鼠蹿了出来,野鼠三角脑袋上的两只小眼睛闪着恐惧的光芒,它大概正在洞里闭目养神,被突如其来的马蹄惊得不轻,慌乱中逃蹿起来也完全顾不得方向,“嗖”的一下从丁思甜身边蹿了过去。
从马上落地的丁思甜,仍是惊魂未定,见突然有只毛茸茸的大老鼠从眼前跑过,这野鼠又肥又大,都块赶上小一号的猫了,而且离得这么近,鼠毛都快蹭到脸上了,吓得她喊了一声,急忙缩头躲避。
据我对她的了解,丁思甜胆子不小,在女知青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但刚才事出突然,她的这一声惊呼也算是出类拔萃了,连那只野鼠都被她吓了一跳,全身一哆唆原地蹦起多高,野鼠身在空中还没落下,丁思甜身后的草丛中乱草一分,从中探出一条长得见首不见尾的“黑斑蚰蜒”,那蚰蜒形似大蜈蚣,全身暗黄泛绿,由于活得年头久了,遍体皆是黑癍,口边的腮脚钩爪极锐,一口将跃在半空的野鼠衔住,腮脚钩爪上的小孔内通毒腺,一旦捕住活物随即就会注入毒液,那野鼠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送了性命。
这条蚰蜒可能平时伏在草中掠食,丁思甜落马滚到它身前,正打算出来咬人,可那倒霉的大老鼠先撞上了枪口,这倒救了丁思甜的性命,否则它早已悄然无声地咬住了丁思甜,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我和胖子、老羊皮三人到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开始看这怪物这么多脚,以为是条大蜈蚣,可定睛一看,对足比起蜈蚣要少很多,只有十来对,对足的长度惊人,比它的身体还要宽许多,最后一对尤长,这才知道是蚰蜒,齐声喊叫着催马去救丁思甜。
蚰蜒一口吞了硕鼠,那野鼠虽大却哪里填得满它的胃口,须爪挠动,转头又去咬丁思甜,丁思甜毕竟当过红卫兵,大串联风暴和广阔天地中历练过几年,此时面临危机,虽然心里十分惊慌,但手脚还能活动,见那蚰蜒伸开腭足咬来,赶紧用手撑地,把身体向外滚开躲闪。
这时我们其余的三人已经赶到近前接应,那蚰蜒完全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它身体有一米多长,乱爪攒动,仗着毒性猛恶行走迅速,面对人和马匹毫无惧色,贴在草面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再次扑向丁思甜。
胖子在马上举起猎铳想打,可这把老掉牙的武器竟然在关键时刻哑了火,枪虽没响,但马已经蹿过了头,带起一阵黄土奔到了坡底,胖子方才把马带住。我看那条蚰蜒行动迅速,在草面上飞速滑动,干脆让马踩死它方为上策,于是驱马上前,猛地提拉缰绳,想让马蹄子将这条蚰蜒踩成烂泥。
可是我救人心切,忘了身处斜坡之上,胯下马前腿高高抬起,蹬地的两条后腿失去了重心,马蹄落下时没能按欲期踏中蚰蜒,反而是向坡下的方向打了个踉跄,这一下没勒住马,那马顺势带着我冲下了草坡。
我回头看时,只见经验老道的“老羊皮”并没在坡上纵马快跑,他深知这草丘上可能还有别的鼠洞,而且这种地形,一旦一击不中救不到丁思甜,等到再拨马回身便已迟了,所以他比我和胖子慢了半步,此时老羊皮已将“康熙宝刀”从鞘中拽出,火红的夕阳映得刀锋泛着寒光。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蚰蜒便要扑住丁思甜,就见老羊皮手中刀光一闪,一刀斩在蚰蜒身侧的对足上,那蚰蜒中有大的花蜒种类,一旦生得老了,外壳会逐渐变得坚硬,但是只有对足细得与身体极不搭调,经常会断,断了还可以再生,老羊皮这一刀挥下去,齐刷刷削去了这只大蚰蜒三条长足。
蚰蜒疼得在长草中翻了几翻,终于没能咬住丁思甜,但它紧接着一扭身体,在草丛中游走如风,接着一冲之力凌空跃起,直朝老羊皮扑了过来,老羊皮见刚刚一刀没能将这蚰蜒挥做两段,对方又卷土重来,好在他年虽然年老,但常年的游牧生活使得身手依然灵活,急忙俯身趴在马鞍桥上,蚰蜒带着一阵腥风从他背上扑过,落了一空。
蚰蜒习性奇特,昼不能见,黄昏后则出,闻腥而动,草原上的黑斑花蜒毒性最大,咬死马匹牛羊也不足为奇,只见那扑空了的蚰蜒落在老羊皮身后,也不回身,径直爬到那匹折了腿的枣红马身上,枣红马正动弹不得,见有条粗大的蚰蜒爬到了身上,知道若被它咬中定是在劫难逃,想翻转马身以自身的重量压死这条毒虫,但没等它行动,就被蚰蜒的腮脚扎入神经,顷刻间双眼发青,僵硬地死在了草丛中。
蚰蜒虽然能毒死牛马,但牛马匹厚,所以平时它只食小兽,有的大蚰蜒偶尔也吃人,牧民对马匹看得如同性命,老羊皮见枣红马死了,自然十分悲痛,除了心疼马,更担心这次连牛带马死了不少,回去没法向牧区交代,但他随即发现那条黄绿黑斑相间的大蚰蜒咬死马匹后,又朝他和丁思甜扑了过来。
紧急关头也顾不上为枣红马难过了,赶紧把手伸给丁思甜,将她拉上坐骑,二人同骑了那匹退役的老军马,双足一磕马镫,老军马载着老羊皮和丁思甜,从草丘的斜坡上虎跃下来。
我和胖子掉转马头正要再次赶回去,却见老羊皮带着丁思甜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他们身后的草丛中沙沙作响,那条一米多长的大蚰蜒也紧随其后追至,我看那蚰蜒来势汹汹,一瞬间就能毒死一匹蒙古马,也不敢再纵马去踩它,打了个手势,于胖子再次拨转马头,众人催马遁入林中,想借马速将紧追不舍的蚰蜒甩掉。
可刚一进树林我就后悔了,越往山坳深处树木越是茂密,在宽广的草原上跑马,无遮无碍确是一桩快事,但有树的地方骑马实在是让人眼晕,马匹在树丛中飞奔,眼看着一棵棵奇形怪状的古木从身边飞也似地掠过,感觉好象随时都会撞在树上。
跑不多远,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带了好几道口子,狗皮帽子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眼看林中树木横生倒长,参天蔽日,再跑下去众人非得跑散了不可,我赶紧拉住缰绳,但专门受过训练的马才能说停就停,我这马并不太听话,不但没停反而斜刺里冲了出去,把骑马跑在旁边的胖子也给挤得偏离了路线。
胖子的坐骑带着他奔向一株老树,老树有条粗枝生得极低,刚好横在胖子的行进路线上,胖子见状,赶紧来了个蹬里藏身,这招他只看草原上的牧民使过,根本没实践过,他把腿从蹬里抽出,身体笨拙地在马背上打了个斜,蜷缩着坠在坐骑一侧,虽然动作难看,却正好避过了那条横枝。
胖子对自己的表现颇为得意,惟恐其余的人没看见他这一手,大呼着叫大伙注意他这边的动作,可是他这蹬里藏身只会照猫画虎地模仿一半,他身胖体重,再想翻回马背可就难了,这时他的坐骑即将奔到两株大树之间,两树的宽度能过一匹马没问题,可马的侧面加上胖子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胖子眼看自己要撞树上了,躲无可躲,又根本不可能让马匹停下,干脆闭上眼弃马滚落在地,摔入了一团乱草之中,那匹马头也不回地蹿进了密林深处。
我光顾着看胖子蹬里藏身,也被一根粗硬的树枝从马上撞了下来,仗着衣服穿得厚实,肋骨才没被撞断,而且双手抱住了树枝悬在半空,胯下马奔得性起,同胖子的坐骑一前一后奔进了林密浓雾之中,都在片刻间跑没了影踪,只留下一串马蹄声碎。
我抱着树杈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肋条被撞得隐隐生疼,刚想放手让自己下来,可就听脚下的荒草中“沙沙”几声响,那条被削去了三条对足的大蚰蜒从草间冒出了头,张牙舞爪地昂首而起,奔着我的脚就是一蹿,我一看不好,赶紧腰腿用力,翻身爬上了树杈。
老羊皮马术娴熟,虽然他和丁思甜并骑,又骑的是匹老马,跑起来仍然在林中比我们快出许多,进树林后就把我和胖子甩在了后边,丁思甜回头看见我和胖子落马,便立刻告诉老羊皮,二人打马回身,正撞见我在树杈上躲避蚰蜒的攻击。
蚰蜒在古树长草之见进退如电,不等老羊皮的马到进前,它便从草丛中转到了他们身后,人立起来张开锷足咬在了老军马后臀上,我趴在树杈上看得真切,一声惊呼,心想可惜了这匹能解人意的退役军马,最后却惨死在蚰蜒口下。
第十六章 怪汤
老羊皮常年在草原上牧牛放羊,也时常遇到过恶狼、猞猁之类的猛兽从马匹背后袭击,知道该当如何应付,正发愁找不着机会收拾它,这家伙却自己送上门来,立即打声胡哨,那匹老军马驮着他和丁思甜,就在大蚰蜒扑至马臀的一刹那,猛地向前一欠身,前腿撑地,两条后腿狠狠蹬向从马后扑来的蚰蜒,这一蹬之力不下千百斤,把黑癍蚰蜒踹得在空中翻了几翻,远远地落在地上滚出一溜滚去。
那蚰蜒吃了大亏,再也不敢造次,滑进长草深处远远地逃走了,我见老羊皮出奇兵制胜,喝了一声彩从树杈上爬下来,和丁思甜一起把摔得七荤八素的胖子也拽了起来,扑落扑落身上的树皮杂草,这才想起有两匹马跑进林子深处了,牧牛没找回来,加上刚刚被蚰蜒毒死了一匹枣红马,现在四匹马只剩下一匹老军马,损失越来越大,老羊皮连吹了几声招呼马的口哨,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不知道那两匹马跑哪去了。
老羊皮对这片称为“百眼窟”的区域,从骨子里感到恐惧,可人有时候是没有选择余地的,牛马的损失责任更为重大,这两年斗争形势这么紧张,有那么多顶帽子,万一给扣上几顶可就要了老命了。老羊皮毕竟年岁大了,刚才一阵剧斗便已使他心跳加剧,胸口跟个破风箱似的呼哧哧喘着,加上心理负担太大,眼前便一阵阵发黑。
丁思甜见老羊皮身体不支几欲晕倒,急忙扶着他坐在树下,揉着他的心口为他顺气,可老羊皮仍然是连咳带喘,一口气没倒过来,咳得背过了气去,我们赶紧进行抢救,又是按胸又是捶背,才让他呛了一口痰出来,总算是有呼吸了,可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怎么招呼也醒转不来。
丁思甜在草原上插队,始终得到老羊皮一家的照顾,她几乎把老羊皮当成了亲爷爷,此刻见他不省人事,又怎能不急,流着泪问我该怎么办?我插队的那个屯子里,有位赤脚医生,绰号“拌片子”,有时候我会去协助他给骡马瞧病,我和胖子、丁思甜这三人中,也就我有点医学常识,但我面对昏迷不醒的老羊皮也感到无所适从,就算是赶快送他回牧区,也需要走将近一天的路程,而且牧区离医院还有一天的路程,等找到大夫人早完了。
没想到还是胖子给提了个醒,胖子说:“这老爷子是不是饿的呀?咱们从早上起来就风风火火地出门追赶牛群,直到现在眼瞅着太阳都落山一半了,几乎就水米没沾牙,别说他上岁数的人了,连我这体格都有点顶不住了,饿得头晕眼花的。”
经胖子这么一提,我和丁思甜也觉得饥火中烧,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白天光顾着找牛,着急上火的谁都没想起吃东西来,老羊皮肯定是劳累过度,加上白天没吃东西,所以饿得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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